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陌上人如玉
“且慢，這樁案子我們不告了。”
說話的是一名手持羽扇的青衣少年，身後還跟着三五個家丁打扮的僕人，少年話剛說完，不僅京兆尹大人和堂上的衙役摸不着頭腦，就連堂下看熱鬧的平民百姓也開始了竊竊私語。
路人甲：“這誰啊，譜這麼大，京兆尹老爺辦案子也容得他插嘴？”
路人乙：“不知道，不過看這來頭，弄不好是誰家公子哥。”
路人丙：“你們這都不知道，那人可是大將軍墨羽的獨子墨陽少爺，你瞅，死的那個死鬼就是他家管家的侄子，這下好了，人家苦主的主家都說不告了，這熱鬧怕是沒得看了。”
......
堂下竊竊私語，不光是劉老四和鹿兒聽得有些發懵，那位京兆尹的臉色也不甚好看。
殺人自古以來就是天大的官司，而且按照燕國的律法，哪怕苦主不願追究，他身為地方父母官，更是在天子腳下，也不能在眾目睽睽之下放走了犯人，不然被人彈劾，自己的仕途也就到頭了。
可是如今來的人偏偏是大將軍家的獨子，若是換了旁人自己到還能以擾亂公堂的罪名給他趕出去，可是墨羽墨大將軍可不是他一個三品京兆尹能夠惹得起的。
“墨公子，殺人償命乃是天經地義，可不是你家苦主說不告就不告了的，否則朝廷律法豈不是形同虛設？”
事到如今京兆尹大人也只好硬着頭皮，搬出朝廷律法來進行搪塞了。
可誰料墨陽墨公子卻是“倏”的一下打開手中紙扇，徑直走向堂上，道：“那好，既然大人鐵面無私，那小生今日就當一把狀師，為這李公子辯論一番可好？”說罷彎身作揖，走向了李夢仙的身旁。
現如今京兆尹可謂是進退兩難，墨家的面子他不敢不給，可又不能在這眾目睽睽之下討好墨家，聽得墨陽這番言語，便道：“既然公子有此雅興，那本官便聽得公子之言，看看這小廝究竟有何冤屈。”
墨陽聞言，便從懷中掏出一張密密麻麻寫滿字的紙張，示意衙役送到京兆尹大人的案前。
“大人，這些是當時目睹秦開身死之人的筆錄，上面清清楚楚寫着不過是兩人爭鬥，這位小兄弟推到了那秦開，而秦開的匕首好巧不巧正好插進了自己的胸膛，按燕國律法，這連誤殺可都算不上。”
京兆尹細細得看了看狀子，裏面的記錄有理有據且邏輯清晰，瞬間明白了，是秦開那幾個跟班避重就輕，只說了秦開因李夢仙而死，並未說明事情緣由，而自己又先入為主，同時一方面是墨家，另一方面是個小廝，自己自然想要趕緊判了這樁案子。
“狀子上寫着是秦開調戲良家女，而李夢仙前來制止，不知那日的女子何在，而與秦開爭鬥的一夥大漢何在？”
此刻我們的大人腦子才開始運作了起來，準備喚認證前來上堂對質。
“大人，大人”此刻，堂下的劉老四和鹿兒，推開了衙役的攔截走上堂道：“草民劉老四正是昨日與死者秦開爭鬥之人，而這位鹿兒姑娘就是當日被調戲的女子。”劉老四見有人出頭幫李夢仙說話，此刻也只得將事情全盤托出，而當日和秦開同行的幾位大漢也在堂上支支吾吾說不出話。
......
“大人，事情就是這樣。”劉老四把事情經過仔細的對着眾人說了一遍，此刻京兆尹也明白
（本章未完，請翻頁）
這壓根就是兩方爭執，秦開惡向膽邊生，刺殺未果反而葬送了自己的性命。
不過這到底是死了人，案子自然不能簡單判了，不然吏部考核這就是自己仕途和黑點，不過此刻，剛剛一直沒發話的墨陽倒是開了口。
“大人，按照燕法，這秦開是行兇未果，不過既然人已經死了，而我家那位苦主也不準備追究，也就算了。”
京兆尹聞言也是微微點頭，而一邊差點被“大刑伺候”的李夢仙心中也是瘋狂地感激這位素不相識的墨大公子。
“這世上還是好人多啊，這墨公子人可真帥啊。”李夢仙由是想。可墨陽下句話說完，李夢仙的臉色也是逐漸鐵青。
“不過這殺人可能和這位公子沒有關係，可是聚眾鬥毆，尋釁滋事，依燕律，當杖刑五十，以儆效尤，同時剛才那位大哥也說了他也是這位李公子的幫手，算得上是同夥，也當杖刑三十。”
京兆尹聽了這話不禁開懷，這案子畢竟鬧出了人命，這樣就把涉案之人放了，不免背後要被人說三道四，可如今雖然是被高高抬起輕輕放下，但日後追究起來多少有個搪塞的理由，京兆尹自然同意。
“好，就依公子所言，左右，用刑。”說著，便把手中籤字一扔，旁邊衙役見狀，直接拎起李夢仙和劉老四二人開始動刑。劉老四畢竟是道上混的，三十杖對他來說不是啥大問題，可李夢仙哪裏見過這種場面，一時間鬼哭狼嚎、哭爹喊娘，引得堂下眾人爆笑如雷。
五十杖打了能有半個時辰，李夢仙的屁股也被打得略微有些模糊，一旁的鹿兒心中也是心疼，畢竟這件事也是因她而起，於是湊近了李夢仙身邊，輕輕道：“夢哥，沒事吧。”
李夢仙現在哪有力氣說話，嗓子都已經喊啞了，只得略微擺擺手，示意自己問題不大。
“好了，這樁案子也結了，退堂。”隨着驚堂木拍下，兩旁衙役一聲聲“威武”之中，京兆尹大人和圍觀的百姓也都散去，劉老四挨了三十大板，依舊生龍活虎，和鹿兒二人攙着李夢仙出了府衙就準備回家去。
“諸位且慢。”就在三人準備離去，墨陽突然出言攔下，“還請這位李兄到墨府一聚。”
“去？去個屁！”李夢仙還為剛才那五十大板感到窩火，眼前這個人剛才明明可以直接救他，可偏偏要讓自己受這無妄之災，實在可惡。
不過劉老四畢竟比李夢仙敏銳，而且在菊英樓外又聽得李沐對於墨府彷彿有種深深的忌憚似乎並不想讓李夢仙與墨府來往，，於是乎便打起了一萬分小心問道：“不知公子讓李二前去貴府意欲何為？”
墨陽聞言，搖了搖頭，依舊不改那份儒雅道：“無可奉告。”
劉老四聞言更加謹慎了起來，強忍着疼痛，繃緊全身。環顧四周，緊盯着一眾家丁，看看有沒有機會帶着李夢仙出去。
墨陽見劉老四如此緊張，又笑了笑繼續說道：“兄台不必如此謹慎，我是奉家父之命帶李兄回府的，具體什麼事家父也未告知於我，您放心，在墨府我可以保證李兄絕對安全。”
這話可把李夢仙聽傻了，因為沒一個燕國人是不知道墨府墨羽的大名和赫赫功勛的，聽得這麼一個大人物想要見自己，李夢仙屬實是有點摸不着頭腦。不過，眼前之人剛讓自己挨了五十大板，李夢仙這種小肚雞腸的性格，自然是不會跟人家走了。
（本章未完，請翻頁）
“不去不去，我李二就是個打雜的，見不得大人物，要是墨大將軍要見我，等哪天去菊英樓吃飯喝酒我伺候着就是了。你們那深宅大院的，我要是去了只怕不能囫圇個出來了，不去不去。”
墨陽聞言也不生氣，臉上依然面帶微笑，對着李夢仙深深一揖，道：“李兄，家父有令，小弟不得不遵，如若李兄堅持不去，那小弟只好得罪了。”
說完，墨陽先是合上手中羽扇，左右一敲，打得鹿兒和劉老四攙扶着李夢仙的手上，二人吃痛直接鬆開李夢仙。李夢仙見狀剛要反抗，只見墨陽迅速轉身至李夢仙身後，捏了捏李夢仙的肩膀，而後李夢仙只覺得全身麻木。隨即，墨陽直接扛起李夢仙，招呼家丁牽來馬車作勢要帶走李夢仙。
劉老四和鹿兒想要阻攔，可卻被其餘家丁攔住，就要眼睜睜看着李夢仙被“歹人”擄走。不過這時突然傳來一聲低喝，打斷了墨陽的腳步。
“小子，放下我家二小子，回家去吧。”
墨陽聞言不由得心中一驚，他本是習武之人，且年少有為，放進江湖歷練，放眼武林之中罕見敵手，不過就剛剛那麼一聲低喝，卻讓自己心神為之一顫。
不過那墨陽不愧是名家出身，稍作震驚之後便收斂心神，回頭看去，直接兩個中年男子從街頭走來，赫然便是李沐與許子淞二人。
“京城之中高手不多，能讓小子忌憚的除了暗巡的四名統領和內外宮闈那兩位，實在是想不出什麼人來了，敢問兩位前輩名姓。”
“好說好說，我叫許子淞，你聽過沒？小子，你不會連你許大爺的名號都不知道吧？”許子淞直接嬉皮笑臉的開始自報家門。一旁的李沐只是瞪了一眼一臉賤兮兮的許子淞，並未答話。
聞言，墨陽眉頭一緊，許子淞的名字他自然知道。
“原來是長真散人許前輩，小子這廂有禮了。”說罷，朝着許子淞就是一揖到低。
“哎呀！墨羽那老王八蛋，生的兒子倒是懂事。”
許子淞這話說完，墨陽臉色略微不悅，而李沐更是臉色鐵青，不過卻也不能忘了正事。
“墨家小子，這李二小子是我子侄，我替他父母照看他，今日總不能稀里糊塗的讓你把人帶走，把人交給我，你趕緊回家去吧。”
墨陽知道許子淞的名聲，而他身邊的李沐雖未自報家門，墨陽心中也不敢小覷，不過今日出門父親特別交代要把人帶回去，眼看着人馬上要帶走了，怎麼會白白交出去？
於是墨陽依舊彬彬有禮道：“前輩誤會了，小子只是奉家父之命帶李兄回去做客，請前輩放心，小子一定保證李兄安全。”
李沐聞言，只是怒笑道：“呵呵，保證安全？小子，你話說的和你父親還真像，不愧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我勸你還是現在趕緊把人放了，別待我出手去搶。”
墨陽聞言，眼神也漸漸變冷，雖然眼前之人內力渾厚足以震懾自己，不過畢竟是父親的命令自己無論如何都要遵守，自己又不是李夢仙那種只知吃喝賭博的廢物，也算得上是武林之中的一號人物，就連自家的管家墨風，當年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披風刀”，打起來自己也能略佔上風。如果許子淞不出手的話，他相信自己也有一戰之力的
於是墨陽聞言嘴角略微上揚，笑道：“那就敢請前輩討教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