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調查(二)
出了公廨房,此時天色已晚,陳豈言心中挂念案子,並沒有回家,直接去了城中心的傳送法陣,再次回到到了臨城。
”頭兒,剛剛衙役來報說有人在河裏打撈上來一具屍體,面容看不清楚,暫時還不知道身份。“
聽到羅三又有新的屍體發現,整個教坊司內本來的陰森的氣息很快便打破了,甚至血腥臭的氣味中又多了一絲壓抑。
兩人說話間,便已經來到了發現屍體的地方,屍體已經被打撈上來送到教坊司放在一個木板上,用白色抹布掩蓋。
羅三上前揭開了白布,一張血肉模糊,只見肌肉的臉出現在了陳豈言的面前,臉上皮膚基本被摧殘的一點不剩,身上沒有發現任何傷口,左胸處有一道紋身,上面畫的是一隻半截匕首一樣的紋身圖案。
“死者身高在七尺半左右,身材健壯,懷疑是一名退役老卒,屍體的左手手掌上面有明顯的老繭,而右手沒有,說明死者是一個左撇子,或者是擅長運用左手。”
“另外死者的面容被人毀滅,說明兇手害怕死者被別人認出來,所以才選擇了破壞屍體,代表了是熟人作案,這人很多人都認識。”
“還有死者身上的匕首紋身圖案,我覺得這是知道這個人身份信息的關鍵問題。”
”匕首?退役老卒?我記得陳家的陳炫是西南軍的討蠻將軍,按照他的品級,是可以擁有親衛的,去查查......對了,陳家來人確認了水井那具屍體嗎?”
“還沒,算算時間應該也快來人了,頭兒您是覺得跟西南軍有關.......”
陳豈言伸手打斷道:“你別多問,悶頭查就是了,有什麼發現立即報給我,明白嗎?”
“我知道了,請頭兒放心。”
兩人又聊了幾句,王校令走到兩人身邊道:“小旗,陳家已經來人確認水井那具屍體,確定是陳家三公子陳穆。”
“嗯,陳家來的是誰?”陳豈言示意對方繼續說。
”陳家的二管家許大和陳二公子陳景,但他跟我們說陳穆昨天外出后便沒有回來,他們也找不到他。“
”不在?夜不歸宿就不找找?“
“大人,許大說陳穆外面的紅顏知己有不少,夜不歸宿的情況也時常發生,所以他們也沒有在意。”
”這並不合理,哪怕陳穆再怎麼風流,夜不歸宿,昨天教坊司的案子整個臨城有頭有臉的多多少少都會多方打聽,陳家不可能不打探,何況死的還是陳炫的親兒子。“
“頭兒,這麼說來,陳家的嫌疑越來越重了........"
"嗯,羅三,你親自去查我剛剛交代你的事情,王校令,你讓兄弟們最近盯緊點陳府那邊,有什麼動靜及時用傳令符告知我。”
“是,頭兒(大人)。”
陳豈言手撐這下巴,沉思:“陳家到底在幹嘛?難道背地裏幹着走私的勾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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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濃稠的墨硯,籠罩着教坊司,深沉得化不開,
突然一聲大喝,打破夜闌人靜的教坊司的後院。
“止步!”
話音未落,牆頭之上就翻過來十數個黑衣人,也不說話,直接沖向三法司的士卒。
“好膽!敢夜闖三法司戒嚴的教坊司。“
陳豈言沒想到有人如此大膽,而且整個臨城應該清楚,教坊司的後院,目前是三法司辦案的地方,可是這些人竟然沒有分辨的意思,看來是他的調查刺激到了某些人的神經。
不過半柱香的時間,教坊司後院的地上就已經躺滿了屍體,看着屍體陳豈言總覺得不對勁。
“不對,這些人是死士,是衝著哪兩具屍體來的?”搞不好陳穆和那具不知身份的屍體他還遺漏了什麼。
陳家
“三法司在教坊司到底查到了什麼?”陳景陰沉着臉。
“很難,二公子,三法司的人歷來難被收買,不然這麼多年我們才安排了一名釘子進去。”陳家的大管家李博沉默一會後才開口。
“老三那廢物,讓他去解決叛徒,結果叛徒給解決了,連帶着把王莽也給搭了進去,整個計劃都被他破壞了。”說到這裏,氣的陳景把茶壺都摔了。“老三沒處理好的事情還得我去擦屁股。”
“二公子,您別生氣,大公子和老爺不在,家裏只能是您給擔著。”
“哼,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傢伙,他的死我還得給大哥父親一個解釋”陳景名余怒未消,“我讓你辦的事怎麼樣了?”
“二公子恕罪,屍體並沒有帶出來,今晚派死士的行為肯定加深了三法司對我們的懷疑。”大管家恭敬回道。
“你是說陳豈言會查到了這件事情跟我們陳家有關。”
“可能性很大,王校令已經傳來消息,陳豈言已經開始在監視和暗中查我們的底了。”
“呵,有趣,一個小旗僅從幾具屍體中查到這麼多消息,他不是一般人,先接觸他,看看是否能拉攏。”李博若有所思。
大管家有些猶豫的說道,“您說的對,如果他不肯呢?
“不肯?當初的王校令不也是一樣,最終還不是跟我們合作了,只不過是利益不夠大罷了,我相信當利益足夠大的時候,陳豈言會跟我們合作的。”李博名很肯定自己的猜測。
“李博,你親自走一趟,幫我下個帖子。既然是為了利益,先給他點甜頭,以後有的是辦法拿捏住他。”
大管家李博應了下來,然後試探的問道,“二公子,若是他非要一條道走到黑呢?”
“哼,既然年輕氣盛,就一定不會推辭。若是他非要一條道走到黑,明面上我不敢動三法司的人,私下我還不敢嘛?”
與此同時,距離臨城城大概兩個時辰路程的荒野,一場戰鬥才剛剛結束。
“混賬,你居然讓那兩人跑了!”
“屬下無能,不過那小子中了屬下毒掌,就算跑了,也活不到明天!”
“哼,姑且信你。快點將所有戰死者就地掩埋,不要耽誤時間,趕緊出發,追上那女的。”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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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豈言出了教坊司,隨意的選了一個方向沿着主街慢悠悠的轉悠起來。每當案子斷了頭緒的時候他都會四處走走,放空一下腦子,說不定下一秒就能有新的思路呢?
現在線索斷在兩具屍體上。
這兩具屍體已經確定跟陳家有關,這兩具屍體屍體又又什麼秘密?
為什麼今晚會有死士來搶奪屍體?
是毀屍滅跡?
還是另有緣由?
最後,也是最關鍵的問題,那些藏在暗地裏人再謀算什麼?
順着路走,沒多久人聲便多了起來,應該是進了鬧市。
左右兩邊商鋪不少,油米鋪子、成衣鋪子、鐵匠鋪子、南北雜貨......
陳豈言尋着一股香甜的氣味找到了一個路邊攤,攤主忙得熱火朝天,不過看到陳豈言身上的一身白色鬥牛服和腰間的雁翎刀后還是不禁渾身一抖,臉上原本掛着的笑一下就垮了下來,變得忐忑不安。
三法司的威懾力不是嘴巴上說說的,不論是對地方官員還是對老百姓都有極高的威懾力,甚至很多時候這種威懾會自發變成一種習慣性的恐懼,就比如說這位攤主。
陳豈言已經習慣了對方這種惶恐不安的眼神,就在攤位邊上找了一張小桌子直接坐下等着吃東西。
堂堂三法司的大老爺跑路邊攤來吃東西?這可就稀奇了!
所以雖然心裏怕得要死,但同在這個攤位上的幾個客人都沒走,端着碗站到邊上去,一邊吃一邊好奇的偷瞄這位三法司的大老爺。
和三法司大老爺一起吃過東西,這個牛皮能吹半年不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