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第一節
長安鐘樓附近,有一家大酒樓,名叫三香居。這家館子三層,店面寬闊。在三層樓上,鄰近窗子的一個雅座,坐着一人。這人生得劍眉朗目,一表非俗。書中暗表,這便是當今最負盛名的大俠楊沖。
這楊沖的俠名留芳於世,口口稱讚。便是在這三香居內,也有人讚揚。
楊沖內功深湛,故而耳力過人,只聽隔壁幾個人正在喝酒閑談。一個人道:“楊大俠真是好樣的,聽說上個月在滁州,滅了閻王寨八十個惡賊,只為救下一個老漢呢!”另一個道:“可不是么。聽說他還打敗過大魔頭任我行,使其重傷呢!”又一個道:“任我行在楊大俠面前又算得了什麼,那次若不是魔教人多,楊大俠便將那魔頭擊斃了。”先前說話的那個問道:“許久也沒有聽說過那大魔頭了,似乎魔教教主也換了人,莫非那魔頭死了?”一人道:“一定是那次被楊大俠重傷之後,不久便不治身亡啦。”
楊沖正聽着,忽又聽街上一陣大亂,還夾雜着女子的哭聲。楊衝心道莫非有不平之事?便探身出窗,望樓下瞧去。
只見街面上來了一夥子人,歪戴帽子斜瞪眼,手中不是鞭子便是馬棒,一瞧便知不是良善之輩。
在這夥人後面,跟着一個女人,已然哭成了淚人,方才那哭聲想來便是她的。
楊衝心中隱隱有了猜測,這伙子人怕是將這女子擄來,尋歡作樂的。
果然,只聽隔壁那幾人中一個說道:“哼哼,這幾個都是長安侯的狗腿子,光天化日之下強搶民女,也只有這狗賊做的出來。”另一個道:“大哥小心,禍從口出啊。”那先前說話的道:“怕什麼?腦袋掉了碗大個疤,這狗賊,仗着自己是爵爺便胡作非為!”
楊沖聽到此處,心中已然明了,決意要救那女子出來,還要給那長安侯顏色瞧瞧。
他打定主意,便結了飯賬,怒沖沖直奔長安侯府而去。
及至近了侯府,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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沖才醒悟過來,所謂“月黑風高殺人放火”,這朗朗乾坤響晴白日,怎能闖入侯爵府第,懲殺惡侯?是以他先在侯府左近踩了道,為的是夜間再來,恐怕地形不熟。
一切做得,便先找了個客店住下,酒足飯飽,眯了一忽兒。到了定更天,起來擦了把臉,穿好夜行衣靠,而後吹滅燈燭,順後窗戶飛身上房,夠奔長安侯府。
楊沖施出武林中首屈一指的精妙輕功“憑虛御風”,加之其內力深沛,須臾便來在了侯府牆外。
看看左右無人,腳尖一點地飛身上牆,藉著星斗月光,攏二目望院中仔細觀瞧。
只見院中花池、石橋,還有涼亭,卻是到了侯府花園。楊沖摸出問路飛蝗石,望下面擲去,附身側聽,一無人聲二無犬吠,他這才飄身落入院中。
你道楊沖武藝已然在江湖上頂了尖了,為何還如此謹慎小心?要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驕兵必敗,他這叫小心駛得萬年船。
楊沖尋房穿宅,忽見前面一個寬闊的宅院,屋中燈火通明,他縱身提氣,三縱兩縱,躍到後窗之處,舌尖點破窗欞紙,木匠單吊線,虛一目眇一目,望里觀瞧。
只見屋內甚是闊氣,正中央一張丈余的大桌案,上面南綉屏錦的桌圍子。後面一把虎皮高腳椅,坐着一人,頭戴軟相巾,身着蟒袍,腰裏一條金帶。借燈光看來,不過三十餘歲,濃眉大眼,頷下三絡短墨髯。兩旁邊站着十餘名僕人,瞧這衣着派頭,楊沖篤定他便是那長安侯。
桌案前跪着一個美貌的女子,哭得梨花帶雨,楊沖忖她便是那被擄來的。
只聽那長安侯一拍桌案,叱道:“別哭啦!到底是從不從?”原來那長安侯逼那女子就範。
那女子受了驚嚇,瑟瑟發抖,也不敢哭了。那長安侯急了,發令吼道:“來人吶!把這賤人給我扒光!”那十餘名僕人聞言齊聲稱諾,便要去褪那女子衣裳。
楊沖見狀不妙,大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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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聲“且慢!”,伸掌擊碎窗欞,紙屑木條亂飛之中,衝進房內,一拳一個將那十餘僕人登時了賬。
腦漿亂濺,鮮血紛飛,待一切塵埃落定,再尋那長安侯時,已然蹤影不見。楊沖閃二目一掃,那長安侯卻鑽在桌案下面去了。
楊沖踢飛桌案,一把揪住侯爵衣領,喝問:“你知罪么?”那侯爵顫唇道:“知……知罪。”正這時忽聽屋外一陣大亂,楊沖不解,遂放下長安侯躍至窗邊向外一望。原來是侯府保鏢護院的聞這邊有動靜,恐侯爺安危來救駕的。
只見黑夜之中,那些護院的大多手中俱有照明之物,燈丘火把亮籽油松,照如白晝。火光映照之下,楊沖忽見牆根黑影一閃,似乎有個人過來了,隱匿在某個角落。楊沖有心探查,但如今長安侯之事還未了結,只好先將那黑影略過,留待事了再說。
那隊護院的中有一領頭的,正站在隊列前方,只聽他喝道:“哪裏來的小賊,竟在侯府撒野!”楊衝心道不必廢話,快刀斬亂麻,便先從你下手。手指一動,一顆墨玉飛蝗石徑射那人咽喉。
楊沖與那東海桃花黃島主乃是忘年交,曾跟神鵰大俠一同學藝,黃藥師將絕技“彈指神通”的訣竅授與二人。這時楊沖用上“彈指神通”的絕藝,在他震古爍今的內力之下,便是只用一丁點那鏢頭便抵禦不住,何況楊沖意欲快刀斬亂麻?只見那鏢頭連一聲痛呼也未發出,便直挺挺倒下。
接着楊沖猶如虎入羊群一般,憑着一雙肉掌,衝進那隊倀奴之中。登時血花飛濺,那一輪冷月也被映得熱血沸騰起來。
楊沖飛身回屋,再看那侯爺,已然癱軟在地,身下竟還有玉液流出。楊沖輕笑一聲,施出師兄王重陽所授的“三花聚頂掌”,一掌擊在那侯爺天靈蓋上。
才撤回掌,楊沖便覺眼角余光中,黑影一動,再回首時,來人已然抱着那女子出了窗子去了。楊衝心中訝然,暗道:“好俊的輕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