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回 楊過與姑姑
去新疆的路,史倆八一個人駕車獨行,在史爸的埋怨中,史倆八拉着一車吃食就這樣上路了,史媽依舊是喜怒不形於色的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着報紙。
一路無話,史倆八經過一路顛簸到了山雞情報給的那個地址賽里木湖邊。這個聞名的旅遊聖地自是風光旖旎,史倆八看着清澈的湖水,覺得思想一下子被放空了,那些執念、慾望似乎一下子都不再重要,他只想安靜的坐在湖邊,最後化成一塊頑石,就這樣任憑歲月的風雨襲擾,不再盼望,也不再失望,不再索取也不懼失去。
心曠神怡之下,史倆八想記錄此刻自己的心情,於是拿出新買的智能手機開始拍照留念,拍過幾張照片之後,突然身後一個幼稚的新疆普通話聲音傳來:“喂,年青人,你在做什麼?”
史倆八聞聲回首,看見一個年紀約12、3歲的維族小孩站在他身後,小臉紅撲撲的甚是有當地特色。史倆八笑着蹲下身子,和小孩一般高說:“小朋友,我在拍照啊!”
小孩問:“拍哪裏?”
史倆八說:“當然是拍賽里木湖啊!”
“哦!湖是我們家的你怎麼可以不打招呼就拍。”小孩義正言辭的說。
“果然,哪有滌盪心靈,洗盡鉛華的地方。終歸還是要落石到金錢二字上。”史倆八搖頭苦笑着暗想,大概知道了小孩子的目的,於是問到:“那你說怎麼辦?”
“給錢!”小孩說著伸出手來。
史倆八笑着問:“那你說給多少?”
小孩搖頭晃腦的說:“怎麼也得10塊錢,這裏這麼美麗。”
史倆八計上心來,說到:“是啊!這裏這麼美,但10塊錢是不是少了些?我覺得你要的價錢怎麼也得和這裏的景色相匹配,你說呢?”
這小孩在湖邊要了這麼長時間的錢,還是第一次見到嫌要錢少的人忙問到:“那你說我應該要多少?”
史倆八搖頭晃腦說:“我覺得吧得按照景觀收費,比如拍湖水多少錢,拍遠處的山多少錢,拍四周的草地多少錢,自己拍多少錢,拍別人多少錢,拍合照多少錢,拍你們這些要錢的人多少錢,多少都要有個定數,最次都要10塊錢一張起,還有就是車開到湖邊多少錢,5座車多少錢,7座車多少錢,15座車多少錢,都要有個規定,最好你們成立個旅遊公司,多找些人,散出去收錢。”
史倆八一通話給小孩聽得頭昏腦脹,也沒記住什麼,就是覺得史倆八說的很是有道理,而且覺得按照史倆八這麼說的做似乎他們村子不就就可以實現四個現代化。於是,小孩老氣橫秋的說:“年青人,你說的很好,應該讓我阿爸聽聽,要不他就會要10塊錢然後就去買酒喝。”
史倆八疑惑的問:“你們維族的不是不讓喝酒嗎?”
“哎,信教的才不喝酒,我們信個球啊!能吃上羊肉喝一壺酒比什麼都好。”
“奧,是這樣,我可以幫你們規劃一下收費項目,不過你也得幫我做一件事。”史倆八說著,打開手機,給小孩看山雞給他的地址問:“你知道這個村子在哪裏嗎?”
小孩仔細看了半天,又看看遠方,面帶冥想狀,最後嘆了口氣搖搖頭說:“抱歉的很,我不認識字。”
史倆八看着小孩做了這麼半天表情,自己的心也隨着小孩忽而沉思,忽而充滿希望,忽而又掉入絕望谷底,到最後的答案竟是“我不認識字。”史倆八忍住怒氣說:“你不認識字跟我這裏做那麼多表情幹嘛?搞的好像洞悉一切的智者似的。”
小孩依然一本正經的說到:“哎,年青人,不要動氣嗎,你說說名字,看我知道是哪裏嘛!”
於是史倆八告訴了小孩村子的名字,小孩眼睛立刻就掙圓了,欣喜的說到:“這不就是我們的村子嘛,你看,年青人,問題不就這樣解決了嗎?”
史倆八高興的問:“這麼巧嗎?”
小孩笑着說:“對啊,這麼巧!”繼而,他又面露為難的顏色說:“可是,我們村子不讓漢人進的,你是漢人嗎?”
史倆八謊話張口就來:“不是啊,我也是維族的,只過不長得不像而已。”
小孩聽了,高興的說:“誠實的年青人,你這樣說就好辦了。”
史倆八又從手機里找到迪麗熱巴的照片給小孩看:“那你認識這個女孩嗎?”
小孩看着照片說:“咦,這個不是姑姑嗎?你要找姑姑?”
“姑姑?”史倆八自言自語念叨着,原來,這小孩和迪麗熱巴還是親戚,那豈不是和西日阿洪也有關係?
小孩問到:“你叫什麼名字,和姑姑什麼關係?”
史倆八眼睛咕嚕一轉說到:“我叫楊過,我也喊迪麗熱巴姑姑,她總是叫我過兒,我們曾在一個全封閉的石頭屋子裏快樂的生活了很久,我們每天一起練武功,用和田玉做的碗吃飯,姑姑還養了很多蜜蜂,她每天讓我睡在一個大冰塊上,然後用玉碗裝滿蜂蜜讓我喝,後來她表姐打破了我們生活的寧靜,姑姑不得不獨自來到你們村莊,而我,一路和壞人打仗,最後找到了這裏,說起來,我和姑姑不見面都已經16年了,我好思念她。”
史倆八這一番話又給小孩說蒙了,只覺得聽着很新鮮,完全忘了迪麗熱巴和史倆八該有的年紀,而且自己還有了些許的感動,恨不能立刻就帶着史倆八去見迪麗熱巴。這時,遠處有幾個遊人來到湖邊,舉着照相機開始拍照,小孩忙說:“楊過,你先自己隨便繞繞,我還是要把錢收一下的,等太陽落山了,咱們一起回村子。”
史倆八雖說心裏着急,因他知道這裏的太陽要晚上九點之後才會落山,但既然有找到迪麗熱巴的門路了,史倆八心裏也踏實了很多,於是小孩走後,他又開始在湖邊遊覽。
“如果死了,可以埋骨這麼美麗的湖邊,也是個不錯的選擇。”史倆八忍不住的想,想到這裏,他忍不住想起那些犧牲的戰友,後來,滿腦子就是那決定離開的覃雅詩,不知道覃雅詩再做什麼?是不是和他的青梅竹馬在一起?想到這裏,史倆八的心裏有了些許悲涼,似乎湖水也跟着心情一起變得清冷了許多。
史倆八安靜的坐在湖邊,聽湖水拍打着岸邊的聲響,很有家鄉海邊的感覺,他拿出平板,登陸qq,將湖邊的照片放在日誌里,忍不住寫到“或許這是我一輩子最難忘的七月”
七月的天氣
還是陰晴不定
正如那時的相遇
撲朔又迷離
看似很美麗
總是飄來盪去
你說錯過的人才懂珍惜
雲的心裏全是雨
而我心裏都是你
淋淋漓漓變成了回憶
故事沒開始
渴望圓滿結局
陰晴七月旋律
讓人着迷
飄落的雨滴
你迷濛的眼神
我看不穿你心中的秘密
山是你水是你
而我遊盪在天際
尋尋覓覓錯過的相遇
七月的天氣
雨中的回憶
都是那些凌亂腳印
身後的路徑
若此刻轉身去
是否能見到你
該用什麼能回到過去
雲的心裏全是雨
而我心裏都是你
是否相遇的結局
就是分離
史倆八有感而發,在日誌里寫了一首小詩,雖然他不懂曲譜,卻按着詩句哼唱成一首帶着淡淡悲傷的歌,一道放在qq里。“不知道她會不會看?”史倆八心裏還是被覃雅詩塞滿,也許,今後他將再也見不到覃雅詩了,正如楊一波和迪麗熱巴不會再見一樣,想到這裏,悲上心頭,忍不住又唱了一遍自己剛寫的歌,覺得比上一遍通順了很多,於是,他又覺得自己似乎是一個又才華的人,應該過不着四六,雲遊四海,放蕩不羈的生活,而不是穿着軍裝,走着正步疊方塊被。
廣東正是最熱的時節,覃雅詩卻象瘋了一般打木人樁,只打到自己都感覺有些虛脫了,才停下來,大口大口喝着冰水。做了決定之後,她的父母和徐舟仁的父母似乎都很滿意的樣子,徐舟仁也是真心對她不錯,每天給她煲湯還幫她按摩以助恢復,她要練功,徐舟仁也總是攔着,但見攔不住就會細心的在旁邊照料。她不知道自己的決定是否正確,但人總歸是要做些選擇的,不管那選擇是對是錯,選了,就沒有資格談後悔,而此刻,她卻總覺得自己是做了後悔的選擇,在她心裏,原來放不下的總是那個不能在一起的人。
她打開電腦,發現史倆八更新了qq動態,忍不住點了進去,看到七月的字眼,心忍不住揪了一下,然後就看到了那首並不太完美的小詩,忍不住暗想“這傢伙!還學文化人寫詩,寫的這都是什麼呀!一點美感都沒有。”看着看着,她忍不住有些莞爾,嘴角帶着一個不易察覺的微笑,然後,就感覺眼角有些濕潤。後來,她又打開了史倆八唱歌那個視頻,聽着史倆八歪七歪八的哼唱着蹩腳的旋律,覃雅詩也是有哭有笑,與史倆八的那些過往不由得湧上心頭,雨中的相遇,戰場的廝殺,最後與西日阿洪那一戰,歷歷在目,怎能說過就過。
“我應該去找他,應該去找他,該去找他,去找他,找他,他!”覃雅詩心頭的念力不斷在敲打着她那不安分的心。一霎那間,覃雅詩猛地合上電腦,轉身就向外跑,“我要先去廣州,那裏一定有飛新疆的飛機,或許,我應該先給史倆八打一個電話!”覃雅詩胡思亂想着,向外跑,完全不顧臉上還在流淌的汗水。
“喂,雅詩,你要去哪裏?”徐舟仁溫暖的問。覃雅詩剛跑到大門口,就遇見手裏提着剛煲好的湯的徐舟仁,她不得不停下腳步。這時,小七也蹦蹦跳跳過來用嘴叼住她的褲腳。
“你傷還沒完全好,都叫你不要亂跑了,看還出了這麼多汗。”徐舟仁說著,拿出手帕幫覃雅詩把頭上的汗擦乾淨。“走了,回房間喝湯,喝完湯我給你推拿!”
覃雅詩看着地上的小七臉上露出一個不易察覺的微笑,那是很覃雅詩的微笑,一如她有些冰冷,不苟言笑的性格一般的微笑。原來,她一樣要承受選擇的對錯,於是,她乖乖的跟着徐舟仁回了房間裏。
有些路,終究是不能回頭的,正如史倆八歌里唱的那樣。
晚上九點多,太陽快要落山的時候,小孩很講信用的來到他和史倆八初遇的地點,此刻,史倆八早就守候在這裏等着小孩給帶路了。一見面小孩就親切的叫到:“喂,楊過,你的名字怎麼和我們名字都不一樣?”
史倆八笑着問:“那你叫什麼名字?”
小孩說:“我叫巴圖爾,是勇士的意思,我們名字都是這麼好聽的,你的名字是什麼意思?”
史倆八腦筋轉了幾個彎,也想不出楊過這個名字用維語怎麼翻譯,因為他根本就不懂維語,於是他開始接着忽悠:“你維語學的怎樣樣?”
巴圖爾說:“我們那裏都是維語和漢語混着說,我們村子裏都說維語,見到外人才說漢語,我其實學的都不怎麼樣。”
史倆八暗想“學的不怎麼樣那就好。”於是他放下心來說:“我的名字其實很長,楊過是簡稱,其實我叫上天入地,唯我獨尊,風度翩翩,神鵰大俠楊過。這裏是有個故事的,故事的主人公為了正義和公里有一條胳膊還被砍斷了,總之是一句話講不清楚的。”
巴圖爾心裏暗罵“你他奶奶的真當我沒看過神鵰俠侶呢!電視都普及多少年了,我們村子也有網吧,也可以看愛奇藝。”他心裏想着,臉上依舊是一派天真的模樣說:“哦。這樣,那就也是勇士的意思唄!”
史倆八點點頭說:“大概就是這個意思,走吧,我開車拉你回去。”
巴圖爾又裝作很驚奇的樣子看着史倆八的車說:“哇,一定很高級吧?我長這麼大都沒坐過這麼高級的車。”
史倆八笑笑說:“那就上去吧,咱們出發。”
巴圖爾於是像個剛進城的老坦一樣,鑽進汽車,然後這摸摸,那摸摸,心裏卻是暗想:“要是姑姑和你不認識,看到了村子裏怎麼收拾你。”
於是,兩個人很友善的有說有笑的開着車向村子進發。
路上,太陽逐漸西沉,將沿途渲染成一片暈紅,景色更是迷人,史倆八忍不住問:“你們村子周邊這麼美,你們生活得多幸福啊!”
巴圖爾卻搖搖頭說:“年青人,你錯了,我們村子裏很多像你這樣的年青人都到外面打工了,他們說在外面隨便開個燒烤的飯店,一年掙的錢我們在這裏一輩子都見不到的。有了錢,都去烏魯木齊了,誰願意在這裏住石頭房子。”
史倆八說:“那你家裏人也出去打工了嗎?”
小孩搖搖頭說:“我阿爸是這裏的族長,別人都走了,他也不能走的,他要守着前輩留下的基業。但我長大了是一定要走的。”
史倆八問:“你為什麼喊迪麗熱巴姑姑?你們是親戚嗎?”
小孩搖搖頭說:“是繞里瓦斯讓我們這麼喊的,他和姑姑的爸爸是兄弟,姑姑的爸爸給村子裏很多錢,大家都是姑姑的爸爸的孩子,我自然要叫姑姑為姑姑了。”
這一番話該讓史倆八頭疼了,雖然聽得有些雲山霧罩,但大體意思還是明了的,這個村子應該不是迪麗熱巴的故鄉,但也是西日阿洪捐過錢的地方,大家應該對西日阿洪比較尊敬,如果知道西日阿洪死在自己手上,估計自己怕是留不下全屍了,不過,好在史倆八藝高人膽大,縱使前面是萬丈深淵,史倆八也像個將軍一樣,威風凜凜,毫無畏懼的前進。
而史倆八真實的想法確是“媽的,我這純屬是趕鴨子上架,受了楊一波的任務,不幹不行了,千萬別出什麼事情,能活着離開就好。”
二人來到村口時,天色雖然暗了,巴圖爾一眼就看見那個從村子裏急急忙忙跑出來的人是自己的阿爸帕勒塔洪,他忙要下車窗喊到:“阿爸,阿爸,你這麼著急去哪裏啊?”
帕勒塔洪氣喘吁吁來到車前說:“有車,那就好了,快,快,迪麗熱巴被人刺傷了,要趕緊送鎮上的醫院。”
“什麼?被刺傷了?”史倆八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