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
KTV會所的走廊里。
鍾逸站在隊伍中間跟着一群少年向一間包廂走去。
但是他來這裏不是為了消遣,而是為了工作。
他暗暗的捏了捏他時不時發抖的胳膊,告訴自己別緊張。
為了顯眼和應景,他特意穿了一條紅色的褲子。
包廂門被推開后,他們一個一個的走了進去,不知道誰把包廂里的喧鬧的大屏幕按了暫停鍵,也不知道是誰在雀躍的呼叫。
包廂里很快安靜下來。
鍾逸站在黑色的大理石几台前,沒有敢直視面對坐在幾台後的客人,他的眼睛無意的掃了一眼幾台上,上面是各種包裝華貴的酒瓶,酒器,還有紅的綠的掛着水珠的果盤。
軟皮沙發上,一個穿着黑色皮衣的朋克男人滿意的椒膛鏄懟睹跏鄭嚟掃了一眼站在幾台前的一排人,笑着向坐在沙發中間的另一個男人挪動屁股。
“鄒少,鄒總?我們出來玩了的,別總繃著張臉,看那,往那看,你看看,有沒有能過你眼的?”
鄒恆用眼角看了男人一眼,沒有說話,但是他交疊的長腿已經放了下來。
鄒恆眼神隨意的掃了過去,視線剛收回的時候卻忽然一定,視線又重新落在了一個人身上。
是他?
朋克男隨着鄒恆的視線看去,很有眼色地叫道:“紅褲子,嘖,那條紅褲子,叫你呢!”
要不是身邊的人用胳膊肘碰了鍾逸一下,鍾逸都沒反應過來那人是在叫他。
他慌亂的看向朋克男,又隨着朋克男的視線看向他身邊的男人。
男人穿着深色的手工西裝,西裝里白色的襯衫扣子解開了幾顆,讓他少了一份職場的嚴謹。
此時的男人正半眯着眼睛看着他,一張俊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
鍾逸知道自己被那個男人看上了,同時也知道500塊掙到了。
鍾逸繞過幾台向西裝男身邊走去,朋克男看了西裝男一眼后很識趣的走開,搭着一個少年的肩直接進了隔壁包房,其他的少年陸續被其他人挑走,有的去陪唱歌,有的去陪着喝酒,沒選上的又排着整齊的隊走出了包廂。
鍾逸在男人身邊坐下后,強忍着顫抖抬頭瞄了男人一眼,就馬上收回了視線。
他現在該做什麼?
他沒有工作經驗,男人為什麼一直看着他?
哦,他應該給他倒酒。
鍾逸隨手抓了一個方形的透明玻璃杯,彎着身子站起來又隨手抽出一瓶紅酒給男人滿滿的倒了一杯,由於緊張,他在倒酒的過程中還撒了一些出來,他慌忙的用手抹掉。
“哥,給。”
鍾逸雙手捧着晃晃蕩盪的杯子轉向男人。
男人接過,但是沒有喝。
鍾逸見男人遲遲沒有下口,想着自己的來陪酒的,自己也應該喝,抓起一個一模一樣的杯子給自己滿了一杯。
他覺得這樣才顯得誠意滿滿。
他雙手推着同樣晃蕩的杯子舉到男人面前,不管男人願不願意,他自顧自的用杯子輕輕碰了碰男人杯子的下方。
“哥,我敬你。”說完,一口氣悶掉了杯子裏的紅酒。
鄒恆看了看對方見底的玻璃杯,且不說他拿的杯子對不對,就他幹掉的那一杯紅酒的價格已經過萬。
“叫什麼名字?”鄒恆看着正在抹嘴巴的鐘逸問。
鍾逸恍了下神,道:“鍾逸。哥,我叫鍾逸。”
鄒恆沒有說話,
果然是他。
“為什麼做這個?”鄒恆晃着酒杯問。
“缺錢。”
鄒恆想起來了,他們家好像確實是很缺錢。
見男人一直看他,鍾逸默默的低下了頭,他也知道做這個職業很讓人瞧不起,但他真的需要錢。
“行,跟我走吧。”
鍾逸看着男人愣了下,他不知道這人什麼意思,跟他去哪,開房?
一想到這裏,他又不由得緊張起來。
“你抖什麼?”
“沒,沒有。”後面的兩個“沒有”,鍾逸說的明顯心虛。
他調整了一下自己,明知故問道:“跟你去哪啊哥?”
“酒店。”
酒……店?
鍾逸腦子裏嗡一下短路,他抬頭看向男人。
男人眼神冰冷,抿着的嘴角似笑非笑。
“怎麼?怕了?如果你表現的好,我可以長期養你。”
長期……那不就是……
鍾逸低下頭,在昏暗中咬着嘴唇。
他是一個男人,現在另一個男人卻對他說可以長期養他。
“……別開玩笑了哥。”鍾逸說。
“你不願意?”
鄒恆並沒有開玩笑,他是gay的事只有身邊的幾個朋友知道,以他的身份自然不能常來這種地方胡搞,所以他需要一個乾淨的,固定的伴侶。
他第一次見到鍾逸的時候其實是在8年前。
那天早上,家裏樓下的喧鬧聲引起了他的注意,他扒在二樓的欄杆處目睹了樓下的一切。
一個柔弱的女人跪在他母親腳下淚眼婆娑的苦苦哀求,哀求能見他的父親一面,而他的母親卻以父親出差為由拒絕了女人。
那天母親對女人說的話很難聽,說女人不要臉,被趕出門怎麼有臉再回來要錢之類的話。
後來鄒恆才知道,原來那個女人是父親的原配,母親說,是因為那個女人當初做了對不起他父親的事被趕出了家門,後來又嫁給了一個姓鐘的男人,還和那男人生了一個兒子。
來要錢是因為她的大女兒急需手術費。
雖說這個女兒是鄒恆爸爸的孩子,但是當初是她執意要跟着女人走的,鄒恆的父親一氣之下跟他這個女兒斷絕了來往,永不相見。
現在女人又打着女兒的幌子來要錢,誰知道是怎麼回事?真是夠不要臉的!
這些事是真是假鄒恆並不關心,但是躲在女人身後的小男孩卻吸引了他的注意。
男孩很漂亮,大概是被嚇到了,所以躲在他母親身後一直在發抖。
不經意間的一抬頭,男孩眼神落到了他身上,那個眼神他現在都記得……
那個小男孩就是鍾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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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願意的話,現在就跟我走。放心,不會少你錢的。”鄒恆刻意地加重了那個“錢”字。
鍾逸沒有說話,只是把嘴唇咬的更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