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糾纏的線團找不到線頭
“你們知道你們給我捅了多大的簍子嘛!”鬼輯隊局長羅倫將報告文件狠狠砸在會議桌上,隨後泄氣地癱在他那老闆椅上,紅色皮膚上的五官縮成一團,像是在為這兩位新人狠狠的犯愁。
“局長,至少那個凡人安全了。”說著話得是特別科科長范,也是科特和絡珺的直屬上司。他提了提眼鏡,慢慢看着科特他倆剛剛交上來的報告,嬌小的座椅和他巨大的體格明顯不是很匹配。范調整了個坐姿,“雖然一名嫌疑鬼因為意外好像捲入了爆炸,但好像科特他們也掌握了不少情報吧?”
“是!科長!”坐在旁邊已經戰戰兢兢許久的科特從座位上蹦了起來,敬了個禮,兇狠的鬼面具和這情形,顯得十分滑稽,“那個黑色筆記本,那個從嫌疑鬼赤剛手上得到的筆記本,裏面有兩位犯罪嫌疑鬼的全部計劃。雖然兩人的背後的勢力還未查明,但至少已經有了一點思路。”
“誒...”羅倫嘆了口氣,“雖然說這對剛剛成立的特別科確實難了點,但你和那個叫絡珺的新人,可是被負以厚望的。”羅倫從口袋裏掏出手絹,擦了擦汗。“我們鬼輯隊需要的可不僅僅是犯人已經過時的犯罪計劃,而特別科不僅僅是我們鬼輯隊對未來的嘗試,更是閻羅大人親自提議的,如果行動中失利,我和范可是會背負很大壓力的。”
“是。”科特沒有一句反駁,面具后的火焰像是被澆了水,也變得比尋常小了很多。
“你們抓到的那個嫌疑鬼。”范低着頭,一邊讀文件,一邊問科特。
“是!正如剛才所說嫌疑鬼名字是赤剛,是名鬼魂。在爆炸中喪生的,據他所說,是他的朋友,赤強,兩人雖然同姓,但好像並無血緣關係,這位赤強具赤剛所說是一個赤鬼。”科特翻出筆記,“赤剛的工作是在閻王殿的採購二部做職員,而死去的赤強似乎在兩個月前成為無業者,因為犯罪計劃的制定都是赤強給赤剛的。所以對於爆炸,以及整個事件的始作俑者我們還沒有任何情報。”
“這本筆記本,正確性和可靠性有多少?”
“全部都是正確的,就連行動的事件都是非常精確的時間,23:36到達現場,23:55分撤離,可以說是細節到了沒有必要的地步。而唯一不同的是0:00分,在筆記本上記錄的是穿過下界之門的時間,而現實...”
“爆炸了嗎...”范雙手交叉放在鼻子下,陷入思考,“局長,這起事件恐怕不簡單,是否有必要讓一科增援並且接手。殺凡人的案件看似已經結束,但卻又冒出了爆炸殺鬼的疑點,就連這兩人的深夜暗殺凡人的目的,我們都不知道,但是...”范停頓了一下,“他們背後的人卻覺得有必要滅口。”
羅倫擦了擦汗,“我會考慮的,但現在一科也有案子,其他科也都各自在忙。”羅倫站起身,伸展了下背後兩隻小小的肉翅,像是坐累了,“總之現在能查到什麼地步就看你們自己吧,畢竟世界上那有什麼簡單的案子。而且科特其實我很看好你的,以這麼優異的成績通過考核,況且你兄長可是那...”
“咳咳,局長。”范打斷了羅倫,要是再讓他說下去,那可就沒完沒了了,“科特,你可以走了,你也不用太有壓力,畢竟這可以算是你的第一個大案子。”
“嗯”
出了會議室,科特像是終於解放了,伸了個懶腰,面具后的火焰也重新迸出生機的火花。
“隊長,
幸苦你了。”絡珺靠在門框,像是已經等候多時了,給科特遞過來一瓶罐裝冰咖啡。
“你等到現在啊。”科特接過咖啡,脫下面具,直直地將咖啡往那藍色的火焰里垂直的倒下。“啊,真爽啊。在裏面可太折磨人了,火都快熄了。”
“每次看你吃東西,都感覺很奇葩呢。”絡珺吐槽了一句,科特假裝沒聽到。
“局長和科長的安排呢?”
“繼續調查!”科特捏扁了飲料瓶,將面具戴了回去,“我打算找去看守所再看一眼那個赤剛。”科特將捏扁了的飲料瓶丟進垃圾桶,“殺一個在病房裏的凡人,究竟有什麼利益,我對這個實在是想不出頭緒。我覺得這次,犯罪計劃的動機是整個案件的關鍵。”
“那隊長,我呢?我陪你一起去?”
“這個給你,你去這裏查查。”科特從隨身攜帶的手冊里,抽出一張名片,“這是我以前認識的熟人。”
“既然是熟人,你怎麼不一起去。”絡珺接過名片,閻王殿死神執行部——夕依七。
“兩邊分頭行動效率高,而且我不太想去見她。”科特扭過頭,像是生氣了,隨後給絡珺解釋起她要去查的目的。
“你看這個。”科特將那本黑色筆記本翻開,指向其中一欄,上面寫着”單金銘,死亡原因:急性心率停止導致的猝死,死亡時間:7月19日17:02”,“今天是7月18號,而筆記本上的這個日期不僅僅是未來的日期。可能你沒見過這個格式,但是其實它和‘生死簿’的格式一模一樣。”
“什麼?”絡珺明顯是被‘生死簿’這三個字嚇到了,“可...那種東西為什麼。”
“不可思議而又毛骨悚然吧,我也從來沒聽說過生死簿內容會泄露。”科特進一步解釋,“眾所周知,生死簿是由閻羅大人親自管理,由死神執行部在死神們工作的當天發給他們,可這個筆記上卻切切實實的記錄了這種機密。
“閻羅殿信息泄露,而且泄露的是‘生死簿’的內容,不管是被鬼竊取或者是內部主動泄露,情況都不簡單。”
“交給我吧。”絡珺一下便理解了其中的重要性,但卻皺起眉毛,“這位夕依七,可信嗎?畢竟這關係到閻羅大人和死神執行部內部的保密問題。”
“額...如果報我的名字的話,應該...”科特不知為何突然支支吾吾起來,隨後突然急躁的大聲說話,“你可是鬼輯隊的人!更何況是特別科!就算是直接去見閻羅大人,也沒關係啊!”科特不耐煩地擺擺手。
“那...好吧。”絡珺第一次見科特變得這麼奇怪,“那總之查到什麼就電話聯繫。”“嗯。”
“有人來找你。”
隔着看守所的玻璃,科特看着赤剛手上銬着特製的手銬,低着頭,慢慢地坐在對面的木椅,“啊,是特別科的鬼輯隊先生啊。”看見熟人,赤剛勉強的在嘴角擠出一絲難看的笑容。
“嗯,我想來問你點案子相關的事情。”
“問吧,但我知道的基本已經都告訴過你們了。”
科特也知道赤剛作為棋子,並沒有知道幕後真相的可能。而赤剛也十分痛苦,畢竟幾個小時前,才剛剛親眼見到自己的好兄弟在面前被突然的爆炸失去生命。
“鬼輯隊先生,我想請問...”赤剛突然雙眼直視科特,那眼神中閃爍者薄弱的微光,“爆炸后的殘骸,有找到我兄弟的屍體嗎?如果可以我想看他一眼,而且也得給他的妻女一個交代。”
科特低下頭,此時的科特換了一個面無表情的白色面具,右眼的位置下面畫著一滴亮藍色的淚滴,收集不同的面具其實也是這位惡靈的一個平日愛好,“非常抱歉,赤剛先生,爆炸的原因應該是定時的塑膠炸彈,似乎是被藏在了駕駛座靠背的位置,整個車輛靠駕駛座的一般可以說是炸的什麼也沒剩。”
“駕駛座,居然在這種地方...”赤剛低下頭,想了想后立刻向科特說到,“那輛車也好像是強哥的委託人給的,他說只要開着這輛車,下界之門會直接放行我們去凡間...”
“原來如此,所以如果按照原計劃計劃,零點的時候,不僅是赤強,就連赤剛先生你也會被捲入爆炸呢。”
“鬼輯隊先生!請您...請您一定要抓住我們的僱主!我...不...就當是為了強哥報仇,他...”
“你不用說了,抓住罪犯是我們的職責。至少此時我們利害一致。還有赤剛先生,叫我科特就行。”
“好...好的,科特先生,謝謝你。”赤剛突然鬆了口氣,這幾個小時大腦亂作一團而又胡思亂想,現在找到了似乎可以託付的人,一下子鬆了一口氣。
科特看着眼前的赤剛,不禁有點為這對兄弟的友誼感到動容。“你剛剛說的赤強的妻女,你能告訴他們的住址嗎?”
“科特先生要找他們嘛?”
“畢竟赤強的死,我們特別科也有不可逃避的責任,我想去登門道歉一下。”其實不僅僅是這個原因,既然赤剛只是棋子,那案件的關鍵更應該是去調查作為交接人的赤強,說不定能在從他妻子的空中,或者他家找到更重要的線索。
“嗯嗯,我寫給你吧。”赤剛點點頭,從門衛那要來紙和筆,“誒,可憐強哥的女兒,好像才5歲吧。請帶我給嫂嫂帶句話,就說請嫂嫂節哀,以後我會盡量在生活上幫助她母女倆。”
“嗯,我會的。”接過紙條,科特看着已經泛出淚光的赤剛保證到。
走出看守所大門,科特把一隻煙的煙頭放進面具嘴巴的縫裏,這種奇怪的抽煙方式恐怕三界之內都只有惡靈能做到。“冥泉東路31號711”那一帶好像是廉價單人公寓吧,倒是離這裏不遠。
科特心中其實擔心的是怎麼面對赤強的母女,並且將赤強死亡了的消息告訴她倆,“啊,這種場面我最不會處理了,真是討厭啊”科特吐了口煙圈,將煙頭用腳跟用力的踩了兩下。
“咚咚咚”
“那...那個,赤強不在家,錢的話等他回來就能籌備好了!請...請再寬限幾天。”年輕女性的聲音略顯慌張地從門後傳來。
“不好意思,夫人。我不是收債的。我是赤強赤剛的朋友,想來問些東西。”科特側身站在窄的離譜的走廊,昏黃的燈光一閃一閃,壓抑的人透不過氣。
“嘎吱”門被打開一條小縫,一個女性的惡魔露出綠色的瞳孔,快速的觀察着科特這個陌生人,“你是?”
“不好意思,打擾了,請問我能進去嗎?”科特立刻將特別科的證件展示給面前的女性。
“鬼...鬼輯隊...難道那個死鬼犯了什麼犯法的事嘛?”明顯是被科特的身份被嚇到了,“請...請進。”
房間的內部擺滿這各種雜物,本就不大的空間,讓科特這種小個子都犯了難。“不好意思,鬼輯隊先生,地方小讓您見笑了。”說著,夫人將東西快速的堆到一邊,在客廳清理出一張椅子。客廳前方應該是卧室,門帘后露出一個好奇的少女,“那是我的女兒。”夫人立馬介紹到。
“真是可愛呢。”
“嗯,過了下周小赤就6歲了。”夫人說到女兒時,露出了難得一見的微笑,而名叫小赤的少女向面前這個戴着面具的奇怪叔叔招了招手。人們總說,孩子是治癒痛苦的良藥,這種說法看來並沒有說錯。“對了,鬼輯隊先生是要找赤強嘛?他不在家,如果可以的話我可以代為...”
科特立刻擺擺手,“其實我是來找您的。最後確認一下,您就是赤強的妻子,是嗎?”
“啊?找我?”夫人對這個出乎意料的答案有點摸不着頭腦,“嗯,我是赭曉希,赤強的妻子。找我有什麼事嗎?”
“其實有一個壞消息,赭女士,請您不要激動...”科特扶了扶面具,將身體前傾,低下頭。
“您說...”赭曉希像是預感到了什麼,將手遮在嘴前。而小赤站在遠處的門帘下,用門框遮在半個身子,也似是害怕着科特口中的這個壞消息。
“呼...”科特站在那依舊狹窄而昏暗的走廊,雙手扶在欄杆上,面對下界尋常的暗紫色天空再次點了支煙,“所以說不喜歡這種場面啊。”
而背後的薄薄的門裏傳過小赤稚嫩的聲音,“媽媽,那個叔叔的意思是爸爸不會回來了嗎?”
“媽媽,媽媽你別哭啦”
這種可能略顯爛俗像是三流小說的場面,卻總是讓人難受呢,科特看着昏暗的天空,進入鬼輯隊以後,這種場面以後會習慣的吧。如果是我因公殉職,我的父母也會這樣嘛,科特聯想到了許多,“啊,不好不好。”科特連忙按滅煙頭,“我還有正事呢。”一併按滅糟糕的情緒,科特拿出手機,一邊下樓一邊給科長范打了個電話。
“科特嘛?查到什麼了?”
“嗯,算是查到點了,對了,科長,你有聽說過‘卡戎的錢袋’嘛?”
“‘卡戎的錢袋’?我記得是個地下賭場,在下界的賭徒之間還蠻有名的。怎麼?這起案子和這家賭場有關?”
“嗯,我從赤強的妻子那裏聽說,赤強因為賭錢在賭場有欠款,而這個‘卡戎的錢袋’似乎就是赤強一直去的地方。”
“然後呢,應該不止欠錢那麼簡單吧。”范敏銳地感受到了事件的脈絡第一次有了頭緒。
“這三個月以來,赤強大概欠了兩百萬冥幣左右的欠款,而就在五天前,也就是事件發生的四天前,赤強突然給他的夫人一筆五十萬冥幣的現金,還說接到了一份工作,賭場欠的錢不僅可以一筆劃清,而且事成之後,可以從'卡戎的錢袋’再拿到四百萬冥幣。雖然還沒有直接證據證明是‘卡戎的錢袋’那邊雇的赤強,但感覺八九不離十了。”
“嗯,不錯,幸苦你了,後面查到什麼就繼續告知我。”范掛斷電話,把玩起放在桌上的鋼筆,“卡戎的錢袋”這個詞對范並不陌生,作為地下有名的賭場,雖說一直幹着讓人傾家蕩產的把戲,但按那個老闆的性格,真的會做出在下界雇鬼去陽間殺人的事嗎?目的是什麼呢?“現在只能寄希望於科特他倆了。”想到這兒,范緩緩走出辦公室,又打了一個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