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白豆腐煮豆芽,碎黃瓜,驪博鏑到達泚筆的第一頓飯。在老人的極力勸說之下,驪博鏑好不容易抬起碗筷,絲毫沒有要吃東西的想法。
“哎,老掰,那小孩,沒有個三年五載的,恐怕是醒不過來。”歡喜大師一頭栽進飯桌,自顧自的拿起一顆黃瓜就嚼起來。“小兄弟,還好在路上你們遇到了鶇陡崖那個老醫師,不然,你的兄弟已經焚化了。”
“焚化?”驪博鏑問。
“嗯!”歡喜大師說完就走了,也不具體說說到底什麼情況。
“哎,好啦!到了泚筆,你就有了更大的任務要完成,歡喜大師一定會儘力讓你的哥哥早日醒過來的。”老人一直陪在驪博鏑身邊,也不走哪。“快吃,吃飽了才有力氣學習、練功,以後才能好好保護哥哥呀!”老人的話,讓驪博鏑的心很是寬慰,畢竟在離開孌浦殿的之後,在哥哥昏迷之後,以為不會再有人拿自己當孩子看待。
吃完飯,在哥哥治療的房間外偷偷看一眼,哥哥在床上躺着的樣子很平靜,驪博鏑放心離開。老人要驪博鏑自己去選一間屋子,作為以後的住處,自己在院子裏等他選好後來找。驪博鏑的身邊瞬間空蕩,無盡的走廊和門牌很安靜,每一步再輕的步子都能回蕩在空氣中。
祁連、祁凱、李固紀……每一個門牌上都刻着名字,有的一個,有的兩三個。走到走廊三分之二的時候,左右轉的走廊里燈火明媚,與自己剛走的這個走廊區別很大。一條昏暗的走廊兩邊竟然會有兩條被燈光照耀得很是溫暖、亮敞的走廊。驪博鏑往左轉,路過不第四個房間,就發現了一個在心裏無數次默念的名字——單琪瑤。驪博鏑忽然在心裏想,難道是每一個在泚筆學習過的人都有相應的門牌。
越往裏面走,驪博鏑的心裏就越是慌張、高興。直到,他跑完左右兩邊走廊,看完了自己心裏認為的應該出現的名字。單芙霜、浡靈、應笠愈……還有驪岐。是他們,他們的父母,他的姐姐。今後,在這些房間的門牌上還會有他,驪博鏑和應驀的名字。每一個大同小異的房間裏都是完全不同的人在住,驪博鏑最終選擇了姐姐單琪瑤曾經住過的那一間。他很想知道剛從泚筆回到煊鳴的單琪瑤為什麼那麼容易就被陷害,很想知道在這個房間裏面,單琪瑤曾經學習過什麼。
記起來老人說過,選好了房間就去院子裏面找他,驪博鏑回到院子。老人正在整理籬笆上伸出很多的花枝,大大的剪刀笨拙的修剪着一枝枝比小手指還要細上很多的枝條。枝條連着葉片,連着花朵,掉落在地上,立刻化為塵土。
“老人家,又在修剪花枝了?”
“啊哈,是是是。”
街上路過的行人都會與老人打個招呼再走,老人也會不嫌麻煩,一個一個的點頭回答。
“我選好了。”驪博鏑趁沒有人時,趕緊上前告訴老人。
“選好了?這麼快?不考慮考慮了?”老人問。
“選好了。我住單琪瑤的那一間。”話說出口,老人是沒有什麼詫異,旁邊的人都驚呆的看着這個少年。
“確定不想一想了?”
“不想了。”驪博鏑的回答很斬釘截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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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老人收起剪刀,叫來院子裏面穿着淺灰色衣服的人。頓時,旁邊穿着淺粉色、淺藍色、淺紫色的人都大笑起來。驪博鏑不知所措,不知道自己哪裏可笑了,值得大家這麼關注。
“刨御,這是你們的小師弟,他住你們師姐單琪瑤的房間。去吧!”
“哎,好。”
聽說住的單琪瑤的房間,院子裏立馬恢復安靜,各自忙的樣子。見過小師弟的師兄師姐們也各自散開,留下刨御帶着驪博鏑四處參觀,講解。老人繼續整理他的籬笆,想一想這小孩,嘴角意味深長。“就不知道躺在床上的那個會怎麼選了?”
再跟着刨御師兄進入院子裏的大廳,飯廳變成了滿是書屋的高大建築。在每一個書屋之間飛檐走壁的師兄師姐漫天遍地,當然也有其他師派的師兄師姐。“好了,知道今後都在學習就可以了,房間也看過了,你自己先看看,有什麼不會的再找我。”“在哪裏找你?”驪博鏑還沒有把話說完,師兄刨御一溜煙上了高高的書屋,驪博鏑連怎麼上去都不知道,自然是想追也追不上的。
既然都在這裏學習,那就自己先看看吧!驪博鏑四處遊走,沒有分類,沒有文字介紹,在這個大大的書屋建築里,他想要抽出一本書來閱讀都是奢侈。相比旋金戒裏面的小書架,這裏更不歡迎他。
“沒有關係,每一個剛來這裏的小朋友都是先從怎麼把一本書拿出來開始的。”路過的好心小姐姐給了他一些安慰,但這安慰似乎還帶着一些嘲笑。
“要是應驀哥,肯定讓他們大開眼界。”驪博鏑還在想着自己很厲害的哥哥時,還不知道,他的哥哥應驀此刻也是歷劫一樣的境遇。
還在迷幻霧霾里的應驀站在黃沙漫天的荒漠,卷着沙粒的風一刀一刀的割着身上的肉。走不出眼前的幻境,應驀怎麼從自己的心魔裏面醒來。乾渴的嘴唇上大塊的死皮脫落:乾裂的身體外面,皮膚皸裂:燙腳的黃沙上面,雙腳早已磨出厚厚的繭子。這個世界,應驀自己走不出來,將會與其他生靈一樣被黃沙吞沒。
“師兄,請問一下這個書要怎麼才能拿出來呢?”驪博鏑走進一間書屋,瞅准一個剛好要把手上的書本放回書架的師兄。
“你是剛來的吧!簡單,只要自己神定氣閑,就能很輕鬆的就拿出來了。就像這樣。”師兄很輕鬆的把書本放回遠處,又很輕鬆的又抽出,再放回去。看的驪博鏑眼睛都不敢眯一下,想要伸手接過師兄手裏的書,卻又被放了回去。驪博鏑敲着自己的腦袋,以往和酌情卞老祖窩在一起,從沒有想過有一天自己要氣定神閑。
“可能我最氣定神閑的時候,就是在老祖身邊睡大覺的時候了。”驪博鏑順勢躺到用來學習書寫的大桌子上面,筆墨紙硯被擠到一邊。“嗯,對,睡一覺試試。”驪博鏑跟着酌情卞老祖的這一千多年裏,什麼也沒有學到,就是走歪路學得最多,這一下,真是給了書屋裏面其他的師兄師姐上了一課。
“我天,這是我這三千年裏,在暇書院裏見過最囂張的人。”
路過的師兄師姐被這個睡覺的畫面嚇得不輕,大家都恨不得早日學成,他倒好,第一天就睡起了大覺。
第一天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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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睡覺,第三天睡覺……
“師父,新來的小孩都睡了五天五夜了,筆墨紙硯滿地,這也太沒有規矩了。”
“他耽誤你們學習了?”
“這倒是沒有。”
告狀的師兄灰頭土臉走開了,師父自然不會管這些個小毛孩子怎麼學習,只要院子的籬笆稱他的心意,其他的事情都不是什麼大事。至於驪博鏑的所作所為,師父更是不會多管。一個在孌浦殿生活了一千多年的孩子能做什麼,不能做什麼,一切由他自己定奪。孌浦殿的聖人老祖不是誰都能見到的,更何況是一手帶大個毛孩子。
從接手驪博鏑開始,師父並沒有把自己就是他的師父說出來,而是看他幾時悟出來。老人既然做了驪博鏑的師父,自然有其教育之道。
“師兄,我看你是想要這些弟子都有樣學樣,再怎麼樣,在書院睡覺都不太好。”另一個鬍鬚稍黑的老人走到籬笆邊,與老人師父聊天。泚筆的大師傅怎麼會不知道這些,不過是有些想要出其不意罷了。寄希望於驪博鏑,大師父不樂意明說,二師父也跟着起鬨。大師父不願意多說些什麼,繼續修修剪剪。
“哎呀,我說師兄,你整天這麼剪,這籬笆幾時才能達到你想要的高度?”大師父一聽二師父怎麼說,手裏的剪刀甩到一邊。“我就剪了,怎麼著?驪博鏑這個毛孩我就不剪,你能怎麼樣?”二師父是不能怎麼樣,只是教學理念的巨大差別使他們互相之間很是矛盾。
書院裏,驪博鏑已經在書桌上躺了七天七夜。與前幾天不同的是,筆墨紙硯在地上整齊擺放,還有一本正在顫抖着即將被翻開的書。驪博鏑的想法是可行的,在這偌大的書院內,前前後後,沒有誰是像他一樣在睡覺中休息內力的。知道驪博鏑在這一間書屋,沒有誰願意再進入這個門檻,甚至遠遠的躲着,生怕自己近墨者黑。
驪博鏑下了書桌,回到飯廳,照樣吃的白豆腐煮豆芽,拍黃瓜。
“這麼清淡?來來來,吃點肉。”師父端來一盤燉排骨,湯汁洋洋洒洒了一地。驪博鏑看着肉,聞着肉的香味,整個大腦都在眩暈。
“哎,看見肉就不行了?看來你小子還是個肉食動物。”驪博鏑回過頭,繼續吃着自己桌子上的清湯素菜,不理會端着排骨的老人。
“行,你不吃,我就勉為其難的替你吃了。”師父真的大口啃起骨頭,在驪博鏑面前不停晃悠,吧唧嘴。
“哼,要不是我今天看了個清淡飲食練功的書,你這一盤還不夠我嘗個味道的。”說完,繼續回書屋,當作看不見老人的存在。
再次回到書屋,驪博鏑不再在一個書屋裏睡上一個星期,已經會意氣定神閑,能夠隨意拿出一兩本書來不是問題。輾轉各個自己能到達的書屋,再當著師兄師姐的面得意的拿出書來,又放回去。得到師兄師姐的誇獎,驪博鏑才挺胸抬頭,高傲的離開,前往下一下書屋。
“瞧瞧,一個星期會拿出書本來就已經高傲到走路不看路了。”旁邊其他師派的師兄師姐們悄悄的議論着不知天高地厚的驪博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