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第四十三章
“夠了宿儺,”虎杖悠仁在意識里沉聲道,“尼桑他已經受不了了。”
虎杖悠仁當時一時衝動把兩面宿儺牽扯了進來,現在已經有些後悔了。
明亮的月光從窗戶里投進來,照亮了落地鏡與鏡子前相擁的兩人。
在那銀色的如湖波一般的鏡面上,一個粉發紅眸臉上佈滿黑色咒紋的男人正托着一個纖瘦的金髮少年。
賀沢誠已經說不出話來了,他茫然地看着鏡子,一滴滴晶瑩的眼淚像夜間的霜露般順着臉頰慢慢滑落。
兩面宿儺聞言有些不爽,他捏起賀沢誠的下頜,露出了結實的手腕上性感的黑色雙環紋,尖利的指尖在夜色下顯得神秘而危險。
“小鬼,你在命令我?”兩面宿儺低沉的聲音裏帶着幾分慵懶,鏡子裏的他紅眸輕移,看向賀沢誠依舊被托着的那條腿,修長纖細,在月光的映襯下,清冷又聖潔。
虎杖悠仁隨着兩面宿儺對身體的操縱也看向了那條漂亮的腿。
飽滿渾圓的腿腹一路向上,少年的小巧的膝頭可憐地翹起佇立在空中,接着是如柔軟的楊柳般垂下的小腿,可愛的腳踝與足跟,蜷縮輕顫的腳趾與如新月般繃緊的足弓。
虎杖悠仁沉默了,他知道兩面宿儺不會收手了。
兩面宿儺又不是什麼正人君子、慈善家,恰恰相反,他是大奸大惡之人、任性自流之徒。
兩面宿儺從虎杖悠仁憤懣的沉默里得到了滿意的答覆,他輕笑了一聲,然後低頭伸出舌尖撬開了賀沢誠的唇瓣,唇舌交纏中,他雙手一把托起了賀沢誠……
賀沢誠正在洗碗。
容貌秀美的金髮少年站在水池前將碗碟一個個洗凈擦乾,然後踮起腳尖放到上面的碗櫃裏。
賀沢誠有些吃力地踮起腳尖,把碗碟擺好,微微隆起的小腹讓他的動作不是那麼流暢,有些笨拙。
就在他擺放間,客廳里突然傳來一聲門被打開的聲音,賀沢誠也沒回頭,他猜是虎杖悠仁回來了。
然後他就聽到了有腳步聲懶洋洋地靠近了廚房,接着推門走了進來。
“悠仁,來得正好,把碗放上去。”賀沢誠一邊擺好手頭的白瓷碗,一邊收回手道。
結果他剛站定,就被人一把從後面抱住了。
頸窩間埋着的毛絨絨的腦袋,野獸舒服時喉嚨里溢出的呼嚕聲,以及撫上自己小腹的手的腕部浮現的黑色雙環紋,無一不在訴說這是誰。
“兩面宿儺!”賀沢誠一驚,就要推開他。
兩面宿儺充耳不聞,反而手往身前的桌子上一撐,將賀沢誠困在了手臂間。
“嘛,這個小鬼還真是吵,從你肚子大了以後就變得暴躁了許多,”兩面宿儺語氣裏帶着幾分不滿,“你為誰肚子大了是因為我還是你,有什麼區別呢?”
“反正我們都是一個人。”
“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悠仁才和你不一樣!”賀沢誠臉色一下子蒼白了下來,回頭對兩面宿儺喊了一句。
“是嗎?”兩面宿儺笑了一下,“那你能分得清那天晚上抱你的是誰嗎?”
在虎杖悠仁昏了頭的那天晚上,小麥色的肌膚上黑色的咒紋時而出現時而又隱沒,精疲力盡的賀沢誠到了最後也實在分不清到底是誰了,胡亂地隨便叫着一個名字撒嬌求饒着。
可真要賀沢誠承認自己其實是分不清的,那他和虎杖悠仁又是怎麼回事?
他是真的喜歡虎杖悠仁嗎?又或是只是因為這具能給他帶來快樂的身體?
賀沢誠臉上漸漸浮現出絕望,意識里的虎杖悠仁見狀也痛苦起來,這兩個人都陷入了不幸和痛苦中,對於兩面宿儺本該是件令他愉悅的事。
然而,看着金髮少年蒼白到透明、彷彿隨時要消失的樣子,他卻久違地感到了一陣煩悶。
兩面宿儺沉默了一會兒,然後突然拿起洗完的碗碟,往碗櫃裏放去。
“喂,怎麼擺,是這樣吧?”兩面宿儺抬起手臂伸進碗櫃,淡淡道。
賀沢誠怔怔地看着他,兩面宿儺也不看他,只是漫不經心地用他那雙曾經殺過無數咒靈與咒術師的手,仔細地整理着碗碟,坦然地彷彿覺不出半點不對的樣子。
賀沢誠心跳微微加快,他一下子回過了頭,死死地低着頭不敢再看兩面宿儺,但是那種微妙的感覺還是像無形的波紋一樣,不可阻擋地在他心中擴散開來。
兩面宿儺見賀沢誠不說話,也沒再追問,只當賀沢誠還在傷心沒有回過神。他似模似樣地整理了下碗碟,心裏點了點頭。
還算可以嘛,兩面宿儺自我肯定道。
然後他又若無其事地對賀沢誠說道:
“不然我去把那些咒術師給殺了吧,你和那小鬼就不用煩惱來煩惱去了。”
兩面宿儺何時會在意別人的心情了?
兩面宿儺說完眉頭就一皺,心裏湧起一股煩躁,還沒等他想清楚這是怎麼回事,就聽到賀沢誠斬釘截鐵地拒絕道:
“不行!”
要是殺人有用,五條悟和夏油傑恐怕早就把高層殺得血流成河了,而且……
“還有,我並不相信你。”賀沢誠冷冷道。
然而賀沢誠才說完,就想起了剛才兩面宿儺幫忙擺放碗碟的模樣,不知道為什麼,他有些後悔,卻又說不出道歉的話來,只能愣愣地看着兩面宿儺倏然陰沉下來的臉。
“不相信我?”兩面宿儺微微抬起下巴,揚起一個惡意又傲慢的笑,“無所謂。”
他嘴上這麼說著,賀沢誠卻感到了兩面宿儺強烈地往外噴薄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