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誤闖築神台
“因為不幸的人，只會永遠的不幸。”姬曦默默念着這句話，像是嘴裏含了千斤重的橄欖，什麼是幸，什麼是不幸？對於每個人來說，都是不同的吧。
忽然眼前昏暗的房屋消散，現出一個燈火通明的城鎮，整齊規劃的高樓、顏色鮮艷的飛檐樓閣，還有寬闊乾淨的白石子路，一片燈火輝煌。
“這是在過節嗎？”姬曦不禁問道。
林蒼搖了搖頭，抬眼說道：“這個地方叫永鄉鎮，白天人影稀落，而到了晚上則是燈火通明，滿路芳香。”
姬曦也抬起了頭，只見眼前立着一方高大的白石衡門，上面雕刻着“永鄉鎮”三個大字，而衡門底座也立着一塊石碑，上面刻着“吾心安處是永鄉”幾個字。
忽然四面八方有什麼東西亮了起來，姬曦遠遠一看，竟是位於城鎮四方的塔樓，它們高高聳立，外掛燈籠，像千樹繁花一般盛開來，而比它們更耀眼的，是中心那座燈火輝煌的樓閣，那樓閣里似有萬人出沒，鳳簫聲動，琴瑟涔涔，久音不散。
林蒼介紹道：“那個地方就是築神台。”
姬曦盯着築神台問道：“那是個什麼地方？”
林蒼道：“築神台有裡外兩層。”
“裡外兩層？”姬曦不解道。
林蒼點點頭，“這跟外頭的四方塔樓相對應，當塔樓掛上鈴鐺，它就是有名的風月場，而當塔樓掛上燈籠，它就是修羅場。”
“修羅場？”
姬曦看向築神台，那裏竟像是有股魔力一般，把他整顆心都掏了過去，讓他有種想要一覽無餘的衝動。
皓皚突然笑道：“沒想到這毀了的築神台，在夢裏也有同樣的作用。”
姬曦聞言，忽然一抖擻，竟是頭腳冰涼。
林蒼點點頭，“因為那個地方本就是攝人魂魄的存在。”
他又道：“當年我和衛夫去永鄉鎮賣草帽，誤闖了築神台。”
隨着他的記憶，姬曦近距離看見了這傳說中的築神台，它高聳而立，朱牆紅瓦，但是卻沒了在遠處感受到的萬人空巷，它樓體全黑，只有樓閣飛檐上掛着的燈籠發出微弱的光，而正門之上掛着一塊大匾，閃着“築神台”三字。
而在那大門前，是一座高高的石梯，石梯旁立着一塊石碑，上面寫着“三十二梯”。
姬曦問道：“這三十二梯是什麼？”
林蒼道：“是傳說中封印綠衣蛤蟆的道場，他也是這築神台的主人，三十二石梯，七十二重樓，束縛着他永生永世。傳說他常常站在樓閣之上，一身綠衣翩翩，傲然凌下，食人魂魄為生。只因築神台在夜晚才能顯露，所以永鄉鎮便成了不夜場。”
姬曦聽着往前邁了一隻腳，卻突然刮來了一陣狂風，猛地刮開那硃紅色的大門，現出一個綠衣翩翩的男子來，只見他微微轉身看着階梯下的姬曦，揚起嘴角，說道：“美好的夜晚，又開始了。”
他說話的聲音好聽極了，如同山間叮咚的泉水空靈絕響，久久回蕩不絕，而與此同時，築神台驟然燈火輝煌，一層接一層地亮了起來，剎那間，鋪天蓋地的人涌了進去。
“想去看看嗎？”皓皚笑着問他道，像是覺察了人心。
“可以嗎？”姬曦微睜眼睛，說的小心翼翼。
皓皚笑道：“有我在，怕什麼？”
姬曦：。。。。。。
皓皚又道：“只是別陷進去就行了，這金碧輝煌的築神台不過是一方土壩子，而且那綠衣蛤蟆我打不過的。”
姬曦道：“那你打不過，還讓我別怕？”
皓皚拍了拍他臂膀，笑道：“在這夢境裏嘛，我大概還可以。”
姬曦：。。。。。。
就在兩人說話間，林蒼卻早已邁了進去，姬曦和皓皚反應過來想要跟上他，卻早已沒了他影子。
他們抬腳走上三十二梯，卻賣力地緊。
皓皚喘了一口氣，說道：“他是飛上去的嗎？話說回來，這三十二梯也太難爬了吧？而且這築神台好似近在咫尺，又遠在天邊。”
姬曦也同樣累得氣喘吁吁，他抬起眼一瞧，那萬人湧進的築神台里，人竟成了一團團黑影，忽然那綠衣翩翩的男子飛下來，落在姬曦跟前，只見他碧玉雙瞳，仙風繾綣，對着他伸出一隻手指頭搖了搖，又用他那恍如天籟之聲說道：“閑雜人等，不得入內。”
然後猛推了他一下腦門，姬曦一個趔趄，往後一倒，便是渾身冰冷醒過神來，他們還是站在三十二梯前，築神台依舊燈火輝煌。
皓皚笑着問他，“怎麼樣？這築神台好看嗎？”
姬曦心有餘悸地擦了擦額角的汗水，說道：“好奇怪，我明明沒有。。。。。。”
林蒼道：“這就是築神台最可怕的地方。”
姬曦扭頭看他，疑惑道：“我明明還沒有進去，而且還被一個人攔了下來，什麼也沒看到啊。”
他說著又把眼睛投向築神台，“那裏究竟有什麼呢？”
皓皚卻笑了，對林蒼道：“你當初也是被下了逐客令的吧？”
林蒼點點頭，說道：“我第一次被攔下來，也是這樣心有餘悸，可衛夫告訴我，只要我進了築神台，賭贏了那場比賽，我就能得到很多的糧食，他還說，村子裏所有的糧食都在築神台里。”
他說著一頓，“可我那時並不知道他早已被築神台磨滅了心志。”
皓皚又問道：“被籧篨下了逐客令的人，是沒辦法再踏入築神台的，那你是——”
林蒼道：“那是因為我的慾望，讓築神台重新為我打開了門。”
“怎麼說？”皓皚問道。
林蒼道：“我被下了逐客令后，神思翩躚，整日魂不守舍，於是我再次來到了築神台，可那是白天，只有這三十二梯，還有蹲在路邊，抱頭痛哭的人。”
林蒼又道：“他們都是來找自己家人的，因為他們的家人陷在了這築神台里，像從人間蒸發了一樣。”
姬曦看向築神台的眼終於移了回來，聽得林蒼說道：“有的人自願進去的，而有的人則是被送進去的，有的人等在這兒，耗盡了一生也沒等到自己想等的人。”
他說著一頓，目光幽深，“琉璃瓦，白玉台，琥珀酒，碧玉觴，瑤池千酒醉，夜夜不散場，那樣的築神台，有幾人捨得離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