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第10章 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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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的時候,岑未茗做夢了,夢到了很久以前的事,久到他還不是如今這副模樣。

長久以來他的夢境都是白霧蒙蒙的一片,什麼也看不見,什麼也感知不着。可今天這個夢卻和往常不太一樣,它不是白霧蒙蒙的一片,他是有內容的。

夢裏出現了很多從沒有出現的畫面,慈祥的父母、陌生的房子、還有一個看不清人臉的男子……

他隱約覺得,父母似乎和自己記憶里的模樣不太一樣,這副慈祥模樣基本上沒有出現過在他父母臉上,他們對自己一向是嚴厲的、不苟言笑的,哪裏會像夢中一樣這樣溫柔的對自己。

其實他不知道,在他所有的記憶里父母對他早就沒有那麼嚴格的要求了,甚至可以說是放縱了。因為知道他受不了,知道他現在的心理狀態該如何應付,為人父母何至於卑微至此?

可這些他都不知道,可能終其一生也無法知道。

岑未茗伸手想要觸碰夢境裏的人還有事,可他還沒來得及接觸到夢裏的一切,它們就變成了一片火海在他眼前化成了灰燼。而他只能無力的跪坐在地上哭泣、嘶喊,可始終無法挽回一切,最後把自己困在了這無法完結的噩夢裏……

翌日,姜望舒出門前特意敲了一下他的門想交代一些事兒,可是房間裏一點動靜都沒有。那股莫名而來的不安感愈發強烈,他連忙翻出家裏的備用鑰匙來開門,門是打開了可裏面的畫面卻是那麼刺眼。

岑未茗僵直的坐在床上,床被鬆鬆垮垮的搭在他的身上,一張臉白的毫無血色像是一副死人樣,那雙靈動的眼睛如今空洞無神的望向窗外。開門的聲也沒能驚動他,他始終盯着窗外,好像窗外有什麼東西再看着他似的,精神始終處在高度緊張中。

“小妖怪?”姜望舒試探着拍他,試圖將他從魘中喚醒。

床上的人回過了頭,眼底是濃濃的懼意,一把將他的手拍開,只要有手伸上來他就打,怎麼也不讓人靠近。

“別過來!!我求你了,別過來!”房間裏是撕心裂肺的叫聲。

這個時候要是還看不出來岑未茗的狀態不對,那他的心理學算白學了。他費了好大的力才將人抱住的時候,整個人狼狽不堪,手上都是斑駁刺眼的青紫痕迹。

偏偏懷中的人還不安分的掙扎,把人用力按住又在不停的在扯傷口,臉黑的不行。

過了許久,懷裏的人才安分下來,給了他鬆一口氣的時間,隨後不敢耽誤的開車向醫院過去。

人來人往的醫院長廊,姜望舒看着手上的診斷書不知道該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據主治醫生說這還不是臨時患病的,而是陳年老疾了,一直沒治好。

PTSD,創傷后應激障礙症。

一種因為身心受到嚴重摧殘后,產生的心理疾病。患者常常通過遺忘經歷來慢慢治癒自己,效果十分之差,往往會因為受到刺激而再度發病,因為他們不敢通過更直接的方式來治療自己。

陳年老疾,父母雙全他怎麼會患這麼嚴重的心理疾病?他怎麼也想不明白,這個世上還知道真相的怕是只有小妖怪的父母了。

姜望舒一直覺得這小妖怪的父母佛的有些不對勁,能把孩子寵成這樣的父母還真沒幾個。如今想來,怕是知道這娃的情況,不敢逼他太緊,也不敢讓他想起來。

看着自己身上的傷,姜望舒長嘆了一口氣。到底是經歷了怎樣樣的慘痛病情才會這麼嚴重?他家中明明沒有任何與他相關的東西,為何會突然激起應激反應?

可這些,他不會再有機會問了。一來岑未茗的狀態不允許,二來岑未茗清醒過來后只會忘記更多。沒有人會去主動揭自己的傷口,更何況是逃避了這麼多年的岑未茗本人。

將報告疊進口袋,姜望舒向病房的反方向走了過去,準備去買份白米粥,病着也不能不吃飯。

他提着粥回到病房的時候,岑未茗已經睡醒了,正盯着窗外的藍天發獃,也不知道已經盯着看多久了。

聽見開門聲他回了頭,看見姜望舒他的嘴角微微動了動,話到了嘴邊還是沒能說出來。

姜望舒也不逼他,把手裏的東西放了下來,帶着安撫意味的摸了把他的腦袋。把他有些顫抖的手拉回了身邊,手上還吊著針呢還敢亂動,待會針動了可有好受的。

姜望舒心裏又是氣又是心疼的,只得罵自己活該。明明罵兩句就能解氣的,非得捨不得開這張嘴,真是造孽。

至於為什麼這樣,可能是因為心疼吧,畢竟那副樣子誰看着能不心疼呢?又或許,是因為某些意味不明的心思。

潛意識告訴他是後者,但理智告訴他不是,所以他總是在排斥這個答案,因為他不覺得自己會對這個未相處多久的小妖怪動了心,也不清楚自己為何動了心。

“餓了?”姜望舒抽出椅子坐在了床邊,也不跟他提生病的事,怕他待會提到這事小妖怪又要給他暈一次。

岑未茗話沒說出口,只能微微了點了點頭。送到嘴裏的東西他就吃,乖的很。一碗粥下肚,肚子好受了些,猶豫了半天他還是開了口只是聲音很小,小到聽不太見:“大美人。”

姜望舒的手機鈴聲突然響了起來,正巧碰上岑未茗開口的時候,手機鈴聲正好蓋過了岑未茗說話的聲音。

拿出手機一看,心裏咕咚一聲:糟了,還有課要上,可岑未茗這情況他實在不放心他一個人,今天這節課是無論如何也上不成了。

姜望舒走去窗邊接通了電話,面前沒了人的岑未茗又開始有些不安了,只不過這次他沒有再看向窗外,而是垂着眼看窗邊的人。

“嗯,家裏出了點事。”

“不用,我能解決的。”

“好,再見。”

姜望舒收回手機后差點給嚇個半死,手忙腳亂的把差點掉下的人抱回床上,手上吊著的針徹底脫落下來,血開始往外滲透,姜望舒氣的想要打他一頓剛說的話白說了?

想要把人塞回被子裏,可岑未茗死死抓着他的衣服,衣服都被抓出了褶皺。

“乖,鬆開,小妖怪聽話。”實在凶不起來,姜望舒只好放低聲音哄他。

“不,不松。”

“別丟下我……”

“我聽話。”

聲音很小,但姜望舒還是聽見了,他的聲音啞在了喉嚨里怎麼也說不出來了。短短的幾句話透出了岑未茗內心的不安,姜望舒感覺自己的心被擱到了刀架子,被人一刀一刀的生剮着,本來就捨不得凶他的心這下更軟了。

那說不明的心意被厚厚的城牆圍着,一點光也沒法透出,這一刻,卻突然生出了裂痕,刺眼的光就這麼直直的射進了城牆,將那被藏起來的苗頭重新揪了出來。

究竟什麼時候產生的荒唐想法?

他又什麼時候徹底動了心?

他也不清楚了,現在他只想把人摟緊了,好好安慰一番。姜望舒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背,聲音微微有點嘶啞,倒也比平時溫和了幾分:“不怕,不怕,我不走,就在這哪都不去。”

聽了他的這句話,岑未茗緊抓着他的手才卸下了力,針脫落的地方血已經徹底滲透了出來。可岑未茗跟沒感覺似的,不哭也不鬧,正常的不得了。

姜望舒正想着叫醫生,醫生就來查房了。醫生幫忙把針重新插上后把姜望舒叫了出去,說是有些話要說。怕小妖怪再把自己弄傷,出門前他還特意哄了一會,再三保證不會丟下他后才出了門。

“亦笙,有什麼話要跟我說?”離了病房,兩人的稱呼就沒那麼公事公辦了。

“老薑,這小傢伙你從哪裏撿來的?”陳醫生好奇的問。

姜望舒剛想拿糊弄別人的理由來糊弄他,就被堵住了話:“得,別拿你那套來敷衍我,你家有沒有這親戚我還不知道?”

“家門口撿的。”

“嘖,你運氣還真不錯……”醫生調侃自家好友從來都是不留情面,還愛說反話。

是啊,運氣真不錯。

第一天被他砸,之後一個多星期被他恐嚇,再過段時間就給人迷了心竅……

“望舒,你這邊還是儘快找找他的家人吧,心病還需心藥醫,要想治病還是得知道過往。”醫生這邊還是盡責的勸了一聲,但他從業這些年基本上沒有碰到過願意刨開傷口的病人家屬,往往找到這的時候已經病的很嚴重了,一碰就是要了半條命。

“嗯。”醫生說的就是他的想法,可是小妖怪的父母要是那麼容易找,他也不至於養了這些天,他也只能儘力了。

在醫院呆了快一個星期後,確定岑未茗身子沒了其他問題兩人才回了家。得幸虧主治醫生和姜望舒相識,不然姜望舒回學校上個課這小妖怪還不知道又要把自己搞成什麼樣。鬧了幾天後,岑未茗再也鬧不起來,這醫生帥又是個好脾氣,隨他鬧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無力的很。

離開的這天,醫生還有點捨不得這娃子,特意下樓來送了兩人離開。看他這一步三回頭的架勢,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丟了媳婦呢。於是醫生收穫了來自姜望舒的白眼一枚:“含情脈脈的看誰呢?”

不想搭理這個傻瓜好友了,姜望舒牽着岑未茗的手上了車。等紅燈的時候,他忍不住低頭看了一眼岑未茗,你父母要是能聽到的話,會同意你去揭自己的傷口嗎?

如果小妖怪的父母不同意他也只能理解的,畢竟說實話現在的他也捨不得,能讓他逃避至今一定不是那種能夠輕易化解的心結。

晚間,岑未茗的房間裏出現了兩道黑影,一男一女。兩人小心翼翼的站在床邊,不敢靠近生怕刺激到床上熟睡的人。

白天,他們的談話兩人其實有聽見。可如果真有那麼容易,他們一家人又何至於痛苦至今。心病還需心藥醫,可他們的孩子始終不願意願意麵對過往,明明那些都不是他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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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姜望舒:糟了動心了……

岑未茗:嗚嗚,我不想生病……

岑爸岑媽:寶寶乖,破開傷口才會好,不怕。

岑未茗:(┯_┯)我不想,我不要。

瘋狂改bug頭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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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授,你家玫瑰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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