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第2章 第2章

天色漸晚,夕陽遠逝,紀念玖屈膝坐在房屋門口,手肘撐在膝蓋上,眸光熠熠,眼神明亮地望向那繁星一點一點地從夜幕中滲透出來,多而璀璨。

原來夕陽的謝幕,是為了迎接星星的到來。

失去,未必不是件好事,因為失去的本身就是迎接新的美好,所以她失去了現代生活,卻迎接到新的古代生活。

嗯,就是這樣!

突然,一陣氣息不穩的咳嗽聲伴隨着呼吸急促且言語磕絆的嗓音,打斷了正在自我安慰的紀念玖。

“你個……喪心病狂的……東西,你怎麼能……咳,咳……”

紀念玖頓一下,突然想到隔壁就是原主她爹家,聽這羸弱的女聲,八成是原主那體弱多病,常年卧床的娘親了。

她緩緩起身,眼神提留亂轉,終是在牆角看到一把梯子,她起身吃力地搬起梯子,一步一步移到與原主她家共用的那面牆旁,把梯子放上去。

緊接着爬上去,觀望原主爹家發生的一切,聽着原主她爹,紀有福嘴裏吐出的污穢話語。

“瘋婆娘,死病秧子,我怎麼不敢,她還應該感激我給她找個好男人,”說完,紀有福冷哼一聲,語氣譏諷,“還有沒有銀兩,早知道,隔壁那死廚子,給這麼少的聘禮,還不如賣到青樓呢!”

話落,瞧見自家妻子紀氏一身素白布衣,骨瘦如柴,面色極為憔悴,唇瓣毫無血色,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拿着手帕擦拭眼淚。

一副弱不禁風之態,看得紀有福厭煩至極,本以為娶了她,好日子就開始了,卻不曾想,啥也不是。

他知她陪嫁帶了不少好東西,雖然這些年被自己當了,但是,她手中還有一枚極佳的玉佩,想來被她藏了起來,紀有福貪婪地在屋內左右翻找。

半晌,愣是沒有找到,惱怒地喊道,“放哪裏了?”手中動作卻沒有停頓。

“早就被你當完了,家中在無值錢東西,”紀氏連咳幾聲,嗓子燥疼,心中極為氣,想要伸手去攔還在四處翻找的紀有福,卻被對方大手一揮,羸弱的身子外后一個踉蹌,險些摔倒。

紀有福停下手中的動作,惡狠狠地瞪着紀氏,本就長相普通的面容,此時格外的猙獰與醜陋,嘴裏吐出污穢話語,“死病秧子,少誆我,你以為我不知道。”

“真沒有了,”紀氏眼眶含淚,今生最為後悔的事就是嫁給紀有福。

紀有福沒要到,不甘心,於是放低姿態,好言好語,“你給我好不好,這次,我定能贏,到時候我不僅能把這枚玉佩贖回來,咱們還能住上大房子,過上錦衣玉食的生活。”

屋內燭光搖曳,紀氏垂眸沉默,絕望地望着眼前這個面上帶着討好樣子的男人,這不是他第一次這麼說了,卻回回輸得乾乾淨淨回來。

而她對他的信任,也在這個過程中,漸漸磨平。

紀有福見紀氏不吭聲,拒絕態度明顯,瞬間沒了好脾氣,伸手去抓紀氏,想要在她身上翻找,卻被紀氏躲開,惱羞成怒。

抬手攻擊,手伸在半空中,卻停了下來。

他突然想到,他事情辦完,是時候找那人索要報酬了,便放下想要打她的手,反正早晚一天,那枚上佳的玉佩也會落到他手,他先就不給這病秧子一般見識。

狠狠地剜了一眼護住頭部的紀氏,然後大步流星地走了。

見人走,紀氏身子軟了下去,癱坐在地上,手帕捂着眼睛,無聲哭泣,身條消瘦,格外的落寞。

顏笙寒與小廝慶俞推開家門,正巧碰到站梯子上,微微弓起身子,小心翼翼地探頭往隔壁家看的紀念玖,活像個偷竊賊。

本就是你家,你何必偷看呢,不直接回去?

慶俞眼睛瞪得如銅鈴那般,包子臉氣鼓鼓的,他對這位姑娘怎麼也喜歡不來。

而他們家,類似這樣的爭吵,幾乎是每日都在上演,他們不想聽,卻也沒有辦法不聽,誰讓他們倒霉,攤上這樣的鄰居。

認真觀看的紀念玖聽到門被打開的聲音,心中一慌,迅速轉頭,目光撞上顏笙寒沒有任何情緒的俊臉,他兩手反交於背後,佇立在黑夜中,周身氣息清冷,這麼瞧着倒像落入凡塵的仙人。

而他身側站着的小廝,胸膛起伏,氣鼓鼓的模樣,反而與他形成鮮明的對比。

紀念玖尷尬一笑,小心翼翼地從梯子上面下來,梯子隨着她的動作搖動,本能的身子一顫。

顏笙寒朝着慶俞使眼色,慶俞雖不滿,但還是扭扭捏捏地過去扶住梯子。

待紀念玖下來,慶俞朝着她冷哼一聲。

紀念玖更為尷尬,她理解,這種事攤在誰家,心裏都會有怨氣。

雖然她是無辜的,但仔細想來,原主也是無辜的,要怪就怪原主那渣爹。

剛剛也是嚇得一跳,她以為渣爹要打原主娘,準備下去阻止,下了兩個階梯,一抬眼,看到渣爹氣呼呼離去,也跟着鬆了一口氣。

那一段爭吵以及渣爹單方面的剝奪,病弱娘親的心酸與絕望,讓她心中也跟着泛酸,更為原主難過。

屋內,紀念玖吃着顏笙寒帶回來的炊餅,滿心的感動,活了那麼多年,終於嘗到食物是什麼味道了。

有喜有悲,喜是她有味覺了,悲是她在這個陌生的古代,無知又迷茫。

也慶幸她在現代是個孤兒,身邊也沒有什麼較為親近的好友及親人,以至於她離開了,也不會有人太過於傷心。

紀念玖單手托腮,靈動乾淨的杏桃睛盯着眼前碗中下去一半的炊餅,餘光撇向身子坐得筆直,骨節分明的手指搭在桌子上的顏笙寒。

雖說迫娶迫嫁,但這便宜相公的樣貌卻格外的好看,整日對着這麼一張俊臉,她又能多吃三碗飯了。

最關鍵,便宜相公還是廚師。

“待會喝完葯,早些休息,”顏笙寒手指輕敲桌面,嗓音低沉,語氣淡淡,眉眼卻極為認真望着紀念玖。

紀念玖心頭一頓,心也隨着他敲動的節奏跳動,咽下嘴裏的炊餅,乖巧點頭,像極了等着主人撫摸的小貓兒。

顏笙寒看着她乖巧模樣,便想起白日她一口悶葯后,額頭的紗布擋不住她緊蹙的眉宇,“苦口良藥,忍忍便可。”

紀念玖:“……”

此話沒毛病!

紀念玖連忙點頭,如今不能言語,着急又無奈,只能點頭搖頭回應對方。

顏笙寒前腳走,後腳慶俞來送葯,期間不免挖苦她一番,紀念玖自認理虧又不能言,只能聽着。

*

二更天,燈火全無,蟲鳴陣陣,夜風呼嘯而過,簌簌有聲。

“事情辦的不錯,”男人刻意壓低嗓音,卻也在這寂靜的夜裏顯得格外響亮。

男人一身夜行衣,面帶着面罩,一雙丹鳳眼生的卻格外好看。

紀有福目光卻不在對方眼睛上,而是貪婪的落在男人手中的錢袋上,鼓鼓的,看着就不少銀兩。

男人冷譏一笑,鄙夷不屑地把手中的錢袋扔到紀有福腳下,像是施捨給狗一樣。

紀有福卻笑容滿面,絲毫不在乎對方怎樣的態度,只要給銀兩,那就是大爺。

紀有福撿起錢袋,滿意極了,笑眯眯地望着男人,“以後有什麼事,還可以找我。”

說完,拿着錢袋,滿意地離開。

紀有福走後,從巷子拐彎處走來同穿夜行衣的少年,嗓音稚嫩,“二哥不解決他,就不怕他泄露出去?”

男人斜倪一眼低自己小半個頭的少年,轉眸望向快要消失在巷子口的紀有福,“還有用,先留着。”

*

一覺無夢,紀念玖睡得格外的滿足,睜開雙眸,耳畔傳來慶俞不滿的聲音,“這個時辰還未醒,還要等她醒了,給她送葯,真當自己是掌柜的妻子了?”

顏笙寒輕掃一眼仍舊禁閉的房門,“慶俞,少說兩句,事情已經發生了,她也是可憐人兒。”

“哼,這不是耽誤咱們酒樓生意嗎,”慶俞小聲嘟囔,雖然也沒有什麼顧客。

“吱呀,”門被打開,紀念玖身着淺藍素衣走了出來,她膚色本就白,這一身衣裳反襯的她更加白皙可人。

銀釵挽發,紗布纏額,唇紅齒白,許是聽到慶俞不滿的聲音,清秀的臉龐帶着一絲愧疚。

“不好意思,”紀念玖低眉表歉,嗓音卻有些沙啞。

剛穿衣時,張口嘗試發音,發現自己能說話了,格外歡喜。

“去把葯端來。”顏笙眉梢微揚,語氣淡淡卻不容拒絕。

慶俞不滿,卻也轉身去端。

畢竟自己掌柜的話,還是要聽的!

顏笙寒有些詫異,嗓子好這麼快,仔細想來紀有福下的藥量不大,才這麼快就好了。

喝完葯后,紀念玖表示自己在家閑着也是閑着,跟着他們去酒樓,還能幫個忙,顏笙寒猶豫片刻,便也同意了。

在她提出幫忙時,沒有給她好臉色的慶俞,也稍微好了點,對她言語中沒有那麼刻薄。

“水雲間”也就是顏笙寒的酒樓,酒樓為兩層,進入后左側則是櫃枱,櫃枱後面的酒架上面擺着酒,而酒架的斜右側則是樓梯與通往後廚的門,大堂內擺放了桌子與長凳、方凳。

而二樓與一樓不同,它是一個個雅間,有些達官貴人用餐時喜歡安靜,就會去二樓雅間,但也有喜歡熱鬧的,直接在大堂。

紀念玖一手托腮,一手轉悠着抹布,眼眸一眨不眨地往外看,看着長街上,人來人往的百姓們,路過酒樓門口,沒有一人停頓,反而那門口的酒幌,隨着微風搖曳,彷彿在招客人一般。

相反斜對面酒樓,生意興隆火爆。

而討厭她的慶俞,背依靠在酒樓樓梯旁,肩上搭着抹布,低着頭,磕着瓜子,顯然已經習以為常。

櫃枱站着的賬房先生,身穿藍色布衣,身形看着極為消瘦,一手托着下顎,一手拿着筆墨,不知在寫什麼,時不時皺兩下眉宇。

開飯時,她終是明白,酒樓生意為何如此慘淡。

聞着香氣噴噴的食物,她忍不住趁人都未到,嘗了一口。

一盤東坡肉,鹹的齁人命,一盤豆腐皮包子,又酸又甜,難以下咽。

自以為榜上大廚了,可以吃到美食,卻不曾想,廚師廚藝出了故障。

想要等人來,開口詢問,卻被上茅廁回來的賬房先生許博通拉走,去了隔壁酒樓,也得知,顏笙寒什麼都好,就是廚藝不行,也不願招人。

值得慶幸的是慶俞每次都很給顏笙寒面子,顏笙寒也沒有白做。

酒樓也紅火過,就是剛開業那會,只不過,來的大多數是女子,都是衝著掌柜容顏來的,但是飯菜難吃,實在難以下咽,久而久之,也都不願再來。

后廚內,紀念玖望着一身淡灰色衣裳,袖口挽起,骨節分明的手拿着菜刀的顏笙寒,一個大膽的猜測在腦海里匯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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廚師家的吃貨小嬌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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