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4章江雪屠

第374章江雪屠

「倒是有趣，兩個人分別得你前後兩期的功法。」

賀無言看看這人看看那人，又看看小朋友跑走的方向。

那白白凈凈的小朋友，身上一直纏着一道半透明的灰色小孩影子，那就是小幽？

可為什麼……鬼小孩身上沒有一點點陰氣？

「西施主，正所謂無事不登三寶殿。有何事，你可直說。」

「你面前我就不繞圈，給他講三天佛法。」

「嗯？」

「什麼鬼？」

老和尚、賀無言目光疑惑的望向白衣少年，竟一時間看不出對方是什麼意思。

潺潺的流水聲、竹葉相互摩擦的沙沙聲、有節奏的敲木魚聲，還有老和尚念叨的禪語。

賀無言昏昏欲睡，可想到隔着一扇紙門的少年還在關注這邊，只好扭一下自己的大腿，藉著疼痛，強打起精神來。

不知道啥子意思，但……三天還是能撐過去滴。

坐在雨廊的木地板上，西樓捧着小黔剛剛端上來的熱茶，將漂浮的茶葉吹開，淺淺品了一口。

粗茶，這深山老林的，我還是別要求太高吧。

「佛教？為何？」

吳桐抱着自己的刀，依靠樑柱，目光落在前面的小溪、竹林、小野花，可思緒還是不由飛向那間緊閉的廂房中。

私下裏，賀無言不是沒有問過。

那時，少年是這般回答的。

「佛教屬於外來文化，沒有巫祖時代的歷史長，不過……它能傳揚到現在這般，自然也有它的優點，你要寫《三空》，自然要多聽聽多學學。」

這樣的話，吳桐、林鴻才不相信！

佛教、道教就算是巫術，即便起源不同，可在漫長歲月里，總會有些相同之處，根本不需要賀無言在單獨去學習，就算學習吧！三天你能學出什麼名堂來！

「有時候腦子抽根筋，給治一治。」

隨着少年的簡單解釋，吳桐、林鴻的思緒不由飛往記憶長河中，某塊塵封已久的小鐵盒裏。

拉上窗帘的幽暗辦公室里，賀無言不是招魂就是跳大神的形象，很快躍然紙上。

新年期間，花傾離當做笑話跟黑料，給西樓看了自家老大幾次腦抽，干出的醜事，再加上賀無言那抓住一點死也要堅持的性格，西樓給為後面會發生的事情考慮考慮。

自己要是……咳咳，就怕到時候賀無言真能幹出啥更傻的事情。

唉~自己真的是操碎了心。

閉關三天的講述佛法，賀無言再出來時……似乎，人有點傻。

「多謝。」

「賀施主一身功德，你其實不需要過多擔心。」

西樓聽此，一挑眉。

老和尚這意思是說，其實賀無言一直都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知道歸知道，我還是希望……他能放得下。」

「子非魚，安知魚之樂？阿彌陀佛~西施主，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強求不來。」

「明明是你學藝不精，沒能勸得了，還找借口。」西樓笑着搖搖頭，一襲白衣的他轉身，快走追上率先離開的吳桐、賀無言，似想到什麼，腳下步子一頓。「對了，江雪屠，我大概看了看你抄的佛經數量，差不多了。」

一直面帶慈祥笑容的老和尚，臉上笑容頓時一收，帶笑的眸子陡然閃過一抹狠辣。

但很快，老和尚還是恢復了笑容。

對着西樓就是一個單掌禮。

「阿彌陀佛，多謝西施主的提醒。」

西樓擺擺手，頭也不回的離開。

林鴻呆在原地，許久才抬腳，追上西樓。

江雪屠？那個滿嘴都是「阿彌陀佛」的老和尚，居然是當年大名鼎鼎的血屠大將軍？

那是一段黑暗的時代，遼闊的土地之上，每一處都在發生戰鬥，戰爭無處不在。

亂世之中，自然不缺乏梟雄。

江湖上有一個瘋子，據說他的雙刀是天下第一，刀下亡魂無數，走到哪就是殺到哪，甚至有過屠城一說、一人即一軍之說，人稱血屠大將軍。這樣的人物，居然獲得了長生的機會？還成了一個和尚？

「剛剛話，你聽到了？」

「我一定保密。」

對上西樓那雙極具威懾力的金眸，林鴻連忙做了個拉上拉鏈的動作。

「除了無言，其他人你就別說了，莫讓人來擾了老和尚最後的清凈。」

「OK。」

「師父師父，江雪屠是誰呀？」

小和尚滿臉疑惑，伸手拉了拉老和尚的衣袍，眨巴眨巴小眼睛。

難道，這是師父的名字嗎？

被小徒弟這麼一問，老和尚的目光略微有些放空，許久許久，眼前的白雲藍天逐漸變為了炫麗的橙紅色。

那天，血染百里之地，滿地斷臂內臟、殘垣斷壁在熾熱的火焰中化作灰燼。

渾身浴血的他，還沉醉在自己的作品之中。

「我們好像來晚一步。」

聲音很好聽，這是他第一次覺得一個活人的聲音好看。

回首望向聲音的源頭。

只見，被洶洶火焰包裹的坍塌城牆之上，屹立着十幾道筆直的身影，眾星拱月之中，為首者是一位身着白衣的男子，透過火光，那雙金色的雙眸……他只感覺渾身一寒，因血液帶來的燥熱瞬間被一盆冷水，澆得透心涼。新筆趣閣

「都是屍體，這下怎麼找？」

白衣男子身側，那個冷着張臉的黑衣男子，微皺眉，似有苦惱。

「找不到活人，那就找魂魄。」

怎麼找？這世上真的有鬼魂存在嗎？

正想着，他只見講話的白衣男子，抬手在虛空一抓。

身周熾熱的火焰，陡然變得寒冷無比，燥熱的紅化作了藍，一縷又一縷半透明的魂魄，目光獃滯的從泥土之下爬出。

站在一城屍體中，從來都不怕的他，此時只感覺渾身發寒，顫抖不已。

那是他第一次跟西樓相遇，白衣男子並沒有記住他這麼一個普通人，可他……深深記住了那位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白衣仙人。

西樓之名，依舊存在！始終如一，從未更改。

而自己……早已放下屠刀，只希望自己能洗脫一身罪孽，早日投胎。

老和尚轉身，看了看自己背後的寺廟。

「阿彌陀佛。一位故人，走吧，我們回去繼續抄佛經。」

「哦~」

聽佛經聽到傻的賀無言，是在熟睡十四個小時后，才終於腦子清醒起來，恢復活力。

一覺醒來，天早已是艷陽高照。

賀無言環視整個屋子，很快找到坐在飄窗上曬太陽擼黑貓的西樓，挺會享受的，旁邊還有鄔在遞零食。

「醒了？」

「嗯，那老和尚真能講。」

回想三天的經歷，賀無言還是感覺有些渾渾噩噩的。

「什麼感覺？」

西樓抬手，示意鄔將一杯放有彼岸花的茶杯，送過去給賀無言。

溫茶下喉，賀無言只感覺神清氣爽，腦子變得格外清晰。

多看了眼茶包，好吧！看不出什麼。

「萬法歸一。」

「你自己感覺出來的？」

西樓微微一愣，從沒想過賀無言能說出如此有道理的話，可……很快，少年的目光變得極為懷疑。

「那啥，武俠小說里常說的。」不好意思的撓了撓後腦勺，被看破玩笑話的賀無言，乾咳一聲，連忙正經起來。「但我說得也沒有錯，就總體而言，它們的原理相差無幾。」

這種感覺，特別是在賀無言看過西樓親手書寫的筆記后。

看透原理，即可運用自如。

賀無言不由想像了一下，當年西樓不過是看透原理自己編出的法術，卻騙過一群人的畫面，越想越想笑。

「嗯，所以後面打算怎麼寫？」

這話，就是在問賀無言關於《三空》後來的想法。

「寫原理，寫根據原理幻變而出的新法。」

「有想法就好，好好寫，說不定日後會有無數人，追尋《三空》，同樣也成為一段傳奇。」

傳奇嗎？

不容賀無言多想，剛把手機重新開機的賀無言，已經沒有時間去思考少年空中的傳奇。

賀無言的手機重新開機，在得到這個消息后，賀局是第一時間撥打出賀無言的號碼，只可惜，他的速度還是慢了一步。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中，請稍後再撥。」

搶了賀局一步的人，名叫陸英，沒錯，就是賀無言那位還留在軍中的老戰友。

「隊長，有件麻煩事情需要你的援手。」

「嗯？老子的手有五根手指頭，不是圓的。」

「隊長！嚴肅着呢。」

「給個定位，明天就到。」

老戰友相求，賀無言就沒有跟賀局討價還價時的嘴臉，乾脆利落，一口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