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人權協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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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中懸浮列車緩緩地降落在被激光標註的等待區內,列車下降所擠壓的氣流向四周彈去,掀起一陣陣微風,待列車停穩后,賽德華扶着露西爾登上了車。
“說實話,這是我第一次坐。”露西爾緊張地抓着欄杆,儘可能讓背部緊貼座位。
“您之前沒有坐過嗎?”
“沒有,我有點擔心這個。”聽到將要起飛的廣播后,露西爾閉上了眼。
“我很抱歉,我不知道你害怕這個,我們現在趕快下去吧。”愛德華起身準備按下緊急按鈕,卻被露西爾一把拉住。
“不,不用,我從小就有這樣的毛病……我想是時候克服它了,畢竟以後大多的交通工具都會飛。”露西爾的臉色紅潤,汗水從臉頰滑落,她睜大雙眼,認真地盯着賽德華,“請給我一次機會。”
“對不起露西爾,您承受不住的時候請立刻告訴我。”
露西爾點了點頭,空中列車在逐漸起飛,她的大腦一片空白。
兩分鐘后,空中列車緩緩地降落了,露西爾神經緊繃地走下了列車,在出車站的一瞬間渾身都鬆散下來。
“您怎麼樣了?”賽德華擔心地看着她。
“我沒事,沒我想的那麼可怕,而且很快,我還沒有什麼感覺就到站了。”露西爾笑着說道。
“我非常抱歉,我應該事先問候您的身體情況,這是我的錯……”
“賽德華,”露西爾溫柔地打斷了他的話,“我應該感謝你,這是我人生第一次飛行,如果不是有你陪伴,我不會上車的,所以不要自責了。”
“好吧,露西爾,以後有什麼身體情況請提前告訴我,我可不想讓我們的客人受到傷害。”
車站的對面是一座黑色的紀念碑,上面刻滿了南科拉瑪人的名字,高大的紀念碑的後方是一座棕色的古典建築,只有兩層,與紀念碑齊高,屋頂中心的柱子上立着一塊紅色的“r”標誌牌,這裏就是南科拉瑪國的人權協會。建築的入口處擠滿了記者和警察,警察一邊驅趕記者,一邊跟人權協會成員做調查,後者的手臂或胸前都貼有紅色的字母“r”。
賽德華和露西爾走到紀念碑旁,高大的石碑就算在濃霧中也能當作路標。“警員1680,請講……好的,好的,我明白了。”賽德華接通了對講機的呼叫。
“露西爾,看來我們距離hdc又近了一步。”
“怎麼了?”
“運輸車上被一同搶走的備用的凝固保險盒你還記着嗎?現在,它被發現在人權協會的失物招領處中,看來這場襲擊跟人權協會的成員脫不開關係。”
兩人擠過成群的記者,一邊掏出證件,一邊穿過了警察的封鎖線,向人權中心的入口走去。
人權中心的大廳相較於警察局來說寬敞相當,卻十分簡陋,大廳沒有奢華的裝飾和四通八達的樓梯,放眼望去只有一排排辦公的人員和公用等待椅,周圍鮮艷的顏色只有角落的綠植和頭上閃亮的宣傳語,靠牆的一邊還建有公共的食品區,雖然種類和數量不多,但享用的人們十分滿足。
大廳的辦公前台處,一位身材高挑,有着丸子頭髮型的紅衣女士在周圍的警員中脫穎而出,她的聲音響亮,語速快卻清晰,眼神尖銳,跟多名警員說話的同時激動得手舞足蹈,在她的身後站着幾位年輕人,身上都有“r”的標誌,年輕人們似乎第一次見到這麼多的警察,都膽怯地躲在後方。
警察大多數都聚集在辦公區域,每個人的手上都有一疊厚厚的文件,還有一部分警察都擠在右邊的一個小房間裏,門牌上寫着“失物招領處”。
賽德華擠到警察的“包圍圈”中去聽紅衣女人的談話,露西爾想要跟去,卻被幾位高個的警員擋在一旁,她低頭看了下自己修長纖細的身材,又看了眼面前這些身材魁梧的警員,便轉身走向一旁的椅子。
露西爾坐在椅子上無聊地觀察四周,她發現在角落裏站着一位穿着黑色外套的男人,男人戴着墨鏡,頭頂光禿禿的,沒有頭髮,看上去像個雞蛋,臉上還有一道傷疤。整個大廳里都是警察清一色的深藍與黑色相間的制服和人權協會的紅白搭配的志願者衣服(印有“r”的標誌),男人在其中十分顯眼。
“露西爾,你怎麼了?”當露西爾轉過頭來發現賽德華已經走到了自己的面前。
“我很好,你聽到了什麼?”露西爾將雙手放在交叉的大腿上。
“那位女士是今天值班的主任,似乎從早上開門就一直忙到現在,總局召集了幾百名警員在這裏調查人權協會的成員名單,他們認為是人權協會裏的人襲擊了運輸車隊,搶走了hdc。”
“人權協會大概有多少人?”
“大概上萬人吧,所以文件的數量也十分驚人,這需要干好幾天了。”
大廳走進來三個uic【羅蘭尼聯盟調查委員會】探員,他們的制服和露西爾的一樣是外賓專用制服,制服的胸前還貼有羅蘭尼聯盟的徽章和國旗。
當他們走進門的時候,一個探員撞到了路過的警察,後者手中的文件全被撞到了地上,警察反應過來后,立刻對着探員說:“對不起,不小心撞到您了。”
探員只是用鄙視的目光掃了他一眼,便繼續走路。
“羅蘭尼聯盟的uic探員為什麼會來這裏?”
“大概是和我們一樣想要從人權協會得到hdc的線索吧。”賽德華仔細地打量這幾個探員。
那個探員在看見露西爾後,徑直朝她走來,“這不是未來情報局的人嗎?巴洛努斯的走狗們。”
露西爾聽到后一副憤怒且困惑的表情:“你是在說我嗎?”
“沒錯,難道不是嗎?你們和巴洛努斯是一夥的,別不承認。”另一個探員補充道。而最後面那個年齡略大的探員眼睛一直注視着賽德華。
“你們……不可理喻。”露西爾生氣地瞪着對方,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起身準備離開。
“誰允許你們這樣侮辱未來情報局?你們有一點紀律和尊重嗎?”賽德華怒氣沖沖地站在這兩個探員面前,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此舉吸引了周圍不少的目光。
兩個探員的臉上瞬間充滿了驚訝和恐懼,其中一個探員立刻解釋道:“非常抱歉,我們認錯人了。”
賽德華維護露西爾的樣子也使後者大吃一驚,她趕忙跑到賽德華旁邊,說道:“沒關係的,賽德華,我們不必理會他們的胡言亂語。”露西爾輕輕地拽着賽德華的衣袖。
“我明白了。”賽德華溫柔地說完后,又回頭對着探員嚴肅地說道:“別再讓我看見你們侮辱或詆毀任何未來情報局的人。”
“請放心,警察先生,我會教育這兩個小子的。”年長的探員說道。
露西爾拉着賽德華坐到了另一處座位上,“我很意外,你竟然會幫我出頭,太感謝你了。”露西爾驚喜地說道。
“這不是很正常嗎?您是我們的客人,我可不能放任他們在您面前胡說。”
“……我認為,你還是把我當作你的同事更好,不對,你把我當作你的朋友更好。”
“不瞞您說,我也有這樣的想法。”
“那從現在開始,我們就是朋友了,賽德華,不必那麼拘謹了。”
“好的,露西爾。”
主任身邊的警察逐漸離開,她的身邊出現了許多空隙,“我們現在去吧,問一問大致情況。”賽德華向露西爾伸出手,將後者溫柔地從椅子上拉起。
靠近主任的過程中,露西爾聽清了她說的話。
“我說過了,我們不知道什麼鬼細菌,也不知道誰跟早上的襲擊事件有關!”主任憤怒的臉扭曲成暴怒的老虎,臉上的皺紋若隱若現,她的眼神犀利,每說一句話所張開的大口彷彿要一口吞掉獵物似的。“那明顯就是栽贓!誰會穿着工作服去搶劫、去殺人!這不就是要讓別人認出來嗎?你們蠢到這麼明白的道理都不懂嗎?”
“目擊證人證明了他們所穿的衣服,那裏(指向失物處)也發現了一起被劫走的保險盒,這你們怎麼解釋?”警官強勢地與她爭論,毫不示弱。
“上天啊,那也是陷害!失物處隨便一個人都能進去,他們完全可以在早上,在開門之前把東西偷偷地放在裏面!”
“這該死的失物處不鎖門嗎?”
“鎖門,但是那是個木門!它很脆弱,很容易就能打開!”
“打擾一下,女士,請問失物處的管理員是誰?”賽德華插入了兩人間的對話,他儘可能地壓低自己的聲調。
看到賽德華的一瞬間,主任那張因生氣而變形的臉瞬間鬆弛下來,臉上燃燒的赤紅色也逐漸褪去,她的神情由激動轉為冷靜,“什麼管理員?我們這裏沒有啊。”她洪亮的聲音瞬間減弱了許多。
“人們往裏面放東西,或者從裏面拿東西不需要讓別人知道嗎?沒有一個人管理這些嗎?”
“啊,您是說志願者,我們這裏沒有固定的管理人,您去那裏(指向失物處)找貝爾先生,就是那個總帶一頂黑色扁帽裝酷的小夥子,臉上有很多鬍子的那個,您看到就認識了。昨天和今天都是他值班,早上也是他開的門。”
“我明白了,感謝您,女士。”
“叫我景小姐就好。”主任望着賽德華離去的背影說道。
……
通往失物處櫃枱的走廊比兩人想像的要長,進入房門后,左右兩邊是一面長長的玻璃牆,牆的後面是一排排的貨架,上面擺放着各種各樣的物品,無盡的長廊里站滿了警員,兩人在躲避警員的同時緩慢前行。
“說實話,我到現在還不明白人權協會到底是個什麼樣的組織。”露西爾好奇地看向賽德華。
“嗯……怎麼說呢,人權協會就像是工會一樣,是以維護基層人民的權利為目的的民營公益組織,比如私隱權,勞動權,自由權這些,成為這裏的會員后,協會會定期給你安排義務活動,比如打掃公共場所衛生、收集侵害工人權利的證據、去某個地方遊行舉牌、做一些公益宣傳活動等等,大多時間就是去當志願者。而你能得到的,就是當你的權利受到侵犯時,人權協會會幫助你、保護你。人權協會在全世界都有,每個國家都有自己的人權協會,每個人權協會之間還會相互交流、合作,難道合作國總部所在的赫齊亞沒有嗎?”
“有,但赫齊亞的人權協會只是個藉助‘人權’外衣幹壞事的非法組織而已,報道的全都是反面新聞,看來你們這邊的還不錯。”
“謝謝誇獎,但我的上司可不這樣覺得。”
“為什麼?是因為監控的事?”
“有很一部分因素吧,就拿監控的例子來說,2069年一整年,人權協會以‘私隱權’為由,每周都組織數千人在各地政府前遊行,剛開始他們承諾會避開早晚高峰期和午休時間,也會避開主要街道,但隨着人數越來越多,協會遊行的組織者逐漸控制不住他們,有一些偏激的志願者甚至衝進政府大樓里鬧事,最終到2070年初,政府宣佈了要拆除各個大街小巷的公共監控設施,只留下交通主幹道的。”
“你認為這樣對嗎?”
“不知道,或許維護人們的私隱是正確的吧,但這樣也給我們帶來了很大的困難……”
“既然各個國家都有人權協會,那他們有總部嗎?”
“有,在亞洲。那裏是人權協會的總部,從那裏開始向外發展,最初只有亞洲有人權協會,可數年間,全球各個國家都建有了人權協會,這是幾十年前的事了,我的歷史不怎麼好,所以我也不太懂。”賽德華苦笑着。
“只有學生和工人才能加入嗎?”
“不,他們對加入的身份沒有限制,但一些政府和公司很討厭人權協會,他們暗中制定了不僱用人權協會成員的潛規則。還有大多數的媒體也敵視他們,因為人權協會每周都會在網上發佈新聞,他們的新聞強調公開、正確,沒有娛樂性,吸引了很多讀者,是當代娛樂媒體強大的競爭對手,所以大多媒體只會報道人權協會的反面新聞。”
“聽上去前途坎坷哈。”
“而且,南科拉瑪國之所以不歡迎本國的人權協會,還有一個最重要的原因——人權協會想要阻止南科拉瑪國加入到羅蘭尼聯盟中。”
“這是為什麼?”
“人權協會裏的成員都認為,加入了羅蘭尼聯盟就會失去國家主權,而且百害而無一利,所以一直在想方設法阻止入盟。”
“……原來如此。”
兩人來到了櫃枱,櫃枱後面坐着的是一位頭戴黑帽的年輕人,他故意將帽子壓得很低,只露出一雙炯炯有神的雙眼盯着兩人。
“您就是貝爾先生嗎?”露西爾問道。
“沒錯,就是我。”年輕人的聲音十分沙啞。“你們還有什麼需要問的?我要下班了。”
“現在?才下午2點。”
“我受夠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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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了,所以我申請了提前下班。”
“好吧,我們儘快提問。”露西爾按下手環上的錄音按鈕,“早上你見到過保險盒嗎?”
“當然沒有,那麼奇怪的東西,見到了肯定會記得。”
“你認為別人會通過什麼途徑將保險盒放到架子上?”
“不知道,我的鑰匙前兩天丟了,過了半天才找到,我懷疑,他們複製了我的鑰匙。”貝爾與露西爾對視后眼神迅速閃躲,短短几句話他彷彿想了很久,他的眼睛一直集中在正上方的吊燈上。
“在哪丟了?”
“就在這裏,人權協會裏,後來也在這裏找到了……而且這個木門的鎖很容易撬開,他們也、也不一定要用鑰匙。”
“你什麼時候來到這裏的?”
“早晨8點,也沒有任何異樣情況,失物處跟我昨天走的時候一模一樣。”貝爾說話的語氣十分隨意,好像他一點都不在意。
“後來有人來嗎?”
“只有幾個人,我的視線一刻也沒有離開過,中途上廁所也會鎖門。警官,你可能不相信,其實我是、是一個很小心的人。”
“好吧,我們的問題結束了,走吧,賽德華。”
賽德華收起了他的手機,一邊向門外走去,一邊跟露西爾說道:“保險盒的檢測結果出來了,上面的定位裝置已經損壞,好像是被溶體槍弄的,上面沒有指紋,沒有刮痕,什麼也沒有,所以我們無法跟蹤保險盒的來源。”
“你認為這是嫁禍嗎?”
“有可能,襲擊的人再怎麼笨也不可能把贓物放到自己老家。”
“你認為貝爾先生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
“他跟我說話時,眼神一直在極力閃躲,而且交談過程中他出了很多汗,看上去很緊張的樣子,到最後,他又突然裝作不關心的樣子。”
“你認為他很可疑?”
“憑直覺來講,是這樣的,但我沒有什麼證據。”露西爾突然眼前一亮,“監控呢?有監控拍到可疑人員嗎?”
“哈哈,你是想在人權協會裏面或者附近找監控嗎?”賽德華髮出了愉悅的笑聲。
“算了,這個想法可能不太現實。”露西爾意識到了自己說的話是多麼的不切實際,嘴角也揚起了一抹微笑。
兩人走到了大門,門外依舊站着一大群記者,露西爾掃向大廳最後一眼,沒有發現剛才看見的黑衣男。
賽德華胸前的對講機突然響起,“1680警員,收到請回復!”
“這裏是1680警員,請講……我明白了,馬上趕到。”賽德華向一處角落走去,很快又走回來。
“露西爾,我們隊現在人手不夠,需要我去附近臨時執行別的任務。”
“你去吧,我自己也可以,不用擔心我。”
“好的,我會儘快趕回來,有什麼情況請立刻聯繫我。”賽德華掏出手機晃了兩下,便轉身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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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西爾快步走向街邊的服裝店,推門而入后直接選擇了最靠近的衣架,她從衣架上隨便拿起一件外套,快速地走向收銀台,掃過指紋后離開,整個過程動作十分迅速。
露西爾將身上顯眼的藍色辦公制服脫下,披上剛剛購買的黑色大衣,向人權協會的後門走去。她停到了後面對面的路燈旁,在這裏既可以看見後面進出的人群,也可以隱蔽自己。
她的目標出現了。貝爾穿着一件不起眼的休閑服走出後門,他那黑色的扁帽是露西爾辨認的關鍵。
露西爾朝貝爾的方向跟去,兩人中間隔着一條馬路,路上人來人往,卻絲毫不影響露西爾對貝爾的跟蹤。
跟着走了5條街后,貝爾走進一間歐式風格的高檔公寓,露西爾停在公寓外的街道上,她試圖用手環搜索公寓的信息。
就在這時,她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人權協會中見到的黑衣男也來到了公寓的樓下,就站在露西爾前方的不遠處,露西爾急忙躲到輸電柱后,“他為什麼在這裏?”露西爾想道。
黑衣男仰望公寓幾秒后,拿起手機點了幾下,便坐到了相距不遠的公共長椅上,他也在監視着公寓門口。
露西爾用手環拍下了黑衣男的外貌,視線警惕着在黑衣男與公寓門口之間徘徊,她的心跳越來越快,注意力越來越集中,生怕發生什麼意外情況。
幾分鐘后,露西爾再次看見了貝爾,他換了一身更不起眼的休閑服,提着大型的手提箱,戴着墨鏡和口罩,沒有戴熟悉的黑色扁帽。他離開了公寓,向旁邊的街道走去,黑衣男看見貝爾出來后,也迅速起身跟在他的後面,露西爾看到這一幕,趕忙從輸電柱後面出來,向馬路對面跑去,她的視線緊緊地鎖在貝爾身上。
“黑衣男人是什麼人?為什麼要跟蹤他?他又要去哪裏?”無數的問題在露西爾的腦海里打轉,她下意識地摸了一下腰間別著的電擊槍,這是她第一次後悔沒有帶上真槍。
……
這場震驚多方的襲擊事件並沒有引起大規模的混亂,距離襲擊時間過去還不到一天,人們的生活已經回歸平靜,將此事拋之於腦後,人們正常工作、正常吃飯、正常回家,似乎沒有什麼和平時不一樣的,除了漫天飛舞的無人機以外。
襲擊發生3小時后,羅蘭尼聯盟立刻建立了空中運輸通道,從西歐向南科拉瑪國運送物資,其中就包含着三萬架無人機。每個無人機上都承載着搜索裝置,能夠檢測到hdc特殊的放射性,從中午開始,每條街道甚至每棟房子的上方都能看見數架無人機飛過,它們飛過廣闊無際的田野,掠過波瀾不驚的湖面,甚至鑽入破舊無人的屋內,取代了天空上數不清的隨風飄揚的種子,密密麻麻的無人機在天空上滑翔着,懸停着,轉悠着。
“這玩意真的有用嗎?”賽德華慢悠悠地走到了集合的地點,這裏聚集了許多警察。
“不知道,在我看來毫無意義,只是羅蘭尼聯盟想要賣我們人情罷了。”一位編號2810的警員說道。
“這該死的東西滿天飛,害我下午連空中列車都坐不了了。”一位編號0294的警員說道。
一位編號1142的警員氣喘吁吁地跑到賽德華面前,將背上的包遞給他,“這是你們三個人的搜查儀,不要弄壞了。”
“我們要干無人機的活嗎?”0294說道。
“沒錯,(指着前方的大樓)這棟搖搖欲墜的危樓是人權協會買下的公用房,用來給流浪漢住,我們有三架無人機因為進入這棟該死的危樓被打下來了。”
“哈哈哈,他們瘋了嗎!用的什麼?槍嗎?”2810說道。
“大概吧,房東說無人機會拍下大樓里的景象,侵犯了住民的私隱……所以我們要組織一幫人親自進去了,好好檢查一下hdc有沒有藏在這裏,你們快準備一下。”1142提了提背上的另外幾個包,向其他人跑去。
搜查儀的表面是一塊黑色的金屬外殼,上面除了滴滴響的顯示屏外還有兩根外伸的電線,賽德華將自己的搜查儀裝進了褲兜里,他從上衣口袋裏摸出了一把小型手槍,仔細檢查後放了回去。
“集合!我們要進去了!”一位骨瘦如柴的警官在危樓的院子門口喊着。
警員們排成三隊陸續進入院門,快速有序地向危樓前進。
“你們幹什麼!你們有搜查令嗎?無法無天了是吧!”一位老態龍鐘的白髮志願者提着長槍在一旁吵鬧着,一副咄咄逼人的樣子。“你們這是侵犯!是迫害!”
“冷靜,房東先生,”警官用斜眼看向他,“我們需要用無人機來搜查走私物,既然您不同意機器來,那我們就組織一波人來查,放心,我們只檢查走私物,不會侵犯住民的私隱權。至於搜查令,需要審批三天後才能帶給你。”
“你們沒有搜查令,隨意進入就已經是侵犯了!我、我會把你們這群歹徒都告上法庭!法官大人會維護我們的權利的,就算法官大人不理睬,人權協會也不會坐視不管的!”
“等搜查結束了隨便您,房東先生,不會前提是房子裏確實沒有走私物才行。”
賽德華負責一樓北邊的區域,他緊跟着警員進入危樓后,眼前的場景讓他大吃一驚:滿牆的塗鴉和液體、滿地的散發惡臭味的垃圾、空中亂飛的蟲子,公共走廊通風不足又沒有窗戶,只有昏暗的燈光照射在垃圾上,狹隘的過道里只有房門,窄小的房間擠在一塊,相互沒有間隔,就像太平間的存屍櫃一樣。
壓抑噁心的氛圍讓許多警員止步不前、相互推脫,每敲開一扇門就像是開盲盒一樣,說不準開門的是一位渾身發臭的流浪漢還是一位凶神惡煞的罪犯。
賽德華剛進樓時很反感這裏的環境,有退縮不幹的想法,但在看到同行的警員如此膽小懦弱后,他反而受到了鼓勵,壓抑住了心中逃避的想法,積極當起了“敲門人”,警員們都躲在賽德華的身後,手顫抖地握在槍把上,想像着隨時和手持散彈的逃犯拚命。
這是他展現氣概與風度最好的時候,賽德華使勁將恐懼厭惡拋在腦後,裝作一副輕鬆的樣子敲響了一間間房門,在賽德華的想像中,開門的應該都是渾身發顫的癮君子、渾身赤裸的妓者、精神失常的瘋子和殘暴不仁的犯人。他穩住發抖的手,輕輕地敲了敲第一扇門,就在賽德華想像着各種會發生的危險情況時,門開了。
……
貝爾順着三號街離開了鬧市區,他拐進了一條偏僻的小巷,小巷上方塌陷的擋雨棚使巷子裏陰暗又潮濕,看着貝爾和後方跟隨的黑衣男逐漸消失在黑暗中,露西爾也緊跟上去。
露西爾壓低了腳步聲,停在了小巷的入口處向裏面窺視。小巷的盡頭一片明亮,大概只有二百米的長度,黑衣男躲在塌下的擋雨棚後面,剛好全身能被遮住,貝爾已經走到了小巷的正中間。
此時,巷子出口處的光明變得若隱若現,一排黑色的人影向貝爾走來,露西爾勉強看清了他們的長相,五、六個穿着簡陋、頭髮凌亂的年輕人向貝爾跨着大步走來,其中兩人的手中還拿着棒球棍。
貝爾見狀突然停下,他下意識地向後轉身看了一眼(沒有發現露西爾),黑衣男也從遮雨棚後走出,朝着貝爾走去。
“他被兩面夾擊了!”露西爾突然意識道,“我該怎麼辦?對方有七個人,我只有一把電擊槍……先報警,應該先等支援。”
黑衣男將右手伸入外套口袋裏,快步地走向不知所措的貝爾,“他身上有槍!”露西爾警覺道,她沒有顧上報警,而是掏出自己的電擊槍向貝爾跑去,“別動!舉起手來!”轉瞬間,露西爾舉着電擊槍出現在黑衣男的身後。
“露西爾警官,您為什麼會在這?”貝爾驚訝又疑惑地看着露西爾。
一聽見“警官”,幾個年輕人推推搡搡地想要拔腿就跑。
“你們也不要動!站在那裏!”露西爾的呵斥還是有用的,年輕人們立刻停在那裏,雙手舉過頭,棒球棍也扔在了地上。
“這是電擊槍嗎?女孩。”黑衣男一臉嘲諷地看着露西爾手中的槍。
“這是真槍,新型m291,你想試試嗎?”露西爾故作鎮定地微笑着,她知道對方的身上一定有真槍,如果對方發現了這是把電擊槍,有利的局勢會瞬間扭轉。
“我看不必了。”黑衣男將右手緩慢地從兜里掏出,然後舉過頭頂。
“警官,這裏不歸您管呀,這裏不是您的管轄地!”貝爾舉着右手緩緩地向露西爾走來,左手使勁地握着手提箱,“您來這裏幹什麼?”
“你有危險,所以我來了。”
“危險?不,我沒有危險。”貝爾不解地說道。
“這群人朝着你走來,手上還拿着武器,這個人(黑衣男)身上有槍,還從人權協會一直跟蹤你到這裏,這還不是危險嗎?”
“您誤會了!警官女士,這個黑衣裹身的傢伙是我的保鏢!我讓他跟我保持一點距離可以保護我!”
“從人權協會一直到你家樓下,還跟到這裏?”
“沒錯!”
“為什麼要來這裏?還有,你們是什麼人?”露西爾對着年輕人們說道。
“我們不交易了!您放我們走吧。”領頭的年輕人舉着手驚慌失措地說道。
“交易?什麼交易?”
“沒什麼交易,總之,這是一場誤會,警官,我沒有危險!”貝爾急忙說道。
露西爾懷疑地看向貝爾,一副嬉皮笑臉的樣子十分可疑,“箱子裏是什麼?”露西爾問道。
“箱子裏?箱子裏什麼也沒有,真的!”貝爾緊張地解釋道。
“打開,讓我看一下!”露西爾用電擊槍指着手提箱。
貝爾無奈地俯下身來,打開了手提箱,裏面各種各樣的東西都有,有陶瓷,有首飾,有鈔票,還有嶄新的衣服和帽子。
露西爾端視了幾秒后就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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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了異常,“這些東西,都是你從失物處帶出來的吧?”
貝爾比剛才更慌張了,“這,不是……是我自己買的,不是偷的,都是我自己的!”
“您為什麼要做這種事?貝爾先生!”
“我、我,對不起,我知道錯了,因為我最近沒錢了,我需要賣點東西來換錢。”
“所以您就從失物處里偷東西?”
“這些東西也不值多少錢,都在倉庫里放了幾個月了,沒有人來認領,放着也佔地方,我就想賣了……”
“您知道這是違規的,更是犯法的!”露西爾義正辭嚴地說道。
“警、警官,我們可以走了吧?我們保證不再和貝爾交易了,您放我們走吧!”領頭的年輕人顫抖着問道。
“等、等一下,我先跟警局的人彙報一下。”露西爾左手持槍,右手打開全息手環。
“警官,請您看一下手提箱裏的東西。”黑衣男人突然插嘴道。
“怎麼了?”露西爾靠近手提箱,她的注意力集中在手提箱的雜物中,手上的電擊槍仍然指着黑衣男,“有什麼問題嗎?”
露西爾的腳邊突然傳來罐頭落地的聲響,一秒后,露西爾就意識到了它是什麼,她奮力向後一躲,電擊槍對着黑衣男扣下扳機,電光火石間,黑衣男的衣服上傳來一陣金屬的摩擦聲——他身上有防護衣!
“砰”的一聲,露西爾與黑衣男的腳下噴射出大量煙霧,露西爾瞬間閉上了眼和嘴,但還是有少量煙霧進入了露西爾的眼睛和鼻子裏。露西爾瞬間俯下身遮住臉,憑着感覺跑出了煙霧。
當她緩過來氣后,黑衣男和貝爾已經沒了蹤影,只留下一群年輕人在煙霧中俯身咳嗽。
……
打開的第一扇門就推翻了賽德華的猜想。
開門的是個骨瘦如柴、眼神昏暗的小男孩,看上去只有五六歲,賽德華先是一愣,然後疑惑地問道:“你家人呢?”
小男孩只是盯着賽德華的徽章,一聲不吭地指向身後的沙發。賽德華走進昏暗的屋內,一位爛醉如泥的中年男人正躺在沙發上,滿地的垃圾和酒瓶令人無處下腳,悶臭的酒味令人發昏。賽德華身後的警員也拿着搜查儀陸陸續續地走了進來,他們圍着屋內繞了一圈,確認搜查儀沒有異常后很快走了出去,只留下賽德華在屋內惋惜地看着孩子。
“這是你的父親嗎?”賽德華瞅了一眼沙發上不省人事的男人。
小男孩點了點頭。
“你們為什麼住在這裏?”
小男孩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盯着賽德華。賽德華嘆了口氣,轉身準備離開時,身後卻傳來了稚嫩的聲音。
“我們之前住的房子沒了,爸爸帶着我來到了這裏。”
“為什麼沒了?拆了嗎?”
“別人住進去了。”
“……你媽媽呢?”
“走了。”
“去哪了?”
“不知道……”
“什麼時候走的?”
“從別人住進我們家之後。”
賽德華的視線在雜亂的地上搜索着,突然,他發現了這裏唯一一張完整乾淨的紙。他拾了起來,紙上寫着失業補助金的領取賬戶,從上面的信息來看,小男孩的父親已經失業8個月了……
“你的媽媽是去年夏天走的嗎?”
“是太陽最大最熱的時候。”小男孩想了想說道。
賽德華於心不忍地望着孩子,他從口袋裏拿出幾張鈔票給了小男孩,“你爸爸讓你出門嗎?”
“我爸爸不管我,可以出門。”
“好,拿着這些票,到外面找穿紅衣服的人,就是衣服上面有字母r的,讓他們給你買幾件衣服,你知道r怎麼寫嗎?”
“知道。”
賽德華最後看了小男孩一眼,轉身離開了。
“你終於出來了,我們要去下一區域了。”警員2810說道。
“這一排房間都檢查過了?”
“沒錯,搜查儀的範圍很大,這種小破房間站在門外就可以檢測到裏面有沒有hdc了,不用進屋仔細檢查。”警員0294說道。
“看來接下來會輕鬆很多。”賽德華鬆了口氣。
賽德華跟着幾個警員來到一樓的最北邊,這裏只有幾間沒有門的儲藏室,裏面擺放着各種雜物。
“看來我們的任務還是挺輕鬆的,感謝上帝,不知道那些去二樓的警員要經歷什麼,哈哈哈。”警員0294笑着說道。
“我當警員就是為了不至於淪落到這種鬼地方,唉,看來這是躲不了的。”警員2810附和着說道。
兩位警員快速地經過這幾間儲藏室,用手隨便在空中劃了兩下,“搜查儀沒有異常,很好,這裏沒問題,我們可以離開了!”警員0294說道。
“快走吧,我受不了這裏了”警員2810說道。“1680,我們快離開這吧。”
“你們先走吧,我再檢查一遍。”賽德華說道。
“好的好的,不要讓妖怪把你抓走哦,哈哈哈。”
兩位警員離開后,昏暗的過道上只留下了賽德華一人,他拿着搜查儀,奮力地將手伸入儲藏室的雜物縫隙內,確認無異常后,才繼續檢查下一間。所有的儲藏室都檢查完了,沒有發現異常。賽德華拿出手機確認時間,“已經下午6點了,不知道露西爾怎麼樣了……”賽德華轉身尋找出口。
正當他準備離開時,突然聽見身後傳來空罐子連續碰撞地面的聲音,賽德華猛地一回頭,身後傳出聲音的地方是一面牆,這面牆與這裏其他的牆略有不同之處,牆上貼滿了老舊泛黃的報紙,報紙上畫滿了塗鴉。賽德華緩慢地靠近這面牆,當他距離這面牆只有一步之遙時,他發現了異樣——大概是光線昏暗的緣故,他之前沒有發現這面牆上這堆重重疊疊、參差不齊的報紙上有一條從上而下的整齊的切割線,大概有一米高。
“這不是牆!”賽德華在心中驚訝道。他用手緩慢推向這面牆,發現牆竟然像布一樣柔軟,他的手輕鬆地伸入切割線,使其向兩邊打開,“這是個布簾!上面貼滿了報紙、畫滿了塗鴉,布簾垂直落地,地面上又有垃圾固定,讓人誤以為這是面牆!這是一件新的儲藏室!”
他趕忙掏出手機,打開照明,彎下腰來仔細打探布簾后的景象。
刺眼光束的照耀下,只見一個穿着破爛,滿臉恐慌的小女孩站在這間不足十平方的儲藏室,她的腳下只有一張骯髒的床墊,上面還有很多被扭曲的易拉罐,她的身後是一扇門。
“你為什麼在這裏?”
“我和我妹妹住在這裏。”小女孩一臉無助地望着賽德華。
“住在這?後面那扇門裏是什麼?”
“是一間地下室,我妹妹有基因病,不能見任何光,所以我睡在這裏,她睡在下面。”
“……你們的父母呢?”
“我爸爸失蹤了,媽媽患有基因病,已經去世了。”
“你們為什麼住在這裏,沒有地方願意收留你們嗎?”
“基因病很難治療,而且需要很多的錢,有傳染別人的可能性……所以沒有人願意收留我妹妹。”
“……地下室有多大?裏面都有什麼?”
“大概一間卧室那麼大。裏面只有一張床,沒有別的了。”
“我能下去看看嗎?”
“我妹妹現在正在換藥,是全身赤裸着,您必須要下去嗎?”小女孩一臉憂慮地望着賽德華。
“……不必了,我就在門口看看吧。”
賽德華關掉手機的光,推開了地下室生鏽的木門,打開了一條縫隙。賽德華通過縫隙向裏面望去,在黑暗中,樓梯的下方隱隱約約地能看到一張床,上面躺着一個赤身裸體的小孩,周圍是滿地的垃圾和藥瓶。
賽德華拿出搜查儀,將手緩緩地伸入門縫——搜查儀沒有異常。
“看來沒有問題。”賽德華輕輕地關上了門,“為什麼要用布簾偽裝成牆?”
“外邊住着一些人,他們曾經抓住過我……”聽到這,賽德華心頭一顫,“不過,房東爺爺將我救了出來,他讓我們住在這裏,平時會給我們送飯送葯。”
“保護好你自己,也照顧好你妹妹,過一段時間我會再來看望你們的。”賽德華拍了拍女孩的肩膀,轉身離開了。
6
小巷中,兩名警員正在記錄手提箱中的贓物,一群年輕人忐忑不安地站在一旁,“他是從哪裏跟你們聯繫交易的?”露西爾問道。
“網、網上。”一個年輕人緊張地回答道,其餘的人在一旁竊竊私語着。
“那你們準備賣到哪裏?”
“黑、黑市。”
一位警員來到露西爾面前,“涉嫌偷竊的貝爾在人權協會裏工作對嗎?”
“沒錯。”
“他的保鏢您之前見過嗎?”
“在人權協會和他公寓樓下見過。”
“只有這些地方?”
“嗯……我不確定,更早的時候好像在什麼地方見過他,但我忘記了。”露西爾一頭霧水地說道。
“感謝您的配合,德爾拉弗女士,您可以離開了。”
露西爾撇了一眼身後的這些孩子,“他們怎麼辦?”
“我們會把他們帶到警察局裏,批評一下就可以走了。”聽到這,身後的這些年輕人明顯鬆了一口氣。
“對了,德爾拉弗女士,作為一個同行,建議你下次帶上真槍。”另一位警員說道,“誰也不能確保會發生什麼。”
“我明白了,感謝你們的提醒。”
露西爾的手環傳來一陣歡快的音樂,她低頭查看,“是賽德華!”
……
賽德華走出這棟令他永生難忘的危樓,他剛剛跟露西爾確認了接下來見面的地點和時間,看上去十分興奮,他想要將這棟危樓里的所見所聞都講給她,但他感受到更多的是憂愁和無奈。賽德華慢慢地走向房東老人,將自己身上最後的鈔票給了他,老人十分疑惑地望着他,賽德華只是點了下頭便離開了。他最終決定了不告訴露西爾,將這件事永遠地藏在自己心裏。
房東老人繼續手持長槍站在門口,一副怒氣衝天的樣子,他用眼神催促着最後一個警察離開后,關上了院子的大門,一切又回歸平靜。
此時,從危樓中走出一個身着黑色西裝的男人,他的發色偏紅,右耳戴着金色的耳環,手上的厚手套外套着個金色的戒指,他步伐矯健地提着一個被塞滿的黑色袋子走到房東面前,將袋子扔到房東的腳下,“嘿,能不能小心點!”房東呵責道。
男人沒有回應,轉身就走。房東打開了黑色袋子,裏面塞滿了嶄新的大額紙鈔,“小子,錢夠嗎?”
男人轉過身來停在那裏,雙手握住放在腹部,一副不屑的樣子。“廢話。”說完便轉身繼續走向危樓。
“哼,什麼混蛋,幫你們藏匿走私的礦物,你們一點禮貌都沒有!”老人一邊自言自語着,一邊提起沉重的袋子,費力地拖向危樓里。
昏暗的過道內,小女孩走出布簾,靠在一面潮濕又滿是污濁的牆上,房東一瘸一拐地走來,嘴裏滿是髒話:“該死的傢伙們,這裏為什麼都是垃圾,我必須好好教訓一下他們,別以為公用房就可以為所欲為!”
小女孩沉默地望着房東,她的眼神既灰暗又迷茫。
“你幹得不錯,沒有讓警察發現地下室里的東西,很好,很乖,我分你一半錢。”房東掏出口袋裏的一把零碎的舊紙幣,遞給了小女孩,又罵罵咧咧地走了。
小女孩將錢一張張地展開、撫平又摺疊,放入一個易拉罐中。她打開了地下室的門,緩慢地走下了台階。床上的妹妹睡著了,小女孩輕輕地撫摸她的額頭,“可以不要讓我妹妹看見那個嗎?我怕她會害怕。”小女孩面向床上的妹妹說道,但回應的聲音卻來自身後的黑暗中。
“這可由不得我,如果剛才那個男人敢下樓梯的話,我會立刻用這個殺了他。”樓梯的下方有塊凹陷,一個身材魁梧的男人正坐在那裏,他晃了晃手上的手槍,手槍在黑暗中若隱若現,“他應該感謝你攔住了他。”
男人胸前的對講機響了。
“東西——有——情況——嗎。”對方的雜音很大。
“我這邊沒有情況,有一個警員用搜查儀了,但他沒有進來,也沒有發現這是兩個地下室,hdc好好的在另一個地下室呢,深深地埋在地里。”
“那——就好,搜查儀——檢測不到——高度相差大的。”
“現在小心無人機就行了,那個更危險。老大現在有消息嗎?”
“沒有——他很安全——我們要趕快——處理一件——麻煩事,負責攔路的——其中一個工人跑了——我們要趕在他——告訴警察之前——將所有知情人——都殺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