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旖旎的風,殺人的夜(中)
阿布獨自一人沿着繩梯爬出天坑峽谷。他將繩梯捲成一團,扭腰發力將其遠遠地拋進峽谷。
如果不出意外,他再不會回到靶場了。
此時阿布突然再次被撕心裂肺的頭痛擊倒,重複了無數次的幻象仍然是那樣栩栩如生:頭戴“魔龍骨冠”的濃眉長袍之人,斜背戰戟的赤膊將軍,容顏美艷不可方物、婀娜身姿卻隱於淡淡黑霧的女子,還有四處迸射的鮮血,血腥殘忍的殺戮,殘屍斷骸的戰場……
當阿布從這莫名的仇恨中醒來時,胡主管的那張油膩大胖臉,正懟在他眼前!
胡主管皮笑肉不笑地說道:“小布啊小布,這就是你不地道了,生意不是這麼做的,你進來得‘死’給他們看啊,你如果不‘死’,咱倆都沒錢賺,對不對?”
阿布問道:“你想怎麼樣?”
胡主管表情陰冷地:“當然是要你回去‘死’啊!”
阿布回道:“如果我不回去呢?”
胡主管譏諷地說道:“喲喲喲!你不肯回去,叔拿你肯定沒辦法啊,你往黑沙漠裏一藏,我可是找不到你!不過,聽說有一個女瘋子,你叫她月姨對吧?”
說到這裏,胡總管用手指了指腦袋,又指了指胸口,然後接著說道:“聽說你這個月姨,這兩個地方,都很瘋的!”
胡總管忍不住沉浸在自己的美妙的臆想之中,沒注意到阿布的神情已經是格外專註,並不是憤怒,也沒有恐懼,只是一種獵殺前的專註。
阿布本來是坐在地上,他扶在地面上的雙手猛然擊地發力,然後將這瞬間爆發的力量,幾乎沒有損耗地向雙腿傳遞,只見他身體擺平后雙腳同時重踢,準確踢中了胡主管的腳踝!
胡主管本就不是以武力見長,在腳踝劇痛之下,下意識地整個人向前倒下,正好砸向地上的阿布,而阿布已經是左肘支地,右手呈鷹爪狀高高舉起,恰好捏住了胡主管的咽喉要害。
整個過程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如果遠遠看來,就好像是胡主管自己主動倒下,把咽喉送到了阿布的手上。
阿布手指發力,胡主管痛苦地不斷發出嗚嗚怪聲。
阿布這才說道:“你是用月姨威脅我?”
胡主管又發出一陣嗚嗚聲。
阿布鬆了鬆手指,讓胡主管可以說出話來。
胡主管驚慌地說道:“你……你不同意可以說嘛!我說我有什麼籌碼,你說有你什麼籌碼,這才是做生意啊,動什麼手嘛!”
阿布不接胡主管的話茬,只是說道:“你告訴我,如果你能威脅月姨,我幹嘛不現在就殺了你?清除威脅不好嗎?”
胡主管急忙回答道:“話不是這麼說的!哎呀呀,叔兒就是嚇唬你的,我一個小小的靶場主管,能威脅個屁!”
阿布鬆開手,說道:“你知道就好。”
胡主管一邊痛苦地揉着已經被阿布抓得紅腫的喉嚨,一邊後退幾步,遠遠躲開阿布。
阿布說道:“走吧。”
胡主管如釋重負地直點頭,說道:“好好好,那叔兒走了。”
隨後胡主管三步並做兩步,匆匆離開。
他走了幾步后,覺得不太對勁兒,回身一看,發現阿布一直就跟在後面。
胡主管無奈地說道:“你還跟着我幹嘛?叔兒都認慫了,還不行?”
阿布說道:“我和你一起走。”
胡主管詫異地問道:“什麼?一起走?走去哪?”
阿布回答道:“用月姨威脅我,是你的不對。沒做完事兒就走,是我的不對。”
胡主管繼續問道:“然後呢?”
阿布說道:“你帶我回靶場,我去裝屍體,換回的晶幣一人一半。你說得對,做生意要有做生意的樣子。”
胡主管無奈地說道:“小布啊,其實做生意吧,也不用這麼誠信……”
本着誠信原則,阿布藏進了一個裝水果的大木箱,然後被胡主管從升降梯入口運進了靶場。
因為舊的傷口已經癒合,阿布不得不重新給自己劃出若干新傷,用鮮血重新染紅衣服,這樣才算是一個敬業的死屍。
隨後阿布和剛才那場狩獵中斃命的獵物、活靶一起,被運到了靶場中心位置的“得勝台”,他左邊就是那隻山地雄獅,它和他一樣都被繫上了綵帶,成為貴族榮耀的徽章。
阿布躺在人和動物的屍體之間,心無雜念,只是一邊休息,一邊想着即將到手的藍晶幣,這些錢應該可以再支付一段時間月姨的帳篷租金,而這樣好賺的錢,也是最後一筆了。
此時晏如海突然鬼鬼祟祟地繞進得勝台,他仔細觀察確認四處無人後,迅速奔向得勝台左側早已備好的數個“仙霧山果”,他取下了其中兩個仙霧山果,然後神不知鬼不覺地將一個銀色細管里的藥物注入其中。
晏如海自以為此舉神不知鬼不覺,卻沒想到從頭到尾都有“死屍”阿布在旁觀看。
他剛剛把仙霧山果放回原位,外面就傳來一陣嘈雜:在一眾僕人的簇擁下,田玉樹陪着錦繡和錦玲兒也進了得勝台。
晏如海見到幾人,立刻假裝隨意地取下做過手腳的那兩個仙霧山果,然後放在玉盤上,鄭重其事地托在手中,迎上前去說道:“兩位小姐辛苦了,按照咱們清嶼的待客之道,進得勝台,飲得勝酒!這仙霧山果酒,是以仙霧山獨有的山果作為釀酒的容器,果味與酒香渾然一體,妙不可言!請兩位小姐賞光品鑒!”
錦繡接過一隻仙霧山果,回道:“晏少客氣了!”
錦玲兒也接過一隻,冷哼道:“繁文縟節不少,幹了多了不起的事兒?”
晏如海裝做沒聽見,而田玉樹胖臉一紅說道:“錦玲兒小姐罵得好!今天本少爺是丟了臉了!”
錦繡說道:“我倒覺得,田少今天是讓人刮目相看,頗有清嶼名士風範。”
田玉樹得到錦繡的讚賞,倍感意外,露出一臉傻笑。
此時有僕人分別給錦家二女送上金鑲玉的專用飲酒器,將飲酒器尖的一頭插入山果中,略寬的一頭立時就有酒液湧起。
錦玲兒喝了一大口,說道:“太甜了!這也算酒?”
錦繡也嘗了一口道:“很好喝啊,誰說酒不能是甜的?”
而晏如海把田玉樹拉到另一邊,悄悄低語道:“這桃花運來了,擋都擋不住呀玉樹兄!”
田玉樹問道:“怎麼說?”。
晏如海將他自己的手帕塞到田玉樹手中,謊稱道:“佳人有約哦,就在午憩的小帳,不見不散,這手帕就是信物!”
田玉樹聞言將手帕放在鼻前用力嗅了嗅,然後笑爛了地看向錦繡。
錦繡注意到田玉樹的目光,又見到他拿着手帕的滑稽樣子,也忍不住笑了出來。
田玉樹將錦繡的笑認定為兩情相悅,心情更是沉醉!
他重重拍了拍晏如海的肩頭,悄悄說道:“兄弟有心了!事成之後必有重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