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哥倆賣貓賺錢

費了半天勁，才逮住一隻貓，不容易呀，看來這般生財之道並非順暢。我倆跑出老爺爺家時，天已經黑了。

堂哥一出大門就脫下褂子把貓包住，生怕給人看見，不少人認識這隻貓，因它長的特別肥大，在村裡出了名，沒見過的不多。堂哥不放心，抱着貓陪我一起回到家中，一進屋，堂哥就用繩子把貓的四個爪子捆綁起來，然後把它放進一個紙箱子裏，給貓餵了點兒食水后，再把紙箱子用繩子困住，還特意在盒子上摳了幾個窟窿通氣，感到萬無一失了，堂哥這才離去。為避免夜長夢多，我和他約好明天下午就把貓拿到飯店出售，一刻不能多耽擱，貓叫的厲害，很難保證不被鄰居聽見。

貓果然叫個不停，很快給哥姐和母親發現，問我幹嘛把貓關在紙箱子裏，我說是只野貓，狂的很，怕它跑掉，明天就把它送人，他們沒再多問，一夜平安無事，只是晚上我和哥哥給貓吵得沒睡好。

第二天一早，鄰居家肥貓失蹤的消息很快傳遍了全村，貓的女主人嬸嬸更是哭哭凄凄滿村的找尋，也難怪那貓比她孩子都親，且罵罵咧咧指桑罵槐懷疑有人使壞，偷了她家的貓，而一牆之隔的我家就被當做重點懷疑對象，我首當其衝地被列為頭號嫌疑犯。

下午一放學，我就和堂哥拿着裝貓的那個紙盒子步行五六里路一起奔向國道旁那家收購貓的飯店。

貓不知哪來的勁頭，一直叫個不停，離家時我倆最緊張，生怕給鄰居聽見。出門前，先趴在牆頭上朝鄰居家觀察了一番，待確定他家院子裏沒人時，先用一塊疊了好幾層的舊包袱暫時蓋住紙箱上的幾個通氣窟窿，減小貓的叫聲，然後帶着貓飛快跑出家，避開人多眼雜的村道，穿過小衚衕，繞到村外轉了個大圈兒朝國道方向跑去。

一出村，我倆就放鬆了起來，不再跑動了，忽然感覺貓的叫聲很微弱，幾乎聽不見了，把我倆嚇得趕緊把蓋在紙箱上的舊包袱扯掉，並把紙箱打開，還好貓還活着，並且很快又喵喵叫起來，假如把貓再多悶一會兒，那就慘了。隨後重新把紙箱子關上走人。

想着手裏的貓即將換成錢，高興的不得了，我們打算賣了貓就下館子慶祝一下。可誰料，出村不久，正當我倆樂的忘乎所以之際，忽然發現前面三四十米外，走來一個人，很快認出正是這隻貓的主人，鄰居家的叔叔，真可謂冤家路窄。我倆立即慌了神，趕緊朝路邊的樹林子跑去，可沒跑出幾步遠，就被叔叔叫住：

“哎哎，小威，你倆幹嘛呀！”

“哦，沒事兒，我哥發現了只野兔子，正追着呢！”我站住對叔叔說著催促堂哥抱着紙盒子繼續往樹林裏跑。

“呵呵，有那麼追野兔子的吧，抱着個紙箱子，跑的動嗎。”叔叔上前望着堂哥消失在樹林的背影譏笑道，接着又說，“哎，我咋聽到貓叫，聽着有點兒耳熟呢。”

“可能是野貓吧，這兒經常有野貓出入，剛才我就看見一隻呢。”我連忙搪塞道。

此刻，我緊張的很，幸虧堂哥抱着貓跑遠了，要不非露餡不可，好懸呀！這個叔叔的耳朵也太敏感了吧，其實這個叔叔並不壞，比他那個愛罵街的臭嘴老婆強多了。再看堂哥，早跑得沒影了，比兔子跑得都快，都是捉兔子練出來的。這下我懸着的心終於放下來。跟叔叔隨意敷衍幾句后，待他走遠后，便朝樹林子吹了個口哨，堂哥抱着紙箱子走出樹林，我倆繼續趕路。

吃一塹長一智，路上，我倆時刻保持警覺，一發現前面有人來，便仔細打量，看是否熟人，一旦遇到熟人，就立即躲開，遠遠藏在路邊的樹叢里，直到人走過。我倆就這樣提心弔膽地來到收購貓的那家飯店，此刻天已經黑下來。

“老闆，貓帶來了，你看咋樣？”走進飯店，我就抱着裝貓的紙箱子找到老闆說。接着打開紙箱子把貓展示給他看。

“嗯，不錯，夠大夠肥實，還是只公貓。”老闆一把抓起肥貓打量着誇道，接着有些驚奇地說，“這咋還五花大綁呢！快鬆開，別勒壞了腿腳，影響美觀。”

“老闆呀，逮這隻貓可費勁了，這貓怕人，根本挨不着邊，性子暴的很，特別有勁兒，不捆住，早跑了！”我隨即實話實說，不想老闆聽了樂的不行。

“呵呵，這麼大的家貓，真是少見。”老闆不斷撫摸着貓笑道，愛不釋手，接着又說，“要是能逮些野貓更好，家貓肥肉太多。”

聽老闆這麼一說，想到那片野貓眾多如今蹤影全無的灌木叢，我無不感到惋惜，沒想到野貓更受青睞，看來啥東西都是野生的好，不行，下步得抓緊搜尋野貓。

隨後，經過與老闆一番討價還價后，其實我並不懂貓市行情，裝模作樣而已，這隻肥貓最終以十塊錢成交，這太出乎我之意料，竊喜不已，這頂得上我去鎮上撿破爛跑好幾個來回了。事後得知，我虧大發了，這貓至少值十四五塊錢，唉，知足認栽吧，咱小孩子哪玩得過老闆喲。不管咋樣，第一次手握十塊錢大鈔，心兒頓時飄了起來，竟一時忘記與堂哥平分了，將錢全部據為己有，而老實本分的堂哥一點兒也不在意，就好像從未與我約定好似的。

我將十塊錢一直攥在手心裏，都攥出手汗來，覺得這樣才踏實，不想揣進衣兜里，生怕弄丟了。走出那家飯店后，我倆就近找了一家牛肉麵館，咬咬牙，花上一塊錢，一人來了一大碗牛肉麵吃了，可解饞了，自打父親離家后，我就沒再吃過牛肉麵。由於面可以免費加一碗，我倆等於一人吃了兩大碗面，撐得慌，路都走不穩了。

回家的路上，小風兒一吹，我清醒了許多，這才想到分錢的事情，於是便張開攥緊錢的手，想分給堂哥四塊錢，這才注意到手裏有一張五塊的，三張一塊的紙幣，咋分呢，要不先欠着堂哥一塊錢吧，於是我把三塊錢就給了堂哥，並說欠他一塊，堂哥收過錢說，不用欠，三塊錢就夠多了。我說親兄弟明算賬，必須欠着。堂哥也就沒再說啥。

不想，回到家后，我就受到了母親嚴厲的責問，問我是不是偷了鄰居的肥貓了，還說，鄰居家嬸嬸剛來過了，懷疑她家貓就是我偷的，還特別提到傍晚村外路上他男人遇見我和堂哥兩人鬼鬼祟祟的樣子；還問，早上悶在紙箱子裏的那隻所謂野貓到底咋回事。甭管母親咋說，我皆一口否認偷貓，並慌說一放學就去村外捉野兔子了。母親見我態度十分堅決，也知道我經常跟堂哥一起抓野兔子，也就沒再追問下去。接着問我吃了沒，為了不引起母親的懷疑，我只能說沒吃了，結果，當著母親的面（母親剛回家不久，也沒吃，等着我回家一塊吃），我硬是吃了冒尖的一碗米飯，實在難以下咽。

當晚，我給撐得，上了三回茅廁。幾天後一早，趕在母親出門前，我慌說撿了五塊錢，把錢交給了母親，母親哆哆嗦嗦手捧着五塊錢盯着，似乎不敢相信是真的，這等於是天上掉餡兒餅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