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眾人屏息凝神,不知不覺間謝青書已經表演完畢,等到下來的時候才回過神。
這是鞠盞最難演的片段,不僅台詞極少,演得不好就成了面癱。
而其他演員選擇了更為保守,能在短時間裏快速突出人物性格和自己優勢所在,謝青書是第一個用開場作為試鏡的,可以說非常冒險,但現在看來是賭對了。
謝青書演過很多戲,但還是頭次遇到這樣的角色,剛當從狀態中脫離出來,就看到了周闕,微微愣了一下。
她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一縷陽光打在周闕的臉上,反而襯得肌膚白得似乎可以透過去,好像才注意到謝青書的視線,回了個無可挑剔的笑容,連那雙標誌性的鳳眸都變成了月牙狀。
她本來就生得極其艷美,說是書中老妖精都不為過,偏偏做出了一副人畜無害的可憐勁,吸食人精氣的是她,被憐惜的也是她。
謝青書不知怎麼錯開視線,她忽然間有點明白書里那幾個渣A為什麼會強取豪奪了。
這樣的想法出現了一瞬,就被她狠狠地甩開。
“姐姐,演得真好,這樣我好有壓力的.”周闕雖然說著這樣的話,但眼底是帶着幾分笑意的,彷彿是被什麼取悅到了。
謝青書淡淡點點頭,這大概是她現在能做到最大的反應。
儘管她沒怎麼看原書,但也是知道周闕沒有來演過這部戲,更別說試鏡了,可轉念一想自己到現在已經改變了很多原有的劇情,連正牌攻的出場都給頂了。
不過只是個試鏡,倒也還算合理。
謝青書這樣勸自己,臉色微乎及微地緩和了些。
周闕太會看人臉色,沒有說話,乖巧站在一邊,距離保持得恰到好處,不會近到過分親密,也不會遠到太疏離。
在場人都有些緊張,氣氛都感到了幾分凝結,所以都沒有發現得了謝青書的怪異,她們對這兩人的‘恩怨’還是清楚的。
面上不顯,心底咆哮聲一個比一個高,所有的行為都有了另外的解釋。
謝青書沒有理周闕,是強忍怒火。
周闕微笑,是綿里藏刀。
總之兩個人就是互相看不上,卻不得不一起合作。
.
天,這是什麼修羅場。
光是試鏡同框,就鬧成了這樣,真要是進組,還不得炸開鍋。
眾人相繼對視一眼,從對方表情里看到了相同的情緒。
鄧躍沒發現現場的氣氛,正在得意洋洋自己的眼光好,“演得很好,反正秦雲另外的一個扮演者就在旁邊,搭檔一段看看?”
試鏡到現在,搭檔起來的戲可以說獨一份了,但一想那是謝青書就都合理起來。
謝青書眼中閃過一絲猶豫,根本沒想到秦雲會是周闕來扮演。
難怪鄧躍當時有那個奇怪的要求,從棲雨那裏,她就早應該想到的。
這是被陰了!
謝青書臉色不善。
鄧躍打了個噴嚏,訕訕摸了摸鼻子,假裝什麼都不知道。
“姐姐,我知道我演技不如你,要是你不願意的話,可以換一個演員和你搭戲,就是現在好像沒有特別適合秦雲的演員。”
周闕小聲道,說到換人的時候,表情還恰到好處的閃過一道失望。
看得謝青書拒絕的話卡在喉嚨里不上不下,頭皮簡直發麻,語氣生冷,“不用,就這樣吧。”
周闕勾起唇角,計謀得逞似的,不過也沒人注意到她。
雖然謝青書不是很情願,但有一說一,看完了劇本,腦海里對於秦雲這個角色印象就是周闕。
前期壓抑着自我,後期因為魔化墮落,對於有容貌具有天生優勢的周闕來說,形象不要太貼合。
只是前後轉變太大,稍有不慎就容易崩盤。
但這就不是謝青書該考慮的事情了。
眾人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來,其實不用,兩個光是往那兒一站,就足夠讓人亢奮了,實在養眼。
謝青書和秦雲不約而同選擇了相同的一個片段,更具張力,一下就會讓人產生代入感,當然配合不好,或者一方拉胯,差不多就能毀倒整段。
鞠盞在發現魔星降世后,解開封印了百年的洞府,親自去了人間,接回了一個女孩。
小小的一隻,可憐得不行,哪裏能想到這居然是魔星。
這部分會由另外的小演員完成,戲份很少,按照謝青書的速度三天都是慢的。
而周闕的戲份是在長大后的部分,和謝青書擁有大量對手戲,基本都很親密。
不過謝青書不知道劇本改版了而已。
.
環琅天,寒山,原先光禿禿的一片,地面只有冰雪覆蓋,現如今多了一個人來,居然變得有些人氣。
鞠盞走了出來,鼻尖嗅到一道梅花的香味,恍惚了片刻,想到什麼似的,轉瞬間人就出現在了梅林。
花開得燦爛至極,一樹比一樹多,一樹比一樹香,在這個單調得只有白色的世界裏,這是唯一的亮色,以寒山的溫度沒有任何植物能夠存活,養護上看足見主人的用心程度。
“師尊,您出關了!”遠遠地就從那頭聽到了一個歡雀的聲音,奔跑着過來。
鞠盞點點頭,看着眼前的少女竟然不太敢認,當年還是小小的一團,如今要想和她平視,都要微微揚起頭才能看清楚對方的表情。
明明她的神識一直都看着,也沒吃什麼特別的丹藥,怎麼就能長成這樣.
少女垂下眼眸遮蓋住真實情緒,指尖蜷縮着,抬起頭卻是一副笑意盈盈的樣子,“師尊,您閉關的時候,我一直覺得別的山要比咱們的熱鬧,師弟師妹就算了,師尊只能是我一個人的。”
“嗯。”鞠盞沒覺得話里有其他的意思在,真的回應了一下,她平時修鍊,加上處理各個事務,養秦雲一個都很忙了,實在不會有多餘的精力養另外一個。
秦雲頓時一亮,“我就想着能不能種些花出來,想來想去還是種了梅花,師尊好看嗎?”
一陣風飄過,脆弱不堪的花瓣輕易就落下伴隨着雪花,凌空飛舞,本是極美的景象,鞠盞卻皺了皺眉,思緒像是想到了什麼。
“種什麼都可以,別種這個。”
這讓她想到了某個人,連呼吸都不由停了一瞬。
“師尊不喜歡就算了。”
秦雲默不作聲,唇角劃過一絲譏諷,抬手間靈氣四散開來,周圍梅樹無一倖免,全部倒下,滿地都是殘枝枯花。
鞠盞瞳孔放大,才發現這片梅林居然只是幻術,靈力一撞便什麼都沒有了。
秦雲倒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師尊忘了嗎?寒山上長不了植物。”
“你.”
鞠盞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懷裏忽然多出了一道溫度,她一時間居然忘記了推開。
“師尊,您這回都閉關十年了,我都金丹了。”
少女的聲音帶着嬌憨和對親密之人的撒嬌,整個人都環抱住了鞠盞,呼出去的熱氣打在對方後頸上。
鞠盞脖子上酥酥麻麻,她從未有過這樣的情況,或者說也沒人敢靠得這麼接近。
“下,下來。”
秦雲搖搖頭,在看不到的地方貪婪吸食着鞠盞身上的味道,“我不!”
鞠盞抿了抿唇,不知道怎麼辦才好,眼底閃過一抹迷茫,下意識想用靈力把對方彈開,但又收回了這一念頭。
要是把秦雲震傷了可怎麼好。
然而片刻懷裏的溫度驟然消失,秦雲眼睛笑得彎彎的,“師尊,這回出來是不是就不閉關了,我可想你了。”
.想到日日夜夜刻骨銘心,想看到天底下最無情的仙君哭的時候究竟是什麼樣子。
.
導演不喊咔,她們就只能維持着這樣的樣子。
謝青書咬着下唇,感覺到身上那人散開信息素的味道,不多,卻剛好能包裹住她,滿滿都是藍睡蓮的味道。
謝青書強迫着自己不去聞它,然而身體本能的想去追溯。
兩人貼得極近,稍微留意一下就會發現連呼吸都處在同一頻率。
周闕手攬着謝青書的腰肢,那裏纖細得幾乎讓她懷疑用點力氣能折斷,這個角度餘光能夠看清對方的側臉,下顎線流暢,表情漠然,彷彿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裏。
這幅景象似乎和那天洗手間發生的幾乎一樣,但嚴格來說不是兩人的第一次見面。
而是個宴會,眾星雲集,璀璨耀目,剛出道的周闕就像是扔進狼群中一隻白兔。
人人都能欺負一頭。
幾個人圍在一起,也不知受了誰的屬意,往她身上澆了杯紅酒,笑聲不斷,周圍眼神都是事不關己,或者帶着嘲笑。
是謝青書站了出來,把休息室讓了出來,不過話是對着服務員說的,面容清冷,踩着高跟頭也不回,甚至都沒看自己一眼。
不過她確實有無視的資格。
周闕看着頸窩處透出粉色的腺體,唇邊掛起了一抹笑容,這樣的一個人,會不會有天能夠為了什麼人,什麼事失去理智,忘記克制。
那一定很好玩吧。
但轉瞬間周闕發現了件更有趣的事,心跳都快了兩分。
謝青書在顫抖。
在她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