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醒酒
蕭邦，noo.2.i.major,op.9,no.2.
優美典雅的鋼琴聲在密閉且裝璜富麗的金色客廳里流淌。
儘管在蓬萊道當了二十多年探長，屢屢破獲奇案享有“神探”美譽，關木中也還是第一次遇見這樣的命案：
一張男性皮膚展開弔在空曠的客廳中央，人皮底下堆着厚厚的冰山，修得整整齊齊的肉塊、器官被清洗乾淨陳列在上面。
挖開冰山，裏面居然有一具帶肉的骨架，頭顱缺失了一半，調和成豆腐塊狀的血裝在半邊顱骨中，埋在了骨架的髖骨邊。
現場太過於乾淨、整潔，乍一眼看讓人覺得是某個高級餐廳的廚師在為客戶展示食材。
“沒找到死者的眼睛。”
“兇手為什麼這樣做？”
“也許……為了炫耀。”
關木中無視周圍嘈雜的討論聲，逕自走到了歐陽佩佩身邊，他對這個年輕有為的搭檔頗為倚重。
“情況怎麼樣？”
“情況很誇張。”歐陽佩佩心有餘悸地說道：
“死者賴姜，4個小時前也就是5月1日晚上10點鐘他約朋友在這裏見面。
“5月2日凌晨1點23分，他的朋友報案，現場就是我們現在看到的這樣。
“上面那張皮膚可以確認是他本人無誤，下面這一堆還需要進一步確定。”
關木中皺着眉頭說道：“兇手佈置這個現場只花了兩、三個小時的時間？”
“不僅如此，兇手只用了廚房的工具——賴姜酷愛吃牛排，廚房裏面有全套專業的刀具。他怎麼也想不到有人會用這些廚具把他拆解成這樣。
“冰山的冰則是用廚房的製冰機刨的。”
關木中看着客廳里一堆鮮肉，心想着兇手該是肢解過多少人才會如此熟練地處理屍體。他們所要面對的是一個棘手、狡詐，殺人如麻的屠夫。
不！
是屠夫團伙。
他之所以作出這個結論，源於此前他對“方知晚案”的推理，他認定張小愛背後有個可怕的勢力，該勢力在短短一天時間內製造了幾起慘案。
於是他說道：“這案子可能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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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小愛背後的勢力有關，應該是團伙作案。”
歐陽佩佩揉了揉眉心，她持續工作超過20小時，睡眠不足帶來的疲憊正在侵蝕她的意志，削弱她的判斷力。
即便如此疲憊，她還保持着敏銳的邏輯，推斷道：“如果張小愛背後有一個殺人團伙，那麼他們有可能受張小愛指使殺人。”
關木中搖了搖頭道：“不，你難道忘了，天然氣爆炸事件差點殺死了張小愛。由此可以推斷張小愛對於她背後的勢力而言並不重要，她是被推到明面的棄子。
“他們殺死賴姜的目的可能是為了脅迫張小愛，防止張小愛向警察交代他們的真實身份。”
…………
…………
清晨。
潘帥帥被生物鐘叫醒，腦海里還殘留着昨晚的余夢。他夢到自己被一根繩子吊在一棵幾百米高的樹上，身邊密密麻麻都是白色的蟲繭。
在夢裏他感覺到前所未有的死寂，彷彿整個世界的生命都消失了。
夢畢竟只是夢。
潘帥帥很快收拾好失落的心情。
他打開房門，映入眼帘的是一地狼藉的衣物，深灰色的沙發上躺着一個身材凹凸有致的女人，斜陽打在她身前，給她小麥色的肌膚上多了一層薄薄的濾鏡。
她身上有明顯的日燒痕，想來經常曬太陽浴，沒被烈日灼過的肌膚白皙嫩紅，令人宛若在雪原里窺見了盛放寒梅的丘陵。
歐陽佩佩？！
她大概忘記這個房子裏有她邀請來的陌客，像往常一樣回到家就卸下所有防備，結果毫無保留地把自己送到了潘帥帥眼前。
潘帥帥有些進退兩難，他本想把自己關在房間裏裝作不知道，最終還是選擇回房間拿了被單出來，悄悄覆蓋在了她的身上。
隨即他灰溜溜離開屋子，打算等歐陽佩佩起床后再溝通確認一遍合租事宜，心想沒準她會因為這次意外暴露事件心懷芥蒂。
時間轉眼來到中午。
潘帥帥正在收拾自己原來的出租屋，就在他好容易把大大小小的紙箱塞滿轎車的時候，歐陽佩佩打來了視頻電話。
“抱歉，早上回家燒浴缸的時候在沙發上打了個盹，結果睡暈過去了，謝謝你的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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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然我就着涼了。”
她主動說了道歉的話，顯然並沒有因為這件事取消合租的計劃。
潘帥帥尷尬地笑了笑說道：“不客氣。”
“漂亮嗎？”她突兀地問道，見潘帥帥目光閃爍，她又補充道，“我在這方面一直沒什麼自信。”
“女人的自信往往是被男人追出來的。”
“是嗎，你的這個說法倒是挺新鮮的。”
她稍微伸手拉遠了手機鏡頭，透過視頻不難知道她正一邊泡在浴缸里一邊和他通話。
她伸手把一邊贅肉托出水面，促狹地問道：“漂亮嗎？”
“漂亮。”
“合租后你有很多、很多的機會幫我樹立自信。”
快來追求我吧！
這近乎明示的告白讓潘帥帥有些手足無措。
“我在家裏等你，收拾好東西快點回來。”
歐陽佩佩掛斷了視頻。
潘帥帥些許茫然。他不甚理解為何歐陽佩佩的感情爆發得如此突兀、大膽、熱烈。
他自然不知道自己的眼裏有光，自己的臉上寫滿了喜歡，也不知道歐陽佩佩起床後由於內心羞澀很是喝了些烈酒。
兩相加權之下才有了歐陽佩佩主動示愛的一幕。
『左前方，白色賓利。』
陌生女人的呢喃聲突兀在耳畔響起，潘帥帥下意識朝那邊看去。
隱隱約約，他透過擋風玻璃看見了張小愛正滿臉陰沉看着這邊。
潘帥帥嚇得一腳踩住油門與她背道而馳。
兩車錯過的瞬間，兩人目光觸碰了一下。
張小愛的眼裏充滿了瘋狂。
一股涼意宛若冰水一般從天而降，把潘帥帥澆了個通透。
不多時，潘帥帥回到了合租公寓，身上帶着酒氣的歐陽佩佩開門抱住了他。
“等一下我要出差，你快點幫我醒醒酒。”
醒酒？
怎麼醒？
還沒反應過來，他就感覺自己陷入了無盡溫柔的梅花鄉。
而另一方面……
張小愛咬着嘴唇，內心一陣又一陣湧現刺痛。
頓時，她身上殺意升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