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神醫方若塵
第五章神醫方若塵
小石頭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他揉了揉眼睛，才發現自己竟然趴在門檻上。
方若塵已經不在小屋，不知道去了哪裏。
茶几上放着幾個饅頭，一碗白粥和一碟鹹菜。
小石頭吃完后就一瘸一拐的向門外走去，他還要找方若塵幫他治腿，教他武功。
可是他卻找不到人了，一個人都找不到。
於是他就坐在小門前不遠處一塊平整的青石上等，等了差不多一個時辰，終於等到方若塵回來。
方若塵看到小石頭，也在他旁邊坐了下來。
“你真的能治好我的腿嗎？”小石頭歪過頭，看着這個連自己都治不好的人問道。
“你的腿傷的並不重。”方若塵平靜的回答到。
“斷了還不算重？”
“腿斷了還有筋連着，就算筋斷了，也還有皮連着，只要你的腿還在，就不算嚴重。”
“如果被刀砍斷了呢？”小石頭突然想到了張天順，於是脫口而出的問道。
“只要腿還在，就算斷了也能接回去。”方若塵耐心回答道。
“如果張天順來的話，你也會幫他治嗎？”想到張天順，小石頭似乎又想到了曾經受苦難的日子，神情不由黯淡下來。
“這裏不是一般人能進得來的，我當然也不會隨便什麼人都會治。”方若塵說道：“你也看見了，我身體本來就不好，給人治病並不是件輕鬆的事情。”
“那為什麼大哥哥就能進來?”小石頭問道。
“因為你的大哥哥不是一般人。”
“他的確不是一般人。”聽到方若塵誇李樂，小石頭開心了。
他突然覺得這個神醫終於有了神醫的樣子。
就在小石頭心情正好的時候，方若塵又開始咳嗽了。
小石頭看着他握在唇邊那晶瑩的手指，就好像隨時會因為劇烈的咳嗽而會折斷一樣。
方若塵這次咳得時間比較長，咳完之後，臉上的紅暈顯得更深更艷，嘴唇卻變得更白。
“我現在身體越來越差了，多說幾句話就好像成了一種奢侈。”
咳完之後，方若塵有些疲憊的說道。
“你不是神醫嗎？怎麼治不好自己?”小石頭終於問出了這個快要把他憋出病來的問題。
方若塵卻沒有回答他，而是微微抬頭看着遠方几片飄浮的白雲。又好像是咳得累了，好像是在追憶着什麼。
“我給你講個故事吧。”方若塵沉默了一會兒后說道。
“三十八年前，有個懷孕七個月的婦人被砍了頭，因為他們家被判了誅連九族。
行刑的人走了之後，屍體擺滿了整個刑場，有個叫劉伯田的收屍官把那個孕婦的屍體偷偷帶回了家。
劉伯田年級很大了，他干這行已經幹了三十多年。
他把孕婦的屍體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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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后，用刀破開了孕婦的肚子，然後把裏面的胎兒取了出來。
胎兒閉着眼，不哭不鬧。
劉伯田以為胎兒已經死了，正打算把他和婦人的屍體一起收走的時候，胎兒卻睜開了眼睛。
從此以後，劉伯田的家裏就多了一個小孩。
他不敢把小孩帶出家門，只能用米湯和麵糊餵養。
孩子吃的很少，長的很慢，而且經常會連續兩三天不吃不喝。
每次都在劉伯田以為他將要死掉的時候，又奇迹般的活了過來。
孩子從來不哭不鬧。
有一次劉伯田有一趟很遠的差事，外出了兩天，回來看到孩子的時候，他依然沒哭沒鬧。
四歲的時候，孩子學會了說話。
五歲的時候，孩子學會了走路。
因為孩子三天兩頭不吃飯，劉伯田知道，這個孩子有病，有大病。
所以在有了這個孩子后，他就經常買一些關於醫藥方面的書籍看。
經常按上面的藥方抓一些葯熬給小孩喝，也會順帶教他一些醫書上面的字。
孩子過目不忘，一教就會，無論多難的字都一樣。
孩子六歲那年，劉伯田收集了六年的醫書都被他看完了。
不但倒背如流，還學會了給自己配藥方。
九歲那年，劉伯田帶回了一本關於武功的書籍，孩子也看，也學，也練。
就這樣，在這個孩子從一路病痛中長成少年的時候，劉伯田已經花光全部積蓄，也帶回來了三十九本關於武功的書籍。
少年十三歲那年，劉伯田病死了，死的時候六十二歲。
臨死前劉伯田給了少年一封信，信里寫的是關於他的身世和仇家的事。
少年把這個養育了他十三年的人埋葬在房屋的正面。
這也是他十三年來去得最遠的地方。
劉伯田從來沒有帶他出過門，只是會偶爾讓他出來晒晒太陽。
他這十三年就一直在屋子裏看書學習練武。
少年在劉伯田墳前住了一年，他在墳前吃飯在墳前練武，晚上睡覺也趴在墳頭。
一年後，少年一人一劍找到了仇家門口。
那年，少年十四歲。
然而仇家強大少年又未經世事。
他不但復仇沒成功，還受了很重的傷，差一點沒有逃出來。
少年卻沒有放棄，他用一個月時間自己治好傷后，再次站在了仇家門口。
就這樣，他用了三年時間。
也不管仇人像貓戲耗子般戲耍他，他只管一次又一次的站在仇家門口。
在第二十七次找上仇家的時候，他把手裏的劍刺進了仇人的咽喉。
而他自己，也因為這三年不間斷的受傷，讓原本就柔弱的身子更加殘破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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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別是有一次胸膛中了對方的暗器，胸骨全部折斷，肺都爛了。
他逃出去后治了三個月，傷還沒完全好，又開始了下一次的復仇。
大仇得報，少年也已病入膏肓。
他的肺已經完全爛了，每次呼吸都會有碎肉從嘴裏吐出。
脾胃都穿了好幾個大洞，肝臟更是因為長期服藥已經失去了功能。
他的生命就像風中搖曳的燭火，隨時都可能熄滅。
但他還是活了下來，雖然活着比死還要痛苦。
他這一生，從沒享受過一天健康的生活。
彷彿老天讓他活着，就是為了來承受這人間的苦難。
他給自己起了個名字，叫着方若塵。
因為他知道，自己就像塵埃般卑微、塵埃般渺小，又像塵埃般飄忽不定。”
方若塵一口氣講完了這個故事，中間連一聲咳嗽都沒有。
小石頭聽完之後，不禁呆住了。
他簡直不敢相信，天下竟然還有這樣的事，有這樣的人。
和這個人比起來，自己所受的苦難非但算不上苦難，簡直比蜜還甜。
小石頭終於明白了，李樂為何對這個人如此尊敬。
這樣一個人，值得任何人尊敬。
小石頭看着方若塵，心情變得複雜起來，有興奮、有激動、有同情、有尊敬。
“你的病這麼多年了還沒治好嗎？”小石頭小心翼翼的問道。
“也許已經治不好了，反正我已習慣這樣，好不好也無所謂了。”方若塵有些落寞的說道。
“那你的醫術和武功都是自己學會的，沒有師傅嗎？”小石頭問道。
“我曾經也想有個師傅能教我武功，現在卻不想了，現在卻突然想教別人武功。”方若塵說這句話的時候，轉過頭來看着小石頭，眼睛裏充滿了溫暖。
“你真的願意教我武功嗎？”
“只要你願意學，我就願意教。”
“我想學劍。”
“我剛好會一點點劍法。”
“可是我聽說學劍要從小就開始學，我已經十三歲，會不會太晚了？”
“只要你肯吃苦，就不算晚。“
“怎樣才算吃苦？“
“比如每天拔劍九千九百九十九次，再刺出九千九百九十九次。”
“九千九百九十九次是多少次？”小石頭的頭大了，目光變得迷茫起來。
“看來你不光需要學劍法，還需要學算術。”
方若塵笑了。
陽光灑在他蒼白的臉上，泛起點點光暈。
他好像又回到了那個曾經一人一劍，行走江湖的少年時刻。
那麼孤獨。
又那麼倔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