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約定之地(二)
書商——不,準確來說,是邪神的分|身沉默了。
「伏行之混沌」——奈亞拉托提普作為一眾邪神的使者以及代行者,從不忌任何手段,不如說恰恰熱衷於欺騙、蠱惑人類。一步步地引誘他們墮入絕望。
祂化身為人類,偽裝成各種各樣的身份行走於這片大地之上,以此散播諸神的信仰,但,其中絕不包括「居於火焰者」。
「居於火焰者」,又或者被稱為「爆燃者」和「活火焰」的克圖格亞,儘管這位已經被封印在了南魚座恆星的北落師門,依然不影響祂的看不順眼以及不共戴天。
這樣一想,萬一表面工作真能搞得那麼到位,對方的信仰者千辛萬苦地準備好了召喚儀式,誠心誠意地想迎來自己信仰的神祇,結果跳出來的是祂,還反而將其一網打盡——
……糟糕,是億點點心動的感覺。
KP:「……」
欲言又止。
想讓過個技能的話到嘴邊又咽下。
這不是……已經完全相信了嗎?
KP還在這頭陷入迷茫,那頭的書商已經開口道:「先給我來個百八十張。」
祝槐:「?」
羅曼:「???」
百、百八十張?用得過來嗎?!
奈亞拉托提普自己也反應過來,雖然祂是想早做晚做都是做還不如來個批發,但是這個數量在別人看來可能有點不同尋常。
唉,弱小的人類。
書商改口:「還是十個八個吧。」
這下是正中祝槐下懷的,她當即拉開了自己隨身的挎包,裏頭除了這次的邀請函和個人物品,一應——是一堆假證。
羅曼:「?」
隊友個個都是人才,說話又好聽,超喜歡在裏面的。
「其實我這裏就有現成的,」偽偵探真欺詐師一本正經道,「您看看要哪種?」
書商只看了一眼,乾脆地大手一揮,「我全要了。」
「很好,」祝槐說,「我就喜歡您這樣的爽快人。」
雙方都十分滿意,推銷不成被反推銷的書商當機立斷地付了錢,清點了一下這一摞假證,祝槐忽然冷不丁地問:「說來……您之前那麼講,看我這樣也知道我倒覺得賺錢很正常,但既然您上了船,肯定也是收到了邀請函吧?」
書商看看她,瞭然地笑了。
「其實我想去哪裏就去哪裏。」他慢條斯理地說,「不過——就和你想的一樣,我是收到了邀請的。」
祝槐「咦」了聲:「能冒昧問問是誰嗎?」
她也不掩飾自己的目的了,書商撐起下巴,舉手投足是理所當然的、發自內心流露出的傲慢。
「我一般是不會這麼告訴別人的。」
他笑笑,「這次就破例好了,不錯,是男方的邀請函。」
「準確來說是他的秘書,」書商說,「我們有過一次很愉快的交易,大約是看在那次的份上——你們的同伴似乎回來了,那看來我得騰個地方,回見。」
他不緊不慢地起身,端着自己的酒杯……和一摞假證又走向別的地方了,路婉婉和威爾的確正從吧枱那往這邊走。
而羅曼還在盯着走遠了的書商那一捧假證,祝槐怎麼看他的神情怎麼從裏頭瞧出了點眼饞。
「我可以預訂嗎?」他義正辭嚴地問,「我覺得可以用來打入地球汪汪教。」
祝槐瞥瞥他,當即決定隊友的這份錢也可以坑。
「當然可以。」她說,「就是我手頭上沒貨了,你留個
兩人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KP:「……」
算了,你們開心就好。
四杯顏色各異的果汁飲料被接連放在桌上,另外兩把椅子也緊接着被拉開,路婉婉和威爾依次入座。
「不知道你們喜歡哪種就每種口味各拿了一杯,椰汁西瓜汁什麼的,你們先選。」路婉婉不失好奇地看着那個在他們回來前離開的背影,「那是誰啊?好像還挺帥的誒。」
「一個可疑的二手書商,」祝槐總結道,「愛德華的秘書向他買過書。」
「書?」這個詞觸動了威爾的神經,「難道是那種書?」
合作團的玩家說話並不需要那麼拘着,多當幾次調查員都知道他指的是什麼,畢竟就像某位知名不具的「King」一樣,說到邪|教徒那標配就是記載了各種詭譎術式的神話宗教相關的孤本。
「不好說,」祝槐搖搖頭,出於職業習慣不喜歡把話說得太滿,「有可能。」
她率先拿了杯芒果汁輕輕抿了一口,豪華郵輪的用料自然是很好的,口感絲滑綿密味道甘甜,就聽路婉婉說:「我們剛才拿飲料的時候也從旁邊人那聽到點東西,收繳的武器應該都運去庫房那裏了。」
「我好像聽到了煮的聲音,」羅曼虔誠道,「祂說我們可以伺機去庫房把武器偷——取回來。」
KP冷不丁問。
【你確定嗎?】
威爾:「……」
羅曼:「……」
偵探努力維持着冷漠的表情,「不了不了。」
祝槐:「?」
「誒,怎麼了?」路婉婉問。
「你們還不了解07號,」威爾木然地說,「07號第一定律,當他問你「你確定嗎」的時候,一定不會有什麼好事發生。」
論KP的最後一絲慈悲與調查員刻在DNA里的被「你確定嗎」支配的恐懼。
祝槐心說實不相瞞,她有點……更動心了。
但現在一開始還是謹慎行事為妙,他們把別的擱置在一旁,扯這扯那的聊了一會兒。
哪怕神經綳得再緊,在還沒有任何異狀發生的情況下,幾人也不由被咖啡廳里有如珊瑚海般的放鬆氛圍所感染。羅曼和威爾又開始了他們的貓狗大戰,路婉婉終於忍不住了,神秘兮兮地湊過來。
「那個那個,凱蒂啊,」她還保留着在第一個模組裏的稱呼,「可能這麼問有點八卦,也挺私人的……」
「不過我真——的是很好奇,本來都忘了剛才一下子又勾起來,你不回答也行。」
路婉婉下意識回頭看了眼,那個長相英俊的書商已經不見人影了,「就你當初說拒絕伊萊是因為他不是你喜歡的類型,那……」
祝槐:「你好奇我喜歡什麼類型?」
路婉婉:「對對對。」
祝槐:「嗯……」
「是個人。」她嚴肅地說。
路婉婉:「……???」
這還有不是人的選項嗎?!
……哦,當初伊萊好像還真不是。
「但是也太寬泛了吧!」她震驚道。
「在是人的基礎上再篩選——什麼的,開個玩笑。」欺詐師笑了笑,笑容有如海面上一觸即破的浮沫,誰也不知道一瞬間窺見的到底是不是她的真心,「這種事沒真遇到誰說得准啊,到時候再看唄。」
路婉婉:「雖然這麼說也是啦……」
「哎,」她轉頭拍拍桌子,「你倆別吵了,還得去別的地方看看呢!」
他們上船就已經過上午十二點了,這麼大一艘郵輪,太耽擱就真轉不完了。
不是小學生勝似小學生的兩人趕緊喝完自己的飲料去還了杯子和托盤,休謨集團財大氣粗,賓客無論什麼消費都一應全記在他們名下也不收禮物禮金,大家只要想怎麼享受怎麼來就好。
在餐廳和名為「珊瑚海」的休閑中心旁邊是個三層劇院,同一樓層還有規模十分可觀的棋牌室和舞廳,連賭場、酒廊跟商店之類的地方都一應俱全。
船艙最下層是部分船員船艙和醫務室,從四層到八層都是客艙,看地圖也有超市、自助餐廳和健身房之類的生活區。
第九層開始就是另一部分船員船艙、駕駛室和日光甲板,大小泳池和露天廣場也都在最頂層,場地足以容納所有乘客,不難想像到時婚禮應該也是在這裏舉辦。
「愛德華和休謨家大概是住在這邊的幾間VIP客室。」經過一排沙灘躺椅時,威爾還在研究在走廊出入口拿的船內地圖,地圖太大,他要完全展開看還有點費勁,「不知道別的時候有沒有機會碰到他們。」
「連日程表都有。」
路婉婉則在翻分發給賓客們的流程手冊,「婚禮是在第四天啊,不過看這樣子已經開始做準備了?」
確切點說,準備工作應該是從上船前就開始了,現在是在進行最後的收尾。
廣場被欄杆一圈圈地圍起來,賓客們的長椅擺好了,中央的高台也搭了起來,看還空着的花盆和區域,也許是打算到時候再灑上新鮮的玫瑰花。
「煮啊,」羅曼棒讀地詠嘆道,「那是什麼!」
其他人也紛紛看過去,遠處的吊車正艱難地運送着兩塊目測起碼得有八立方米的雕滿紋樣的巨石——好在這石頭的噸位似乎沒有看上去那麼可怕,應該是中空的。
即便如此,當巨石被一左一右地安放在場地兩側時,他們還是能感覺到腳下輕微地震了一下。
現在剛登完船不久,正在進行器械撤離和最後的整備,其他乘客大多沒有上到這麼高來,只有幾個稀稀落落地站在不遠處同樣好奇地圍觀,他們輕易地就拽到了一個正巧經過的船員。
「哦,那個啊,聽說愛德華先生專程定製來的婚禮裝飾,是由有名設計師設計過的。」他嘖嘖地搖了搖頭,「那邊現在不讓過去,幾位在這轉轉就行,別的地方也很好玩的,乘興而來盡興而歸啊。」
對方顯然有事要忙也不便多說,他們只好放了人走,盯着那石頭看了半天怎麼都看不出來設計獨到在哪裏。
威爾:「不是有問題的話……」
祝槐補上,「就只能說我們親愛的愛德華·瓊斯先生審美清奇了。」
遠處的廣播和他們腳下的樓層內同時響起了播報,船長告知大家說潘多拉號即將出航,她「咦」了聲,「沒有起航儀式嗎?」
「啊,上面說可能會下雨,再加上婚禮事宜眾多就先不辦了,」路婉婉指着手冊上的小字備註說,「……還真變天了。」
現在是午後,按理說正是陽光明媚的時候,頭頂卻壓了一大片黑沉沉的烏雲,也不知什麼時候就會真下起雨來。
怪不得廣場那邊連防止被淋壞的雨棚都搭上了。
「煮啊,我們現在就下去,」羅曼虔誠祈禱,「雨你待會兒再下。」
伴隨着一聲悠長的汽笛聲,泛白的浪花被破開向後推去,郵輪漸漸離了港口,駛向遠處海天一色的邊際線。
「這麼一說。」
他們上來時走的是一邊,只參觀了船上的部分設施,下去又走了另一邊,等全部看完就到了飯點,乾脆直接在旁邊的自助餐廳用了晚飯。
餐廳供應各國最特色的美食佳肴,除了早中晚餐居然還有下午茶和夜宵,每個人的盤子裏都堆了不少好吃的,祝槐咬下一塊小羊羔肉後放下叉子,「愛德華是入贅了?」
「以雙方的社會地位而言應該是,」威爾中肯地說,「等婚後就改姓休謨了吧。」
「愛德華有自己的事業,做得還很不錯。」
堅定的肉醬意大利麵愛好者還在嗦他的面,他作為唯一的男方「親戚」,得到的情報顯然稍微多一點點。
「所以煮跟我八卦說休謨家的下一任繼承人是他們家大小姐,也有一部分原因是想讓他入贅來當副手。」
其他人:「……」
你說的其實是你媽吧。
「還有一個有點奇怪的地方,」威爾用餐巾擦擦嘴角,「船上所有的裝飾唯獨只少了一種顏色。」
路婉婉:「……有嗎?」
她還真沒注意。
「有,」他說,「他們好像不太喜歡黃色。」
路婉婉:「……」
不、不愧是偵探。
「討厭的顏色才要多多接觸好脫敏嘛。」祝槐笑道,「食物飲料倒是很難避開,芒果汁很好喝。」
郵輪到這時候就完全熱鬧起來了,不過用完餐已經挺晚了,他們的行李還在房內,大家一致的意見都是第一天就先回去收拾然後早點休息一下。
他們的套房都在左舷船艙,祝槐走進自己那間,行李已經被好好地放在了門后的牆邊。
套房看上去相當舒適,該有的傢具一樣不落,還配備了海景陽台。航行還有四天,她乾脆把換洗衣服掛進小衣櫃,其他的也放在趁手的地方。
她剛合上衣櫃,房門忽然被敲響了。
祝槐開門,看見有個服務生打扮的中年男人正站在外頭。
他頭髮稀疏,有一雙略微凸出且眼距不小的眼睛,除了戴着那條圍巾和衣服遮擋的地方,露出來的皮膚都很粗糙。
「打擾了,這位小姐,」他的口音有點陌生,「我們懷疑可能有人混上了這艘郵輪,所以來挨個核對一下。」
他給祝槐看自己手裏拿着的信件,「請問這是你的邀請函嗎?」
祝槐瞥了一眼。
「對,」她說,「沒錯。」
與此同時,她聽到了一陣骰子聲。
KP:「……」
祝槐:「?」
在?你怎麼在暗骰?
「好的,感謝你的配合。」對方稍一欠身,「夜安。」
想來是在按照鑰匙和邀請函的收取順序在一一核實,眼看他從包里拿出又一封邀請函,去敲了下一間房,祝槐打着哈欠關上了門。等她去洗漱完,窗外已經能聽到了一點淅淅瀝瀝的雨聲。
船上船下地跑了一大圈,本就很容易惹出疲乏,雨聲更是助眠,簡直讓人恨不得剛躺上床鋪就直接陷入夢鄉。
時間的概念總容易在這時變得模糊,也許過了一個小時,也許才過了一分鐘。
她的意識似乎還沉在半睡半醒間,眼前就不知不覺籠上了一層霧氣。
霧氣是被一陣奇異的歌聲忽然掃開的。
「……」
「沿着湖岸雲霽破碎,雙生之陽沉落湖陲,狹長的陰影降臨在卡爾克薩。」
古代都市的廢墟驟然現於眼前,旁邊一片黑湖深不可測。湖水之下,無定型的尖爪與觸手正如水草一般輕輕隨波搖曳。
那歌聲忽遠忽近,傳入耳中就成了一陣陣弔詭的詞句。
「奇異之夜升起黑星,奇異之月徘徊天頂,比奇異更奇異的是那失落的卡爾克薩。」
廢棄都市的景象驀地像水波一樣散開了,取而代之的是大片雪白。在那白色下方,依稀可辨一些亂七八糟的兒童塗鴉,還有太陽花朵之類的貼上去的卡通壁紙畫。
「許阿德斯引吭高唱,王的襤褸飄搖無常,無人能聽聞的歌聲凋零在那昏暗的卡爾克薩。」
聲音更近了。
「我的靈魂還能吟歌,我的聲音早已殞歿,死而未頌者——」
——祝槐猛地睜開了眼睛。
歌聲與奏樂的殘響在一瞬間消失殆盡,她坐在一片黑暗裏,窗外是比睡前大了不少的暴雨聲。等視野逐漸適應黑暗,就看到了有那麼幾分熟悉的艙房佈置。
很顯然,她只是做了個夢。
……去他的黃印。
窗外大雨滂沱,祝槐正打算倒回床上繼續睏覺,就聽到了KP的聲音。
【醒了?那過個聆聽。】
祝槐:「……」
直覺告訴她有大問題。
[斯卡蒂(祝槐)]進行聆聽檢定,20/60,困難成功。
仔細聽去,連成一片的雨聲中,果然多出了點不一樣的動靜。
嘩啦。
嘩啦、嘩啦。
一下,又一下,有誰正一步步走在門外淌滿了水的走廊上,又可能本來就渾身是水的什麼人。祝槐條件反射地直接翻身下床,又忽然反應過來,胡亂堆了下被子裝成人還睡在裏頭的假象,這才藏身在衣櫃旁邊,一動不動地盯緊了房門。
——這麼做果然是對的。
因為就在下一秒,她就看到門上的貓眼變白了。
再多的看不清了,但祝槐幾乎可以斷定這特殊材質的玻璃還在白色的中間透出了一點黑,那黑色正在瘋狂地轉動,像是在探查着什麼。
過了一會兒,對方發出了一聲似乎滿意的咕噥聲,這才又拖着沉重的步子離開了。
祝槐足足等了好幾分鐘,等到那聲音真的遠了,盡量安靜地擰下門把,將門打開了一條很小的縫。
其實也沒有這個必要,因為緊接着,她看到自己對面左右也接連開了三條縫。
這場面確實有點壯觀。
所有人:「……」
喲,你也醒了啊。
地毯上有一串濕漉漉的不似人類的腳印,還殘留着難聞的腥味,剛挨個檢查過每個房間貓眼的黑影已經一轉身消失在了走廊盡頭的拐角。
四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落上房門,放輕動作跟了過去。
也許是因為隔了一段距離,KP沒有讓他們再做什麼檢定,然而,很難說這是不是個正確的選項——
哪怕做足了心理準備也無濟於事,進入深夜的滿客郵輪呈現出一種本不該有的寂靜,只有艙邊的昏暗燈光證明着它還在運作。
他們在這燈光下順利藏匿了身形,可一眼望去,走廊另一頭的空曠甲板前,是叫人見了就頭皮發麻的景象。
密密麻麻的聚在那裏的類人怪物,足有十幾隻之多。
它們的身體呈現一種灰暗的綠色,腦袋卻屬於魚類,高聳脊背上濕漉漉的鱗片透出惹人嫌惡的滑膩,巨大凸出的眼球轉來轉去,指間長滿蹼的手裏拿着長長的魚叉。魚鰓不斷地顫動着,發出尖銳的陣陣喉音。
【初次目擊偉大克蘇魯的膜拜者——深潛者,進行意志檢定,成功不減,失敗隨機下降一到六點的SAN值。】
[斯卡蒂(祝槐)]進行意志檢定,65/70,成功。
其他人里只有路婉婉的臉色有點難看——但也僅此而已了,好歹都經過幾個模組,該忍得住還是忍得住的。
現在擺在面前的問題是,怎樣想辦法讓這群傢伙在沒有注意到他們的情況下離開,畢竟一旦發現,憑他們可打不過這麼多怪物。
……不過前提是,它們都在。
祝槐忽然注意到了對面的牆上,她轉頭對隊友指了指那邊的按鈕。
離得最近的威爾一瞬間露出了震驚的神情,但還是會意地點了點頭。
深潛者們似乎完成了他們的「工作」,嘰里咕嚕了半天後,由打頭的那個帶着其他的往甲板上走去。
就在最後一隻深潛者望風完畢,打算跟上大部隊的步伐時,頭頂忽然有什麼東西「嘩啦啦」落下,鐵皮製成的捲簾門封住視野,完全擋住了它的去路。
KP愛莫能助地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深潛者:「……咕?」
它迷茫地慢慢轉過身。
圓滾滾的魚眼之中,映出了幾個正在緩緩逼近的黑影。
祝槐敲了一下剛砸下來的椅子腿。
路婉婉舉起了手術刀。
威爾掏出了自己箱子裏的伸縮手杖。
羅曼深沉地摸了摸他在隊友中碩果僅存的左|輪小手|槍。
在一片拳打腳踢和「吔我一槍」、「你初始值哪來的底氣開槍啊」、「你們小點聲」的叫嚷聲中,雙鰭難敵八手的深潛者被拖進了旁邊的工具庫房。
過了幾分鐘,捲簾門被重新打開,去而復返的那隻魚人看着不見任何影子的走廊疑惑地歪歪頭,轉身走了。
庫房內,羅曼「哎喲哎喲」地鬆開了深潛者咬得粉碎的木棍,再晚一秒,碎的就是他的手指頭了。
「你們不懂,」他到這時候才有功夫深沉地說,「這就是煮借給我的勇氣和自信。」
他們已經成功把它用庫房裏的麻繩綁成了一團,就是差滿口尖牙的嘴還沒塞上,只好先用木棍湊數。
祝槐站在旁邊,調整好角度,用手機給自己和這倒霉蛋深潛者咔嚓來了一張合照。
威爾:「……你在做什麼?」
「留念。」她言簡意賅地說。
等有機會給她的前同夥看。
再看看這陣容,什麼叫做大做強啊。
羅曼伺機又在旁邊找了根木棍往裏頭一塞,免得它把同伴給叫回來,他發現周圍還有拖把掃帚,完全可以斷一根塞一根。
「我直接問了,」威爾說,「你們也做噩夢了?」
「我夢到了一座城市的廢墟,那個地方……」
祝槐:「卡——」
「拉萊耶,」路婉婉說,「不知道為什麼,明明沒有人告訴我,我就知道那個海底都市叫拉萊耶了。」
「我更願意夢到偉大的吾煮。」顯然也是如此的羅曼幽幽地說。
祝槐:「……」
這做夢還能整迷路是吧?
「今晚船上太安靜了,」她拉來一把摺疊椅,接過羅曼手裏的木棍,也開始往深潛者嘴裏試探,「你們說其他人會不會也是出於類似這樣的原因才醒不過來?」
賭場和迪斯科舞廳這種地方總該是徹夜狂歡的。
「是有點奇怪……」威爾隨着她的話陷入思索,「雖然咱們今晚本來就打算休息,但我是想晚點的,但到了某個時間點,突然就覺得必須去睡覺不可……」
深潛者死死地瞪着她的手,就準備再讓這棍子步上上一根的後塵,要是連那隻手一起咬斷就好了。
祝槐忽然收回了棍子。
深潛者一閉嘴,咬空了。
深潛者:「???」
你有病是不是?
祝槐坐在那,看它咬得着咬不着,逗着逗着忽然有了某種既視感。
……誰說神話生物不能是動物呢?
「KP,」她說,「我想過個技能玩玩。」
【哦,你過。】
正在中立看戲的KP驀地反應過來。
【不對,等等,你要過什——】
[斯卡蒂(祝槐)]進行馴獸檢定,3/5,大成功!
祝槐:「……」
隊友:「……」
KP:「………………」
K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