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卓尚書查奇案 錢老道解蠱毒
卓峰此時抓住跟蹤他的那位書生，以為是上次那些蒙面殺手們在尋找他的行蹤。但見卓峰在靛水河上的街巷左躲右閃，竟然繞過那位書生穿着的，跟到了他的身後，拍了對方的肩膀，卓峰準備一掌拍下。那位書生轉過頭來，沖卓峰莞爾一笑，脆生生地叫了一聲“堂兄，你看我是誰？”卓峰見后大吃一驚道：“婷妹？你怎麼來到了苗疆，你是一個人來的嗎，叔父呢？”
“堂兄，你都不知道。自從你離開我們，我跟娘都很掛記你。這次，朝廷委派爹來苗疆查案，說是派去中原勤王的苗兵在半路上遭受到某個組織的襲擊，竟然全軍覆沒。我纏着爹要來苗疆尋你，爹架不住我和娘的苦苦請求，只得答應把我也帶到苗疆。我在街巷裏看見你的身影，便跟了上來。”
“你呀，真是頑皮，還改不了小時的性子。叔父現在何處，帶我去找他。”
原來，苗王吳天華派遣的十五萬中原勤王苗兵，在涪州的白濤遭遇了一夥來歷不明的殺手組織襲擊，除了主將孫德應殺出了重圍外，其餘人均紛紛慘死當場。孫德應倉皇逃回九黎城，向苗王宮急報了此事。苗王聞聽此報，十分震怒，先問了孫德應玩忽職守、臨陣脫逃之罪打入大牢，後向朝廷奏報。崇禎帝對此事深感震驚，庚即宣旨委派兵部尚書卓世民前往苗疆調查此事。
此事若在太平盛世，從京城到苗疆，可謂一路順暢，平安無虞。可眼見得目下明清兩軍對峙，一路上戰火紛飛，卓世民只得帶隨行人馬繞路而行，一路上坎坷不平的到得苗疆。卓世民一行在苗王宮秉筆左師爺段無極的指引下，覲見了苗王。
苗王與卓世民一行寒暄了一陣，切入了正題：“尚書大人，此番苗兵被神秘組織狙殺於涪州，本王真是寢食難安。如果抓不住兇手，本王難以向這十五萬苗家冤魂以及他們的父母交代，更難以向朝廷證明我們苗疆的忠義。這一切，得全靠尚書大人的鼎力相助，為苗疆洗冤抑暴。”
“千歲放心，微臣受聖上委派，專來調查此間奇案。就是要為屈死的十五萬苗兵英靈討個公道，還事實於天下。敢問千歲，此番苗兵主將身在何處，我想本案細節要從他那裏下手，還請千歲行個方便。”
“主將孫德應玩忽職守，臨陣脫逃，已經被本王問罪打入大牢。尚書大人如果需要問他什麼事情的，本王當然盡行方便才是。”
正在這時，卓峰與卓蕊婷兄妹也到得苗王宮，他們向苗王見禮后，又與卓世民行禮。卓世民頗為關切地拍了拍卓峰的肩膀道：“峰兒，你在苗疆一切還順利吧，我和你伯娘都十分想念於你。今日我以公事之利，能在苗疆看到你，我頗感欣慰。”
卓峰見到叔父，自然也是心情激動。他對叔父道：“叔父，自從京城一別，我在苗疆遭遇了很多事情，後面我會講給您聽。今日我斗膽向苗王千歲請令一道，還請千歲允准。”
苗王聞言，笑道：“卓少俠，今日你們一家人團聚在苗疆，自然也是喜事一樁，你有什麼事情儘管講來，本王定會為你做主。”
“卓峰通過在苗疆的調查，已經知道誰是我的殺父仇人。我特向千歲請命，由我緝拿真兇，為我父母報仇雪恨。”
苗王與卓世民聞聽卓峰一番話，都投來關注的眼光道：“這兇手究竟是誰？”
“千歲，殺我父母者不是別人，而是苗王宮武師肖遠成。”
卓世民在一旁提醒卓峰道：“峰兒，你可仔細調查過。叔父在你幼年時就經常教誨你，捕風捉影之事絕非我們卓家男兒所為。”
這時，秉筆左師爺段無極出班奏道：“千歲，微臣擔保，卓少俠之言句句屬實。二十多年了，一切真相都該大白於天下了……”段無極將與卓峰所談的內容，向苗王複述了一遍。
秉筆右師爺錢老道上奏道：“千歲，微臣以為，此事十分複雜。肖遠成父女在苗王宮行走多年，行事舉止絕非大奸大惡之輩，而且多行善事，在苗民中頗有聲望。微臣斷定，其中必有原委。千歲明鑒，可委派相關有司徹查此案。”
段無極反駁道：“錢右師此言差矣，肖遠成戕害卓少俠父母之事，證據確鑿，鐵板定釘。錢右師急於為肖遠成開脫，想必是平日受了肖府不少好處吧？”
錢老道本想上前理論幾句，苗王罷手讓二人噤聲。他此時不怒自威道：“二位都是苗疆的股肱之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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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代元老，當精誠團結才是。本王已經決定，令卓峰統率苗宮內衛，立下海捕文書，緝拿殺人兇犯肖遠成，苗疆各路人馬均歸卓峰節制。肖府一切財產罰沒充公，其闔家老小貶為邊民流放周家寨，永世不得進入九黎城。至於十五萬苗兵遇襲案，還請尚書大人多多操勞，查明真相，還公道於天下。”
卓峰領命而去，並迅速點齊人馬，形成天羅地網緝拿殺人兇犯肖遠成。這邊廂，兵部尚書卓世民連夜提審孫德應。孫德應回憶道，那天，苗兵大部經過涪州白濤時，發現這裏怪石嶙峋，雜草叢生，是殺人越貨的一塊好地方。孫德應下令兵士們加強防範，提高警惕。果然，從暗處殺來一隊蒙面人馬，他們用火雷、弓弩突襲苗兵。只殺的苗兵亂作一團，紛紛丟盔棄甲，亡命逃竄。突然，前方出現十幾門紅衣大炮，蒙面殺手主帥一聲令下，一陣陣炮擊將苗兵炸得魂飛魄散，四下哀嚎，最終，除了孫德應逃出生天外，其餘苗兵均全軍覆沒。慌亂中，孫德應揀得敵方令旗一副。他還未來得及呈給苗王，便被打入大牢。
苗兵通過孫德應的供述找到了那把令旗，卓世民拿過仔細端詳，發現令旗上有一處刻有小篆字體，內容是“仙馬幫總護法肖”七個大字。卓世民捋了捋鬍鬚，自言自語地道：“看來，突襲勤王苗兵的便是肖遠成一夥無疑了，”卓世民將調查結果及時稟報給苗王，苗王得知此事後，震怒萬分，庚即下令全力搜捕肖遠成一家。
卓峰帶着一隊苗兵馬不停蹄地趕往肖府抄家，將肖家族人一併趕往一處空壩，其中並無肖家妻女身影。苗兵副將大聲喝斥道：“爾等罪臣之家眷聽着，我等奉王命，捉拿朝廷欽犯肖遠成父女，你們倘若知道他們的下落，可來這裏首告，便可從輕發落。有隱情不報者，罪加一等。”
肖家族人中也有幾個不怕死的，拿出木棍等與苗兵周旋。苗兵副將揮手命令殺無赦，那幾個反抗的族人被迎面而來的箭雨射中，當即殞命。族人此時驚恐萬分，亂作一團。
卓峰見狀，若有所思地對副將道：“我們今日是來緝拿主犯肖遠成父女的，不宜過多殺戮。肖府其餘人就按王命流放周家寨便是。“
副將領命將肖家族人押往周家寨，卓峰看着今日蕭條的肖府，想着他初來苗疆時，肖遠成一家對他無微不至的關懷，以及他們的熱情豪爽，並非大奸大惡之徒的跡象。此時，卓峰頓覺一陣頭疼，眼前又浮現了肖遠成殺害父母時的慘景。他心中一硬思忖道：“仇人便是仇人，從今日起，我對肖家只有仇恨。”
此時，肖遠成妻女正躲避在錢老道府中的地下機關。通過幾日來錢老道細心的治療，肖遠成傷勢已經痊癒。錢老道前來看望他們。無奈地對肖遠成父女道：“肖武師，肖女俠，世事變遷難以預料，老夫想不到事情發展到今天這一步。老夫也相信肖武師的為人，不過我們得儘快拿出肖武師當年沒有殺害卓峰父母的證據，將真相水落石出。你們需要老夫幫忙的，儘管說話，老夫一定儘力而為。”
肖遠成向錢老道抱拳道：“錢師爺此番救命之恩，遠成結草銜環，來日一定回報錢師爺大恩大德。”
“肖武師你見外了，我們認識二十多年了，你們肖家在苗疆的聲望來說已經無可厚非。至於你們與卓峰少俠的恩怨，二十多年前的那件事真相究竟是怎樣，我們一起找出線索，為肖武師洗去不白之冤。”
肖妙妙此時站立起來，拍了一下桌子。怒氣沖沖地道：“卓峰小兒忘恩負義，那日若不是我出手，他便命喪當場。阿爹阿媽拿他當親兒子看待，悉心照料。他卻恩將仇報，傷我阿爹，我一定要找他算賬。”
曾氏一把拉住女兒勸慰道：“妙兒，你先坐下。我看那位卓少俠並非凶頑之徒，他只是一心復仇，一時被人蒙蔽了雙眼。”
肖遠成嘆了口氣，對肖妙妙道：“你阿媽說得對，卓少俠應該是受人蠱惑才致如此的，他報仇心切，做出了衝動之舉。”
錢老道此時卻道：“此事有些不對，老夫看過卓少俠臉色，但見他臉色鐵青，雙眼失色無光，明顯有中蠱毒的跡象。”
“蠱毒？”肖遠成一家人幾乎異口同聲道，他們倒為卓峰擔憂起來。肖遠成道：“我在苗疆生活二十多年，竟然把蠱毒忘記了。倘若如錢師爺之言，峰兒中了蠱毒，試此可有解藥？”
“解藥到是有，老夫要仔細看看卓少俠究竟中的什麼蠱毒，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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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症下藥。”
這時，有人稟報卓峰帶隊前來搜查肖遠成以及妻女的行蹤。錢老道笑道：“真是說曹操曹操到，老夫今日便可消除卓少俠蠱毒，只是需要肖武師你們如此如此。”他對肖遠成以及妻女低聲囑咐了幾句，肖遠成一家人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錢老道從地道里小心翼翼地走出來，在客廳迎候了卓峰他們。卓峰此時面色冷青，取出苗王諭令，對錢老道宣讀：“奉王命，搜查苗疆反賊肖遠成等一家人行蹤。”錢老道率闔家老小領了王命，請卓峰他們任意搜查府內。
苗兵們在錢府上上下下搜索了一陣，並無所獲。卓峰對錢老道抱拳道：“錢師爺，今日公務在身，若有得罪之處，還請師爺勿怪。”
“卓少俠言重了，你是受王命執行公務，我一定配合你。老夫有一件東西要送給卓少俠，請你跟我來。”
卓峰聞言，借故支走一干苗兵，便跟着錢老道走進內室。但見肖妙妙仗劍於前，虎視眈眈地盯着卓峰。卓峰質問錢老道：“錢師爺，你竟然與叛逆肖遠成勾結，是何居心？”
肖妙妙對卓峰大喝一聲道：“卓峰，此事與錢師爺無關，都是我的主意，你不要為難師爺。卓峰你恩將仇報，傷我阿爹，我今日就找你算賬！”
“肖妙妙，你阿爹乃殺害我父母的仇人，不共戴天。我正要找你們報仇，今日正好納命來也！”
卓峰拔出寶劍，準備與肖妙妙一絕生死。正在此時，卓峰後面一陣掌風襲來，他渾然不覺。卓峰被人打了一掌后，昏迷過去。
卓峰緩緩醒來，感覺脖子一疼，他活動了一下，雙手卻被捆綁，動彈不得。四周燈火輝煌，錢老道、肖遠成以及妻女神情擔憂地望着卓峰。卓峰不知所措，他大喊大叫也無濟於事。
錢老道面色沉重地對卓峰道：“卓少俠，自從那日你找肖武師尋仇，我就發現你面色失常，動了殺念，分明是中了苗疆蠱毒。老夫與肖武師一家都很關心你，老夫會儘力而為替你解除蠱毒。”
卓峰此時大吼大叫着，錢老道點了他的啞穴，讓他無法聲張。錢老道念了幾句苗疆咒語，對應一張人體結構圖解用銀針扎了卓峰的幾處穴位，大概兩個時辰，錢老道取出了卓峰各穴位的銀針，針頭居然呈黑色，之後，卓峰吐了幾口黑血。隨之湧出的，是一些劇毒無比的腹蛇、蜈蚣、蜘蛛等，原來都是作蠱的降頭。卓峰此時精疲力盡，又昏睡過去了。
肖妙妙擔憂地道：“看來卓峰中毒頗深，他這樣沒有生命危險吧？”
錢老道安慰她道：“你對卓少俠還是有心啊，看他如此模樣，妙兒你必定十分擔憂。你放心，卓少俠雖然中蠱毒極深，但是只要經老夫之手，保證藥到病除，不過，若要等卓少俠恢復體力，尚還需時日。”
卓峰經錢老道精心治療，排出蠱毒，果然頓覺神清氣爽。奇怪的是，自從蠱毒解除后，卓峰的殺氣似乎沒有這樣重了。他運起功來，讓氣血更加暢通，面色逐漸好轉。肖妙妙還是給卓峰端來飯菜，只是感覺沒有以前那般熱忱。她只是將飯菜在卓峰的病榻前重重一放，然後轉過頭去對錢老道說道：“錢師爺，讓他吃飯吧，湯菜就在這裏呢！”爾後，對卓峰一句話也不講，揚長而去。
卓峰體力恢復不少，他問錢老道：“請問師爺，我中的什麼蠱毒？”
錢老道捋了捋鬍鬚，意味深長地道：“卓少俠，此蠱毒乃苗疆十大至毒，中毒者意識模糊，腦海里存有惡念，而且可以使自己武功比平日高出一倍以刺激自己的戰鬥力，從而對敵人產生更大威脅。”
卓峰實在想不起自己是在哪裏被別人動了手腳，中了蠱毒。他向錢老道告辭道：“多謝錢師爺今日救命之恩，如果不是你出手相救，我卓峰體內將還存在蠱毒，會讓我命喪黃泉。你的大恩大德我沒齒難忘。至於您府上今日之事，卓峰自會幫您隱瞞過去，不過，肖遠成殺我父母的事還沒有過去。我這就告辭了！”
卓峰正準備離開錢府，被肖妙妙仗劍阻攔，她杏眼圓睜，怒向卓峰道：“卓峰，納命來！”（未完待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