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
第八章
心緒煩亂,等隨他到房間門口,餘光里他將門卡遞過來。
耳朵發燙,安錦若無其事接過門卡,滴一聲推開門。
然後就愣住了。
無言以對,無可奈何。
真是好大的……一間房啊!
兩扇卧室門在一進門的右手邊,一抬眼就能看到。
他故意的!
故意說訂了一間房讓她胡思亂想!
奸詐!
想明白之後,安錦立刻側頭惱怒地瞪他,而傅寒時正帶着一種縱容的笑回望着她。
下一秒沒繃住輕笑出聲,胸口震動着,顯示男人此時心情之愉悅。
悄無聲息的試探,無聲的博弈。
成年人的曖昧都是心驚肉跳。
然後這人,在撩完她,讓她昨夜都沒睡好之後,倒規矩了。
讓她選個房間,剩下的留給他。
當她將整理行李時,一抬眸就見他靠在門框上懶洋洋的,見她看過來彎唇笑笑。
“安錦別擔心啊,我要想做什麼,肯定得提前打報告。”
“打報告幹什麼?”她疑惑的問。
他緩步上前,雙手還插在褲袋裏,在她身旁彎腰低聲說,“做些壞事,請你配合,讓你批准。”
說罷朗笑出聲,趁安錦羞惱之前快步走了,就是那落拓的背影可像個風流倜儻的公子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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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錦還沒來得及找傅寒時算賬,傅寒時就忙了起來。
還沒休息一會兒,就被上海這邊的總經理請去公司。
這一忙就是好幾天,安錦一開始還被他撩的頭昏腦脹,後來見他忙的整個人跟被狐狸精抽了精魂似的,才放下戒備與緊張。
這幾日安錦趁傅寒時在忙,悠閑的在上海灘逛,將本地知名的美膚品牌大店都走了一圈,的確有長人之處。
腦海中對於在濱城的擴張有了新的想法,她今年想再開一家店。
散步往回走,八月尾巴的上海如蒸籠,今天風也不大,於是顯得更熱。
離開空調在戶外時間長,讓安錦有種站在蒸鍋旁的感覺,熱騰騰的水汽讓人覺得潮濕發悶。
可是安錦很喜歡,這讓她有種活過來的感覺。
手機震動,拿出來一看是陌生號碼,安錦凝眉,“您好。”
“安錦!你終於接我電話了!”
又是蕭致遠。
這段時間不斷拉黑他的聯繫方式,他消停一段時間,沒想到又捲土重來,跟狗皮膏藥似的。
蕭致遠嗓音急切又嘶啞,帶着一絲哭腔重複着,“你終於接我電話了,你聽我解釋。”
安錦突然有點累,這都一個月了,在她聽到他與別的女人戰鬥糾纏的聲音之後,她對他朦朧的好感就已經煙消雲散,還有失望。
現在有什麼臉跟她哭呢?
又不是她強按着他跟別人上床。
那個時候,她還真天真的想過,要不要真的跟她在一起。
因為他在她艱難的路上,也算為她撐過傘。
還好她還沒愛上他,只是朦朧的好感。
要不然她怎麼也想不通,那個看着她眼神清澈並羞澀的男人,怎麼後來會變成那個樣子?割裂的像是兩個人。
他曾經的善良讓她殘存一絲不忍,還沒有將他把所有錢吐出來。但他現在讓人越來越厭惡,讓她也懷疑自己最初怕不是瞎了眼。
“你說吧,什麼事。”
她在樹下止步,仰頭望着婆娑的樹影輕聲說。
“之前是我的錯,我一時沒有控制住,我以後再也不敢了安錦。”
“……那跟我有什麼關係呢?”安錦平靜反問,“你不知道我結婚了嗎?”
“我不介意!”他大聲喊。
“……”
突然間,安錦無語並覺得膩煩。
恍然間有些納悶,是這個男人變得太快,還是她之前從來沒有了解過這個男人?
“不要給我打電話了,如果再聯繫我,我就聯繫律師將之前的錢都要回來。”淡聲說完掛斷電話。
站在原地半晌未動,胸口跟堵了塊石頭一樣難受。
她之前,好瞎啊……
“唉。”悵然嘆氣,抬手虛捂住臉,小聲呢喃,“太丟臉了,千萬不能讓傅寒時知道,他肯定會嘲笑我。”
還是那種,不說話,只拿眼神的高端嘲笑。
想到這又愣了,失笑搖頭,怎麼突然想起他了。
她還沒有發現,在不知不覺間,之前心裏被別的男人留下的淺淡痕迹已經被傅寒時強勢覆蓋。
剛要抬步繼續走,手機又震動,安錦蹙眉,面色有些不悅,以為是蕭致遠又換號碼打過來,結果低頭一看是安湛,訝異挑眉。
稀客,安湛居然主動聯繫她。
“你去哪了?爸媽喊你回家吃飯。”安湛冷聲問,嗓音還有點乾巴巴的。兩個人很少打電話,估計他也不適應。
她的弟弟說好聽點是高冷,說難聽些是孤僻。
所以不管是之前傅寒時跟她說安湛打電話罵他,還是他說安湛在追喬珂,安錦都有點不相信。要是真的,要不然是安湛被人換魂了,要不是她不了解這個親弟弟。
可轉念一想,她好像真不了解他。
不了解跟自己有血緣關係的這一家人。
自嘲的笑了。
當初她十歲才被接回安家,那時候安湛六歲。
祖母跟她說,是爸爸媽媽太忙,沒辦法把你帶在身邊照顧你。
後來到濱城之後,看到上躥下跳狗都嫌的安湛,再想想捧一本書能過一天的自己,早熟的她就懂了,不是沒辦法照顧,是不想照顧。
畢竟她不是他們的寶貝兒子,不帶把呀。
於是從小,她對拋棄自己十年的父母沒辦法親近,本來一開始對安湛這個糖娃娃似的小男孩挺親近,後來在他拿蟲子嚇自己之後,她對他也沒什麼好感了。
又後來等她都上大學,快大學畢業時,父母不知道哪根筋搭錯要彌補之前對她的虧欠,以對她好的名義開始插手安排她的生活,令人窒息。
收斂心神,安錦懶洋洋的,“我不在濱城,回不去。”
電話那邊安靜一瞬,然後聽到安湛緊張乾澀的問,“安錦你今年生日,想要什麼禮物?”
聞言安錦驚詫地立刻站直身子,啞然半晌,然後才不可思議的問,“安湛你真喜歡可可啊?她拒絕你了,你就在我這曲線救國啊?”
“安錦!”安湛咬牙切齒。
這安錦可不樂意了,把手機挪遠了,冷哼一聲,“連姐姐都不知道叫,小王八蛋。”
罵完人趕安湛炸毛之前趕緊把電話掛了。
連罵了兩個狗犢子,安錦心情大好。
回酒店時還在路過的商場溜達了一圈,給傅寒時買了條腰帶。
昨天他無意嘟囔說出來匆忙拿錯腰帶,繫上有點松。這又沒地方買打孔器,安錦看到了索性就給他買一條。
買完腰帶,腳步一轉直接乘電梯到頂樓餐廳獨自吃了晚飯。
傅寒時今天下午特意跟她說晚上應酬會晚,讓她別等自己吃飯。
吃完飯又去買杯果汁,閑散逛到影院門口,抬頭瞧了瞧今天上映的電影,又看眼時間,才不到六點,還早。遂買了章票進去。
“抱歉,讓一下。”
越過影廳零零散散的人走到自己位置上坐定,又看眼手機,傅寒時沒給自己發信息,她就給他發了一條。
——看電影呢,看完電影回去。
發完之後,看到屏幕上滿滿登登的對話突然出神。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們像一對真的情侶,居然一來一往有什麼多話。
再往上是傅寒時中午發給她的一張照片,滿桌子的精緻菜肴,角落高腳杯里盛滿了紅酒。
他緊跟着說了一句——真不想喝酒,難喝。
隔着時間字符,下一條也是他發的。
【魚腹湯挺好喝,想不想喝?我給你帶回去點還是明天咱們來?】
她回,別玩手機了。
寒時:……
寒時:。
寒時:哦。
足見他的不滿。
隔着好幾個小時再看一遍,安錦還是想笑。
鏡框碰到什麼東西,她茫然的抬手摸了一下,指腹落在鼓起的蘋果肌上。滅了的屏幕上,她冷不丁瞧見自己臉上眼中的盈盈笑意。
恰逢電影開始,安錦眨眨眼,放下手機。
等電影結束回到酒店時,天色已暗。
回到酒店打開房門,果然屋內沒有光亮。
安錦沒有意外,這幾天都是這樣,有時候她睡著了他才回來,第二天她懶覺醒來之後,他已經走了。
有時安錦忍不住感嘆,總裁可真不好當。
恨不得把自己切片。
將玄關燈打開給他留燈,就像這幾天一樣。
垂眸看一眼手上拎的紙袋子,想了想直接送到他房間。
推門霎那就愣住了,玄關的燈光漫到房內,勾勒出床上男人的身形。
她快步走過去,見他雙眼緊閉,先是摸了摸男人的額頭,又碰了碰自己的。
沒熱。
才鬆口氣。
那就是太累睡著了。
回身將床尾的薄毯扯過來給他蓋好,轉身之際突然定住。
傅寒時扯住她的手,緩慢往下與她十指相交,然後輕輕搖了搖,喑啞道,“今天能跟我一起睡嗎?”
安錦愣住,滿臉驚詫。
男人粗糲的手指討好地摩挲着她柔嫩地指腹,來來回回,不強勢。
在靜謐的夜裏,他的嗓音顯得很溫柔。
整個人像一隻被主人忘在門外淋了大雨的大金毛,可憐兮兮的想讓主人摸摸。
“今天是我的生日”,他睜開眼仰頭看她,黑色的眼珠盛着月光發亮,“我不想自己睡。”
“陪陪我?”
他好像怕她不答應,指節彎起鉤住她的,“純睡覺,不做別的。”
他又搖搖手,“我乖乖的,行嗎?”
噗通,噗通。
不知道是他的心跳聲,還是她的,抑或是他們兩個人的。
在這一刻,安錦覺得自己好像完了。
她喜歡他柔軟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