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世間百態
周三剛走過鎮子中心的路口，遠遠就看見老梁坐在十字路口的茶館裏面說話，老梁說話間不停的瞟着街上的動靜，看到周三走過，遠遠的叫了一聲，“小三子”老梁笑眯眯的呼喊了一聲，周三停下腳步疑惑的看了進去，乖乖的走到茶館門口，老梁恰好就坐在挨着門口的桌子，桌子上擺着幾樣點心，掌柜在一旁陪着小臉，殷勤的倒茶，茶館是東家王老爺家的茶葉，三層的小樓，地理位置也好，平日裏富戶們都愛來茶館喝茶解悶。
“梁大人，有什麼吩咐”周三小心翼翼的走過去，沒敢走進茶館，只在茶館門口答話。“許久不見，身子又壯了不少，剛才小胡可是說了，瘸子的手藝你可是全學了去，瘸子出遠門了，梁叔的東西可就全靠你了”老梁咂了一口香茶，說話間，老梁的侄子跟班，“聽見沒，定要用上好的材料，弄的好了，三叔令有賞錢，一個不小心，不用三叔吩咐，我砸了你們鋪子的招牌”小小的個子，插着腰對着周三指點到，周三忍着疑惑低頭，口中連忙喊是是是。小梁神奇完，退回到老梁的身後，“好了，你去吧，上點心，弄好了直接給我送到治所去”。周三小心的擔起水桶離開，知道茶館裏面的喧鬧聲慢慢遠去，才大膽的邁着腳步朝鋪子走去。
還沒進門就聽見劉胖子的聲音，“好嘛，看到那老王八來收稅，你倒好直接溜了，要不是小楊哥擋着，今天人家差點關了咱這吃飯的營生，你安的什麼歹毒的心思”胡木楊坐着桌子上，盯着一對烏黑的“鐵尺”發笑，“好啦，好啦，咱這不是接了第一樁買賣了嘛，幸好瘸子庫房裏面還留了幾百文錢，先應付了過去，老梁不是說了，等活幹完了還給賞錢莫”
周三聽到這裏，眼前發黑，“楊哥，你把庫房那個鐵盒子的錢交了？”“嗯啊，瘸子也是沒留幾個大錢”周三只感覺嘴裏發苦，完了三人現在上下加起來就胡木楊懷中那算卦的三枚大錢，這晚飯可不是又得吃白飯了？
胡木楊大手一揮，“胖子，你回去給咱做晚飯，這幾天，咱們的鐵匠師傅要給梁大人幹活，后廚就交給你了，我就辛苦些，給咱多接些活，掌柜的不好當啊”
“憑啥？我要當掌柜，你去做飯”
“你？剛才老梁來的時候，我看你乖的跟個貓一樣，小梁那小屁孩罵你，你都不敢還嘴”
“你放屁”
周三將水桶放在後院，回來抓起桌子上倆把漆黑的鐵尺，雙水鎮的治所不大，只是管理鎮上的住戶，所以老梁沒品階的捕快是縣上統一配發的武器，瘸子以前提起過，也叫“點穴尺”，六稜柱形的尺身，圓柱的手柄邊上有向上的旁支，可以卡住對方兵器，鈍器，只傷不殺，取量刑之意，所以名字中帶有尺字，手柄末端穿孔，平日裏，老梁別再腰間巡街好不威風。
周三拿起一根，鐵制的物件，上面烏黑，早就沒有了之前鋥亮的質感，只是有一層鐵鏽，大約有五六斤的左右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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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尺多的樣子，周三疑惑看了一遍又一遍，疑惑的看着胡木楊，不知道老梁這一對代表官府的權威想做什麼。
“啊，是這樣的，老梁吩咐了，這對鐵尺用了這些年有些舊了，讓你修補一下，打磨一下，說是這些日子有大人要來咱們這裏巡視，這門面可不能太寒酸，還說了準備給咱們街上這些沒有招牌的鋪子，一家讓東街的鋪子做個招牌”周三這才恍然大悟，這鐵尺雖然說可以直接打磨，但是打磨完之後難免后便的輕薄些，自己需要給上面補些鐵料上去。周三苦着臉，自己只是勉強能跟着瘸子敲打幾下鐵鎚，平日裏按照瘸子的要求的力道，自己只能敲打幾下，這鍍上一層料，細細打磨的事情，瘸子哪裏教過自己，周三盤算着要不要關了鋪子，遠遠的躲開，想到剛才小梁趾高氣昂的樣子，周三心裏一陣后怕。
胡木楊平日跟着瞎子擺攤，乾的就是察言觀色的事情，看到周三的樣子，心道不妙。“莫不是瘸子沒有教你這些？”周三點了點頭，“這可是官府的兵器，平日裏我就看過瘸子修補鐵鍋，這貴重的物件，都是頭一回碰。”胡木楊從桌子上蹦了下來，“你為何不早說，走回家，收拾東西，算了，家裏也沒啥東西，胖子，你這會去把米缸的米裝起來，我們走。”劉胖子聽到這裏，倒是不慌了“胡掌柜，要走你走，我就是一個做飯的，活是你接的，我怕個球”劉胖子心裏倒是不慌，因為有黃教習的關係，劉胖子根本不怕老梁危難自己，但是以老梁的脾氣，知道了情況，怕事有可能喊西街柳樹巷的幾個潑皮流氓修理胡木楊，老梁手底下可是有好幾個所謂的鄉兵的，雙水鎮的人誰不知道治所下面掛職的鄉兵就是鎮上的潑皮流氓。
“靠不住，靠不住，三，你身上還有多少銅錢。”周三搖了搖頭，指了指角落裏的存錢的鐵盒子，“全被你交稅了”胡木楊只感覺天要塌了一般。
“要不我試着弄弄？瘸子修補鐵鍋的時候我在一旁打下手”胡木楊只聽見前面一句，頓時大喜，推搡着周三就朝後院燒爐就走。“走走，我給你生火，燒爐子”
周三仔細的回憶着之前一口鍋底都沒了的大鐵鍋，瘸子的動作，把生鐵細細的捶打十遍，然後打成薄薄的鐵皮，蓋在鐵鍋的窟窿上，然後再一起燒透，捶打在一起，最後拿小錘細細的敲打在一起。
想了一遍，周三也是想起個大概，怪不得平日瘸子懶的教自己，原來自己真的像瘸子說的那樣太蠢，就是瘸子教的，朝鐵料上一口氣同樣力氣打三十六下的動作，周三也是只能做到一遍，一遍之後就喘不上來氣，更別說想瘸子說的那樣，雙錘一起揮舞，每隻手揮舞一百零八下，瘸子說後面的七十二下才是百鍊鋼的基礎，自己平日裏只能空着倆只拳頭學着動作，打上一遍，萬幸的是，周三平日沒事就用雙拳想像成雙錘敲打的姿勢，姿勢勉強也能學全乎。
雙手捏成拳，在空中揮舞了一遍，倆人來到後院，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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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攔住就要生活的胡木楊，“不行，我們要先把這對鐵尺打磨一遍，把銹磨完，你等我記一下尺寸”周上拿着鋪子裏面的工具仔細的測量起來。“長四尺三，六棱對角寬半寸”胡木楊也跟着裝模作樣的拿着另外一隻上下打量。
後院裏面一塊很大的磨石，倆人一人一邊，開始在石頭上打磨鐵尺。劉胖子聽到後院打磨的聲音，跟了過來。笑嘻嘻的蹲在一旁，“掌柜的怎麼自己都上手了，這粗鄙的夥計讓我們來就行”光見說話，不見手上有動作。周三一直埋頭磨到張燈時分，接着劉胖子手中的油燈，自己翻看着自己手裏的鐵尺，鐵尺被打磨的鋥亮，但是明顯細了些，也不知道鎮上治所的這對捕快鐵尺傳了多少年，光這鐵鏽就有厚厚一層，胡木楊在下午時分就累的直接癱坐在後院，和劉胖子倆人看着周三幹活，周三自打跟着瘸子幹活，瘸子就天天念叨勤能補拙，周三沒有叫過苦。整整一個下午，就喝了一口水，周三整個人都沉浸在磨鐵尺的事情中，胡木楊睡了一覺醒來的時候剛好看見周三在油燈下面看鐵尺磨的樣子，看了一眼地上的另外一根，六棱面，只有其中一面的一小節能看出來被打磨的樣子。
半寸的厚度，哪裏是加一層鐵皮就能解決的，昨夜剛剛被人差點砸了鋪子，周三心裏有些后怕，剛才專心的打磨鐵尺，忘記了時辰，此時停下來，這才想起天都黑了，周三看了一眼胡木楊，“楊哥，要不剩下那根，明日再來打磨”胡木楊看着周三略帶疲憊的眼神，雙手通紅的樣子，心裏再萬分着急，只能生生忍住，搖頭打消了趁着夜色溜出鎮子的想法，沒錢沒糧的，難道自己真的一路出去要飯？
“也只能這樣了，明天吧，咱們明天早起，去想想辦法，至少今天把這根打磨的乾乾淨淨，就算到時候補不齊，這鋥亮的模樣”胡模樣看着周三手上明顯小了一圈的鐵尺，“走，先去吃個飽飯再說，掌柜的今天請倆位夥計下館子”劉胖子頓時來了精神，下午那會還在想要不要去黃教習屋裏混飯吃，這時候胡木楊發話，那裏還坐的住，趕忙催促二人。
等三人做到結交的麵攤，胡木楊豪氣朝老闆大喊，“老趙，三碗雞絲熱湯麵”劉胖子一臉鄙夷。
老趙是鎮上的老人了，麵攤就在南街，幾張簡單的桌子，周三記事起，就記得南街老趙麵攤，一對很和氣的老夫妻，印象中，無論颳風下雨，這小小的麵攤都在，夫妻二人見誰都是一副和氣的樣子。看着自己面前的湯麵，周三就想起幼時父親帶自己吃面的樣子，那時候南街麵攤湯麵里的肉絲，父親碗裏的肉絲永遠會夾在自己碗中，九月初九是父親的忌日，腦海又惹不住想起，炕上父親瘦小的身子，想到自己身上連一個銅錢都沒有，給父親燒的黃紙都不知道去哪裏買，心裏難免一陣難受。
吃完連湯都喝完，劉胖子眨巴眼睛看着胡木楊，“掌柜的，一碗不夠”胡木楊拍了拍桌子，連忙給老趙掏了三十文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