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覆水

這是一個下午。

賈小隊用力地砸了砸電腦鍵盤，默聲幾秒后又踢了一腳主機。顯然是效果不佳。暴躁的他狠狠地丟開鼠標，運氣不佳，鼠標從桌縫掉到了桌底，小隊只好俯下身在滿是塵埃的桌底摸黑。

他不得不接受一個事實，他的電腦壞了。至少他可以慶幸，這破主機沒有冒青煙，還有救。

是的，肯定有救！

懷着這樣的心情，賈小隊握住了手機，撥打了舅舅的電話。舅舅是做it的，肯定懂修電腦，只要找他，電腦就還有重啟的希望！

“舅啊，你中飯吃了嗎？”

“你小子也不看看幾點了，這下午五點了你問我中飯吃了嗎？無事不登三寶殿，又有什麼事？又要開家長會了？”舅舅似乎又在抽煙，因為小隊的打擾很不高興。

“我，我電腦壞了，您能不能幫我看看，修一修啊？”賈小隊已經在後悔打這個電話了，或許直接找售後是個更好的選擇——如果這電腦有售後的話。

“行行行，”舅舅彷彿在拍開一隻討厭的蚊子，這隻蚊子此時此刻一定在“嗡嗡”叫，“你送過來我就給你修，啊，沒什麼事我就先掛了，啊！”

然後舅舅“啪”地就掛斷了，而小隊心中大喜，雖然舅舅態度不咋地，但他很有把握舅舅能搞定這個電腦，那可是舅舅啊！

這一天晚上，賈小隊輾轉難眠，起身看看空了的電腦桌，他的心也空落落的。躺下后，小隊翻了個身，強行閉上了眼。

然而，賈小隊不知道，這只是個開始。

翌日，賈小隊醒來，不算太早，估摸着舅舅修電腦也是要時間的，剛送過去就催不太合適。

第三日，坐不住的賈小隊打電話給舅舅打了電話，舅舅沉重地告訴他，電腦有硬件壞了，恰好店裏沒有，已經在網上訂了，等幾天吧。

等幾天是幾天呢？可能舅舅自己也不知道。沒有電腦的小隊身上彷彿有一萬隻螞蟻再爬，整日坐立不安，猶如心被剜去了一塊。能怎麼辦呢？只能等了。

賈小隊覺得自己很像產房外的父親，很像。但是他的痛苦被無限拉長了。

又過了幾日，這次舅舅竟然主動打電話過來，小隊拿着手機如同帕金森病人。轉瞬間，他得知了個糟糕的消息——修不好了。

雖然舅舅還說了很多安慰的話，可它們如同一陣風從他發梢上略過，吹不進他的腦海里。這短短一句“修不好了”縈繞在他的心頭，久久不能放手。產房門外的父親得知了不幸的消息開始嚎啕大哭。

“隊啊，你在幹什麼？丟不丟人？”舅舅在電話另一端罵罵咧咧，超越揚聲器的音量讓賈小隊一個激靈，捧回手機。

“唉，舅，沒什麼。”

“這麼大個男子漢了哭什麼哭？小子，趕緊過來，把這電腦拿回去。擱我這兒忒佔地兒。”

“舅啊，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賈小隊仍然抓着絕望中的希望。

“你當治病呢？擱這兒等植物人醒啊？沒戲沒戲，趕緊過來。”

舅舅狠狠地唾了一口，就掛斷了電話。賈小隊倚在並不幹凈的牆上，放下手機，低頭看到這滿地的紙巾和方便麵殼子，怎麼變成了這樣子？應該收拾一下的。想到這，小隊便開始收拾起來。一會兒要接電腦回來了，這麼髒亂可不行。啊啊，還有它的鼠標，怎麼又掉到桌下去了；鍵盤也應該擦一擦；顯示屏上還好沒什麼灰，很乾凈，就像她的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