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幕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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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離市中心的北郊,繞過商業盤一路向東就是一片老舊城區。這是雲出市出了名的三不管地帶,穿過十字路口通往的小巷還要更魚龍混雜。
祝槐挑了個人少混混也少的好時間,不然她嫌麻煩。
她在一排店鋪中的某家前停下來,定睛一看。
診所掛牌歇業中。
她也不在意,抬手去敲了門,三長兩短的停頓。
「沒鎖。」
過了不一會兒,裏面有人揚聲道:「你自己進來。」
祝槐從善如流地推門閃人一氣呵成,不留半點被其他人看見的機會。還是大白天,診所內連燈都沒亮,只有從半拉開的窗帘里照進來的日光。
另一半陰影下,斜斜地倚着個看不清容貌的女人。
白大褂也掩不住曼妙的身材,裙下是一雙皙白勻稱的長腿。暗處里只有她指間挾着的那支女士香煙在明滅,醫生緩緩吐出一口摻着些許薄荷辛辣的煙氣,直起身向這邊走來。
一雙桃花眼不減她冷漠的氣質,就那麼閑閑地瞥過來。
「東西呢?」
祝槐笑眯眯一伸手,對方就看也不看地讓她把遞過去的紙袋放到旁邊桌上去。
「可真有你的。」姜薇一撩短髮,「人盡其用?」
說白了,裏面的東西一點也不重要,不過是用這個前醫生的名頭製造的能在住院部多待會兒的借口罷了。
「有什麼關係嘛。」祝槐笑道,「反正也是你能用上的資料。」
姜薇不置一詞地哼了聲。
「膽子也挺大。」她點評,「萬一他真要進去看看呢?」
「他當然不會。」
祝槐到了這地方也毫不拘謹,自個兒就找了旁邊等候區的椅子坐下,「臉皮還沒厚到能跟着去病床前——「啊,你好,我就是那個買了你女兒命的你們家的大恩人」。而且干他們這行最忌諱在不必要的地方露臉,要是在醫院監控里留下個紀念照也挺麻煩的。」
「不過哪怕真有這個萬一,」她挑眉,「我當然也提前串通了人手。」
姜薇瞟她一眼,在煙灰缸里按滅了煙。
「知道我最討厭你什麼嗎?」她笑了聲,「就是凡事都根本分不清真假的樣子。」
「……哎?」祝槐滿臉受傷,「至少我現在說的是真的啊!再說了,我對姜姐的一片心意還看不出真不真嗎?」
這人太可怕了。
姜薇心道。
就像現在,她在強忍住翻個白眼的衝動的同時居然真會有點感動。
「說正經的,」姜薇說,「等他事後找到我這兒怎麼辦?」
「你不是馬上要換地方了嗎?」
祝槐一秒收起神情,托腮道:「而且張明棟就是個小人物,他那邊那個也是,就算真找上門來,你也不會處理不好這點小問題。」
姜薇:「……」
她就知道這爛攤子得扔給她!
「這樣上次欠我的人情也就兩清了,」祝槐彎眼補充,「怎樣,很划算吧?」
姜薇做了個深呼吸。
「還行。」她承認,「是很划算。」
互利互惠的關係才最長久。
掐指一算,倆人認識也有六七年了。
她不了解更多底細,但可能已經是少數知道對方真實面目的人之一了。
少女在一個雨夜帶着肩上的槍傷來到了她的診所,姜薇對這種活兒向來睜隻眼閉隻眼地不說,誰讓往往能收到幾倍甚至更多的診療費呢。大概是因為確認了這裏是安全的,後來又陸續來過幾次,兩人一來二去地就熟悉起來。
那時候才十六七歲的少女無父無母,身份成謎,不知來處,手頭卻從不缺錢,至於平時在做什麼——
雖然也有做這方面的生意,姜薇實際對那個存在於地下的世界知之甚少,只知道被對方坑過的「受害者」遍地跑。
長相未知,姓名未知,身份未知——留給外界的唯一訊息就是事了拂衣去時的署名,單字一個「Z」。
但掌握着近乎恐怖的情報網這一點是實打實的,姜薇本人也靠着她的消息避開過好幾次危機。
當然不會是免費,就像上次和這次一樣,大家各取所需。
雖然連姜薇也不知道這祖宗現在折騰這一出是為什麼——她只知道對方突然有天上門來說有事要她幫忙,然後聽說了個大概情況。
大約是為了找東西想參加個什麼古怪的遊戲,但那遊戲的名額十分罕見,好不容易才找到持有名額的目標,打算從他們手裏騙過來,想讓她搭把手矇混過關。
「對了,」她想起來,「你塞進去的那份檔案怎麼樣了?」
畢竟是要往她工作過的醫院加塞,祝槐在動手前也來打探過。
姜薇當初沒能幫到多少,只是在旁邊指點了下該有的術語,所以有幸得見了對方黑進系統的全過程。
不到三十秒。
她第一次意識到大多數安保在某人眼裏跟沒有似的是實在話。
「過幾天定時銷毀。」
祝槐抬頭算了算,「嗯……三天吧。」
「反正下次應該就能拿到他們想要的東西了。」她滿不在乎道,「我看出來了,張明棟和他背後的人知道的比我以為的還少點。「白鵠」這次介紹得還挺靠譜的。」
姜薇嘴角抽了抽,「你找的居然是那傢伙……」
「開盲盒不也挺好的嘛,」祝槐興緻盎然地說,「多刺激。」
姜薇從沒有任何一刻像現在這麼渴望平靜的生活。
兩個不定時炸|彈碰在一起的效果就是一加一大於二。
「不過我還有個問題。」
祝槐話鋒一轉,正色道:「會有那種能讓人在短短十秒內昏迷過去的藥物嗎?」
「無色無味,具體癥狀是頭疼,但是事後沒有任何後遺症。」
「你在來找我之前心裏就有答案了吧。」姜薇又重新拿出一支煙,「廢話,怎麼可能有。」
「我想也是。」祝槐聳肩,「那我先走了。哦對,你那套東西用不上了,改天給你送回來。」
「那就不用了,留着吧。」姜薇說,「省得還得退錢給你。」
「……」
所以說重點是後半句吧。
「而且萬一哪天你事發被追殺,還是能派上點用場的。」
祝槐:「……」
就是說能不能盼她點好。
「那我不得換個名字身份再換個地方生活?」
她憂傷地說,「得從現在就做好覺悟好好攢錢天天向上才行。」
「行了,別貧了。」姜薇到底沒繃住,又停頓兩秒,這才道,「這話不適合我說,不過,一切——」
「你的下一句話是小心為上。」
祝槐笑得純良,「我知道啦。」
姜薇:「?」
真的嗎,她不信。
有一說一,她甚至懷疑對方不知道這四個字怎麼寫。
「下禮拜見,」祝槐煞有介事道,「到時候再來恭賀你的喬遷之喜。」
「再見。」
姜薇按着打火機點了煙,「記得紅包。」
祝槐:「……」
不,這財迷根本沒救了吧。
回首過去數年,兩人交情全靠互相坑害和金錢交易,真真是個虛假透頂。祝槐走出小巷悵然搖頭,心思很快就轉到到時候準備個什麼「驚喜」上去了。
距離下次進入遊戲還有三天,她不需要再特意做多少準備工作,乾脆就按平時的正常步調來。
她手頭最近有點緊,祝槐數了數存款尾數,覺得張明棟和他背後的人這條魚撞上來得剛剛好。
雖然魚小了點,但有總比沒有強。
指定的那天晚上十一點半,她收拾停當,打着哈欠等時間。
祝槐有那麼一秒想過這樣是不是顯得不太尊重,下一秒又覺得這玩意實在尊重不起來,終於在要放鬆不放鬆的糾結里等到了倒計時歸零。
沒有頭疼,沒有突如其來的昏迷。
屏幕上只是彈出了一個窗口。
——檢測到休息時間結束,是否參與遊戲?
和平了不少嘛,祝槐心不在焉地想,如果不是壓根沒有「否」還更有誠意點。
她沒必要去試拒不服從會怎樣,乾脆利落地點了下面的「是」。
窗口是上換了一行字,底下出現了個讀取中的進度條。
——正在分析玩家等級及過往表現,以分配至合適副本,敬請等待。
祝槐好奇地等着它能把自己分到哪去。
讀條完畢。
——已匹配到模組,《亡靈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