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十三抽二

月光似水，群星廖廖。

皎潔的月光如水銀泄地，透過樹影婆娑，光影交織在一片片的白中，化作一張透地三分的偌大的網。

當然，這與地底三分又幾十丈的北原蒼介，沒有半點關係。

他已經在這片地下空間呆了半個時辰。

惶恐不安的氛圍逐漸濃郁，十二個人三三兩兩的聚在各處，細碎的聲音此起彼伏，臉上的焦躁爬上原本故作從容的少年人身上。

北原蒼介一個人坐在角落，微弱的燈光籠罩不到的地方。

他其實很佩服這些人，這麼小的年紀就能在這樣的環境，尚算安靜的待這麼久。

沒有哭鬧辱罵，沒有浪費體力在這個砧板上尋找逃生之法。

看的清形勢，就足夠難能可貴的了。

但是，北原蒼介同樣明白，哪怕有個或者好幾個強大的忍者威懾，也是無濟於事的。最多一刻鐘，這微妙的現狀就會崩潰。

只要他們其中的一個人耗盡耐心，就足夠了。

漫山雪崩，究其源頭不過是一片無足掛齒的雪花站錯了位置。

“晚上好，小傢伙們。”

聲音一如既往的渾厚，北原蒼介聽得出來，就是那個拐賣人口的中年忍者，只不過聞其聲，不見其人。

“猜一猜，你們要做些什麼？3興許，答對了就可以走哦。”

那道聲音如此道。

罪魁禍首這般戲謔的拋出一個魚餌，要他們感恩戴德的搶一搶嗎？

眾人沉默着，不發一言。

他們眼中閃過憤怒，仇恨，不甘，以及嗜血的殺意，許許多多的情緒，卻唯獨沒有對這般理所當然的質疑。

他們其實並不覺得聲音主人所做所為的有何不合理的地方。

這裏是弱肉強食的忍界，這裏是忍界至暗的霧隱村。

這就是血霧之里啊。

擁有力量就有道理，擁有最強的力量就有真理。

“忍者大人，我有用的，雖然我不夠強，年紀小，但我有對忍者大人您獨自一人付出生命的忠誠！”

正當北原蒼介打算出聲打破這頗為漫長的尷尬的寂靜，一個八九歲左右的小男孩，“撲通”一聲跪了下來，俯首於地，肅穆的喊道。

“忍者大人，我竹內翼從小就崇拜着您這樣強大的忍者。請您相信我，我可以為您做任何事情。”

嘴巴微張的北原蒼介聞言吞回了將將要離弦的話音。

玩味的看向了那個名字是竹內翼的小男孩。

“臣服於力量下的忠誠嗎？對於你們這些資質平庸的忍者儲備，的確算得上亮點，畢竟這樣的忠誠對我而言，與永遠無異。”

隨着竹內翼話音落下，那道玩味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

“這並不算用處，不過，膽魄可嘉。”

“嗤。”的一道破空聲響起。

一枚金屬質地的苦無落到了竹內翼身前，陷於已是岩石鋪蓋的地面，輕響嗡鳴。

竹內翼聞聲抬起了頭，望着那鋒銳處的寒光，隱隱有所感。

緩緩起了身後，頗為費力的將苦無拔了起來，嘴角帶着無奈的笑意，目光望向了周圍的十二個人，最後在北原蒼介處，停了下來。

被擄走的那一刻，竹內翼就做好了淪為實驗品，生死操於他人手的準備，如今，倒是不好不壞，起碼，自家的性命掌握在自己手中。

而感知到視線的北原蒼介也是望了過去，狹長的眼睛眯了眯，微微頷首。

“想來你們有些人已經猜到了，此處十三人，只有兩個人能活下來。”

輕飄飄的不知從何處起的話音，此時好似重愈泰山。

“什麼？！”

“怎麼可以這樣玩弄我們的性命！”

“十三人活二人，很好呢。”

“倒也公平，還以為只有一人能活下去。”

……

在大多數人恐懼的同時，亦有的人舔着嘴角，目露興奮，嗜血的紅芒一閃而過。

在這個令人瘋狂的幽暗空間，若能這般帶着霧隱特色地迎來結果，未嘗不是一件幸事。

“那麼，開始吧。”

這仿若吹響廝殺的的號角聲，帶來的是詭異的寂靜。

不是所有人都能第一時間接受這一殘酷的遊戲，哪怕此間中人都是精挑細選。

所幸，沒有蠢人。

走進這裏的那一刻，選擇的權利就不在屬於他們。

思慮間，

只余紊亂且粗重的呼吸。

時間並不長，

然後便是細碎的腳步聲。

方向很是一致，十一人包圍了手持苦無的竹內翼。

原來所謂的獎勵，不過是勾魂奪魄的冥界鎖鏈。

“大伙兒，這樣是不是不太好呀？”

竹內虛握着苦無，擺了擺手，苦笑道。

“你方才那麼不要臉，怎麼不想想是不是不太好？”

“竹內翼上次你堵我的帳，現在就跟你算一算！”

“你這半年搶了我多少次，你記不得了，我可是記得一清二楚。”

……

一人斜靠在外的北原蒼介不由得面露訝異。

這小子，真是交遊廣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