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二章
第三百一十二章
緝毒犬悠悠轉醒,睜開眼直接就對上一雙熟悉的藍眼睛，哈士奇水汪汪的瞅着它，一副死了爹的表情。
“大花。”緝毒犬喊了聲。
哈士奇愣住,回過神衝著旁邊瘋狂叫,“鏟屎官,我哥醒了，我飛天大哥醒了！”
“飛天！”
緝毒犬又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扭過頭看向另一邊,是研究所的張朝陽。
“張醫生,你怎麼在這兒？快走,這裏危險，咳咳……”
“飛天,你中槍了，現在情況緊急，我要馬上給你動手術,但我沒有麻醉劑。”
“直接上，我撐得住。”
“不行，子彈靠近心肺,手術中會牽扯神經，身體本能會產生顫動,這是生理反應,無法避免的。必須要麻醉才行。”
緝毒犬和森蚺，其重量體積之差，又沒有加持，張朝陽換算出差不多的注射量后，心依舊緊繃著。
不同於麻醉劑，毒素藥劑的注入依舊會讓動物體保持意識清醒，張朝陽全程動手術，緝毒犬能夠清晰感受到手術刀扎進肉里的觸感，它甚至能知道那把手術刀在自己心肺附近的走向。
“飛天的情況不太好，得立刻下山休息，我還得繼續觀察它的術后反應。”
最後在前方兩百多米的地方，他們找到了一些散落的衣服碎片，以及打鬥掙扎的痕迹。
對方穿着華國的迷彩服，身上掛了彩，其中一個幾乎被攙扶着，走路艱難。
“飛天，要相信戰友，他們會完成任務的。”
張朝陽驚呼一聲，這才想起之前衝出去的便衣，他看向緝毒犬和哈士奇，讓它們趕緊往前去找一找。
緝毒犬卻是不願意等了，直接躺平不動，催促張朝陽快一點，它還有任務在身，不能再等了！
“飛天，等下山後，我會儘力幫你減輕術后傷害的。”
聽到熟悉的犬吠聲，那人抬頭看，迸發出笑容，“飛天。”
緝毒犬卻是搖頭，“張醫生，我還要去找戰友，去抓捕毒販，你和大花趕緊下山離開。”
張朝陽不認識那位年輕人的面孔，不過旁邊這位被攙扶着的便衣他知道，疾步走過去，忍不住關切問候。
“訓導員，我可以繼續追捕，我和你待在一起。”緝毒犬目光急切，看向眼前的年輕人。
“是毒販？那怎麼辦？”張朝陽從沒遇上過這茬，一時腦子都是空白。
張朝陽拿出兩支毒素藥劑,和對方解釋道：“這是從黃金箭毒蛙中提取出來的神經毒素,有麻痹作用,可以暫時充當麻醉劑,不過……”
緝毒犬沒有死的念頭，它只想活着，活着去逮捕毒販分子。
緝毒犬嗅了嗅氣味，看向其中一個方向，“我去追，人還沒走遠。”
然而對方直接說了下山的指令，不容拒絕的帶着一行人往下走。
緝毒犬的嗅覺十分強悍，哈士奇雖然弱一些，卻也很聰明，還有在頭頂上方飛着的小麻雀當“千里眼”，這一個組合可謂行進的異常順利。
幾乎是一秒鐘，它從原地彈跳站起，整隻的狀態如同沒有受傷一般。
緝毒犬四處查看一圈，神色凝重，“應該被強行帶走了。”
而森蚺是在極樂世界“進化”過的，如此強悍的身軀都擋不住這麼一針毒素藥劑。
一個小時后，他們和別人相遇了。
那種難熬的痛，讓它整個大腦神經差點炸開，可是意識再疼，身體卻毫無反應。
張朝陽呢喃一句，快速將藥劑量注入，緝毒犬上一秒還在眨眼睛，下一秒直接僵硬住了。
“我們和你一起。”張朝陽下意識說道。
“對啊飛天大哥，你讓我和鏟屎官跟着你吧，鏟屎官可以照顧你，我也可以和你一起找人。三個臭皮狗頂個諸葛亮呢！”
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感受呢，如同一個人全麻動手術，但是手術中途忽然醒過來，身體無法動彈，可是意識卻非常清醒，當事人硬生生感受着手術刀在體內切割攪動、乃至縫合的痛楚。
當初在亞馬遜三角洲，他大師伯一針毒素藥劑注射進森蚺體內，如此龐然大物即刻僵硬動彈不得。之後為了解除毒素麻痹後遺症，大師伯煞費苦心，森蚺那幾天狀態就跟二傻子似的。
“李警官，你怎麼樣？”
張朝陽：“……”你特么才是狗好嘛！
原本要下山的一人一狗，就這麼跟着緝毒犬飛天，再一次投入茂密的大山。
“畢竟是毒素藥劑,它的副作用很強，術后你可能會有後遺症。”
“不過什麼？張醫生,你直接說。”
“訓導員，訓導員……”緝毒犬跟在年輕人身邊，不斷的叫喚着。
“糟糕，把那位兄弟給忘了！”
張朝陽也順便交代了自己和緝毒犬的情況，並將動手術的事情做了說明。
“飛天，小心傷口崩裂！”張朝陽看的心驚肉跳。
據說，這種痛讓人恨不得去死。
不等緝毒犬開口，他直接說出對方無法拒絕的原因，“你身上的毒素藥劑還在體內不斷蔓延，什麼時候達到頂峰就會出現問題，我必須跟着你，我要確保你的安全。”
張朝陽的手術非常成功，之後縫合也很完美，因為用量精準，術后十五分鐘，緝毒犬就能動了。
“我還好，張醫生你們沒事吧？”便衣轉頭和旁邊人介紹，“這是弧向研究所的張醫生，那隻哈士奇是他的狗，之前幫助我們高隊搜尋逃逸嫌疑人，我原本要送他們下山的。”
“訓導員！”緝毒犬眼睛一亮，衝著對面來人喊了聲。
而現在，他和它最主要的任務，是護送受傷的戰友、無辜牽連進來的普通人以及哈士奇，安全下山。
緝毒犬心有不甘，卻無可奈何，只能在前頭帶路，帶着張朝陽一行人往山下走去。
雲貴山脈山路崎嶇，想要順利下山並不容易，而且這些都是野生的從未走過的山路，還帶着一個傷員，速度十分慢。
同時，他們還要提防隨時可能竄出來的毒販分子。
張朝陽從旁邊兩人的談話中，大概知道一些信息，除了從他們那邊逃竄的一個，另一邊逃入深山的竟然有一個販毒小隊，大概十幾人，每個人身上都帶有武器，人人都是危險分子。
若是不小心遇上，大概就是一場激烈的硝煙之戰。
“！！！”
張朝陽：刺激，這事情也就在電視劇里看到過，有生之年！
下次再也不單獨出門旅遊了，這兩年肯定犯太歲，命運多舛啊。
一行人默默不語，一步一個腳印，繼續往前走。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倒霉透頂了，眼看着快要走到下山的山道口，頭頂上的小麻雀忽然嘰嘰喳喳叫個不停。
“朝陽哥哥，快走，快改變方向，有壞人要過來了！”
它飛的比較高，視線沒有受阻，很容易看清楚遠處的情況。
張朝陽聽完臉色驟變，喊住身旁的便衣和年輕人，“前面可能有危險。”
兩人目光懷疑看過去，張朝陽指着上方飛着的小麻雀，解釋道：“這只是我的寵物麻雀，它應該看到前方的情況了，情緒很激動，一直向我示警。”
兩人表情有一瞬微妙。
便衣：一直以為這是山裏的野麻雀，之前還想着餓的時候打下來填肚子。
年輕邊防警：這年頭還有養麻雀當寵物的？興趣愛好可真別緻。
但是有預防，那就可以提前做準備，兩人互相對視一樣，在彼此眼中看到了默契。
他們讓張朝陽帶着哈士奇和緝毒犬暫時躲藏，自己則是在附近做陷阱埋伏。
看着兩人不斷測量算計，又是撿樹枝又是抓枯葉，只覺得一頭霧水。
“飛天，這是在幹嘛？”
“埋雷，連環暴雷。”緝毒犬眼睛發亮，語氣驕傲，“我訓導員是這方面的高手，這群毒販子，跑不了了。”
很快，兩個人退了回來，所有人屏住呼吸，暗自等待着敵人靠近。
雷響炸開的一瞬，張朝陽下意識抱緊身邊胖乎乎的哈士奇，以尋求安慰。一聲接着一聲，足足十幾秒，這些爆破聲才停止。
站起來往外看，空氣中瀰漫著濃濃的硝煙味，眼前還有沒散開懸浮顆粒物。
便衣和年輕邊防警上前做檢查，確認毒販人數四個，均已死亡，從他們身上搜出來一張完好的羊皮紙。
“太好了，是其中一份路線圖。”邊防警高興的將羊皮紙收好。
另一邊便衣也摸出了些東西，是一個金屬材質的盒子，即便人被炸的快爛了，這東西依舊完好無損。
“可能是他們最新研製出來的違禁品，這東西很重要，我必須完好無損帶回去。”
兩人回來后，對此隻字不提，只說人已經死了，引起的動靜不小，趕快下山要緊。
“滋滋滋——”
邊防警的通訊器忽然響起，很快從裏面傳來一串數字編碼，以及微弱的求救聲。
“坐標位置……發現大量違禁品……請求支援……”
年輕邊防警沉默一瞬，隨即轉身，衝著張朝陽敬禮，然後道歉說：“我得去救人，接下去的一段路，不能再護送你們了，請注意安全。”
這是單向求救信號，方圓五公里只有他能收到，他不能棄戰友於不顧。更重要的是，那邊有大量的違禁品，必須趕在毒販們到達之前，將戰友和違禁品安全送離。
如果不行，那他就是引開他們的誘餌。
決不允許任何違禁品流通入市！
“李警官，這些東西交給你，請務必安全送達。”年輕邊防警將自己身上的兩樣東西塞給便衣，再次看了眼眼前幾人，毅然轉身離開。
“訓導員！”
緝毒犬下意識跟上去，卻被對方喝住了，“飛天，護送他們安全下山，這是命令！”
張朝陽攙扶着便衣，前方由緝毒犬帶路，後面跟着哈士奇殿後，之後的下山道路很順利。
一個小時后，他們成功走到半山腰，遇到上山支援的當地警方。便衣與之確認身份，一行人總算安全了。
“鏟屎官。”
“大花。”
張朝陽和哈士奇互相看了眼，情緒複雜又激動，這幾天真是生死大冒險啊，人和狗都快傻掉了。
“大花，等到了山腳，我們就去吃大餐，你真是勇敢的狗子，我得好好獎勵你。”
“那好捏，我要吃牛排、漢堡包、烤雞腿、大龍蝦……”哈士奇一邊報菜單一邊流口水，眼睛都快變成星星眼了。
一人一狗黏糊在一起，彼此感受劫後餘生的快樂。
忽然一道急促的聲音打破了周圍的寧靜，張朝陽扭頭看，緝毒犬已經再次往山上跑去了。
“飛天！”
張朝陽眼皮跳的厲害，趕緊追出去喊，“你快回來，山上危險，你再跑身體要受不住的！”
緝毒犬停下腳步，看向不遠處的一群人，最後目光落在張朝陽身上。
它低聲叫了兩下，語氣平靜道：“我是一隻緝毒犬，這是我的使命和責任。”
“有那麼多警察在，他們會上山救人的，你快下來。”張朝陽直搖頭。
緝毒犬卻笑了，“戰場上不能當逃兵，拋棄戰友最可恥。張醫生，我必須回去！”
訓導員在哪裏，它就在哪裏。
已經歷過一次痛，這一次，絕不能重蹈覆轍！
緝毒犬的奔跑速度很快，在茂密的大山中，四肢動物遠比兩腳獸來的行動更方便。
眨眼間，飛天的身影就這麼消失在張朝陽眼前。
便衣這邊已經彙報了情況，很快有一小隊人跟着上山，進行支援。
可是張朝陽的心依舊跳的很快，他完全沒法平靜下來，眼皮更是跳的厲害，總覺得事情有些控制不住。
“張朝陽！”
胡勒的聲音在人群后響起，快步走到自己兄弟身邊，和他一起過來的，是高秋平。
“兄弟，這東西差點忘了，師姐讓我給你送過來。應該用不上吧？”
胡勒遞過來兩支緩釋藥劑，是專門針對毒素藥劑麻痹後遺症的。
張朝陽一把抓住，語氣激動，“用得上，飛天有救了！”
“怎麼回事？”高秋平意識到不對，走上前問。
張朝陽說了事情大概，拿着緩釋藥劑就要上山，卻被人一把拉住。
高秋平搶過兩支緩釋藥劑，直接揣進口袋，把人往後一推。
“高隊？”
“逞什麼能，趕緊下山。”高秋平看向一旁，和同事交代，“馬上帶這兩人下山，安全護送回臨江市。”
再一次，張朝陽看着高秋平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中，如同緝毒犬飛天一樣。
夜色漸漸暗下，眼前的山林出現重重疊影，他看着濃重的山色，一顆心不斷往下沉。彷彿有什麼無形的東西，緊緊抓着他，拉入深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