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身世（一）
自從當日從府衙出來已經過了三天了，這三天裏，菊英樓也並未營業，對外宣稱掌柜的身體有恙，店裏暫時停止接客。期間，墨家也曾對李沐下了幾次拜帖，可無一例外的都被李沐給一口回絕。
李夢仙在這三天之內養了養屁股上的傷勢，那天的衝擊對於李夢仙來說實在是有點大了，他做夢都沒有想到，一手把自己帶大的叔叔，平日裏看着普通的再不能普通的叔叔，居然也是名動江湖的武林高手。沒錯，這些事情是許子淞在他養病期間告訴他的。
“你問我李沐是什麼人？小子，你可別小瞧了你這位‘老闆’，他當年在江湖上的名聲那可是響噹噹的，哪怕如今江湖中數一數二的角色，也都比不過當年李沐的威名。哦，對了，還有你的父親。”
“我父親？”李夢仙對於自己父母的影響，算了，壓根就沒有印象，當年自己還在襁褓之中，就已經被送到了菊英樓交付給李沐照看，甚至自己連父母的樣貌都沒有一個完整的認知，只知道自己的父母是一對跑江湖的“俠侶”。
“我和李沐商量了一下，如今墨家大概是已經知道了你的存在，或許墨家不會把你怎麼樣，可是這上京到處都是皇帝老兒的眼線，現在也是時候把你的身世告訴你了，畢竟未來的路你要自己走......”
沒等許子淞說完，李沐已經破門而入。
“二小子，你和我來一趟，子淞，你去前堂，千萬別讓外人進來。”
聞言，許子淞彷彿已經知道了些什麼，無奈一笑便走出房門，而李夢仙也是一頭霧水，但是也乖乖地跟了上去。
李夢仙隨着李沐來到後院，走進一間倉庫內，只見李沐走到倉庫的角落，用腳用力地跺了跺地面，好似找到了什麼一般，突然抄起身旁的一個大鐵鎚奮力地砸了下去。
“咣當！”偌大的花崗岩被李沐砸得粉碎，原來這花崗岩之下竟然別有洞天，一級級台階映入二人的眼帘。
“走吧，你要是有什麼疑問，答案或許都在這下面。”說罷，李沐直接走下台階，而李夢仙也乖巧地跟了上去。
李夢仙在菊英樓待了十八年，根本不知道菊英樓之下還有這麼大而神秘的“地下世界”。
隨着李沐穿過幽暗、伸手不見五指的長廊，李沐突然停下，由於太過陰暗，李夢仙差點一頭撞了上去。
只見李沐雙手凝力向外一拍，兩隻火把驟然明亮，一時間刺得李夢仙有些睜不開眼。不過當李夢仙適應了光亮向前看去的時候，眼前的一幕差點沒給自己驚掉下巴。
二人的面前是一面巨大的石壁，那石壁之上刻得則是九條栩栩如生的五爪金龍交錯纏繞，由於燈火還是比較陰暗，九條五爪金龍若隱若現，而石壁下方擺放着一張巨大的案幾，上面放着的東西李夢仙看了也是嚇了一跳——赫然是二十一張烏木鎏金的牌位。
“李叔，這......這是誰的靈位？而且這石壁上的五爪金龍又是怎麼一回事？”李夢仙哪怕平時再混此刻也已經嚇傻了，普通百姓都知道，龍是專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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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皇家的圖騰，尤其是這一面九龍石壁，被官府知道了，就是抄家滅族的大罪，更何況這裏還擺放着這麼多的靈位，李夢仙更是不寒而慄。
“這是你祖宗的靈位，準確的來說應該是你一百年前的祖宗靈位。走上前去看看，那些名字你熟不熟悉。”
李夢仙聞言走上前去，藉著微弱的光亮看了看上面燙金的字體。
“大唐高祖太武之位。”
“大唐太宗文皇帝之位。”
“......”
“大唐僖宗定孝皇帝之位。”
“大唐景宗哀皇帝之位。”
“這......這不是前朝皇帝的靈位嗎？叔，這怎麼會在我們菊英樓底下？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李夢仙把案几上二十一個靈位從頭到尾看了一個遍，此時的驚訝已經溢於言表，這要是傳出去，菊英樓上下也就不用活了。
不過李沐的話，再一次讓李夢仙對這個世界產生了懷疑。
“這的確是前朝皇帝的靈位，而你，李夢仙，正是前朝大唐高祖皇帝的二十五世孫！”
......
墨府，內院。
“陽兒，傷養得怎麼樣了？”一個男人背對着剛剛受傷的墨陽問道，不過他的語氣雖然冰冷，可關心之態卻依舊感受得到。
“只是些皮外傷，那個就名叫李沐的前輩並不想取我性命，修養了三天，傷勢已經痊癒了。”墨陽此刻身體還是有些虛弱說話還是有些中氣不足，“父親，為什麼您一定要讓我把那個李夢仙帶來府上？”
男人自然就是墨陽的父親，如今燕國的大將軍墨羽。
只見墨羽緩緩轉過身去，拉起墨陽坐到椅子上，用他那低沉且略微嘶啞的聲音說道：“陽兒，你可知道我燕國是如何來的？”
墨陽聞言一驚，燕國的由來和前朝大唐驅除韃虜的建國方式可有所不同，南邊的楚國是自立為王，而北方的燕國則是篡奪前朝基業而來的。
墨陽聞言不知如何開口，不過墨羽見兒子不開口，則是冷冷的笑了笑，繼續道：“我大燕太祖本是前朝李唐王室的一名邊將軍閥，后以平叛之名率兵進入上京，挾天子以令諸侯，而後奪下了前朝江山，呵呵，李夢仙，李唐皇族，陽兒，你就沒想到什麼嗎？”
墨陽是何其聰明的人物，幾乎是脫口而出道：“莫不是那李夢仙竟然是前朝遺孤？”
墨羽不知可否地點了點頭，可是墨陽還是不解：“當日太祖皇帝建國之初，封前朝哀帝之子為安樂公，不過早在二十年前，最後一任安樂公李景不是參與謀反被處斬了嗎？也並未聽聞他有留下什麼子嗣的啊。”
墨羽聽了兒子的話，又是淡然一笑回答道：“李景當年被處死不假，不過誰說他沒有子嗣？”
墨陽聞言又是吃了一驚，道：“不會啊，參與謀反其罪當誅九族，就算李景有子嗣，也當於當年的謀反案中被一併處死了才對。”
墨羽聽得兒子的話只是對外指了指，墨羽會意，走到門口望了望，確定附近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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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眼線，便把門關上，重新坐回了原處。
只聽墨羽繼續道：“當年李景案發，闔府上下，滿門抄斬，不過唯獨有一個漏網之魚。”
“那便是這個李夢仙的父親——李汐，或許這個名字你不知道，但是如果我說‘天魁劍仙’這個名字你應該不陌生吧？”
“什麼？天魁劍仙？他居然是那個李夢仙的父親，不可能吧。”墨陽此刻也一改往日文雅的模樣，一張嘴驚訝得彷彿能塞進去三個雞蛋。
而他的父親墨羽只是沉吟般得點了點頭道：“一開始我還對這個李夢仙的身世有所懷疑，只是抱着試一試的心態讓你把他帶回來，不過那日既然李沐出面了。我可以肯定，那個李夢仙就是當年李汐的孩子，也就是前朝李唐王室現存的唯一血脈。”
“那父親，那‘天魁劍仙’，不對，那麼李汐當年又是怎麼在李景案中活下來的？”
墨羽聽得兒子這樣問，嘆了口氣后，緩緩抬起頭緊盯着天花板，彷彿陷入了無盡的回憶之中。
當年，燕國朝野內外早就想對着這“前朝餘孽”，就是“安樂公”李景動手，哪怕當年太祖皇帝就有意為之，不過建國之初，不少老臣子民仍然懷念故國，不過任何的思念和傷懷都會隨着時間的流逝慢慢淡去......
就在燕國建國的一百年後，先帝終於對着李景一家動手了，先是朝堂上的抨擊，然後各種罪名扣在了李景的頭上，就在有一天，“安樂公”李景的封地內“突然”出現了“祥瑞”。
就是這個“祥瑞”要了李景一家子的命，隨後，先帝招李景入宮，並且扣下了李景一家，打入天牢，着手調查此案。其實壓根就不用調查，李景一家自知必死，可就在這時發生了變故。
原來當年李汐由於天資聰穎，便得到當年武林第一人，也就是前國師兩儀山掌教“靈均子”的賞識，收為弟子，這靈均子可不是一般人，雖然兩儀山地處燕國境內，不過這個“靈均子”無論是在燕楚兩國，還是北方蠻夷都有着極為響亮的名聲，可謂是當代的活神仙。
不過靈均子不問世事，哪怕有心為徒弟一家保命，可一介出家人也不能隨便參與這種謀反大案，不過轉折偏偏又是出在了皇家身上。
燕國皇帝歷來奉道教為國教，歷朝歷代皆會派遣嫡系皇室之人前往兩儀山侍奉道祖，同時為燕國祈福、測算國運。不過先帝子嗣稀少，僅有一兒一女，自然不能派當時的儲君未來的大燕皇帝前去兩儀山做那些洒掃之事，便讓自己的女兒，長公主姬夢前往兩儀山侍奉道祖。
可當時李夢仙的父親李汐正在兩儀山上學藝，兩名年輕男女就這麼相識、相知、相愛。
直至李景全家下獄，李汐還在兩儀山上跟隨靈均子，而當時長公主姬夢早已回到上京，得知此事後前去求見自己的父王，乞求他能放過李汐一家，可先帝殺意已決，豈能聽得進去？最後姬夢以死相逼，雖未能保住李景全家人的性命，可好歹讓李汐免去一死，只是李汐從此便從李家的家譜之中抹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