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第58章
單維意麻溜退開一步,搖頭擺手:“使不得啊,眉公主,這可使不得啊!我怎麼能要你的東西呢?”
陳昭眉:演的吧?我都刷卡了你才說使不得。
陳昭眉認定單維意是在演,出於對前輩的尊重,陳昭眉只好陪着演:“啊,前輩你說的這是哪裏話啊?能給你買東西,是我的榮幸啊!”
單維意感覺到不知來自何方的死亡凝視更加尖銳,幾乎把他背脊都刺個對穿。按照法則,單維意不能動用高維武器,因此在這個空間之內,白瑰是最強戰力,想把他捅個對穿那叫一個易如反掌。雖然單維意不會死,但也是會痛的。這種傷害還是能免則免。
單維意只得擺擺手,說:“別、別、別……”說著,單維意拿出手機,含淚把買衣服的錢當面打給陳昭眉:“我不能要你的東西,這會玷污我們之間純——潔——的——友——情!”單維意高聲加重音地說“純潔的友情”,表情之做作讓陳昭眉以為他中了邪。
陳昭眉也不好繼續勸了,便說:“那行,我們去別的地方看看吧?”
單維意覺得背後的視線讓他不太舒服,便借口身體不適,說要先回酒店。
陳昭眉點頭:“行,其實我也沒什麼要買的,咱們一起回吧。”
單維意咳了咳,說:“明天的宮宴,大約還能見到白瑰呢,你要不要買點什麼送他?”
——單維意覺得自己真的很體貼了,想必白瑰會因此停止對他的死亡凝視。
沒想到,陳昭眉卻不冷不熱地說:“給他買什麼?你不是說了,對男人不能太好的。男人就是賤骨頭。”
感覺到背脊傳來極強的寒意,單維意呵呵笑道:“我說了嗎?沒有吧!我怎麼可能會說這種侮辱男性的話?你別胡說。”
陳昭眉卻微微嘆氣。
單維意聽着剛剛陳昭眉的口風就不對,白瑰突然的死亡凝視也很奇怪。放在從前,這是沒用過的事。
單維意好奇問道:“怎麼?你和白瑰吵架了?”
陳昭眉愣了一下,不知該怎麼回答,只道:“沒什麼。”
單維意:……哦,那就是吵架了,怪不得。
人家小情侶鬧彆扭,單維意自覺不摻和,跟陳昭眉簡單說了兩句,就先行告辭了。
到了第二天,就是男兒節的宮宴。
單維意煎了一摞的雞蛋送到宮宴餐飲負責部門,經過驗毒測試后,這些煎蛋就放到了自助餐區。與會的男兒們大多都很在乎這個餐飲環節,出品的餐食五花八門,有的走高端精緻路線搞出佛跳牆黃燜仙魚燒鹿筋,有走小清新風的小甜品如馬卡龍桂花糕杯子蛋糕,也有走人夫家常菜風格的番茄炒蛋麻婆豆腐魚香肉絲……
單維意的煎蛋在這裏頭也算是十分清新脫俗了。
陳昭眉來到餐飲區的時候,看到琳琅滿目的菜品,心裏想的卻是:不知道哪一道是白瑰做的菜?
說起來,他還沒吃過白瑰做的菜呢。
一想到白瑰做的菜要放在這兒供那麼多外人享用點評,他就覺得微妙的不爽。
陳昭眉在這兒駐足不前,卻聽見一把女聲響起:“你是不是在找白瑰做的菜?”
陳昭眉循聲轉過頭,便見重梳似笑非笑地站在自己身邊。
看到重梳,陳昭眉也沒好臉色,哼哼兩句沒說話。
重梳卻道:“不用找了,這兒沒有白瑰做的菜。”
陳昭眉忍不住訝異問道:“怎麼會沒有?”
重梳饒有興味地看着陳昭眉:“白瑰不是你的未婚夫婿嗎?他沒有告訴你?”
陳昭眉真受夠這個女裝大佬的陰陽怪氣,冷哼一聲,寧願憋死也不接話茬。
重梳見陳昭眉真的有點生氣,便把語氣軟了幾度,說:“他病了沒有來。”
陳昭眉一聽白瑰病了,臉上立即浮現緊張的神色:“好端端的怎麼會病了?”
“他這身子骨水火不侵,怎麼能一下病倒?怕不是裝病吧。”重梳也不拐彎,一針見血地說。
陳昭眉嚅囁:“裝病……他裝病做什麼……”
重梳倒不見外了,索性直球:“他要生病了,你不得去探望他?看到他病怏怏的樣子,不得去撫慰他?他要是病得重了,你不得去跟他結婚沖喜?”
向來有話不直說的重梳突然這麼直接,幾句反問連珠炮似的轟得陳昭眉頭殼疼。陳昭眉皺起眉,說:“你怎麼說話呢?”
重梳笑笑:“我原本也想委婉挑撥,但怕你聽不懂,達不到離間的效果。”
這話說得殊為可惡,陳昭眉一個惱了就想回懟幾句,只是沒等他想到合適的反駁,重梳就轉身飄飄離去了。這讓陳昭眉頗有一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無力感。
陳昭眉捏了捏放在兜里的聖女的眼淚,索性暫時不想白瑰的事情,先把任務了了,讓賞金到手再說。
他依着買家的留言,左拐右拐地走出會場,一路直奔約定地點。
買家定的地點正是清暉堂。
此刻清暉堂卻是無人值守,彷彿空了一般。
陳昭眉逕自入內,但見大廳里站着一道熟悉的身影。
看清這道身影后,陳昭眉愣了愣:“您是……龍姬?”
他還記得這個女人是太女舍人,因為身形和紀玲瓏很相似,之前陳昭眉還錯認過。
龍姬見到陳昭眉來了,微微一笑:“你好。”
陳昭眉不確定這個人是否就是買家,便說出暗號。而龍姬不假思索地把暗號對上了。那麼說,龍姬就是下單之人嗎?
陳昭眉一邊想着一邊把裝着聖女的眼淚的盒子遞給了龍姬。
龍姬接過後點點頭,說:“辛苦了。”
陳昭眉試探着問道:“您出手可真闊綽啊,花這麼大的價錢買這玩意兒有什麼用嗎?”
龍姬淡淡一笑:“當然是有用。”
——好的,說了等於沒說。
但這也表明了龍姬的態度,那就是她不想說。
陳昭眉也不好繼續問,但忽然想起單維意曾經說過“買聖女眼淚的和買白瑰清白的說不定是同一個人”。陳昭眉便忍不住又試探道:“可巧我也在巫星,一時不會離開。您還有沒有別的需要?我都可以做的。”
龍姬笑了笑,問道:“真的可以嗎?”
聽着龍姬這話,陳昭眉忙點頭:“是的、是的。只要我能幫得上忙,都可以的。”
“那還真的有……”龍姬上前一步。
看到龍姬臉上的笑容,陳昭眉突然覺得瘮人得很,下意識就想退一步,沒想到,龍姬的手卻扣住他的肩膀。
只見龍姬低聲說:“你應該也已經得到白瑰的體液了吧?”
——說這話的時候,龍姬的嗓音一變,變得如記憶中紀玲瓏的聲音一般無異。
與此同時,龍姬面目變幻,頃刻化為紀玲瓏的模樣。
陳昭眉大駭:“你——你是紀玲瓏!”
——怪不得他看不出龍姬臉上有易容的痕迹,因為紀玲瓏的易容是用幻術變的。陳昭眉當然認不出破綻!
而謹慎起見,這位新上任的太女舍人也從來沒有出現在人皇、白瑰或聖女這些高端巫師面前。自然不會有人識破她是易容者。
紀玲瓏感慨地說:“好久不見了,昭眉兄弟。”
陳昭眉正想說什麼,卻雙眼一黑,昏睡過去。
眉公主的“提前離席”,並沒有在宴會上引起什麼注意。畢竟,眉公主沒有在這兒交到什麼朋友。大家對眉公主的印象僅限於“白瑰的舔狗”。既然白瑰生病沒來,那麼眉公主提前離席也變得可以理解了。
大部分人都認為眉公主應該是跑去探白瑰的病了。
大家更在意的是皇太女在席間也是興趣缺缺,發表講話后就提前離開。
眾人對此議論紛紛:“皇太女好像沒什麼興趣呀,是怎麼回事?”
“你們沒聽說嗎,皇太女最近迷上了一個地球男人,養在東宮裏日日不離呢!”
“這居然是真的嗎?簡直難以置信。”
“是真的,據說,太女為了那個地球男,連花花和草草都趕走了。”
“這也太驚人了吧。難道皇太女要娶地球男人嗎?”
“應該不至於,太女貴為儲君,再寵愛一個男人,心裏也是有數的。不然,太女怎麼都不給那個地球男封一個名分呢?”
“也是,雖然寵愛,但也是無名無份地養在東宮而已,跟花花草草也沒什麼區別,過一陣子,太女膩了也就丟開了。”
……
傳聞風暴里的皇太女悠然自得地回到了寢殿,自然而然地看到傳聞風暴里的另一位主角——黑老大。
黑老大正是雙目圓睜地看着除去偽裝的紀玲瓏。
而紀玲瓏正扛着昏迷不醒的陳昭眉,看到皇太女歸來,便放下陳昭眉,給皇太女行禮:“殿下吉祥。”
看着皇太女的出現,黑老大又驚又疑:“你……你們……”
皇太女笑了笑,打了打摺扇,說:“小黑,你不老是說一個人獨在異鄉很寂寞?現在見到老朋友,不高興嗎?”
黑老大震驚不已,指着紀玲瓏說:“你……你怎麼會……”
紀玲瓏面無表情地看着黑老大,但眼神已經不再掩飾對這個男人的煩厭與不滿。
她一直都很煩黑老大。
當然,只是作為同事的煩厭,怎麼都沒到憎恨的程度。
有時候還會妒忌,因為黑老大是男性,所以更容易得到褒獎、機會和晉陞。她自認比黑老大更努力也更有實力,卻只能勉強混到和黑老大平級。而他們的頂頭上司似乎也更青睞黑老大,經常把高級任務分配給黑老大。紀玲瓏也曾積極爭取,上司卻說:“這些任務很危險啊,而且一起出任務的都是老爺們。我不讓你去,是想保護你。”
紀玲瓏很不容易才混出頭,卻總有人質疑她能夠年紀輕輕就當上這個級別的員工,是得益於組織內的性別平等政策。
組織總裁似乎是一位性別主義者,推行了不少平權制度。為此,甚至有人懷疑總裁是女人。在這個主要由地球人構成的組織中,即便政策推行了,也很難得到全面認可。
比如總裁推行了非常明確的防止性騷擾條例,連在女成員面前開個黃腔講個葷段子都可能涉嫌騷擾,要挨處分。這樣導致的結果是在總部,男成員基本不跟女成員交往,也不愛跟女成員一起出任務,理由是“我要是拉她一把,回來她卻告我性騷擾,我不虧死?”
不過,組織也規定了每個部門每個級別都要有一定比例的女性,對女性的任務率也有所要求。得益於此,紀玲瓏才能打夠足夠的任務、獲得足夠的績效,在領導不太喜歡她的前提也獲得晉陞。
當時,晉陞的名額有三個,按照規定,起碼得有一個是女性。紀玲瓏因此獲得了名額。而領導卻有一種被迫擢升她的無奈感,私下也跟人說:如果不是有政策,紀玲瓏哪能這麼年輕就上位?
這個話自然傳開去了,更被不少被紀玲瓏打敗的成員添油加醋地宣揚。甚至還有人連總裁也看不順眼了,私下說總裁該不會是個女的吧?
但也有人說:不可能不可能,總裁是個男的,很強的一個男人。
大家也相信,組織總裁肯定是個男的。至於為什麼走平權政策,也很好理解,組織在倫理和人權方面都是比較注重的,接任務還會通過倫理審查,成員也可以自由辭職、提早退休——這在別的地方簡直不可想像。
所以,大家還是不太敢說總裁的不是,只能怪紀玲瓏了。
紀玲瓏忍受着這一切,忍了不知多久。
直到有一天,上司主動找她,給她領導一個高級別項目。這可真是奇了怪了。上司解釋之下,紀玲瓏才明白,這個任務是要去巫星進行的,她的性別難得地成為了優勢。
到了巫星,紀玲瓏第一次嘗到了優勢性別的甜頭。
在這兒,她簡直是樂不思蜀。
她都不想回家了。
正是瞌睡的時候送來枕頭,皇太女找上了紀玲瓏。
而皇太女找她的時間點也頗為微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