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初入江湖(二)
話說夜孤愁初到柳府那日,柳玉嬋帶夜孤愁去後山別院,正逢上官英追被朝廷暗中追殺,並且他的弟弟也被陸宗邪的人抓了去,當場看到昏迷不醒的弟弟,上官英追心如刀割,陸宗邪逼迫他去柳府找一個叫柳玉嬋的人,如若不然,其弟就小命不保。
月夜皎潔,上官英追着一身黑服,帶了面罩,趁黑夜從房頂偷偷進入柳府,本想虜了柳玉蟬就走,不想未到丑時,夜孤愁就帶着人馬去了柳府,並強行抓走柳玉嬋,那刻,上官英追也沒多想,本想去後山躲避,沒想在一處隱秘的石室中發現了蘇媚,蘇媚在夜孤愁搜查之時就躲了起來,事先就隱蔽在了這裏。可不想,上官英追也躲到了這裏,石室的密道沒有人知道,上官英追是發現了蘇媚,輕輕跟在身後,當石室的暗門被打開時,上官英追從蘇媚後身捂住蘇媚的嘴,並掠了身把石門關閉,從後面緊緊抓住蘇媚。
當蘇媚回頭時,上官英追一眼就認出了蘇媚,她就是自己小時候的玩伴,十年未見,竟出落得如此可愛大方,一時愣住了,自語道:“————媚兒,————你還好嗎?”
蘇媚可不管那麼多,趁上官英追出神之時,從身後拿出一把用來自我保護的匕首來,心下一橫,刺向上官英追的左腹,瞬時,血漿肆意噴涌。
“————媚兒,你忘了我嗎?————我是英追!”上官英追一時情急,聽夜孤愁的聲音越來越近,顧不得身上的匕首,捂住蘇媚的嘴,拖着蘇媚就走進石室的走廊,剛剛過了一道門就聽夜孤愁在拿人,原來自己的鮮血染紅了石室的地板和牆面上,這可怎麼辦,蘇媚在自己的裹挾下不敢出聲。上官英追看蘇媚驚訝的眼神就知道她早就把自己給忘了,無奈中強忍傷痛。
上官英追小聲說:“快告訴我,怎麼才能出去?我不是壞人,你娘都被帶走了,你也想被官府抓走嗎?”
蘇媚沒想到自己傷了的這個人會對她這麼溫柔,這個人身上的鮮血正順着他的左腹滲透衣衫,蔓延到了自己的提花傘裙上,蘇媚一時嚇壞了,蘇媚是為了自我保護,沒有傷人之心,聽他這麼說,心下一軟,告訴上官英追:“只要從這個密道一直走,向左轉打開閘門,有一個池子,裏面生着蓮花,蓮花根底有個寶座,你得跳進去把水放了,打開底座,裏面有石梯,順着石梯,一路向下走,找個火把點燃,火褶子在這裏,點燃火把,走到深處,是後山的山洞,我沒事時在那裏看下雨,裏面有蓑衣,有草席,沒事的話你就暫時躲那裏就好。”
“他們現在人找不到這裏,娘都被帶走了,沒人知道這裏。現在我們很安全。”蘇媚解釋道。
上官英追胸口一陣刺痛,兒時的青梅竹馬竟然記不得自己了,匕首插在左邊肋骨上,需要馬上包紮,蘇媚知道自己做錯了,這個人看她的目光深邃,情深默默。蘇媚不懂,他身上不止這一處傷,胸口也有傷,他們順着蘇媚指出的路線打開蓮花閘門,順密道來到後山山洞,這裏確實有生過的火,幸好蘇媚平時也常在這裏待,有個小茶桌,和一個小木箱,裏面有生活用品,紗布也在,蘇媚愧疚地跟這個她認為的陌生人說:“我不是有意的,我以為你是……”
“不用說了,我明白,你以為我是殺人狂魔”
“你剛剛,流了好多血,我來幫你包紮吧”蘇媚內心無法掩飾愧疚,幫助這個突然出現的陌生人換下衣衫,那動作緩慢安靜,上官英追靜靜地注視着蘇媚,突然問道:“你真的不記得我了嗎,你今年多大?”蘇媚道:“我今年剛滿16,怎麼了?”
“那就是了,我比你大六歲,你六歲那年,我十二,自然是比你的記性好些,沒想到在這能遇到你,你七歲那年家就搬走了,我傷心了好多時日……”上官英追此時陷入了回憶,就連身上的傷痛也像是被麻痹了一樣,如數家珍地聊起了自己和蘇媚的過去,他們一起送花燈,一起放紙鳶,一起進學堂,一起被師傅責罵,種種事由,說不完的話,蘇媚一邊聽一邊細心包紮,用帕子擦去傷口處的血痕,心中一緊,這個人自己真的是不記得了,她只知道自己八歲后的事,因為八歲前,也就是蘇媚搬家后家裏發生了火災,這個時候是生活在江陵府,一場大火燒到了蘇府,父親在這場大火中失蹤,母親為了保護自己左肩受了傷,至今還有道傷疤留在肩上。意識模糊中,是鄰居救了母子二人,火舌燒到了房頂,鄰居看火勢太大無法施救,於是大聲喊蘇媚娘的名字,一個悶雷響徹天空,大雨瞬間傾盆,是老天爺救了母女二人,鄰居把母女二人從橫樑下拖出,蘇媚因缺氧過度失去了意識,醒來后便忘記了自己從前的事,但柳玉蟬沒事,可能是蘇媚被保護在母親身下空氣不多所導致,柳玉蟬雖沒有失憶,但身上留下了火燒的疤痕,沒有燒到破相已是幸運。
這場大火,雖是老天在救,可鄰居夫婦倆畢竟進行了救援,柳玉蟬母女感恩戴德,不知如何感謝,正好夫婦倆膝下有一子,約定,若倆兒女長大,為其婚配,兩家結為宿世親家。
可不想蘇媚長大后,這家的兒子竟生了癆病病死了,老兩口很是無奈,蘇媚也許諾今後一定會視二老如自己的親生父母,侍養如親生。
正當蘇家要和鄰居夫妻倆合為一家時,不想有官兵來此徵用房屋,強行攆走二人,說是因為查出蘇清臣貪污受賄,以房抵債,母女從此沒有了去處,不成為鄰居的拖累就不錯了。
於是,又搬走了,這次是搬到了無人問津的寧陵梨花村,這回就不會再有人打擾他們母女倆的清靜生活了,可近日的種種事件表明,老天又在考驗這母女二人的命運。
兒時的青梅竹馬上官英追適時的出現在了蘇媚的生命之中,在今後日子裏,這二人的命運因此被鎖在了一起。
上官英追並不了解蘇家的家事,上官家也是朝廷重臣,而蘇媚的娘親甄婉氏是皇室嫡女,蘇清臣是科舉文狀元,當了狀元爺,又成了駙馬爺,被無數科考舉人羨慕嫉妒,總有人給蘇清臣設置障礙,可甄婉氏不是好惹的,為了護夫,求皇上給自己夫君謀了個尚書的職位,掌管朝中政事,駙馬爺本也該有此職位,只不過需得給甄婉氏顏面,必須事事通過甄婉可箐。這個時候可箐就已經有了蘇媚,在蘇媚6歲前都是在皇宮內生活的,她也認識上官英追,她從小的青梅竹馬。上官英追父親官至樞密使。
正當朝廷和遼國大戰,蘇清臣原是文武全才,自告奮勇殺敵當前,皇帝大喜,命蘇清臣為征西將軍,在一場戰役中,蘇清臣險些喪命,敗北回朝,遭小人算計,失了職位,皇帝無奈,秘密任命蘇清臣委身遼國,去遼國做了大宋的人質,遼國此役大勝,唯一的要求就是索要蘇清臣,因為大宋有了蘇清臣就有了半邊天下,只要革了此人職務,並帶回遼國,就不再興兵打仗,皇帝無奈,只能對內謊稱蘇清臣叛變,實際上是要蘇清臣背了這口黑鍋,對外稱蘇清臣因倒向遼國成為漢奸已被處死。
這件事甄婉氏更是窩心,皇族的顏面掃盡,甄婉可箐自請除去籍名,成為庶人,從此遠離朝堂,朝廷之事便與甄婉可箐再無瓜葛,皇帝自知對不住蘇清臣,亦默許了此事,並為甄婉氏在江寧建造柳府,可不想朝廷的事沒那麼簡單,有人藉機生事,暗中把柳府燒了個精光,從此甄婉氏改名換姓,攜女兒蘇媚離開江陵,隱姓埋名遠離政務糾纏,女兒也因大火失憶,正好甄婉氏佯裝不知過去,從此徹底沒有人知道二人的身世。
但命運偏偏把上官英追送到了蘇媚的眼前,上官英追從未忘記過蘇媚,他們曾經的兒時的美好,一幕幕,都刻在了他的心中。
望着眼前如此姣好的媚兒,上官英追忍不住了,問道:“媚兒,你娘親是不是叫甄婉可箐?”
“我娘不叫這個名字,可是我的名字你是怎麼知道的呢?”
“————我是上官英追呀!你怎麼能這樣,我不信,你怎能忘了我,汴梁的河畔,我們一起放過花燈呀,你不記得了嗎,還有你的願望,你是真記不得了嗎?”
“少俠,你放了我吧,我是真不知道有你這個人,我自小就是和娘在一起的,不認識其他的外人。”
上官英追是沒有辦法讓蘇媚與自己相認,心想是不是這小妮子有了喜歡的人,不想和自己有什麼瓜葛,所以才假裝不認識的。也罷,這不人就在眼前,有的是機會讓蘇媚認了自己。
此時,上官英追的傷口已經被蘇媚包紮的嚴嚴實實,仔仔細細。
“好了,你可以走了,包紮傷口是我剛才不小心刺傷你的補償,我們以後不要再見了,你這個人來歷不明,我去找我娘去了。”
“千萬別去,暫且就待這裏,這裏安全,你沒聽到呀,你娘被官兵抓走啦,回不來啦,以後,你就跟着我混吧。”上官英追眼睛像個月牙兒似的望着蘇媚。
“跟你混,別開玩笑了,你這個人真是奇奇怪怪,”
嘴上雖這麼說著,可事實上蘇媚確實沒了靠山,看這個人還不壞,只能跟着眼前這個陌生又有點熟悉的人在一起了,暫且將就一晚,其他的明日再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