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打掉牙齒和血吞
白彥景順着韓靖的目光瞟了一眼,小聲道:“說起來那人跟你倒還有些關聯。”
“什麼關聯?”韓靖收回視線,等待白彥景的下文。
白彥景喝了一口涼茶道:“他是歐陽北修的小兒子,歐陽成。”
“噢?”韓靖瞭然點頭,“難怪他看起來不像是好東西。”
“本來也不是好東西,倚仗權勢,橫行霸道,欺男霸女,無惡不作。”
白彥景這些日子,走街串巷,聽聞過不少關於歐陽成的卑劣事迹,更是親眼見過一次,他當街把無辜百姓打了個半死,僅僅是因為那人給歐陽成讓路讓的慢了。
韓靖默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天下大勢如此,這裏的普通人被欺壓剝削到極致,卑微的如同塵埃,韓靖縱使看不慣,憑他現在的實力,僅能獨善其身,能做的事情微乎其微。
正當韓靖要再說話時。
啪!
歐陽成一掌拍在酒桌上,面有惱色:“衛東,叫小二上來。”
伺候着他的小廝馬上揚聲叫喊:“小二,小二!”
咚咚咚。
店小二快步跑上樓,滿是討好的笑容走到近前,低聲詢問:“爺,您叫小的什麼事?”
歐陽成煩躁的擺了擺手:“二樓的人太多了,干擾到本公子吃飯的雅興,你把他們全部趕走。”
“啊?”店小二面露為難之色,吞吞吐吐的道,“爺,這……我……”
歐陽成眼神一凌:“怎麼,你是聽不懂本公子說的話嗎?”
“不是,不是。”店小二連連擺手,“爺,此事我做不了主,您稍等一會,我去把掌柜的叫過來。”
歐陽成臉色沉了下去,在店小二轉身的時候,他猛然把手邊的茶壺使勁擲了出去,砸在小二後腦勺上。
砰!
茶壺撞在腦後碎裂開來,帶起片片血花。
那店小二瞧起來不過十四五歲,身板較小,又是個普通人,哪裏受得住這一擊,當即倒在地上。
“在這阜陽城裏,還沒人敢把本公子的話當做耳旁風,你是覺得你家掌柜的話,比本公子的話更管用是吧?”歐陽成霸道無比。
那兩名僕役像是得到命令一般,對着縮在地上的店小二拳打腳踢。
“瞎了你的狗眼,咱們少爺的話就是天,天說話,你照做就是!”
“打你是為了給你長個記性,你這等賤民,腦子不太清楚,少爺高抬貴手給你開光,你要多多感謝!”
事出突然,離歐陽成較近的兩桌客人噤若寒蟬,不約而同的匆忙起身下樓。
韓靖右手從腰囊里扣了三枚青峰釘,又悄然放下。
只因柳掌柜上了樓。
柳掌柜一路小跑到歐陽成那張桌前,沒有看自家挨打的夥計一眼,圓滿上滿是恭敬的笑容:“小人見過少城主。”
“嗯?你剛叫本公子什麼?”歐陽成本來是滿臉的不爽之色,此刻,眼睛裏有藏不住的雀躍之意。
“少城主啊。”柳掌柜的神情愈發恭敬,“少城主駕臨福安樓,小人與有榮焉,不知是何事惹得少城主不快,小人惶恐,還請少城主恕罪。”
歐陽成臉上露出笑容:“你很不錯,沒什麼大事,就是你這夥計腦子不太好使,本公子替你管教一二。”
柳掌柜也不往下問原因:“多謝少城主費心,小人這個夥計的腦子的確不好,他小時候得過一場大病,燒了這。還請少城主您大人有大量,別在跟他計較。”
“原來是這樣嘛?”歐陽成裝模作樣的點了點頭,“衛東、孫陽,住手。”
兩名僕役聞聲停手,退回到歐陽成左右站定。
柳掌柜躬身一禮:“多謝少城主,寬宏大量。二虎,還不過來叩謝少城主。”
鼻青臉腫的店小二,掙扎的起了身,聲音里滿是顫抖和畏懼:“多……多謝……少城主賜打。”
柳掌柜又問:“少城主還有何吩咐,小人定當照辦。”
“不必了。”歐陽成本來還想將韓靖他們轟下樓,但念及柳掌柜那句“大人有大量”,隨意的擺了擺手,“本公子現在心情很好,你們下去吧。”
“是。”
柳掌柜低着頭,扶起店小二,緩緩下樓。
韓靖在一旁聽得心中升起一股無名怒火,這究竟是什麼樣的世道,打人者無理者高高在上,被打者有理者卑微忍讓,打掉牙齒和血吞。
他知道在這武者至上,權勢至上的世界,此等事件興許是常態,可見到這種事,心裏總是莫名堵得慌。
怒火併未讓韓靖失去理智,他之所以扣住青峰釘又放下,是他明白,現在不是解決這些人渣的時候。
歐陽成的囂張跋扈,來源於他背後所站的勢力。
除非他能立即幹掉阜陽城最大的人渣頭子——歐陽北修。
否則,貿然出手,只會給更多人帶來更大的災難。
“等解決歐陽北修的時候,順帶把這個禍害一併送去畜生道輪迴,消我心中這口惡氣。”
這頓飯,白彥景和韓靖吃的很快,也很沉默。
韓靖沒有興緻在外面逗留,和白彥景匆匆回到住處。
進了門。
白彥景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低聲道:“韓小子,好飯不怕晚,別在心中介懷此事。”
“爺爺,我沒事的。”韓靖聳了聳肩道,“我知道,有多大能力做多大事情。”
白彥景望着他,眼中有讚許之色:“你能這麼想,老頭子我便放心了,下午我還要幫人家看看新屋的風水,就先走了。”
“嗯。”
等到白彥景離去,韓靖放下腦海里的思緒,繼續在院中練着“沸血筋骨樁”。
近兩個月,他依靠寶參泡酒的藥力,把樁功練到了極高境界,昨日,那隻再也榨不出藥力的寶參被他嚼碎吃了。
如今,韓靖一站樁入靜,體內氣血便如同河流奔涌,鼓盪有聲,若是離他身前數尺,就能聽到那種嘩嘩的流水聲從其體內傳出。
韓靖正在腦海里觀想自我,突然感覺到背後不遠處有道目光在盯着他,憑着感知,他能察覺到那道目光沒有惡意。
於是他霍然轉頭,便見到了目光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