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一百四十九章 覺明出手
血氣瀰漫，
在李歲的眼中，
神螭此刻的模樣似乎變得猙獰萬分，
他本是詭異的面龐上更是露出滲人的笑容，
可是李歲在此時竟是連舉起春潮寶劍的力氣都沒有了，
痛，
難以想像的痛，
胸前的傷口如同如同燃燒的烈火，
那股令人難以想像的痛感，
李歲僅僅是微弱的呼吸一下，
都能讓其瞬間自傷口處朝渾身上下瀰漫開來，
李歲的四肢如同浸在水中般沉重，
根本動彈不得，
他意識更是漸漸模糊，
甚至連聲音都聽不清了，
耳邊唯有隱隱傳來士兵們的響徹雲霄的吶喊聲以及鎮妖司除妖使們急切的呼喊聲，
“快保護李大人！”
“快！快！”
“止血！止血啊！”
天空之中，蟒紋黑魚和藍鱗蛟龍兩隻龐然大物也帶着浩瀚無比的殺意，
疾速朝着定北軍的士兵們沖了過來，
“不...不行....我不能倒下。”
李歲嘴邊呢喃，
“為什麼....動啊！快！快站起來啊！”
“不能倒下啊！我若倒下了，這些人怎麼辦！誰來保護他們啊！”
“不行...快...快起來了！李歲！快舉起劍來啊！”
被血色浸透的少年，此刻的心中在一瞬間響起無數道不甘心的吶喊，
然而他遍體鱗傷的身體已然處在了崩潰的邊緣了，
自古以來人族的肉體便不比妖族巨獸那般強悍，
傳說中擁有頂級血脈的妖族，
其肉體甚至能比肩太古真仙，
然而李歲卻遠遠未達到那種地步，
此刻他的傷勢太過嚴重了，
儼然已是傷及到了生命的本源，
奈何李歲此時的靈力也早已枯竭，
連青元決都無法施展，
他什麼都做不了。
李歲眼前的視線漸漸模糊，
忽地便是兩眼一黑，瞬間失去了意識，
在最後一刻，
李歲分明聽到了樊生茂撕心裂肺的喊聲以及天空中神螭陰冷的笑聲，
“李歲，醒來！”
就在李歲昏死之時，
一聲厲喝忽然響徹天地之間，
聞聲，李歲驟然睜開了雙眼，猛地打了激靈，
他急忙抬眼看去，
只見身前竟站着一位身着紅衣袈裟的老僧人。
在這片硝煙四起的邊境戰場之上，
老僧的出現令所有人都有些措不及防，
西楚南平王魯陽見到了那老僧人之後，頓時神情詫異，不由皺起了眉頭，
然而天空中的神螭以及幾隻大妖卻在看到老僧的同時，
眼神之中立馬泛起一絲喜色，
“覺明...是覺明！”
神螭更是欣喜若狂，而那隻龐大的黑魚和藍鱗蛟龍也近乎激動的仰天大吼，
似乎在為老僧人的到來感到無比的振奮。
“大師...您怎麼來了....”
“孩子，真是讓你受苦了。”
覺明大師神情和藹，他抬眼看向李歲，搖頭作笑，
目光中滿是心疼。
“諸位！趁此機會！結陣！”
此刻，半空中的神螭忽然大喝一聲，
須臾之間，只見神螭便帶着另外四隻天境大妖疾速朝上空飛去，
大地顫鳴，黃沙四起，
妖族聯軍和西楚大軍也在此刻停下了進攻的腳步，
只見百米高的天空中悄然出現了一座赤紅如血的星形大陣，
它微微顫抖，便是立刻帶着恐怖的威壓向下方定北軍所在的位置緩緩墜落。
一身黑袍的山月老人也出現在了邊境戰場的上空，
他此刻滿臉得意的看着那座詭異的血色大陣，
“覺明啊，這座赤靈星圖陣就是為你準備的，既然你來了，那若你此時不出手，這邊境所有的陳國士兵都將死在這大陣的威壓之下....”
山月老人抱臂而立，儼然是一股看戲的模樣，
是了，
就在方才，覺明大師突然於永定寺中破碎虛空來到此地，
而山月老人也在瞬息間跟了過來，
在見到覺明大師身旁那個少年的模樣后，
他就明白了，
面對西楚妖族的三隻天境大妖，
那個鎮妖司的少年顯然是敗了，
覺明大師也終究是忍不住要出手了，
“這次你必將死在這天道的漫天雷劫之中...”
山月老人語氣愉悅的開口，可他眼神中卻登時殺意凜然。
.........
“大師...對不起...”
感受着天空那座大陣帶來的可怕威壓，李歲語氣艱難的開了口，
他恨不得自己立刻衝上天空，將那大陣粉碎，
可此刻的他顯然是做不到了，
“李歲，無須跟我道歉，為了陳國，你已經儘力了。”
覺明大師不由神情悲憫，
他的心中頓時感慨萬千，
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樊生茂已然來到李歲身旁，小心翼翼的攙扶着他，
數萬名定北軍皆匯聚在此地，
龍稼軒站在樊生茂身後，也是目光擔憂的看向李歲，
而對於眼前這位突然出現的老僧人，
所有人皆是有些好奇，
但卻無人開口詢問他是誰，
只是到此人的修為定然十分可怕。
而李歲在聽完覺明大師說完此話后便眼眶濕潤，
他自然知曉，
若是覺明大師此時出手會落得個什麼下場，
在聽泉谷之時，
李歲曾經如臨其境的感受過九河主欲強行突破而引來的無上雷劫，
那恐怖的氣息根本就是超出了他認知的範疇，
身為太華妖族道祖的九河主更是在雷劫之中幾乎隕落。
“李歲，有其因，必有其果，世間大道本就如此，生死輪迴，亘古如常。”
覺明大師轉過身來對李歲輕聲開口，
他微圓的臉龐上雙眼細眯，
“記得代我向你師尊問聲好。”
言罷，覺明大師神情複雜的轉過身去，
登時仰首悲嘆一聲，瞬間消失在了原地。
下一刻，這位老僧人悄然出現在赤色大陣之下，
他緩緩睜開雙眼，露出漆黑無比的眼眶，
“散！”
只見覺明大師抬手一揮，
天地間的靈力如同被強行抽空一般，變得稀薄無比，
那座赤色大陣亦停止了墜落，
覺明大師再次揮手，
大陣在頃刻間便化為虛無，寂滅無蹤。
“哈哈哈哈，好啊！”
遠處的山月老人仰天大笑，眨眼間便自原地消失不見，
儼然是遠遠逃離了此地。
上空的五隻天境大妖當即倒吸一口冷氣，個個不寒而慄，
“娘的，他不是跌落玄境了嘛？！怎麼還能有着道祖的恐怖力量啊？太可怕了...”
“甭廢話了！趕緊跑吧！山月那老頭兒都溜了！”
牛犇和黃旭豹對視一眼，
而後二話不說的就化作流光朝西楚大軍的方向遁逃而去，
江蛟子和漢池主也要跟着兩妖逃離此地，
然而神螭卻是伸手阻攔住，
“先別動！”
兩隻大妖不由疑惑，
然而下一刻，卻見覺明大師似有所感的朝着牛犇和黃旭豹的方向望去，
“哼！作惡多端，老衲即刻送爾等往生輪迴！”
話音剛落，覺明大師臉上殺意盡現，
只見他抬起雙手於虛空之中猛然一握。
“啊！覺明老和尚！你以大欺小！”
“不！不要啊！”
緊接着，就聽遠方的牛犇和黃旭豹忽然慘叫一聲，
神螭和江蛟子以及漢池主三隻大妖頓時便不可思議的朝那裏看去，
只見牛犇和黃旭豹赫然是渾身燃起恐怖的赤色火焰，
兩妖在聲聲凄慘的叫聲中頃刻間便化為了灰燼。
“業火！這覺明真的動怒了！業火加身！快..我們快跑吧！”
同時，戰場上的所有人都不由驚呼出聲，
“他...他是誰啊！？”
“兩名天境大妖，就這麼死了？”
“太...太強了！”
而李歲望着那兩團赤火，卻是忍不住流下了兩行熱淚，
覺明大師已然出手，
那一切都難以再改變了，
此刻的李歲只覺心底生出一絲絕望以及無力之感。
樊生茂和幾名除妖使已在一旁為李歲療傷，
但見到那老僧人抬手便誅殺了兩名天境大妖后，
也不由愣在了原地。
江蛟子和漢池主被嚇得瞬間化為了人形，
他們看着覺明大師，心中懼怕無比，
而此時，覺明大師也朝着三隻大妖所在的位置望了過來，
“快跑！”
“這老和尚臨死也要拉幾個墊背的！”
“山月老人真不靠譜！那老賊竟然就這麼溜了！”
神螭三妖神情慌亂，嘴中咒罵山月老人，
覺明大師一旦出手便無所顧忌，
即便是山月老人也不敢在正面和覺明大師搏殺，
三隻大妖即刻就準備拚死逃命，
可遠處的覺明大師卻在此時輕嘆一聲，
“可惜了。”
“嗯？”
三妖不由疑問出聲，
就在此時，只見九天之上轟然劈下一道神雷，
赫然是衝著覺明大師而來。
“快！趁此機會！”
神螭三妖頓時反應了過來，
覺明的雷劫到了！
三妖瞬間便趁機疾速向遠方遁逃而去。
烏雲蔽日，神雷降世，
覺明大師揮手震退迎面而來的神雷，
他面無懼色，
在下一秒，
覺明大師也不再收斂自己的氣息，
雖然跌落玄境，可曾經道祖的氣息卻絲毫不會改變，
當天洲道祖的威壓頃刻間於天地中瀰漫開來的這一刻，
陳國幾處古老之地中隱世不出的老怪物們，
皆若有所感的朝北境的方向望去，
“覺明....”
陽州赤火谷的深處，一名渾身燃燒着熊熊烈火的老者衝天而起，
瞬間化為一道赤色神虹朝着北境疾速趕去。
而在陳國南部的澤州碧水江畔，春柳搖曳之中，只見岸邊一名垂釣的老人頭戴竹編斗笠，身着素衣，
忽而，他像是察覺到了什麼，不由緩緩起身向著北方望去，
“覺明？怎麼回事...”
老者摘下斗笠，露出滿頭銀絲，竟是抬腳消失在原地，沒了蹤影。
而在安州青石山之上，
青石居後山悟道之地，卻是響起一道悲傷的嘆息聲，
旋即，一名仙風道骨的老者走出山洞之中，
“覺明....”
老者憑空消失，轉瞬便出現在山頂上青石居的小院子之中，
此時院內卻早已有位藍袍老者在靜靜等候，
“長雲，你來了。”
“青石，覺明他...”
“我知曉。”
“那我們要去幫他嘛？”
長雲道祖神情急切的開口詢問，
而青石老人卻隨即搖頭，
“因果如此，我們誰也幫不到他。”
“可李歲也在那裏。”
聞言，青石老人的臉上不由閃過一絲無奈之色，
“我知道，所以我才更不能去。”
兩名道祖瞬間陷入了沉默，
良久，青石老人抬手伸出一根手指，
只見虛空之中忽然出現一塊圓形的青色石盤，其約莫有四尺左右寬，
石盤微微顫抖亮起淡淡的青光，
下一秒那石盤的表面上竟是出現了此刻北境邊關的畫面，
青石老人和長雲道祖抬眼望去，
登時便齊聲哀嘆，
那石盤之上顯示的畫面中，
赫然是遮天蔽日的滾滾雷海，
而覺明大師已然是化作一道流光孤身飛入了雷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