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九黎恩仇第一回

第二部 九黎恩仇第一回

九黎恩仇錄第二部

九黎恩仇

第一回市井江湖聽書會朝議鹽漕論三藩

清朝初年,由於清軍入關對中原黎民進行大肆屠戮,特別是歷經“揚州十日,嘉定三屠”以後,導致民間抗清情緒高漲,全國各地先後爆發了數十起抗清起義。這種反清情緒逐漸影響到了苗疆黔州九黎城地區。對此,順治、康熙兩代帝王為了極大限度維護統治者利益,同時,也為了穩定社會局面,緩和社會矛盾,針對苗疆地區制定了相對寬鬆的政策,比如改土歸流、屯田政策以及保護苗民私產等。這些政策的制定,使得苗疆黔州九黎城地區呈現了暫時的繁榮安定局面。

但是,全國最大反清組織“天地會”始終不忘“反清復明”的宗旨。黔州府總兵托圖爾通過密報得知,天地會摩圍山分舵舵主田肇聰、靛水堂堂主趙進等核心人物,意圖聯絡黔州府九黎城主吳修文,在九黎城建立反清基地,到時號令天下同袍一同舉事。今日夜晚,他們將在九黎城最為熱鬧的風月場所“金鳳樓”召開秘密會議,可能將要密謀反清復明的大計。

托圖爾庚即暗中佈置好人馬線眼,隨時準備將天地會成員捉拿歸案。這裏暫且不表捉拿天地會之事,話說這九黎城東,有一家享譽苗疆黔州九黎的允臻藥房,藥房主人不是別人,正是苗王府大師爺錢老道的女婿鍾允臻。這鐘允臻雖是漢人,但是猶喜研學苗醫,拜錢老道門下。錢老道對他自然歡喜,不僅傳授他苗醫醫術及武功,還讓他入贅上門做了女婿。

鍾允臻與夫人錢小玫之間恩愛有加。他們共育兩子,長子鍾凌霄今年21歲,自幼讀書刻苦努力,性格沉穩儒雅,也隨父親的秉性研學苗醫。平時,便在私塾教書為生。而今,鍾凌霄完全能夠傳承岳父錢老道的衣缽,可以單獨為病人治療抓藥了。二子鍾凌雲,今年18歲。卻與大哥的性格迥然不同。平日裏就喜歡耍槍弄棒,常遊走於賭坊茶樓之間,賭些小錢,聽人說書倒也清閑自在,儼然一副公子哥的做派。鍾允臻夫婦對性格頑劣的鐘凌雲毫無辦法,只得任由他去。兄長鍾凌霄對這個弟弟也倍加溺愛,從來都不會對他惡語相向。

這日閑來無事,鍾凌雲又想去賭坊翻本。恰逢父母去貴州出席苗醫大會,凌雲對管家鍾伯道:“鍾伯,我今日與朋友有約,晌午就不回來吃飯了,麻煩您給兄長說一聲。”

鍾伯當然知道他心裏的鬼把戲,搖着頭道:“你們兩兄弟啊,性子完全不一樣。你兄長性子慢,待人處事沉穩。你呢,性子急,做事總是毛毛躁躁的。”

鍾凌雲頑皮地扯着鍾伯的鬍鬚道:“鍾伯呀,這就叫做那個什麼互補?”鍾伯笑着躲避道:“你這臭小子,趁老主人和主母還沒有回來,你就去玩個痛快,要是他們回來了,你呀又得背四書五經了。”鍾凌雲平日裏一提到讀書,就覺得頭疼。經鍾伯這一提醒,鍾凌雲腳底好似抹油一般,飛快地溜了。

黔州府九黎城中,早已是人山人海,好不熱鬧。城裏有一處喚作“江城賭坊”的,裏面莊家賭客聲如鴉鵲一般,牌九、骰子等處,擠滿了下注或是觀局之徒。賭坊老闆江嵩殷勤來往於賭局之間,滿臉堆笑,招呼應酬着各種客人。

此時,鍾凌雲揣着銀子,大搖大擺地進入了賭坊。江嵩自然對這位公子哥是認識的,他近前朝鐘凌雲拱手行禮道:“我說今日賭坊喜鵲鬧枝頭呢,原來是二公子大駕光臨,真是蓬蓽生輝。今日,令尊令堂二老沒有在府上吧?二少爺才這麼閑在?”

鍾凌雲還禮道:“江老闆,好說好說。我父母都去貴州出席苗醫大會了。所以嘛……”

江嵩笑道:“二公子今日可要玩個盡興了,快請快請!”

江嵩讓手下將這位財大氣粗的公子哥請到賭局玩耍,他暗中叫來坐莊之人,陰沉地道:“你可知道,這位鍾二少爺可是咱們的財神爺,你們可得好好侍候着,在賭局上動個手腳,讓他源源不斷給咱們銀子。”莊家領命而去。

原來,江嵩本來就是一個無利不起早的人,他始終信奉“無奸不商”的要旨。此時,江嵩望着高懸於牆上的“生意興隆”的金字牌匾,不由得放聲大笑起來。

賭局上,鍾凌雲豪氣干雲,每次都要口吹仙氣。但是,每局都是連連失利。鍾凌雲暗自思忖,不由得用方言俚語罵道:“他娘皮的,今日簡直就是出師不利,如何這般爛運手氣?看來賭神大仙今日失靈了。”就在鍾凌雲暗自怨嘆之時,鍾伯的兒子鍾保急匆匆趕來,對他耳語道:“二少爺,大少爺托我給你帶個話,老爺和夫人今日就要回來了,你得儘快回府才是,莫讓大少爺擔憂。”這鐘保年齡與鍾凌雲相差無幾,平時里鍾凌雲將他作為兄弟朋友般相看,並無主僕之間的鴻溝。

鍾凌雲搖頭晃腦道:“鍾保啊,你看看今日我是怎樣的手氣?簡直出師未捷身先死嘛。我再賭最後一局,你幫我吹口仙氣。”鍾凌雲拿出骰子,讓鍾保朝上面吹氣。鍾保無奈,只得往骰子呵了一口氣。鍾凌雲連連將骰子晃動幾下,口中聲聲“菩薩保佑。”狠心的將所帶銀兩全部下注,結果又是敗北。

鍾凌雲罵道:“他娘皮的,今日完全闖了鬼了,鍾保,鳴金收兵,打道回府。”鍾保便屁顛屁顛跟隨鍾凌雲身後,他們剛走出賭坊大門,迎面走來了一男兩女三人,在前面走着的是一位清秀活潑的姑娘,她連連催促着後面的兩位中年長者:“爹,娘,你們走快些呀。”後面的二位顯然是一對中年夫婦,他們神采奕奕,具有一種特別威嚴的氣質。中年男子捋了一下鬍鬚,笑道:“君兒,你走慢些,我們都快追不上你了。”中年女子也附和道:“是呀,我們的君兒可是長大了,你是爹娘的驕傲呀。”

那位美貌靈動的小姑娘笑道:“爹,娘,廣濟大師與塵弟弟還在外公外婆的墓前等着我們呢,我們還是快些走吧。”她此時停住飛快的腳步,拉住她爹娘的手,一起向前行走着。

看着美麗動人的姑娘,鍾凌雲心潮澎湃,他對鍾保說道:“保兄弟,你看看這位姑娘如何,可以作你的嫂子了吧。幫我打探打探她是哪家的,我好上門提親。”鍾保點頭逢迎道:“二公子果然好眼力,看這位姑娘與二公子挺般配的,你們要是成婚,一定是天作之合。放心吧,二少爺,這件事就交給我包打聽了!”

正在他們主僕二人說話間,前面一夥地痞手持棍棒攔住了他們去路。一位頭戴瓜皮帽,手中滿是金銀首飾的土豪模樣的中年人上前拍着鍾凌雲的肩膀道:“我說鍾家二少爺,俗話說殺人償命,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你欠我林老六的伍百兩紋銀何時了結,我這裏可有白紙黑字,你都印了手印的,休想抵賴!”原來,這位林老六專以在賭場上放水為生。他乃前朝響馬,到了本朝康熙年,林老六帶着曾經的響馬兄弟到這黔州府九黎城各賭坊放債,時常也幫着賭場老闆們追問賭債,過着刀口上舔血的日子。

前些日子,鍾凌雲到這“江城賭坊”豪賭,也是輸了許多銀子。鍾凌雲又想着翻本,他只得找到了林老六借貸。一直尚未還清,如今利滾利已經是五百兩銀子。林老六在江嵩暗中的告密下,得知鍾凌雲現身賭坊,方才叫上弟兄們,手持棍棒攔住了鍾凌雲的去路。

鍾凌雲趕忙近前告饒道:“喂喂喂,老六大哥,今日實在不好意思,我的銀子已經賭完了。老六大哥,您老人家人好心善,可否再容我兩三天?”

林老六聞聽此言,怒不可遏,上前指着鍾凌雲額頭道:“姓鐘的,鍾二少爺,你家在這九黎城也算有頭有臉的一等人物,你怎麼也學痞子那一套了?我今日讓你明白明白,這筆錢必須今日還!”

鍾保怕鍾凌雲吃虧,他向林老六求情道:“老六大哥,我家二少爺今日手中確實沒錢,您就行行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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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緩他幾日再說吧。”

林老六見是一個區區下人跟他說話,眼裏充滿蔑視道:“這是誰家褲腰帶沒有系好,把你給露出來了?你是什麼人物,怎麼一點規矩都沒有,我和你小主說話,沒有你說話的份。”

鍾保聞聽此話,正要發作。鍾凌雲將鍾保拉過一邊,仗義執言道:“喂喂喂,林老六,今日我已經給足了你的面子。你知道他是誰嗎,他是我好兄弟鍾保,你如此對待我兄弟,今日我就不還錢了,要殺要剮隨便你了。”說罷,他便拉開了架勢,準備與林老六一夥大幹一場。

林老六冷笑道:“二少爺,好樣的,有骨氣。在這苗疆黔州九黎城,你也不去打聽打聽,誰敢跟我林老六叫板?我說兄弟們,二少爺要鬆鬆筋骨,你們去幫幫他。”林老六的嘍啰們果然提着棍棒,作勢朝鐘凌雲和鍾保打來。

鍾凌雲畢竟平時也習過武藝,他護住鍾保,爾後默然發功,棍棒打到身上,竟然紛紛掉落。林老六暗吃一驚,又命嘍啰抽出腰上的短刀,再向鍾凌雲發起攻擊。鍾凌雲雖然頗有些武功,但是總歸學藝不精,與嘍啰們對峙了幾下,體力不支,鍾凌雲順勢拉着鍾保就朝前跑去。

林老六此時氣急敗壞,他歇斯底里吼道:“他娘皮的,這小子比猴都還精呢,你們都木起幹什麼,看熱鬧呢,還不與我追!”嘍啰們將棍棒從地上拾起,繼續追打鐘凌雲。

你說巧也不巧,鍾凌雲與鍾保跑了沒有多遠,迎面差點撞了一個人。鍾凌雲仔細看時,那人不是別人,卻原來正是大哥鍾凌霄。他正從私塾教完書放學回府,見到鍾凌雲與鍾保這副模樣,忍俊不禁地道:“雲弟,鍾保,你們這是又惹禍了吧?快給大哥說說,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鍾凌雲將事情原原本本講給了鍾凌霄聽,鍾凌霄憐愛地整理了鍾凌雲的衣服領口,寬慰他們道:“好了,現在沒事了,這件事交給大哥解決。”此時,林老六率領嘍啰們已經追了上來,他見到了鍾凌霄,近前唱了個大喏道:“原來是鍾大公子,久仰久仰,我們平時都是熟人熟面了,要不是你家二公子欠我錢,我們絕不會將事情做絕的。”

鍾凌雲此時自持有大哥撐腰,得意地對林老六道:“我說老六,你也知道我家在黔州府九黎城的實力,尤其是我這位哥哥,他也是武林高手,就問你們怕不怕。”

林老六聞聽得鍾凌雲這番話,正待發作。鍾凌霄朝他拱手道:“老六大哥,我這個二弟性格頑劣,都怪我們疏於管教,有得罪您的地方,請您海涵海涵。這裏有一千兩銀子的銀票,除了還清我弟弟賭債,剩下的就權且請弟兄們喝酒了。”

俗語說“出手不打笑臉人”,何況人家還拿了銀票。此時,林老六滿臉堆笑,畢恭畢敬接過銀票:“大少爺不愧為見過大世面的人,出手大方。二少爺我就交付給您了。以後,歡迎二少爺繼續光臨江城賭坊。在下就此別過。”說罷,便帶着嘍啰們揚長而去。

鍾凌雲對着林老六遠去的背影踢了幾腳,對鍾凌霄道:“大哥,你不值當得給這貨色如此多的銀子,還他賭債即可。”

鍾凌霄輕聲責怪道:“你呀,還嫌事情鬧不大?你可知林老六都是些什麼人?當年打家劫舍,殺人如麻,如今也是幫人討債,你敢說他們沒有背負人命嗎?以後離這些人遠一些,我是擔心你的安危。”

鍾凌雲嘟囔着道:“大哥,我知道你的心思。如今父母人到中年,我們都還沒有婚配。他們也擔心着我們嘛,你放心好了,別看我整天弔兒郎當,我心裏什麼都明白。”

鍾凌霄拍着凌雲肩膀道:“你明白就好,父母就要從貴州回來了,今天這件事就不要給他們說。今日閑來無事,咱們仨一起在街頭吃碗心肺米粉也好。”鍾凌雲與鍾保當然響應,便跟着大哥逛逛九黎城街頭。

這九黎城可是黔州府的鬧熱所在,今日也正值一個趕場天,街市顯得一片繁榮。前面高聳入雲的苗王宮議事大殿若隱若現,彷彿置身一處仙境。鍾凌霄、鍾凌雲以及鍾保三人閑庭信步在這熱鬧非凡的九黎城大街,鍾凌雲過多留意的便是行走這街上的各色絕色女子,並與鍾保指指點點,他們對這些妙齡苗疆女子頗感興趣。

當他們走到一處名喚“綠蔭軒”的茶樓瓦舍,從裏面傳出一陣陣精彩的拍掌聲、驚呼聲。原來是裏面有人說書,茶樓外面招牌上寫得明白:“今日書名‘苗疆大俠傳’,說書人:綠蔭主人。”

鍾凌雲此時來了興趣,對大哥鍾凌霄道:“大哥,我們去聽聽書可好?”

鍾凌霄道:“這些說書無非就是說些三國、水滸那些事,怕是沒有什麼聽頭,我們還是在前面尋一個飯館,填了五臟廟再做打算。”

鍾凌雲指着那塊招牌道:“大哥,您看,今日他講的是苗疆大俠傳。這位苗疆大俠卓峰我倒是聽爹時常說起,聽爹說,三十年前,外公還與他是故交呢?想來此書倒也不錯。”

聞聽得鍾凌雲一番言語,鍾凌霄思索片刻道:“既然你喜歡聽,我們就一起去。不過你且不要淘氣頑皮,安靜聽書。我們聽聽家中故交的往事也好。”鍾凌雲一口應承,他們三人走進茶樓,點了三盞茗茶,三碗米粉小煮,揀了一個江景位置坐下。原來這家老闆頗會做生意,不僅經營茶湯,還可為前來品茗聽書的顧客提供點心、各類麵條、米粉之類小煮。尤其是那心肺米粉,將米粉下鍋以後,稍燙煮片刻撈進碗裏。爾後,將經過翻炒的心肺臊子舀進米粉裏面,頓覺香氣撲鼻。再調以川中極品的朝天椒油辣子,簡直就是人間美味。三人一邊大口嗦着米粉,一邊等着說書人綠蔭主人的精彩表演。

隨着書場上醒木一響,綠蔭主人手持一把扇紙,作了一個手勢,聲如洪鐘般開始講道:“列位看官,今日小可給大家說一段苗疆大俠傳,這苗疆大俠姓名乃上卓下峰,京兆人士。官拜明朝兵部員外郎……”此時,鍾凌雲已經嗦完了一碗米粉,他喝了一口茶,嘴裏又不停磕着瓜子,他已經被說書內容深深吸引。鍾凌霄與鍾保也一起喝着茶,聽着說書。

正在這時,茶樓進來了幾名商人打扮的路人,為首的是一位神采奕奕、目光炯炯的年輕人,緊跟他身邊的有一位中年長者。其他幾位都是年輕人。他們付過茶資,隨便尋了一個位置坐定,開始聽書。書場上,綠蔭主人揮舞扇紙開始講道:“苗疆大俠與抗清女將秦良玉商定,在這黔州府九黎城內,聚齊抗清聯軍,共同抵禦清軍來犯。清軍先鋒主將托圖爾企圖夜襲黔州府九黎城,苗疆大俠早有防備。這晚,他定下妙計,只等托圖爾夜襲攻城。那托圖爾一介武夫,當然中計。清軍當時被打得屁滾尿流,人仰馬翻……”台下的聽者聽到此段,紛紛拍手稱快。鍾凌雲也鼓起掌來,連聲稱好。

綠蔭主人繼續講道:“說起苗疆大俠行俠仗義之事,就是小可在這裏講十天十夜也是講不完……”正在此時,黔州總兵府兩位副將郭軼、馬勇帶着一隊清軍迅速沖了進來,郭軼手拿一堆天地會人物畫像,讓綠蔭主人暫停說書。他環顧四周,厲聲道:“我們乃黔州總兵府副將郭軼與馬勇,奉總兵大人托圖爾之命,前來捉拿天地會反賊田肇聰、趙進等人,爾等速速離開。倘若有窩藏包庇天地會反賊者,隱情不報者,格殺勿論。”

那些聽書的顧客如驚弓之鳥紛紛逃離茶樓,只有那位商人模樣的年輕人與隨行之人在那裏處之泰然。說書人綠蔭主人正收拾行頭準備離開,鍾凌霄也帶着凌雲和鍾保朝茶樓外面走去。馬勇正欲喝止他們停步。馬勇仔細看來,原來是鍾家二位少爺以及僕人。馬勇朝鐘凌霄拱手道:“我道是誰?卻原來是在苗疆聲名鵲起的鐘家二位公子,你們也怎麼喜歡聽這些亂七八糟的說書呢?我們在這裏奉命拿人,鍾大公子,還是趕緊回府吧,千萬不要禍及家人了。”

鍾凌霄還禮,連聲應答“多謝多謝”,拉住鍾凌雲以及鍾保就朝外走。商人打扮的那隊人馬此時亮出兵器,打算與清軍決一死戰。郭軼笑道:“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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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你們就是天地會反賊了,天地會摩圍山分舵舵主田肇聰、靛水堂主趙進,你們今日插翅難飛,不如束手就擒吧!”

原來,那位商人裝扮的正是天地會摩圍山分舵舵主田肇聰,中年人則是那靛水堂堂主趙進。田肇聰義正言辭道:“我們既然來了,就不怕什麼,大不了就是魚死網破。”說罷,便用手中寶劍向郭軼刺去,郭軼拿着長刀奮力向前。趙進也與馬勇對打起來,天地會其他成員對陣一隊清軍,此時打得昏天黑地,不可開交。

清軍人多勢眾,而且援軍此時趕到,田肇聰人馬逐漸不敵,很快就敗下陣來。田肇聰與趙進只得與幾名弟兄向外奔逃。郭軼、馬勇立即帶隊再行追殺。這一切,被躲在隱蔽處多時的鐘凌霄三人都看見了。此時,清軍迅速圍攏過來,對田肇聰、趙進形成了合力的包圍圈,形勢愈發嚴峻。鍾凌雲暗自思忖道:“以往聽人說書,天地會的人都是頂天立地之人,我不可不救。”說時遲那時快,鍾凌雲在旁邊尋得一堆小石塊,他運足內力,將眾多小石塊放置手中,爾後投擲到那隊清軍身上,果然百發百中,疼得清軍哭爹喊娘。原來,這招是鍾凌雲平時所學,名喚“撒豆成兵”。

鍾凌雲再投擲了一堆石塊,打得清軍作鳥獸散。田肇聰與趙進趁勢對清軍進行反攻,清軍此時連連潰敗。郭軼派了一隊清軍,清查丟棄石塊之人。他則與馬勇一隊繼續力戰田肇聰、趙進等人。清軍發現了鍾凌雲正是投擲石塊之人,他們正欲拿出兵器緝拿鍾凌雲,平時儒雅文靜的鐘凌霄奪過一個清兵手中的大刀,使出一招橫掃千軍,真箇是處處致命,刀刀狠准,幾乎是一刀一個人,手起刀落,利索得很。

鍾凌雲詫異地望着如雪片也似倒下的清軍,以及現場血流成河的情形,禁不住為大哥精湛的武功所驚呆。他對大哥滿懷羨慕地道:“大哥,想不到你也是絕世高手。你好久也教教我。”

鍾凌霄作了個噤聲的手勢,輕言細語道:“這裏絕非久留之地,我們此時快回府,今日的一切都不能給父母講。武功嘛,我回頭再教你。”鍾凌霄此時二話不說,拉住鍾凌雲與鍾保飛也似的離開了茶樓。

話說與鍾凌雲偶遇的一家三口,此時已經到達一處五人合葬的墓地。一位來自雲頂寺的高僧領着一位十六歲上下的少年正在擺開祭品,墳墓碑文上分別刻寫着“家嚴卓世恩之墓”、“家慈汪品蘭之墓”、“叔父卓世民之墓”、“伯娘徐氏之墓”、“堂妹卓蕊婷之墓”,中年男子與婦女帶着女兒走近墓前。原來他們並非別人,中年男子便是聲名遠揚的苗疆大俠卓峰,那位風韻猶存不減當年的婦女便是卓峰的妻子、素有苗疆女俠之稱的肖妙妙是也。他們共有一女一子,長女便是跟着他們身邊的那位年輕姑娘,取名卓亦君,今年十九歲。幼子便是那跟着雲頂寺高僧佈置供品的十六歲少年,取名卓亦塵。

那位雲頂寺高僧,法號廣濟,系雲頂寺前任方丈廣智大師的師弟。廣智大師圓寂后,廣濟成為雲頂寺新一代方丈。卓峰夫婦招呼他們道:“廣濟大師,塵兒,我們來了。”卓亦塵看見父母到來,上前親熱地喊道:“爹,娘,姊姊,廣濟大師將供品都安排好了,可是大師說今日有一樁事特別奇怪。”卓峰夫婦與卓亦君上前幫忙做好祭拜台後,詢問廣濟大師道:“大師,您說有何奇怪之處?”

廣濟大師點頭額首道:“阿彌陀佛,卓大俠還有卓夫人,今日貧僧來時,你叔父一家墓地似乎已經有人來祭掃過,而且還有供品。你父母那邊也燒有錢紙,應該有人先我們上來。不過,這些供品祭拜並不像平時的普通祭拜,而是對於逝去親人的祭拜方式。”

卓峰此時眉頭一緊,對廣濟大師道:“我叔父卓世民一家只有我一個親人,卓家在苗疆也沒有別的遠親,難道是她回來了?”

肖妙妙問道:“峰哥哥,你是說的三十年前從苗疆潛逃的玉嬌女?”卓峰對肖妙妙點頭道:“妙兒,不是她還有誰?當年她作為御龍堂核心人物,伏案在逃,苗王下令緝拿此人。后因清軍攻佔黔州府九黎城而作罷。三十年了,玉嬌女此時已經是老太婆了吧。算了,休要提她,我們開始祭拜吧!”

祭拜儀式,廣濟大師為逝者誦經超度。卓峰一家人拜倒在地,卓峰感慨萬千,面對父母以及叔父全家亡靈道:“爹娘,叔父伯娘以及蕊婷堂妹,你們最終還是團聚在一處了。我相信,你們之間的恩怨情仇都會說清楚的,希望過去的恩怨能一筆勾銷。你們放心,我們每年都會前來祭拜,以慰亡靈。爹娘啊,包括叔父伯娘,您們看,峰兒如今也是有妻室兒女的人了,我一定會教導好他們為人做事,為卓家光宗耀祖。”

正在這個時候,一陣狂風呼嘯,不遠處傳來一種高深莫測的女聲:“哈哈哈,卓峰,你終於來了,還我夫君命來!”隨着一波聲音傳出,一個矯健非常的身影呈現在大家眼前,這個身影用了青紗蒙面,手中持了一把圓月彎刀,惡狠狠地注視着卓峰。

肖妙妙連忙護住亦君和亦塵,不要讓那人傷害到他們。卓峰卻氣定神閑道:“你是玉嬌女?”對方做了點頭狀,仍然眼中全是復仇怒火道:“姓卓的,你當年殺害世民,實屬大逆不道。今日我就要了你的狗命!”說時遲那時快,玉嬌女騰空飛躍,使出一招天女散花,用圓月彎刀直接朝卓峰砍來。卓峰大驚,他感覺玉嬌女武功相比三十年前,武功精進不少。他得小心應戰,確保萬無一失。他和玉嬌女相鬥幾十個回合,仍然難分難解。肖妙妙待要上前幫卓峰,廣濟大師阻攔道:“卓夫人,你護住孩子,老衲前去相助卓大俠。”

廣濟大師此時凌空飛步,使出一招“斗轉星移”,玉嬌女難以招架,只得節節敗退。她從懷中飛出一張幌子,上書“余家莊”三個大字。玉嬌女長嘯一聲,道:“你們妄稱大俠,竟然以二敵一,針對我這個老婦,你們勝之不武。我們改日在余家莊見,那個時候,老身絕不放過你,哈哈哈……”話音剛落,玉嬌女又施放了煙霧,她的身影隨着笑聲消失在煙霧裏。

煙霧逐漸散去,卓峰一家人與廣濟大師祭拜完畢,他們一行人也向返程而往。

京城紫禁城皇宮,年輕有為的康熙大帝在剪除權臣鰲拜及其黨羽后,三藩、河工以及漕運成為縈繞在他心頭上的三件大事,揮之不去。這日朝會,他召集群臣商議三藩之事。群臣自然明白皇上此刻裁撤三藩的心愿,但是,迫於三藩勢力的日益增長,都默不作聲。

康熙暗自思忖道:“看來三藩勢力業已影響朝廷要員,朕不得不防,也不得不撤了。朕要拋磚引玉,引導群臣商議裁撤三藩大計。”他問內閣大學士魏承謨道:“魏大學士,你是朕的恩師,說話自然也有分量,你來說說三藩對朝廷日前都有哪些影響?”

魏承謨遵旨,面對群臣曆數三藩之弊。例如,政體上,獨霸一方。三藩長期廣織黨羽,獨攬人事財政與軍事大權。財經上,三藩對中央財政消耗巨大,三藩中僅雲南一省每年花費中央財政千萬兩以上,成為朝廷新的威脅。聞聽魏承謨一番痛心疾首的講述,文武群臣無不膽戰心驚,紛紛贊成撤藩。

康熙環顧四周,認為時機已到,他又問魏承謨道:“魏學士,你認為我們該如何裁撤為好?”

魏承謨坦言道:“鹽鐵乃治軍根本,川東南苗疆黔州九黎城乃盛產井鹽之地,朝廷應首要掌握解決黔州府九黎城鹽務以及漕運問題,為裁撤三藩做好基礎。黔州府九黎城地處烏郁兩江會合之處,漕運打開運鹽之途。不過,微臣得知,黔州府九黎城內,鹽漕兩幫素來不和,鹽務走私也十分猖獗,最重要的一點,天地會反賊對黔州府九黎城早有覬覦之心,他們在那裏多有聚集,密謀大事。”

康熙聞言大驚,他對魏承謨道:“天地會密謀無非就是什麼反清復明的事,朕決意到那黔州九黎城微服私訪,魏學士與東亭隨朕前往。”(未完待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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