9. 南越北燕

2010年徐雁峰主動請纓到古城做銷售的時候，是有點意氣用事和一時衝動的，因為有很多事情並沒有安排妥當。比如，他的博士研究生學業當時就沒有完成，還差論文撰寫和答辯，真正畢業要等到2011年的10月份。這個事情還得從他到任古城后的第二年說起。

他剛到古城的時候，因為不熟悉銷售這個行當，開始還是走了不少彎路，但他心裏是一個特別要強的人，而且凡事必須自己親李親為，弄通弄懂之後，才可以放心交給下面的人去做。再加上當時家電的專業連鎖渠道的強勢和壓榨，必須非常精細化的管理，包括進貨、庫存、零售、售後、考核等等的分析和調整。這些本來就瑣碎，但也難不倒這個工科男。還得和渠道談判，扣點費用、特價機比例、賬期回款、破損售後、進場費、促銷費分攤等等，這些也就算了。因為“店大欺客”，關鍵還要陪渠道的核心人物去吃喝玩樂去腐敗。

“感覺做家電銷售，不是渠道在剝削品牌商，就是用讓酒精侵蝕肝胃腸，長此以往身體都垮掉了，整個行業也會垮掉。”他想。

年底的一天，也就是徐雁峰逐漸熟悉銷售，和熟悉之後逐漸解脫出來的時候，燕州大學博士班的辦主任張老師給他電話，問他學業情況，什麼時候可以答辯。這時他才想起還有一個博士學業沒有完成，快半年了，論文停滯沒有進展。他趕緊給導師去了電話。

“雁峰啊，聽說你去做銷售了，還好不？論文也要抓緊啊，我是比較看好你的研究成果的。”導師張教授在電話那頭傳來關切的話。

在一年前開題之後，徐雁峰和導師有過兩次的彙報和答疑，導師看了他的提綱和部分章節的初稿之後，專門抽了時間詳細的給了他寫了三頁紙的指導意見和建議。但是到古城幾個月下來，都泡在銷售和酒精里了，人沒有了寫文章的心情也提不起精神。

“明年4月有一次答辯，能否趕上不？”導師問。

“應該可以，我抓緊。”徐雁峰硬着頭皮回答，很多時候他就喜歡挑戰自我，先答應在倒逼自己。

掛了電話，他才發現，論文發表還沒有達標，“在核心期刊發表3篇以學術論文，其中有兩篇被sci收錄”，至少還得加一個才湊夠3篇的數量。文章是準備了的，就是此前覺得價格太高，可以排隊等等，看來來不及了，錢可以解決的都不是什麼問題。從中介了解到，一個文章已經從5千元漲價到了8千元，如果兩個月內要發表，價格漲到1萬元。徐雁峰一咬牙，匯出去1萬元。

徐雁峰減少了接客時間，堅持不再喝酒，決心將論文完成掉。還因為有一個聲音一直在鼓勵他，那就是周小雅師妹。一方面通過上次戰略務虛會議，又基於燕州大學的金融專業，可以說相互傾慕，相互鼓勵。另一方面是在一個老牌上市公司董秘處，可以接觸到跟多的內部信息和市場動態，有助於論文和研究更接地氣更有實用價值。這一點也是導師所期待的。

離答辯時間不到兩周了。這時，周小雅打來電話，除了聊集團總部一些情況，包括肖雄董秘替代何全智之後的一些管理方法方式問題的溝通外，問，“老大呀，論文準備好了嗎？“

“還在做最後的修改完善呢！“

“需要幫忙不？我拜讀一下？“

“那敢情是好呀！順便幫我校對一下文字和格式。”

“發過來拜讀！”

“確實需要，之前南越科大是理工科的，確實需要你這個燕大高材生的指導指導。”

於是，是兄妹就在網上交流和修訂了博士論文，關係也進一步發展。

到定稿之後，他們還約定時間，在網上來一場模擬答辯，一個本科生給一個博士生做答辯老師，居然非常完美。箇中原因是，首先是專業匹配，還有就是周小雅的老師也是博導，在讀期間，經常幫導師做各種開題、答辯、會議記錄什麼的，確實是很合適的免費答辯秘書。

“徐雁峰同學，恭喜你答辯通過！希望繼續跟蹤研究，對以柒曜集團為代表的中國特色公司治理理論和實踐做出新的更大的貢獻。”

“謝謝周導師。哈哈！”

“不開玩笑了，你什麼時候正式答辯呀？”

“4月8日。”

“要我陪你去嗎？做一回隨行秘書。”

“哇塞，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呀！怎麼感謝你呢！”

“完了請我吃三巴湯。還要校門口花店的雙色百合花。”

“成交。沒有問題。”

其實，徐雁峰是2002年南越本科畢業，周小雅是2009年燕州本科畢業，相差7年，北燕南越時空交錯，命中注定，緣分如此。

於是，徐雁峰從古城飛燕州，周小雅從南越飛燕州，雙雙在燕州的校園匯合了。這時一場“高大上”加“白富美”的旅行。燕大博士答辯，師妹一路同行。

其實，徐雁峰還確實需要一個嚮導的，名義是燕大的博士，三年來總計沒有去過幾次校園，待的時間加在一起不到一周，作為異地辦學的在職研究生，人家說大學證書就是證明你在大學呆過4年，但是，須雁峰這個證書都無法證明在大學呆過。

不出意外，答辯非常順利，其實也有學校對在職生的要求降低的原因吧。當然主要是因為前期準備充分，徐雁峰還事先嚮導師組老師做了彙報和打點，更重要的是有師妹的隨行，讓這一切來的那麼的自然而完美。

孟春三月，燕大怡園，鶯歌燕舞，柳絮紛飛，生機勃勃。徐雁峰履行承諾，在校門口左邊的花店那裏買了一束雙色百合花以示感謝，周小雅接過百合，人面鮮花一樣燦爛。周小雅享受這校園女生投來羨慕的目光。

“我還要你請吃三巴湯呢，很好喝很補身體的。”

“沒問題，你帶路。”

“這可是男朋友級別的待遇了，徐大叔你可知道？”

“哦？很榮幸啊！”

什麼三巴湯對於徐雁峰那可是個陌生的玩意，後來才知道，就是牛的嘴巴、尾巴還有牛鞭（ji巴）一起燉的滋補湯，美味、壯陽，燕州大學女生的男朋才能享受最高待遇。

喝了滋補湯，還開了兩瓶燕京啤酒，過了一次校園生活。酒飽飯足，周小雅懷抱鮮花，和徐雁峰一起走在燕州大學的西湖邊上。

“說說你的前女友吧？”這時周小雅開始對徐雁峰的私生活感興趣了，儘管他們無話不說，但是徐雁峰對這個問題一直避而不談。徐雁峰看着這麼純真的女孩，水靈靈的眼睛迷離的看這他，開始回憶起往事了。

1998年秋天，徐雁峰到南越科大報道。從農村出生的他，信仰讀書改變命運，而大學只是讀書的新起點。他不像其他同學，上大學之後，讀書已經成為副業，剩下的不是玩遊戲、交朋友就是搞社團、拉生意。他還是一直的保持高中高壓的狀態，像高等數學、數理統計、微電子等這些基礎課程都幾乎考滿分，倒不是他喜歡這些科目，而是喜歡征服之後的巔峰感覺。直到大學二年級準備衝刺英語六級的時候，一件事改變了他的人生。

徐雁峰像往常一樣，晚上6點半吃完飯洗了澡，就去一號教學大樓自修。他住在西六宿舍，到教學樓途徑西十女生宿舍門口。這時，一個優美的身姿從身邊走過，背影非常的迷人，身材修長挺拔，一身緊身的淡綠色短袖旗袍，香雲紗材質，非常合身，合身到簡直跟沒有穿一樣，從身後看，每一寸肌膚每一段筋骨每一個步履，都是那麼的曼妙和完美，一貫堅持原則的他也不能自已了，感覺到體內的荷爾蒙似乎被前面女神的費洛蒙全部給點燃了。於是他一路跟在女神後面，來到教學樓，又進到課室里，他選擇在她後面的座位坐了下來。這時女神似乎渾然不覺，因為在理工科大學，跟在陌生女生屁股後面，司空見慣，再正常不過了。

南方的夏天，天氣悶熱，課室里只有風扇沒有空調，但美女坐姿提拔，桌子上書本整齊，頭髮向頭頂上挽起，露出緊緻白皙香頸，正如《詩經》說的，膚如凝脂，領如蝤蠐。風扇吹過，一陣清香宜人，猶如仙女下凡。徐雁峰如痴如醉。

這時天氣更加悶熱，有點要變天的感覺，飛進來很多長翅膀的飛蟲，課室里很多同學都出去避蟲吹風了，徐雁峰也有點猶豫要不要出去。看着美女還端坐不動，它決定再堅持一下。飛蟲越來越多，後來才知道，這是白蟻，一般在天氣突變時，就會長出翅膀。長出翅膀不是單純為了飛走，而是為了繁殖求偶，所以也叫“婚飛”，是雌性和雄性白蟻長出翅膀到空中尋找合適繁殖對象的一個過程。也是分群搬家的過程，經過飛不了多遠，翅膀會很快掉落，但對於白蟻已經是一個遠距離遷徙的了。於是所有的人都出去了，而美女依然不動，只是用一個薄薄書本趕了趕飛蟲，徐雁峰也受不了了，起身出去。

他從窗外向里看，芊芊身材，單薄不豐滿，但冰清玉潔，亭亭玉立，猶如一朵青蓮立在水中，任憑周圍昆蟲飛舞，儼然一幅夏日荷塘中一朵出水芙蓉，美麗而聖潔。這個畫面深深印在徐雁峰的腦海中，一輩子都不會忘卻。

徐雁峰多方打聽，她叫李美玲，是計算機專業的系花兼學霸，優秀而高冷，專心於學業，無暇談戀愛。徐雁峰多次想接近，都被委婉的拒絕了。於是他暗下決心，在三年級的時候終於在學校最高獎學金的頒獎大會上相遇了。李美玲獲得最高獎獎學金，徐雁峰獲得二等獎，同班的林建宙也在二等獎名單中。於是，徐雁峰終於獲得女神難得的一次回眸，心想這次總算抱得美人歸了吧？頒獎結束后，徐雁峰大膽約李美玲在人文學院傍邊的咖啡茶座聊聊，當如此近距離真正面對面的時候，徐雁峰心有點慌了，不能用美麗來形容，更不會有佔有的心理，天哪，簡直就是聖潔的女神！但慢慢的，他們也聊的非常投緣，從技術聊到人文，從中國聊到世界，從家鄉聊到了未來，大半天就過去了。後來他們成為知己朋友，但一直保持着合適的距離，並約定一起拿到研究生錄取通知書後就給他一個最珍貴的禮物。就這樣，徐雁峰活在一個柏拉圖式的幸福之中，時間來到了四年級，考研結束后，意外的事情發生了。

那天徐雁峰正在修改畢業設計，本來約好和李美玲一起飯堂吃小炒的，突然接到了醫院的電話，說李美玲暈倒了。他趕緊去醫院看她，聽醫生介紹，可能是腦內有問題，需要進一步檢查。見她頭痛欲裂，病中的女神楚楚動人，讓人更加的憐愛。徐雁峰陪着她去了市人民醫院做ct，醫生告訴他，是顱內血管瘤，必須做手術，微創的難度太大，需要開顱，成功率也不到80%。天哪，一個這麼聖潔的女神，居然要開顱，但沒有選擇。後來她爸爸也趕來了，是一個受人尊敬的中學老師，很有涵養也很堅強。就這樣，在三天後，李美玲被推進了手術室，在進入手術室之前，考研分數公佈了，他倆都很優秀，攻讀研究生是沒有懸念的。李美玲讓他爸爸出病房買早餐去了，他從床上坐起來，說，“雁峰，我送你一個禮物。”說完，抱住了他的頭，先是雙唇一陣的熱吻，再是將他的頭埋在不太豐滿的胸口，幸福的抽泣着，散落的秀髮將雁峰包裹在懷裏。“對不起，一直壓抑住這份感情，謝謝你的陪伴！愛你！”“美玲，你會沒事是，咱們還要一起讀研，一起創造未來，看到中國電子信息的崛起。”說完，眼淚奪冠而出，濕潤了醫院專用病服。

李美玲被推進了手術室，整整11個小時，徐雁峰在門外堅守着，沒有吃飯，沒有喝水，沒有離開半步。她爸爸去買了水和麵包，他沒有心情吃。病人終於被推出來了，醫生說，血管瘤在顱內血管的後面，手術難度非常之大，臨時還從別的醫院調來了他的老師一起完成這個手術。手術還不能算成功，等病人清醒而且大小便不會失禁，才能算過了第一劫。接下來幾天，病人的各項指標不斷惡化，女神終究沒有醒過來，天妒紅顏，天妒英才。徐雁峰喃喃的說，”還是要感謝上天的垂憐，讓你這麼聖潔而優秀的女神，與我短暫的相處共度，也不枉此生了。“他對着李美玲的骨灰，自己給自己下決定，十年之內不交女友。這期間，見過不少美女，也有慾望和衝動，徐雁峰堅守自己的承諾，感念李美玲的愛情。

周小雅靜靜的聽着這個凄美的故事，時空凝固，陷入了沉默。

“之後，你就惜身如玉，不近女色了？”周小雅打破了沉默。

“是啊！我都抱着欣賞和祝福的心態，不佔有不妒忌。”

“嗯，你02年畢業，那就是01年的事了。今年是那一年了？”

“2011年呀！”

“對的，十年期滿。耶！”她調皮的舉了一個剪刀手。

“啊！這事這麼巧啊？”徐雁峰若有所悟。

這時，周小雅突然一個轉身，抱住了他。四片嘴唇熱烈的貼在了一起。

“別這麼傻了，你這個痴情種。”燕州校園裏一片溫馨浪漫，空氣中漂浮這甜美與幸福。

周小雅用了純真的感情，沖開了徐雁峰堅守十年的心扉。在燕州大學的無名湖邊，他們立下海誓山盟，確定了戀愛關係，開啟新的人生歷程。

相比於冰清玉潔的李美玲，周小雅顯得熱情浪漫。一個像青蓮出水，一個像牡丹綻放。如果一個像是高冷脫俗的林黛玉，一個恰如善解人意的薛寶釵。李美玲讓人極致的高雅，帶來精神滿足，死而無憾；周小雅十足的女人味，讓人身心滿足，甘願與她廝守一生。徐雁峰自己感到上天的眷戀和垂憐，這麼脫俗這麼幸福的兩個女孩都能和自己曾經的一起。

他們在燕州待了7天，除了完滿的完成了答辯拿到了學位成為了“北燕人”，還一起去看了周小雅生活過四年的校園，她的宿舍她的課桌、吃愛吃的三巴湯、最喜歡的雙色百合。

“陪你一起到古城去看看吧？”

“但是你答應我，不要到柒曜的分公司去。”

“為什麼？”

“現在你處在機要部門，老闆很忌諱的。”

“好吧！”

於是，他們飛到了古城，去看看徐雁峰生活的宿舍，喜歡吃的紅燒肉店，特別是美麗的雲龍湖景區。

他們手牽着手一起上了雲龍山，拜謁了關帝廟，再到“小武當”雲龍觀見到了陳道長。

“道長，雁峰對您特別的敬重，說您是得到的高人能吶。”

”哪裏啊！都是緣分。“

”能請您給我算命不？“女人嘛，最喜歡算命了。

”孔子說過，不佔而已矣。我是略懂占卜算命，但一般不測。因為道法自然。在我看來，道家的無為、儒家的中庸、佛家的善護念，都是一個意思。“

”您就破例測一次吧，滿足下好奇心。“

道長堅持不過，就要了周小雅的生辰八字，測算起來。

”不得了啊，恭喜小雅同學，你這是，正官正印正財三奇女命。在命理學中三奇之命是非常與眾不同的命格，擁有此命格的人一生都會富貴無憂。“?周小雅聽后非常開心，一路載歌載舞。

他們在道觀吃了齋飯，也捐了錢，就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