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第二章
安錦啞口無言,想說她剛剛想的不是那個。
剛一開口又被男人打斷,他似笑非笑睨着她,
“要不然你護着我,說不讓我喝酒?”
還沒來得及開口,傅寒時就被熱情來客簇擁着走遠了,來人還大大咧咧地招呼她,“嫂子放心啊,准不耽誤晚上洞房!”
一圈人善意哄然大笑。
男人被拽走前,溫和囑咐她,“你先去歇着。”
傅寒時以前哪這樣過,人群里的小年輕激動的直狼嚎起鬨,安錦還沒來得及說話,傅寒時就被人群裹挾着走遠了。
現在大多數婚宴敬酒已經心照不宣地換成白水,她以為傅寒時也是如此,早就準備妥當。
她回房休息怔神,一會兒想到那個惹人厭的渣男一會兒又想傅寒時曖昧的話,他說的話太有衝擊力了,讓她都沒心思痛罵渣男了。
他不會真要今晚就……?
正萬般忐忑的東想西想,沒想出來個結果,門鈴先響了。
沒想到他卻真醉倒了,被人扶回套房。
男人幽深莫測的眼緊閉着,周身氣勢沒有之前足,倒有一股說不出的乾淨。就是渾身味道不大好聞,酒精混着煙味,還有他身上清冽的冷香,雜七雜八的。
見安錦蹙眉,來人連忙點頭哈腰,五官皺巴到一起道歉,“嫂子,真對不住,一下喝多了。”
他哪有臉說是灌多啊,樓下那群狗犢子太不是東西,事兒幹完了,讓他給擦屁股。
嫂子多厲害啊,他害怕。
不敢看她,慫着道歉,“寒時剛不小心被潑酒了,麻煩嫂子照顧,真是對不起。”
將男人放到床上之後忙不迭扯着一同送人過來的少年抹油跑了。
兩個人顛顛往外小跑,彷彿身後有虎狼。
“小舅晚上能醒過來吧?還……能行嗎?”
“行什麼行,都被這幫狗犢子灌成這鳥樣了!”
給人好好的新婚夜給毀了!
到門口轉身關門時,兩個人默契回頭一瞧,與安錦目光碰觸,大驚失色縮着脖子趕緊嘭地一聲關上門。
兩人到門外還掰扯呢。
“你明年才成年呢,還敢揣測你舅舅行不行,不想活啦?讓你舅媽聽到告訴你舅你說他不行,不死你也扒層皮!”
“我們那麼小聲,舅媽不能聽到吧?”
安錦面無表情:……
我都聽到了。
爭執聲漸遠,後面的就聽不清了。
我倒不能告訴傅寒時,轉身時安錦心想,畢竟他倆也不熟啊。思忖着暗嘆口氣踱步回房,往床上一看眼神頓住。
這群人怎麼一個兩個都不按常理出牌啊,頭疼。
醉意迷離的男人,白襯衫扣子不知何時已解到胸口,大敞四開露出冷白肌膚。可能因為喝了酒,泛着一層誘人淡粉,肌肉線條若隱若現,中和了他身上這股過於精緻的氣息。
好像酒液黏在身上很難受,男人大手還在不耐地扯襯衫,露出大片春色。
如果男人美景也能用春色的話?
安錦止住腹誹,走到床邊擰眉打量男人身上的酒漬,一時有點手足無措。
這可怎麼辦,先給他換身衣服?
安錦深吸口氣,輕輕按住不停跳的太陽穴,輕嘆一聲起身想將床上櫻紅的花瓣收起來,逃避似的勸慰自己等收完再說。
能拖一會兒是一會兒。
剛一動,男人從昏睡中醒來醒了,一下子握住她細白的手腕。
好像心裏記掛着事情醉也不敢似的,強睜開眼吃力討饒,“明天……安錦,明天再……”
明天?
安錦愣了一下,就咂么出他話中深意,眼皮一跳。
明天啊,明天好,剛悄悄鬆口氣就聽他呢喃,“想洗澡。”
大概喝得多,沉冷的嗓音喑啞,像摻了一把沙。
漆黑的眸子上抹了一層水,瀲灧誘人,他蹙眉難受極了請求。
“安錦,幫我洗個澡吧。”
酒醉的男人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請求有多驚世駭俗,在她耳膜上砸出一個驚雷。
滾燙的大手圈着她的手腕摩挲着,溫柔小意的請求她,“求你了。”
安錦渾身漸熱,腦海嗡鳴,一瞬間覺得體溫驟升要將她烤成肉乾,不然為何喉嚨乾渴得如此厲害?
這人喝醉之後怎麼這麼……孔雀開屏?
哪像聯姻的,怕是把她當成自由戀愛的妻子了吧。
等她回過神,發現自己已經坐在潔白浴缸前,濕潤溫熱的水霧籠罩着他們。
希爾頓衛生間燈光璀璨,像空中掛了一個小太陽。
他半身赤.裸坐在浴缸中,她的白色睡裙也被水汽弄得潮乎乎的。
悄悄吸口氣,定睛瞧了眼男人寬闊的後背,若隱若現的背肌,白中透粉的皮膚細膩掛着水珠。光芒大盛,她都能看清他遍佈的血管。
於是臉又紅了,小心翼翼握着浴球,生怕碰觸到他的身體。
靜謐,嘩啦啦的水聲,浴球摩擦肌膚的細微聲響,還有……男人微重的呼吸聲。
不大的衛生間中莫名漂浮曖昧的氣息。
安錦渾身繃緊,汗毛炸起。
她跟喬珂可是一同看過一些成人看的電影,她莫名想到那裏的片段,交纏的軀體,咿咿呀呀的聲響……
空氣中似乎飄着看不到的細密繩索箍住她的脖頸,讓她無法呼吸,也不敢吞咽口水,生怕被眼前的男人聽到,然後發生些……
在氣氛幾近頂峰,在她渾身發虛幾乎要挺不住的時候。
“塗沐浴露沖一下就好了,謝謝你。”
垂頭坐着的男人突然出聲。
“……好。”
安錦屏住呼吸,捏着浴球大刀闊斧將男人塗成了一個雪球,柔軟指腹時不時擦過男人後背,趁着浴球摩挲聲悄悄吞了口口水。
不多時,眼前挺拔的背脊越來越緊繃,又好似披了一層紅霞。
“怎麼了?不舒服?”
安錦伸手繞過他,光潔的手臂碰到他微熱的臉頰。
“有點熱?”
探手貼着他的額頭,蹙眉不再想別的,訝異道,“是不是發燒了?”
“……沒有”,嗓音喑啞,垂頭微頓一下,“幫我沖一下可以嗎?再幫我拿個浴巾。”
那可是好!
安錦可算鬆口氣。
握着噴頭將泡沫沖乾淨之後,安錦猶豫一下還是問他,“下半身能自己洗?”
“內褲用我幫忙脫下來嗎?”
萬一因為醉了摔倒就不好了。
剛剛安錦還不好意思,好說歹說哄着傅寒時留下最後一片布料進浴缸坐着,等他坐好她才進來。
現在擔心他出事,反倒顧不上這些小情緒。
靜了一瞬,傅寒時沒回答,安錦疑惑向右側了側,瞧見水珠順着他黑髮往下滴,落到他刀削般的臉頰上墜落。
“傅寒時?你睡著了?”
“……我自己可以。”
“那你洗好了叫我。”
等安錦趿着拖鞋漸遠,男人才緩緩睜眼,黑眸清冷沒有一絲醉意,唇線平直,剛剛朦朧乖巧的模樣消失不見,垂眸之後,沉默了。
片刻后,傅寒時往後看,緊盯着白色門板似乎要戳穿它,良久,最終收回視線。
他沒想到,今天倒是給自己玩坑裏去了。
閉眼沉入已涼的水中,壓下滿身滾燙。
滿足了傅寒時的要求,將人扶回房間安頓好之後,安錦覺得男人比之前安靜多了,納罕得多看了兩眼,“沒事兒吧?”
“……沒事。”
有點沉默,不像之前話多。
安錦又摸下額頭,又貼貼自己,看他體溫正常才走到對面的卧室。
他們當初心照不宣的定了套房,就為了新婚夜有個緩衝。
聰明人做事都會給自己留條後路。
回房之後,安錦疲乏的聞着滿室玫瑰香,掀起被子將花瓣抖到地上就鑽進去,關上燈之後轉瞬失去意識,凌晨四點就起床化妝,像假人一樣迎來送往,太累了。
就是心裏有事,睡得不太踏實。
果然,夜半時分又被若有似無的哼聲喚醒。
連忙掀開被子,揉了揉眼睛就□□着腳往那邊跑。
摸黑進到對面房間,探手要摸他額頭時,不知碰到什麼,下一秒被一隻手掌禁錮住,往下一用力砸入他懷中。
“別鬧,好好睡覺。”
男人嗓音喑啞。
安錦如受驚的鵪鶉,男人燥熱的體溫烘烤着她,剛剛碰觸像燃起的引火線一般,將她內心炸的七零八落。
“我怕你發燒,就……”
“沒發燒,睡覺。”
男人不耐地按了按她的頭,她一動不敢動。
這一夜,安錦在男人懷裏,做了人生中第一場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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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熹微,朦朧醒來眯眼看了一眼天花板上的樹影婆娑一愣神,一時沒有反應過來自己在哪。
下一瞬一隻強壯有力的手臂輕輕一動,將她往懷裏拖了拖,直到她後背抵着溫暖堅硬的胸膛。
心臟撲通撲通,臉頰燥熱只覺得男人火熱的鼻息順着耳垂擦過她的脖頸,鑽進她單薄的睡裙里……
後頸的汗毛被他鼻息噴的全部豎起,又麻又癢,瞪大眼睛咬緊一口銀牙不知所措強忍着,不知何時又墜入夢境。
第二天醒來時,床上就剩自己,隔壁空蕩蕩沒有溫度。
昨夜的曖昧燥熱煙消雲散,他已經起床走了。
安錦倒沒失落,回房拿手機一打開就看到喬珂的信息。
說正在樓下餐廳等她呢,安錦簡單洗漱之後換上一身衣服下樓,脫睡裙時碰到腰處的布料,動作頓了頓,抿唇將睡裙疊好放回行李箱裏。
五層的餐廳人影幢幢,早上八點人正多,到處都是端着白餐盤的人。
安錦直接走到窗邊角落,果然一下子找到喬珂。一走過去就瞧見喬珂擔憂好奇探究交織在一起的視線。
一瞧見閨蜜,喬珂起來拽她坐下,將她擠在沙發裏面,目光炯炯的發問。
“昨天新婚夜怎麼樣?”
緊盯着她,生怕錯過她一絲難過不對勁。
“嗯……我覺得有點不對勁。”
“怎麼不對勁?”喬珂忙追問。
怎麼不對勁呢?
安錦不傻,昨夜浴室濃重曖昧潮濕的霧氣下腦之後,今早醒來之後漸漸的就反應過來,哪有人第一次見面會不設防成這樣?
更何況是人人稱為心狠手辣的新貴“魔王”呢?
事實太明顯了,他是故意的。
聽了安錦簡單敘述昨日經過之後,喬珂驚愕的瞪大眼睛,雙手捂住嘴唇,緩慢的一聲,“卧槽……”
“那你準備怎麼辦?”
一想到昨天她就渾身發燙。
這場婚姻的開場跟她設想中相距甚遠,她以為傅寒時應該是冷血冷情,沒想到這人還挺溫柔……主動的?
如此棘手,她該怎麼辦啊?
她還沒想好。
跟喬珂道別回房收拾行李準備走的時候,一開門卻看見剛消失的男人正站在窗邊。
聽到動靜,回眸望過來。
兩個人隔着客廳遙望。
金光燦爛鋪灑在他身上,安錦看不清他的神情,只聽他說,“剛剛安湛找我。”
解釋他剛剛為什麼不在。
安錦不解,反手將門關上,“他一大早找你幹嘛?”
“說的是呢”,傅寒時輕笑,一臉你覺得他要幹嘛的神情,意味深長的盯着她,半晌之後才吐出下一句話。
“他質問我,昨天晚上乾沒干畜生乾的事。”
虛浮的笑轉瞬即逝,傅寒時捻了捻手指,“他的說法不太文雅,我潤色了一下。”
想到剛剛安湛的憤怒,男人唇角沉了沉。
短暫靜默后銳利的視線掃過去,沉甸甸的。
話音卻拖着似笑非笑的長音,“我不太知道在安家的定義里,什麼樣算是畜生?”
“我昨天晚上,算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