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節 無與倫比的內部關係
()奧林達爾.藍雲究竟是出sè的專家,還是沒用的廢物,埃莉斯琳娜相信偉大的黑暗主宰自有結論。他親自指派這名位列下層的殺手執行他的宏偉計劃,如此殊榮便已經表明他相信這個人的能力。只是,考驗仍是必須的,也是偉大的黑暗主宰要求進行的。儘管他永遠不會犯錯,並且能夠越時間,看到過去和未來的情形,但是……
但是……
黑武士領主強迫自己忘記那些顯然已經冒犯了她的主人的想法。偉大的黑暗主宰的每個舉動包含着深遠和不可言喻的含義,作為他的忠實僕人,唯有嚴格和完整的傳達命令,完成任務,而不是妄自揣測他的想法,不能懷疑他的決定,認為他可能犯了錯誤——任何有這種想法的人,都將被處以極刑。
他指派藍雲實施他的宏偉計劃,那就讓藍雲負責這件具有無上榮耀的工作;他希望考驗這名殺手的能力,那麼考驗就會如期進行。至於藍雲會不會失敗,會不會讓偉大的黑暗主宰失望,那是他自己的問題。
當然最好,他不要辜負主宰的信任,否則就算他死了,不能復活,他的靈魂也會被折磨一千個世紀甚至更久。
“當然,你也一樣,扎坦。”黑武士領主再次出jǐng告,威脅到,“記住,永遠不要讓我們的主人失望。”
“我當然知道,埃莉斯琳娜,不需要你反覆提醒。”他不耐煩的吼叫着——扎坦不喜歡埃莉斯琳娜,因為他覺得這位先遣軍的統帥閣下實在太啰嗦了,就像一隻蒼蠅,喜歡在他的耳朵旁邊嗡嗡嗡的講述一堆陳詞濫調,“記住”、“要牢記”或者“你必須明白”,與那些虔誠到令人厭煩的牧師一個德xìng——當然,也許這就是她的本xìng,既然她也曾是一名高級的天使。
像她這種人,就應該留在那個美妙的天國,為那位自稱的“宇宙意志的唯一體現”傳播宗教信仰,展信徒,鞏固女神的權勢。而黑暗世界,需要的是善於使用戰斧、利刃和黑暗法術,以狂暴無情的姿態屠戮敵人,為世界帶來毀滅與死亡,將黑暗主宰的恐怖與威勢傳至每個角落的戰爭使者。
比如我。扎坦自豪卻有滿腔怨怒的想着,我才是地獄先遣軍統帥的最佳人選,不是那個煩人的天國叛徒。
等着瞧。他在心裏說,舉起右手。“再見,尊敬的統帥。黑暗主宰在看着你。”
“再見,扎坦,黑暗主宰在看着你。”黑武士領主回敬到,用冰冷的目光注視着武士的影像從鏡面上消失:她了解他的想法。扎坦根本控制不了他的思想,儘管有高貴的血統,但窺探他的想法依舊輕而易舉:狂妄,自大,野心勃勃,熱衷暴力因而頭腦簡單,與絕大多數惡魔沒有任何區別。
他很危險。野心勃勃而又狂妄自大的惡魔都很危險,因為它們根本看不清自己,不明白自己應在什麼位置,總想挑戰它們的上級。但扎坦又比一般的惡魔更危險,儘管他看起來像人類,他的父親卻是一位惡魔君主,血統上的優勢賦予了他過普通惡魔的力量,因此也就更具有危險xìng。
如果在其他軍團,他早已被統帥們以各種隱秘的方式清除,只有在這裏,卡西迪,因為他的母親委託她照料自己唯一的子嗣——儘管扎坦的母親並不喜歡這個原本不應該獲得和誕生的子嗣——她不得不容忍他的態度,對他的某些冒犯視而不見,他才能繼續生活在他的幻想當中。
但是,不管如何,容忍始終存在一條底線。
“注意你的行為,扎坦,不要讓我毀滅你。”黑武士領主吐出一口冰冷的氣息,揮手讓鏡面重新沉入地板,然後轉身,去安排她的主人的宏偉計劃的下一個步驟了。
與此同時,沉浸在悲傷之中、對自己的未來感到絕望的深淵裂痕要塞領主突然現,在今天這個不幸的rì子,他的災難竟然遠未結束——當他回到傳送大廳,要求cao縱傳送法陣的法師打開連接深淵裂痕要塞的通道的時候,那個乾巴巴的老傢伙居然拒絕了,仰着頭,極為傲慢的回答:
“不行。”法師說,“您只能坐船去那裏。”
“你在開我的玩笑嗎?”當然,他肯定是在開玩笑。藍雲可以肯定,這就是這些善妒的傢伙想出來的謀害他的手段。因為黑武士領主的禁令,他們不敢與他決鬥,但是還有膽量用一種相對“溫和”的方式對付他。
不過就算是這種“溫和”的方式,一樣可以要了他的小命:他必須在一個月以內讓深淵裂痕要塞恢復運作,然而一個月,按照黑暗世界一貫堅持的準則,根據無數個世代前偉大的黑暗主宰親自製定的法律,有四十二天——這個數字是生命、宇宙以及其他一切終極問題的最終答案——但是與他肩負的重要工作相比,即使不是遠遠不夠,也顯得極其緊張,更別說還要把其中大部分用來趕路了。
這幫氣量小到心理扭曲的傢伙還真是可惡!
藍雲生氣了——雖然沒有可以壓倒一個高階法師的力量,但他的官階已經比這個老傢伙高出很多級,有足夠的資本生氣,可以對他大喊大叫:“聽清楚,埃莉斯琳娜大人只給了我一個月,因此我必須立即前往深淵裂痕要塞,而你竟然要求我坐船前往那裏?你知道那需要多少時間么?”
“二十天海上行程,十二天6地行程。”法師的神態輕鬆,語氣傲慢,“最起碼您還有十天,尊敬的領主閣下。”
“只有十天,我能幹什麼?”藍雲叫到。
“我不知道,閣下,那是你的事情。”法師回答,“但是你只能坐船前往你的要塞。”
“也許我應該找個理由處決你。”他開始咆哮,**裸的威脅,根本不管這樣做將會給以後帶來什麼麻煩——如果他不能及時趕到目的地並且開始重建工程的話,那也就沒有以後了。
只是法師根本不在乎他的威脅。“就算您是一位要塞領主,你也不能隨意處決一位高階法師。”老傢伙認真的說,“按照偉大的黑暗主宰的規則,法師享有一些特殊的權利,某些行為可以得到豁免。”
“你這個……”
“請保持冷靜,領主閣下。”法師繼續說,“沒有人打算刁難您,儘管您可能覺得這是刁難。”
藍雲掃了一眼就站在旁邊的另外幾個法師,和法師們的學徒。他們的表情告訴他,事實與這個老傢伙的辯解正好相反。“是的,我就是這麼看的。”他惡狠狠的叫到,並且使用了一個剛剛想出來的威脅,“猜猜看,法師,如果我不小心碰到你的袍子,接下來會生什麼事情?”
法師的臉sè終於變了——每個法師都會給自己的袍子附魔,這是常識;每個黑暗世界的法師在附魔時都會選擇具有強大殺傷xìng的防護法術,這也是常識。那麼,如果藍雲碰到他的袍子,這個不會使用法術而且幾乎沒有法術抵抗能力的下層殺手就會被袍子上的殺傷xìng防護法術傷害,不一定會死但肯定會被整個半死。
於是他會得到一項罪名:違反黑武士領主的禁令。而這項罪名足夠任何一個人立即將他處決,不用其他人插手,就是在他身邊的同僚,包括他的學徒,他們根本不會憐憫他,即使他們現在還是同盟。
這就是黑暗世界的規則——他真的會被這個暴怒的下層殺手整死。
“請保持冷靜,領主閣下。”法師有些驚慌,趕緊把傲慢收起來,“請聽我解釋,並非我不願意為你打開通往深淵裂痕要塞的通道,只是現在還不能打開通道。”
“為什麼?”
“入侵者破壞了要塞的傳送法陣,”法師解釋到,“而且在遭受入侵以後,那裏的空間就一直極不穩定,因此我也不能繞開法陣直接使用傳送法術,否則誰也不知道您會被傳送到哪裏。”
空間不穩定,以至於影響傳送法術?這種事情倒是有可能生,但是這種情況並不代表完全不能使用傳送法術——至少對一個堅信有人正在yīn謀對付他,想看着他倒霉的地下要塞領主來說,這個理由還不能說服他。
雖然他也沒有更好的辦法,跳過空間問題,把自己送到目的地。
“你完全可以把我傳送到附近的地方……”
“您清楚要塞附近地區的空間坐標、地形外貌、自然景觀或建築位置么?而且必須非常jīng確,不能有任何誤差和錯誤。”法師反問。
“……我不知道。”
“所以,”法師笑了,炫耀他的勝利,“領主閣下,我相信您不會希望身體的某個部分卡進石頭裏面,或者被傳送到一千尺高的空中吧?使用傳送法術之前一定要弄清楚目的地的具體情況,這是常識……”
四周的法師和學徒跟着笑了起來。
藍雲的火氣又起來了:這些眼睛永遠頂着天花板的傢伙就是在嘲笑他不懂得法術。當然他們總是這樣,以為自己可以使用一些別人不懂或者無法學會的技巧,就可以凌駕於所有人之上,即使對上級領袖也毫無尊敬之意。
“你們等着,這事情還沒完。”他咬牙切齒的說,接着口氣一轉,臉上既突然又怪異的換上一副笑容,“說到常識,正如人所共知的,四千年前,統治這個世界長達三千三百年的無比強大的法師們,最終被他們視為廢物和奴隸的不懂得法術的普通人擊敗,不但喪失全部領土,而且幾乎被徹底消滅,只有極少數倖存下來,東躲xīzang度過了好幾個世紀……”
他釋放了一個群體嘲諷:無數個世紀以來,所有法師,不管他學習哪種法術,站在哪個陣營,那段血腥的陳年舊事都是他們不願想起的,共同擁有的痛苦和恥辱。藍雲欣喜的現嘲諷起了預期的作用——在這個傳送大廳的每一位法師和學徒,他們都變得憤怒了,一些人拿出武器,一些人擺出施法動作,卻又受到黑武士領主的禁令約束不敢展開攻擊,只能強行忍耐,以至於面容全部變得扭曲了。
他們現在的滑稽表情還真是有趣。藍雲愉快的想着,步伐輕快而又動作迅的走出傳送大廳,遠離被他激怒的法師們。
“這個卑鄙的混蛋。”望着他的背影,一直與他交涉的法師憤怒的哼了一聲,“你說得很對,這件事還沒完,只是開始。”
“我們遲早會讓他付出代價。”一個法師走上前,先附和了他的觀點,接着不無擔憂的問到:“不過,我們這樣做真的合適么,尼索爾大師?”
“你害怕了嗎?”尼索爾不屑的掃了憂心忡忡的同僚一眼,“埃莉斯琳娜只是禁止我們挑戰奧林達爾,沒有要求我們配合他的行動……”
他沒有說完,聲音突然停止了,就像被什麼東西卡住了喉嚨;站在他旁邊的法師奇怪的張開嘴,也沒有出一點聲音。於是,兩人看向四周的同僚和學徒,卻現他們與自己一樣困惑——然後,困惑變成了震驚和恐慌:所有人都看見,而且尼索爾也感覺到了,他的皮膚正在快潰爛,露出肌肉和血管,而它們也開始以同樣的度潰爛。他想喊叫,想放出一個法術,但還是什麼也說不出來;他抬起雙手,想抓住身邊的法師,尋求他的幫助,可是這個法師趕緊逃開了;最後,他轉身走向最近的一名學徒,卻一下子摔倒在地。
“必須說,你比我想像的還要愚蠢,尼索爾。你以為刁難奧林達爾.藍雲只會給他帶來麻煩,卻不知道這種行為已經損害了一項非常重要的計劃。”一個顯然屬於女人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所有人,除了尼索爾,他已經不能行動了,一起把目光投向大廳zhongyang。那裏原本沒有一個人,但現在,卻站着一名穿着黑sè法師袍的女xìng,年輕,美麗,光彩照人,卻讓人不寒而慄。
塞琳娜.布雷西亞,沒有人不認識這位悄無聲息走進大廳的女士,卡西迪地獄先遣軍的席法師,甚至可以說是整個卡西迪最強大的法師,她的力量就和她的美貌一樣驚人,只要稍稍動一動指頭,就可以把這裏的每個人化為灰燼——當然,她肯定不會這麼做,如果沒有必要,她更喜歡用緩慢而痛苦的方式折磨敵人,沒有其他原因只是因為這樣做可以讓她產生難以言喻的快感。
只看了她一眼,法師和學徒們就已經站立不穩了。
“布雷西亞女士……”一名法師低聲驚呼,一點沒意識到自己已經可以出聲音。
布雷西亞沒有理會他,而是徑直走到尼索爾的身邊,用不大但是可以讓每個人聽清楚的聲音說:“你知道那是誰制定的計劃嗎?當然,你不知道,你的等級還不夠,沒有資格接觸那個計劃,但是現在,我可以告訴你,那是偉大的黑暗主宰的計劃。”她冷酷而殘忍的微笑着,“所以,你死定了。”
現在,尼索爾才真是驚駭yù絕,意識到就算自己死了也得不到安穩。和他相比,四周的法師和學徒也好不到哪裏去:雖然大部分責任應該而且可以讓尼索爾單獨承擔,但如果真的追究起來,這裏的人沒有一個可以跑掉。
“我們是否應該把那位領主閣下找回來?”有人建議。不管從哪個方面看,這是唯一的補救辦法。
所以它得到了一致贊同,只有一個人反對。
“如果有人膽敢叫回奧林達爾.藍雲,他就是下一個尼索爾。”塞琳娜.布雷西亞的目光掃過眾人,讓他們膽戰心驚,而她的訓斥卻讓他們無地自容:“在他如此膽大妄為的羞辱了全體法師以後,你們還想為他服務?你們的尊嚴和榮譽感到哪裏去了?”
“可是……”一名法師想了想,“布雷西亞女士……主人的計劃……”
“不管他能不能按時抵達深淵裂痕要塞,都和我沒有關係,只是他和你們的問題,不是嗎?”席法師再次展示了她的冷酷無情。
但也不僅僅是冷酷無情。即使最愚鈍的人現在也想到一件事,雖然布雷西亞的地位高於這裏每一個人,但是她有許多學生,她的學生也有許多學生,而這些人中的一些地位還不是很高,很想獲得這裏的某些人佔據的那些職位。布雷西亞雖然以冷酷著稱,但肯定願意幫助她的學生和學生的學生掃清道路。
所以,一開始的時候,她沒有出面干預,僅僅只是在旁邊看着,等着他們犯錯。
她得逞了。
法師和學徒們互相交換着眼sè。如果藍雲不能按時抵達要塞,這裏的所有人都會死……不,不管他能不能按時抵達要塞,這裏的人都必死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