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二章
不過,就是這麼一個出場即殺青的人,也有一條完整的故事線。
他本是豪門少爺,父母各有一家公司,一直過着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誰料到,十八歲生日的第二天,父母高調宣佈離婚。
一下子,他從天堂跌入了凡間,之所以不是地獄,是因為,地獄還在後面。
雖然心裏清楚,商業聯姻的父母本就沒有感情,所謂的相敬如賓就是各玩各的,但原身還是受不了父母的離婚,於是使勁渾身解數,想要讓父母復婚。但沒有人在意他。
於是,他乾脆一不做二不休,帶着身份證就離家出走了。一個養尊處優的小少爺,沒有學歷沒有技術,在外面過了好一段苦日子。
父母非但沒有努力找到他,反而相繼宣佈各自的私生子為自己的繼承人。
當媒體爭相報道這兩則新聞時,他才知道,從一開始,自己就是棄子,如今,更是兩邊都把他拋棄了。
經過了一段坎坷的日子后,原身遇見了一個狗仔。機緣巧合之下,他加入了狗仔的隊伍。
當初洛言想要僱人拍周琨澤的黑料,沒有一個狗仔敢接這單生意。但原身敢。一是因為他當了三年的狗仔,從未踢到過鐵板,二是因為他心裏存了一絲僥倖,認為父母會出手保他。
可是,東窗事發,他落在周琨澤的手裏,如砧板上的魚肉般任人處置。原書里沒有提及他的下場,但在原身的記憶里,他的下場極其悲慘。很顯然,原身的父母根本沒有問過他的死活。
將這些事都捋清楚,越山河定下心來,打量周邊的環境。
很快,一條紅色的橫幅進入他的視線,上面清楚地印着“越山河十八周歲生日快樂”。
滿頭黑線,他的目光徐徐掃過奢華璀璨的水晶燈盞,移到滿是水果和巧克力的足有一人高的蛋糕上,頓了頓,緩慢地落在人群前方穿着昂貴正裝的夫婦身上。
大概是察覺到他的目光,越總往這邊看了一眼。收回視線,越山河垂下眼睫,嘴角緩緩勾起一個嘲諷的弧度。
這一年,原身在一個勉強像樣的大學讀歷史學大一,也算得上未來可期。這場生日宴,他只知道是全新的起點,不知道前程一路泥濘。
而他的父母,冷眼旁觀,甚至連一點餘光都不曾給予。
低垂着眼,越山河略微避開眾人的目光,神情寡淡。原身殘留的情緒一點點被壓了下去,越山河的心裏突然生出一股惡趣味。
系統2021被召回總部,暫時沒有人干預他在小世界裏的行為。也就是說,在小任務下發之前,他可以隨心所欲。
如是想着,越山河檢查了一下手機和身份證。都在身上。他的嘴角揚起來,看向越總的目光多了幾分玩味。
像模像樣地做了一番演講,越總復又看向台下的越山河,微笑着道:“既然今天是山河的生日宴,就讓他上來說幾句話吧。”
話音未落,人群里就響起一陣雷鳴般的掌聲。眾人的目光都聚在十八歲的少年身上。
眼眸里一片冰冷,越山河從容地盯着眾人的注視,走上台去。
接過話筒,越山河沒有去看父母的表情,只是臉色平靜地看着人群,沉默不語。
待賓客們都安靜下來,他才扯出一個假笑,道:“別的話我也不多說了,藉著這個日子,宣佈三件事情。”
偌大的會場內,只有越山河清冷的聲音:“第一,恭喜我的父親越耀宗先生和我的母親任思思女士離婚。”
被點到名字的兩人面色俱是一變。這件事他們始終瞞着越山河,並自信不會被兒子察覺。以至於,孩子當眾揭露,他們的第一反應不是制止,而是驚訝。
下邊立即議論紛紛。有人去看夫婦倆的臉色,見他們大驚失色,哪裏還不明白?商業聯姻走到末路的人不少,但被聯姻的結果如此放肆揭穿,面子都丟盡了。
彷彿沒聽見台下人的聲音,越山河從容不迫地道:“第二,越先生和任女士的公司由他們各自的私生子繼承,和我沒有半分關係。”
剛回過神來的夫婦倆聞言,面色又是一變。他們對這個兒子沒什麼感情,倒是各自有偏愛的私生子,併當做自己的繼承人培養。如意算盤被點破,他們看向越山河的目光都開始不善起來。
議論聲又起,眾人憐憫地看着台上課的少年。原本他們還以為越山河背靠兩座大山,聽這意思,兩座大山都不是越山河的。
淡漠的神色絲毫未變,越山河繼續道:“最後,鑒於越先生和任女士長期對我不聞不問,經常家庭冷暴力,所以我決定,和這兩人斷絕親子關係。”
頓時,越耀宗大喊道:“越山河,你再胡鬧試試!”
此話未落地,任思思氣急敗壞的聲音響起:“越山河,你太任性了!”
他們左一句右一句的,越山河漠然置之,施施然走下台。一群記者圍了上去,長槍般的話筒被舉起來,嘈雜的問話混在一起。
對視一眼,越耀宗和任思思都看見了彼此眼裏的寒光。越耀宗安撫議論紛紛的賓客,任思思打發問話心切的記者,亂成一團的會場裏,竟沒有人注意越山河。
畢竟,豪門家醜外揚這種事,關鍵不在於家醜,在於外揚。把別人的嘴堵住了,越山河這叛逆的傢伙,人後慢慢教訓就是了。
得益於極好的身手,越山河不等眾人靜下來,趁着一片混亂的大好時機,跑出了會場。
出了會場,越山河才知道,這是一個五星級酒店。生日宴是在酒店大堂舉行的。
酒店外有一群保鏢,都認識越山河這張臉。見越家少爺臉色陰沉,又沒有接到阻攔的命令,便恍若看不見,站成雕塑,只求自己不觸少爺的霉頭。
從容不迫地走出來,越山河獨自過了馬路,攔住一輛出租車,報出越家的地址。
應了一聲,司機專心駕駛車輛。
掏出手機,越山河看了看銀行卡餘額,趕緊將錢轉到線上支付APP的賬戶上。林林總總,加起來一共二十幾萬,足夠他暫時安頓下來了。
想去讀大學已經不能了,原身沒讀大學,這一點不能和劇情有所出入。日後要做什麼,目前不必考慮,先在一個隱蔽的地方住下來吧。
系統提示音遲遲未響起。越山河知道,快穿系統默許了自己的行為。2021不在,他和快穿系統並不是徹底沒有連接的。只不過,那個機械的聲音輕易不會出現,出現也只會是發佈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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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瓜接二連三送到嘴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越耀宗和任思思身上,一時之間,竟是無人察覺越山河的消失。
不,有一人注意到了。
混亂的人群邊上,一個男子淡然坐在沙發上,目光兀自越過人群,落在往外移動的身影上。
方才,少年上台,說出的話如平地驚雷。但他並沒有聽清楚。
因為,當少年站在台上的那一瞬間,他的血液齊齊湧上腦門。他死死地盯着少年。
明明是第一次見面,他的靈魂卻為之顫抖。當少年的目光無意中觸及自己時,他下意識地挺直腰背。他聽見自己的心叫囂着:“得到他!佔有他!他是你的!”
那時候,他攥着酒杯的手指泛起青白。有那麼一個瞬間,他想要衝上去,抱着少年離開。從此以後,不會再有第二個人看見少年。
但他很快壓下來這個念頭。他知道,這樣會嚇到少年的。何況,現今他們還是陌生人,冒然如此,少年怎會心甘情願地伏在他身下呢。
雖然,他只知道少年叫越山河,今日成年,但他務必確信,這就是他此生唯一的伴侶。
這種莫名的感情來得極快,彷彿沒有緣由一般。但他看着少年,並不覺得荒謬。他只是琢磨着,怎樣才能把人追到手。
十八歲的越山河膚色白皙,一身淺灰色西裝襯得他肩直腿長。桃花眼微微上挑,左眼下是一粒穠麗的硃砂痣,當真是君子如玉。他面容俊美,卻沒有陰柔感,挺拔的身姿配上淡漠的神色,掃視會場時漫不經心,就像是滿不在乎地扮演凡夫俗子的天使。
心跳得飛快,周琨澤目送越山河走出會場。眼看着那個背影漸漸消失,他的心跳漸漸緩下來,握着酒杯的手卻再一次收緊了。
他不喜歡這個人離開他的視線。他想讓越山河待在他身邊。他有些擔心,也不知道下一次看見越山河是什麼時候。
放下酒杯,周琨澤也悄無聲息地離開混亂的會場。
站在行人寥寥的街上,周琨澤的視線掃過一個個面孔,心沉了下去。他沒有看見越山河。
一邊往地下車庫走去,他一邊給某個人打電話:“三天內,我要越家少爺越山河的所有資料。”
掛了電話,周琨澤的腳步更加匆忙。沒有越山河的地方了無趣味,他只想儘快回家,研究新送來的劇本。
有人認出來,戴着口罩低頭疾走的男人是影帝周琨澤,連忙上前,擋住他的去路,道:“你、你是周琨澤嗎?”
壓下心裏的不耐煩,周琨澤道:“不是,周琨澤在裏面參加宴會。”他往酒店大堂指了指。
這耐心解釋的模樣成功讓攔路的人疑惑了。他們還沒有道歉,就聽見男人有些着急地道:“我有急事,請讓一下。”
猶豫着,幾個人讓到一旁,就見男人不疾不徐地往前走,絲毫沒有表演的痕迹,更沒有被認出的不安。
到了車庫,周琨澤迅速上了一輛輝騰。他摘下口罩,靠在座椅上,以手遮眼。
眼睛已經閉上了,那張昳麗的臉卻還在眼前。他想着少年略微上挑的桃花眸,想着少年秀氣的喉結,下腹處有了反應。
越山河。他咀嚼着少年的名字,心裏盈滿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