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鵝城之變
“聽說了嗎?沒想到啊!這麻匪竟然是吳家和朱家搞出來的。”
“實在是沒想到,也難怪當初黃家會被一次又一次的劫了,真的是沒想到。”
“也對,除了城內有接應,不然這麻匪哪能這樣的本領。”
“這次大傢伙怕是可以隨意出城了,再也不用擔驚受怕了。”
鵝城,酒樓,此時的食客也是在針對最近的見聞說著自己的看法。
沒法子,畢竟前不久的那場殺頭場面屬實是讓他們開了眼。
原本於這可稱高山的兩大家族的族長,就這樣被當眾處決了。
哪怕此前他們早已聽聞了這城內的變故,可他們沒想到這事真能走到這一步。
畢竟他們這些鵝城人都知道這兩大家族的路子都有些野,起碼一般人都不敢隨意拿捏。
當初的黃老爺也只能好好供着,不敢有什麼怠慢的地方。
可如今那所謂的馬縣長來了之後,雖然黃四郎早早就說要讓鵝城變上一變,可一開始他們也都是覺得這都是場面話。
無非是讓他們跟着多交錢罷了,畢竟這種路子他們也不是第一次遇到了。
每一任縣長來,黃四郎都會來上一場,出城剿匪,黃四郎也出錢,他們也得出錢。
雖說這一次沒有直接讓他們交錢,反而是扯上其他的兩大家族,可在鵝城的百姓眼中,這只是個更大的局。
原本麻匪他們其實是不怕的,畢竟再怎麼厲害的匪徒按道理來說也沒膽子到有駐軍的縣城裏來耀武揚威的。
然而當他們不交錢的時候,這些麻匪還真就出現在這城裏了,各種事情在身邊發生。
他們這些百姓自然就怕了,雖然他們也不知道那是不是麻匪,可這已經不重要了。
當安全被威脅之時,不敢反抗的他們自然只能妥協,他們哪能管這麻匪是不是真麻匪。
反正可能要他們命的,那就有交錢的必要。
然而如今就是這馬縣長的言勝軍將兩大家族給廢了個乾淨,還真找出了一堆帶着麻匪面具的屍體,
雖然這裏面的人大都是兩大家族的人,可也沒問題了。
因為這一次是真的能見到麻匪屍體的,而不是以往那樣交了錢,什麼都沒有的那種情況。
更不用將從始至終他們都沒有交一分,相反黃老爺還將以往這兩大家族剝削他們這些人的那些活契錢給免了。
這麼一遭下來,如今這兩大家族便是麻匪的事便已然是板上釘釘了。
當然即便大多數人有這樣的認知,但總有人有不一樣的認知。
就如同此時的酒樓之中,當一群人還在感慨着這麻匪的離奇的時候。
卻有一個帶着眼鏡的年輕人說道。
“就這樣那兩大家族就是麻匪了,是!以往的事確實能說明麻匪可能和城內有勾結,”
“可你們覺得比起兩大家族,另外一個人不是更有實力干這樣的事情嗎?”
“要知道,以往兩大家族不都得讓着那黃……”
“啪!”
這年輕人還沒說完,便有一人直接用手掌重重地打在了他臉上。
而當這眼睛年輕人摸着自己的臉時,一個光着上身,撿着寸頭的壯漢卻直接喝罵道。
“哪來的蠢東西?竟然敢說黃老爺的壞話,此前那兩大家族拐賣人口,這也就罷了。”
“還將壯丁放在周圍的礦場中,讓他們沒日沒夜地幹活。”
“若不是黃老爺我怕是天日都沒得見了。”
“更不用講黃老爺掃平了兩大家族之後,兩大家族的田產租金都下降了六成。”
“近乎是讓我們白種了。”
“這鵝城有多少人受了恩惠,現在往日的惡人被殺了,你這個狗東西竟然還犬吠。”
“你這傢伙是不是跟那兩大家族有上了什麼關係。”
這般喝罵,已然是讓得那眼睛青年掛不住臉了,然而這人群中卻是又有人說道。
“我知道,這傢伙叫李秀琪,他爸還是前清的秀才,我記得他妹妹好像當初就是被朱家的二少爺給收了的。”
“不對,不對!哪是收啊!他那家雖說也有幾分田地,可和朱家比那完全是沒得比的。”
“記得好像是朱家二少直接看到他妹妹標誌直接給當街……”
閑言閑語一時間接踵而至,此時的李秀琪也是直接喝道。
“別說了!你們這些傢伙!”
可惜旁人卻沒有手下留情的意思,或者說黃四郎給他們的利益,已然是讓他們必須把這事情定性了。
畢竟田產要硬算那都是兩大家族的,如若這兩大家族不是匪,那麼如今靠着兩大家族覆滅。
而少交田地租金的百姓們不就是真正的匪了嗎?
按民國法,平白侵佔田地那是當死的罪名。
然而那兩大家族的罪名若是安實了,那這就沒有侵佔一說了。
所以他們自然知道如何選,只聽得人群中又有人說道。
“自家妹妹丟了貞潔,最後你家老爹倒是更不要臉皮一些,直接將你家妹子強送到朱家府上。”
“還三跪九叩地想成一門婚事,這事還這就讓你爹干成了。”
“你那妹子還真就成了朱家二少的第十……記不清多少房的姨太太。”
“你家老爹還以為粘上了高枝,喜不勝收。”
“可沒過多久你妹子的屍體不就直接被送回來了嗎?聽說送過來時身體都有些殘缺不堪了。”
“可你老爹卻看在那朱家給與的你們那點田地租金收取權喜不勝收。”
“這次黃老爺將那幾畝原屬於朱家的田地給放出來了,你們李家吃了虧。”
“就能這樣顛倒黑白了?真是打不死你?”
然而此時被眾人圍着的李秀琪卻突然嘶轟了起來。
“你們怎麼這樣說?怎麼這樣說?”
“明明是朱家二少他……”
可惜此時的人卻沒有幾個人想聽他說這個了。
眾人已經開始對他拳打腳踢了起來,
這些人此時也是沒有人在乎這等小人想說什麼了。
然而被捶打着的李秀琪此時卻滿是不解?
明明當初是那朱家二少強行微逼着他們乾的那些事,讓他妹妹不得不被那二少娶走。
而當初他爹更是在妹妹屍體被送回來的時候獨自找上了朱家,得到的卻只是麻匪作亂而已。
他爹不服,反而被打了一頓,雖說朱家最後也賠了幾畝田地。
可卻沒給現錢,後面他們爺倆多方打聽,才得知這朱家確實因為沒有交錢而被麻匪攻擊了。
而他的那妹子也確實是死在了麻匪的手上。
可他們爺倆不是蠢人,他們又怎麼會看不出那麻匪的可能?
所以那日後,縣城要他們出錢剿匪,他們便沒有答應。
畢竟在他們想來,這仇家已是被找出來了,他們又怎麼可能再給仇家錢呢?
可結果呢?就是當晚他們家的宅子着火,他爹直接死在了火場之中。
他不理解那幾畝田地明明是朱家賠給他們家的,現在反而成了他們與朱家捆綁在一起的因由。
而原本明顯的道理,這些人卻都不相信?
這又如何能讓李秀琪不奇怪呢?
雖說他和朱家也有仇,可作為個上過學堂的人,他怎麼都知道這朱家和吳家加在一起都比不過那黃四郎。
更不用說裝麻匪去招惹黃四郎了?他們沒那個膽子的。
而且相比於黃家,他們這兩家都是真因為麻匪死過人的。
更不用說黃四郎以往乾的事雖然沒有壓榨在他們鵝城的百姓身上。
可未必就見得比那兩大家族光彩,甚至可能還比不上那兩大家族。
畢竟黃四郎販賣煙土的事情可不是什麼秘密了。
相比於兩大家族是麻匪,很顯然黃四郎的可能性更大?
哪怕沒有直接的證據,可稍微有點腦子的人都能知道是怎麼回事。
可如今黃四郎卻直接出手,將兩大家族推到台前受死,不僅減免田稅更是增兵。
不僅民團增到人,那縣衛隊也是再次開始招募,增到了八百人。
這樣的架勢,再加上李秀琪知道的整個粵省的動靜。
黃四郎這種行動的背後,卻是明顯的很。
這一場明明很明顯就是要收買人心爭地盤了,所以才安民心,最後再殺雞儆猴。
可很顯然對於這個結果李秀琪是不願意接受的,明明是安排麻匪作亂的人,如今卻成了剿匪的功臣。
看着自家的血海仇人一步一步的往上走,周邊的人更是都沒腦子一般的吹捧。
這怎麼能讓李秀琪理解呢?
所以他才會直接說出自己的想法,期待着在他說明實際情況之後,這群人能明白其中道理。
可惜他卻是沒有想到這些人會如此的麻木,或者說沒腦子。
以至於他如今在這樣被歐打着?
如今李秀琪這世間還有沒有公道在啊!禍害真的可以留這麼久嗎?
到這一刻李秀琪已然是絕望了?
他當然不知道,如今的真黃四郎在被趙衍用刑逼問完之後,便已經被廢掉。
如今只能在地牢中關着。
他在乎的只是明面上的那個黃四郎依舊還在。
然而除了他以外,包括趙衍都認為暗地裏的黃四郎死了就行?
明面上的黃四郎反而還得在。
不過此時的李秀琪已然沒機會去想這些了,因為他已然快被他眼中的“蠢人”打暈過去了。
到這一刻他都不明白,他也不知道為什麼那些民眾可以這麼簡單地被黃四郎給籠絡。
對於這個問題,或許只有此時正在黃府聽着楊萬里和張牧之彙報情況的趙衍知道了。
解放生產力說起來可能太玄乎了,簡單講就是利益所致而已。
其實對於這世道的人來說,善惡已經沒有太大的區別了。
因為無論怎麼樣,上面都有人壓着你,剝削着你。
而比起換一個剝削的人,或許切實的利益才是有意義的。
就如同如今趙衍推上台前的雖然依舊是“黃四郎”。
可這個黃四郎不僅讓百姓減免了田租,更是給出了不少新營生讓百姓有了新路子。
無論是趙衍此前增編的那縣衛隊和民兵團,還是那些從黃四郎以及兩大家族那總算而來的工廠?
趙衍都會給出一個在這世道中較為不錯的待遇。
而且對於鵝城的人,趙衍都有些着優先政策。
也就是這一系列的行動下來,在如今的鵝城百姓眼中。
“黃四郎”便成了鵝城的英雄,真正的的天。
這種天不是通過畏懼而達成的,而是通過將人的生活捆綁起來而形成的尊崇。
只要能讓民眾過上不錯乃至於稍微比以往好些的日子,那“黃四郎”就是英雄。
哪管什麼這黃四郎以前乃至於如今是幹什麼的呢?
這種道理很直接,但也很合理。
時勢使然罷了,這種道理或者很野蠻,但在這個階段卻是最能讓趙衍完成心中想法的路子。
雖然這會在以後帶來弊端,可這世道里趙衍最缺的是時間,被剝削久了的民眾,所缺的也是時間。
此時的趙衍也是越發覺得世上沒什麼十全十美的結果。
或者說在這世道干成一件難事,還想着一白到底還真就是扯淡了。
而且還別說在趙衍的一般整改之後,他這鵝城已然是換了個樣子了。
“神使,那些糧食我們已經按着您說的收起來了,然後呢那這槍械、醫藥的工廠我們也按你開始加大製造力度了。”
“只不過您也知道的,那些礦產我們這屬實有限,所以兵工廠能運轉的也很有限,哪怕我們的場子只不過是生產一些簡單的步槍和子彈?”
“但也是不足夠的。”
聽到這些,趙衍也點了點頭,隨後又說道。
“那銀錢方面呢?”
這個時候,楊萬里也是直接說道。
“應該沒有多少短缺,甚至到現在已然是收支平衡了。”
“畢竟如今別說是粵省了,整個南方能有這種規模兵工廠的也就我們這了。”
“其他的地方研磨是沒技術,要麼就是沒資源。”
“我現在也是佩服這黃四郎了,竟然還能從霉國人手上搞到這些。”
“也難怪他能在那一場大變中起到那樣的作用了。”
“所以在這種情況下,我們生產出來的東西,哪怕只是放出去一部分那也是能回本的。”
“畢竟如今南方可是只有我們粵省不太平!”
“只是我還是不明白,神使,那黃四郎和那兩大家族的族長怎麼真就這樣配合呢!”
聽到這,趙衍也是有了一點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