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回 雨的約會
今天,肖福泥沒有過多的折磨史倆八,他會宿舍的時候,發現整個隊的人都在加緊訓練,沒有一個躺在床上聊天的,他知道,到了這裏之後,大家都多少受了些刺激,因為a計劃也天天一起訓練,兩相一比較,高下立顯,特別是那20名優秀學員們,這些驕傲的人更受不了這個刺激,練自己更狠了。
陳海是這個匪徒隊的隊長,這是強井怒封的,那20名優秀學員本來就不太服氣,都覺得自己比陳海強,但陳海管理起來卻是鐵的手腕,特別針對那些優秀學員,從不姑息,加上自己素質也很是過硬,半個月下來,算是把這群人管的較為服帖。
史倆八和陳海報過到后,發現牛十八、潘高峰、葉笨和袁軍軍還沒回來,便知道這四個人還在被練,他們五個人到這裏后,可謂一步一個血腳印,別人早上出完操洗漱去了,他們還在背着裝備跑步,別人打完槍下課了,他們很榮幸的一人給多發300發子彈,繼續練習,不合格子彈有的是,這裏只有練到你想吐的射擊,沒有不夠用的子彈。熱愛槍械和射擊的史倆八是第一次感覺對射擊這種事有些恐懼和厭煩。
而這次提前下課,史倆八突然很想見見覃雅詩,儘管覃雅詩住在強井怒的隔壁,但他就是想見覃雅詩,於是,窗外適時地下起了雨。“她會去哪裏看雨呢?”史倆八忍不住的想。
晚飯時,史倆八故意和覃雅詩走了個對面小聲說:“去看雨吧!還是操場**台。”說完后若無其事的去打飯了,覃雅詩愣了一下,也安靜的去打飯了。
這個訓練基地原本屬於海警,主要用於海上訓練,操場**台要比學校的小很多,好處就是這裏不象學校人那麼多,特別是沒有楚櫻菲和督察隊,算是約會比較安全的地方,只是史倆八等的卻是很心焦,畢竟他並沒有得到覃雅詩的回應,她會不會來史倆八心裏也是沒底,這半個月,大家都忙於訓練,再加上基地就覃雅詩一個女的,聯繫不太方便,而這次的邀約,算是一個非常大膽的決定了,所以,等待中的史倆八聽雨落的聲音都會感覺焦躁。
萬幸,史倆八遠遠看見一個瘦弱的身影正向**台方向走來。“是覃雅詩!”史倆八自言自語,他的內心開始躁動起來,忍不住想覃雅詩的方向跑去。
兩個人面對面的那一剎那,一時間竟無法言語,只任雨水點點滴滴濕着他們的衣衫,良久,史倆八說:“走,我們別淋着雨了,到**台那邊,多少可以躲一下。”於是,兩個人默默走到**台上。
“你黑了。”這時史倆八的開場白。
“是啊,這幾天天天在太陽底下曬,自然是黑了些。”覃雅詩回到的也很得體。
“最近累嗎?”史倆八漫無目的的問着。
“你找我來有什麼事嗎?”覃雅詩問。
史倆八看着覃雅詩的臉說:“其實,也沒什麼事,只是,想見你。”
“不是天天可以見面嗎?”覃雅詩說。
“不一樣!”史倆八望向遠處雨中的芭蕉樹。覃雅詩也沉默了。
許久,史倆八說:“今天肖福泥給我安排了一堂解救人質的課。”
“是嗎?覺得你好像學的東西比我們多。”覃雅詩說。
史倆八說:“也沒什麼,主要是想看看我槍法和戰術方面練的怎麼樣,最後我用92手槍一槍打中劫匪眉心,救下人質。”
覃雅詩點點頭說:“那你的槍練的已經很好了,我都做不到打的這麼精準。”
史倆八說:“這不是關鍵,關鍵是最後那個人偶用的是你的樣子。”
覃雅詩突然就不知道該怎麼接這句話了,於是她問到:“為什麼要用我的樣子?”
“肖福泥說,當你關心的人生命受到威脅時,你還能平靜的去完成任務,而不出任何錯誤,這才是特種兵的心態。”
覃雅詩說:“大家都是同學,又是戰友,自然會互相關心,但你做到了冷靜處理。”
史倆八說:“但當時我的心亂了,不是因為咱們是同學又是戰友。就那麼亂了一下,後來想反正不是真人,就果斷開槍命中了。”
“奧!”覃雅詩只答應了一聲,繼續安靜的看遠方的風景,史倆八靜靜的看着覃雅詩,心裏暗想:“她在想什麼呢?實在思念遠方的那個哥哥嗎?”想着想着他突然覺得有些沮喪,他忍不住開始梳理他和覃雅詩的關係,不承認一點心都沒有動是不可能的,只是,這種如既若離的感覺確實是一種很大的煎熬。這和藍綠在一起是完全不一樣的感覺,原本接觸覃雅詩,也不是有什麼明確的目的,只是在藍綠離開后,他覺得他應該做一個喜歡和撩撥全天下女人的渣男,這樣才不至於受傷。然而,他發現藍綠撩撥開他感情的心弦后,他竟然對感情的事如此的無法自拔,能夠輕易的愛上接近他的女人,互相,是他自己心裏想要儘快找個人代替藍綠,他想起了那句特別著名的古話:
“男人,你在玩火。”
“如果那個人質真的是你,我不知道我敢不敢開這一槍。”史倆八說。
覃雅詩依然是安靜的說:“你一定行的,只要對自己有自信,其實這都不算什麼。”
史倆八看了一會兒覃雅詩突然問到:“你呢?你是怎麼想的?”
覃雅詩也轉過頭來看着史倆八反問:“什麼怎麼想的?”
史倆八突然就不知道該解釋自己剛才說過的那句話了,“是啊?我想問什麼呢?問我們之間的關係嗎?很多事看來是那麼的不合時宜,畢竟這個女人不是藍綠,藍綠看着直白而通透,愛就是愛,恨就是恨,而這個女人太多讓人看不清的地方,有時候感覺似乎兩個人距離很近,有時候又感覺遠的觸不可及。”於是,史倆八說到:“就是,如果人質是我,你會開這一槍嗎?”
覃雅詩把頭轉過去,繼續看遠處的雨景,許久她嘆了一口氣說:“不知道,我對自己的槍法並不自信。”
這算是對這個話題的一個終結了,其實,這句話說了和沒說關係也不太大,因為史倆八也沒能從這句話中捕捉到什麼有用的信息。
“走吧,回去吧,萬一有事他們找不到我們。”兩個人沉默許久后,覃雅詩依舊是那種淡淡的語氣說到。
史倆八在心裏嘆了一口氣卻面帶微笑的說到:“也好,你先回去吧,反正過一會兒肖福泥還要操練我,倒不如我自覺點,自己先跑幾圈熱熱身。”
於是覃雅詩和史倆八告別頭也不回的穿過雨幕向宿舍走去,只留史倆八獨自一人在雨中凌亂。不知道為什麼,面對覃雅詩,史倆八總有一種無計可施的感覺。於是,為了派遣心中的鬱悶,史倆八來到操場上一遍又一遍的訓練倒功,直到肖福泥來到操場上。
“你動作變形了,這樣很容易受傷,這不應該是一個練了大半年倒功的學員的水平。”肖福泥在旁邊說。
史倆八停止了倒功說:“不知道,就想摔,沒太注意動作變沒變形。”
肖福泥嚴厲的說:“倒功是什麼?倒功是在受到攻擊時,被動保護自己的動作,你這動作簡直就是給敵人送人頭,別練了,想發泄我陪你走幾招。”他說著,脫了上衣,只穿作訓背心,擺起格鬥式開始和史倆八較量。
在肖福泥面前,史倆八肯定是白給的,幾圈下來,史倆八不是被掄飛,就是被制服按在地上,直到史倆八再也打不動了,就躺在泥地里大口大口喘着粗氣。肖福泥說:“怎麼地?什麼事讓你鬱悶了?你要覺得自己欠練,咱們一起練練新科目?”
史倆八坐起來問:“什麼科目?”
肖福泥說:“你知道的,上回在深圳執行完任務后,我們發現自己執行海上任務竟然是短板,連跳幫都跳的不是很明白,更別說在船上戰鬥了,估計連在陸地上的7成都達不到,所以,咱們一起去船上,讓我看看你在船上是怎麼玩的?”
史倆八說:“我們家養船的,打小就在船上跳來跳去,我做肯定是可以做的不錯,你要讓我講什麼動作要領,我肯定是講不出來。”
肖福泥說:“是啊,那咱們就現場實踐,我看看有什麼可以總結。”
於是,肖福泥和史倆八來到碼頭邊,碼頭上停止兩艘訓練用的小艇,還有5艘緝私扣押的大非(一種快艇)。史倆八嫻熟的在這些船上跳來跳去,並做各種戰術動作,似乎比在平地上還要穩當些,把肖福泥看的是目瞪口呆,衷心佩服。
史倆八跳回岸上后說:“剛才跳的時候我思考了一下要訣,那就是時機很重要,要和你跳過去的船保持同一頻率,這樣才會安穩,還有,中心肯定是要降低的,這裏面不可能象咱們在陸地上去規範標準動作什麼的,重點是因人而異,在一定規範之下,大家怎麼能跳穩當了就怎麼跳。在船上也是,保持平衡最重要,而要保持平衡就還是要讀懂船顛簸的頻率,大概就是這樣。”
肖福泥點點頭說:“受教了,果然孔子說的沒錯。”
“三人行必有我師嗎?”史倆八問
肖福泥笑笑說:“是英雄不問出處,流氓不問歲數。”
史倆八也笑笑說:“那你歲數比我大,以後我就叫你流氓大哥了。”
肖福泥也爽朗的大笑說:“那我就叫你流氓二弟了。”於是,兩個人一起哈哈大笑起來。
肖福泥說:“說真的,快離開部隊了,就想多交幾個朋友,也不枉在部隊走這一遭。”
史倆八說:“其實,你再幹個3、5年,混個自主擇業多好,到時候去我們那邊,和我爸一起做生意,賺的也多,還自在,被部隊管了這麼多年,出去了還不想辦法自己說了算。”
肖福泥搖搖頭說:“你嫂子就是一個鄉村教師,也沒進過大城市,也沒見過多少錢,她就想我能回去,一起踏踏實實過日子,她也知道我現在從事工作的危險性,所以,她就要我早點回去,說了不止一次了,我也下過很多決心,現在不同了,再有3個月,我孩子就要出生了,這次我不能再騙她了。”
史倆八拍拍肖福泥的肩膀很感慨的說:“我懂,特別懂,女人能為你生孩子,真是……,那個……”史倆八本想說一些信任、相愛、付出等話題,可一說生孩子,滿腦子又都是和藍綠睡在一張床上的情景,可惜能讓女人生孩子的事什麼都沒坐過,因為思想走偏了,他竟然什麼都說不出了。
肖福泥疑惑的看着史倆八問:“什麼?”
史倆八豎起大拇指說:“哥,你槍法不錯,咱們回家機會本就不多,你的成功率還蠻高的。”
於是肖福泥一腳給史倆八從碼頭蹬到了水裏,反正是下雨,史倆八又不是可以淹死的人,濕透了也無所謂。
這渾身濕透,看來也是不再適合訓練了,於是史倆八就濕漉漉回了宿舍,臨到宿舍,突然看見覃雅詩拿着把雨傘剛走到樓梯口,見史倆八濕漉漉回來忙問:“操場那邊雨下的很大嗎?”
史倆八問:“你拿着傘要去幹什麼?”
覃雅詩磕磕巴巴的說:“我,我,那個見你好久沒,沒回來,就想着,想着給你送把傘去。”
史倆八驚喜的問:“你一直都在觀察我回沒回來嗎?”
覃雅詩臉有些紅說:“不是,不是,就偶爾看看樓梯口。”
“對不起,我回來早了。”史倆八說著,搶過覃雅詩手裏的傘,狂笑着向雨中衝去,於是就和當時潘高峰一樣,他滿腦子也都是《假如愛有天意》裏面那首“你對於我,我對於你”的插曲歡快的音樂,他跑到落雨的最深處,打開傘,擺着各種奇怪的造型來抒發自己愉悅的心情。樓梯口的覃雅詩就那樣笑吟吟的看着這副滑稽的畫面,心裏也是充滿着幸福的感覺。
其實,有些時候,有些話倒也不必說出來。比如,強井怒在二樓窗戶也看見了發了瘋的史倆八,於是對和他彙報工作的史策說:“去,把你那瘋了的大侄子給抓回來。”
史策也來到窗口看見手舞足蹈的史倆八不由笑了:“是,我這侄子確實瘋了。”
自從史倆八和肖福泥胡扯自己是史策的侄子后,在a計劃,史倆八就真成了史策的侄子。於是,這位在陷入瘋狂還不自知已然被發現的大侄子就這樣被請到了強井怒辦公室。
強井怒一見史倆八氣就不打一處來:“是不是肖福泥給你的鍛煉太少了,我看着颳風下雨的你還有精力到雨里跳舞。”
史倆八今天心情大好,也不願和強井怒抬杠,只是笑嘻嘻的說:“今天西南風8級,算不得大風,出去涼快涼快剛剛好。”
史策笑着說:“你可以啊,天天還關注天氣預報啊?”
史倆八說:“那到不用,我這打小海邊長大的,我爸每次出海我和我媽都很擔心,於是就養成了看天氣的習慣,這風一吹到我臉上我就知道多少級。”
史策說:“這麼說,今天風力是你猜的?”
史倆八說:“不是猜的,是感覺出來的。”
於是,史策拿出測風儀,一測果然是8級風。強井怒表示不信,忙打開屋裏的一台電風扇,史倆八把臉湊過去,然後說:“風力6級。”
史策一測果然是六級,強井怒連換了幾個檔,都被史倆八猜中了。史策忍不住說到:“果然是個做觀察員的好材料,測風儀都省了。”
強井怒對史倆八的這個才能也是很驚訝,但立場必須要鮮明,該收拾史倆八必須要收拾,於是,強井怒把所有學員都集合起來,當然要包括覃雅詩,站在雨中,強井怒要求史倆八把剛才在雨中跳的雨傘舞再跳一遍,以此來羞辱史倆八。沒料到,幸福感爆棚的史倆八不覺得是羞辱,反而認為能在這麼多人面前,跳只有覃雅詩才懂的舞是一種幸福。於是,史倆八拿着覃雅詩給他的傘聲情並茂的跳了起來,直到跳的隊伍中有人笑的背過氣去。只有覃雅詩看的滿臉通紅。
“咦,這個好像是覃雅詩的傘?”婁道敬說到,“報到的時候,好像看覃雅詩拿着這麼一把傘來着。”邱毅農仔細看看,確認的確是覃雅詩的傘,在學校的時候他就見過,只是覃雅詩下雨從不用傘,故很少拿出來。一剎那,邱毅農頓時覺得妒火中燒,可是在眾人面前,他卻無可奈何。
待史倆八跳完,強井怒惡狠狠痛批了史倆八神經病般的作風,然後說到:“明天開始,大家三人一個作戰單位結組進行戰術訓練,狙擊手訓練繼續由史策負責,下面由肖福泥宣讀結組名單。”名單中,別人暫且不論,卻把史倆八、覃雅詩和邱毅農分到了一組。讀完后,史倆八用詢問的眼神看着肖福泥,肖福泥對他報以意味深長的一個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