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七章
清晨的陽光透過薄薄的窗帘,整個房間都籠罩着一層寧謐的光暈。
賀沢誠還在睡,旁邊的五條悟也還在睡。五條悟像個八爪魚一樣牢牢地把賀沢誠纏在懷裏,弄得睡夢中的賀沢誠直皺眉。
忽然卧室外面響起一陣敲門聲,把兩人吵醒了:
“尼桑~尼桑~你還沒起嗎?要吃飯了哦。”
不待賀沢誠回答,門就被推開了一道小小的縫隙。
賀沢誠嚇了一跳,動作敏捷地拿被子把五條悟蓋了起來。
正煩躁地抓着頭髮的五條悟被蒙了一頭:“唔!”
“尼桑~”透過門縫偷偷往裏看的悠仁崽崽眼睛一亮,“你起來了啊尼桑,我還想叫你起床呢。”
賀沢誠則是半靠在床上,渾身緊繃,感受着被子底下五條悟不老實的手,勉強地對悠仁微笑道:
“謝謝悠仁了,我現在要換衣服,悠仁能出去等我一下嗎?”
悠仁崽崽很聽話地把門關上出去了。
門剛被關上,賀沢誠立刻就變了副表情,他紅着臉,打掉了那隻在他胸前亂捏的手,然後跳下床,惡狠狠道:
“五條悟!”
被子微微滑下,露出一雙貓一樣狡黠的蒼青色眼睛,那雙雪白睫毛濃密的眼睛無辜地眨呀眨,好像自己剛剛什麼都沒做。
賀沢誠冷酷無情地把這隻偷腥貓從被子裏rua出來:“你趕緊走,免得等會兒悠仁進來又看到了你。”
“好無情~”五條悟不情願地起來穿好衣服,然後湊到賀沢誠耳邊低聲道,“明明昨晚還……”
五條悟越說聲音越小,賀沢誠卻聽清楚了後面的話,氣得打他。
五條悟笑嘻嘻地摟着他的腰,和他親昵地額頭抵着額頭,然後低頭纏綿地吻他,邊吻邊搖搖晃晃地往窗邊走去。
賀沢誠也環住他的脖子,仰着頭回吻着,兩人一路吻到窗邊。
五條悟蹲在窗戶上,他右手捏着墨鏡腿轉着,笑着對賀沢誠說:“下個月就要進行評級考試了,誠緊張嗎?”
8月已經快結束了,等9月的時候,五條悟他們這一級新生都要進行重新評級了。
目前大家都是二級咒術師,再評級就是一級咒術師了。
咒術師進行等級評定需要人推薦,夜蛾正道打算把他們全部推薦上去,但是卻在賀沢誠這裏卡住了。
因為五條悟他們密不透風的保護,高層一直沒能順利殺掉賀沢誠,於是便想在考級上動心思。
他們要求親自考教賀沢誠。
賀沢誠想起這件麻煩事,嘆了口氣:“還好吧,反正緊張也沒什麼用。”
五條悟捧着他的臉親了他一口,眼中既有着少年的神采飛揚又有着生澀的溫柔:
“不用擔心哦,反正無論如何我都會保護你的。”
賀沢誠也親了他一口,輕笑道:“我知道了,我不會害怕的。”
“我下樓了。”說完賀沢誠轉身就要走,卻被一把拉回來,五條悟就着單膝跪在窗台上的姿勢吻着他。
兩人這個假期都膩歪在一塊,在親吻時也越發膩歪起來,吻得深而緩,大有要走火的意思。
這時門外又響起了敲門聲:“尼桑~尼桑~你還沒好嗎?”
正在興頭上又被推開了的五條悟暴躁了,他崩潰地揪着自己亂糟糟的白髮:
“見鬼!怎麼老是你啊!!”
9月份的考核前,夜蛾正道帶着夏油傑和硝子去和高層做交涉了。
賀沢誠因為是當事人不好出現,五條悟則是因為嘴臭去了會談崩被留了下來。
兩人在休息室里待着,向來不老實的五條悟自然就搞起事來。
五條悟戴着墨鏡,勾着嘴角捏着賀沢誠的後頸,賀沢誠紅着臉被迫坐在他身上。
賀沢誠感到那隻手時輕時重地捏着自己的後頸,五條悟的力道把握得很好,後頸的肌肉傳來一陣陣舒服的放鬆感,可那指尖陷入皮膚深深淺淺的曖昧卻叫他羞得眼都不敢睜開。
捏着捏着,五條悟的六眼忽然看到了靠近的咒力,他明白是老師他們回來了,這時候他應該鬆開賀沢誠了。
但是他卻沒有鬆手也沒有提醒賀沢誠的意思。
五條悟感覺到一種興奮迅速地從潛意識裏竄起來,他捏着賀沢誠後頸的動作更加曖昧挑逗起來,捏得賀沢誠承受不住,直接紅着臉軟倒在他懷裏。
這時夜蛾正道他們已經走到門口了,那皮鞋踩着地板的聲音讓本來暈乎乎的賀沢誠也聽到了,賀沢誠立刻就想起身,卻被一隻大手握住腰帶了回來,把他牢牢釘在五條悟身上,動彈不得。
賀沢誠驚慌地扭動身體想掙脫,五條悟戴着墨鏡看不清表情,只見他勾着嘴角,一隻手握着賀沢誠的腰,一隻手力道巧妙地捏着賀沢誠的脖子,讓賀沢誠白白掙扎一通,絲毫使不上力氣。
就在這時。
咔嚓...
門鎖蹭過門框的聲音響起,率先走進來的竟然是眉頭緊鎖的夏油傑。
夏油傑看見他倆的坐姿,本來煩躁的表情一愣,呆在了門口,拳頭無意識地瞬間捏緊了。
夏油傑感覺自己的心臟被攥住了,被擠壓到扭曲變形,又酸又悶。
賀沢誠羞得不可自抑,掩耳盜鈴般把臉埋在五條悟懷裏,感受着五條悟因為憋笑震動的胸膛,氣得手上用力掐他的腰。
隨後走進來的夜蛾正道和家入硝子也呆住了。
不過硝子只是呆了一下,就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似乎早有所料,硝子給了五條悟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五條悟看到了,晃着白毛腦袋,笑得很得意。
夜蛾正道呆了一下后表情恢復了淡定,然後在學生們不明所以的眼神中平靜地走出了休息室,不到一分鐘卻又急吼吼地折了回來。
“是真的?!”夜蛾正道不可思議的聲音在休息室里回蕩着。
五條悟頭往沙發背上一仰,哈哈大笑起來。
硝子扭過頭去偷笑,不讓夜蛾正道看到她的表情,給可憐的老師留點面子。
夏油傑本來悶悶的心情也被夜蛾正道難得滑稽的表現給一掃而空,因為是師長,他以手握拳,抵在唇上,剋制地笑了一下。細而長的眉毛隨着他彎起的狐狸眼向鬢角舒展,像池塘里的荷葉隨風輕輕捲動了下自己的葉片,優美動人。
見大家都注意力終於不在自己身上了,賀沢誠這時也鬆了口氣,靠着五條悟的胸膛微笑起來。
就這樣,五條悟和賀沢誠的地下情在五條悟突發奇想又早有預謀的行動下暴露了。
賀沢誠的評級測試在五條悟他們的幫助下有驚無險地過去了,在給賀沢誠變更咒術師等級時,高層們的臉色格外僵硬發青,還被五條悟和夏油傑陰陽怪氣地擠兌了一番。
時光飛逝,五條悟一開始感受到的充盈的甜蜜也漸漸流逝為一種苦澀的空虛。
「不滿足,後悔了,想要全部,而不只是簡單地得到。」
神也會變得貪婪嗎?
貪婪就是渴望而不知滿足,總會竭力想讓事情完美。
如果是人類的貪婪的話,他們會給自己的人生裝飾上美色,收藏珠寶,追逐名利。
如果是神的貪婪呢?
——他想要一個信徒,一個滿心滿眼、完完全全都屬於他的信徒。
不許他再服侍其他神明,強行賜予他自己的記號,張揚地昭告所有人這是自己的眷屬,恐嚇嚇退所有覬覦他所有物的魑魅魍魎。
五條悟還沒給自己的信徒打上只屬於自己的記號。
2005年10月份,高專第二個學期剛開學,夏油傑帶着兩個即將成為學弟的男生參觀高專。
兩個男生,一個神情嚴肅,有着典型西方面孔,金髮碧眼,名叫七海建人,另一個活潑可愛,黑色的大眼睛特別吸引人的視線,黑色頭髮,留着妹妹頭,名叫灰原雄。
正在夏油傑為兩個未來的學弟介紹學校時,剛走過一個拐角的他忽然退了回來。
不知道有意還是無意,他攔在了兩人面前,正好擋住了後面的路。
夏油傑歉意地朝兩人笑了笑:“抱歉,我記錯路了,這邊沒什麼好看的,我們去另一邊吧。”
“好啊好啊!”灰原雄毫無所覺,很活潑地答道,看起來很單純,是夏油傑會有好感的那種,不像賀沢誠,總是藏着掖着點秘密。
七海建人不着痕迹地看了夏油傑一眼,似乎感覺哪裏不對勁,但也沒多事地去問,也點了點頭。
於是三人一起離開了。
夏油傑在兩人前面微笑着帶路,心臟卻在胸腔里劇烈地跳動着,隨着心臟的收縮他彷彿都能感受到從心臟奔湧出的血流,大量的血流沖刷向他的脖頸、胸腹和四肢。
他的大腦不受控制地去反覆回想剛才看到的畫面:
金髮少年橫躺在灰白的石桌上,他側着頭看向夏油傑,那淺金色的重瞳里積蓄的不知是潮濕的睡意,抑或是還是湖泊般沉靜的神性。
他衣襟的紐扣被漸次解開,白色的襯衫像被剝開了的肌膚那樣翻卷着散向兩邊,露出了小腹到鎖骨盛開的熱烈的紅花。
他在空中盪着的腳尖輕輕顫抖着,他的手卻捂着自己的口,有一種宗教意味的「不許宣告」的聖潔,奪走了夏油傑的心魄。
而在夏油傑走後,在這拐角后的石桌上,五條悟卻強硬地拿掉了賀沢誠捂着嘴的手。
等賀沢誠慢慢地從那股強烈的眩暈中回過神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五條悟晦暗不明的眼。
此時天色並不好,天空是大片晦澀的藍灰色雲彩,在賀沢誠的注視下緩緩凝聚,有種風雨欲來的意味。
而注視着他的五條悟本有雙極為明亮而朝氣的蒼青色眼睛,此刻也在陰沉沉的天色下轉暗,轉暗,最後那些絲絲縷縷的銀色也凝結成大片的烏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