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 9 章
經過一段時間的學習和多方打聽后，周瓊進化了。
她從文盲周瓊進化成了稍微有點常識的周瓊。
她認識到腳下這顆星球學名拉格倫星，位於普里策星系。它是一顆港口星，位於三個星系的交叉點。
而伊恩他們所在的礦區並不是一片區域，而是一片零碎的礦星。
因為是資源星，所以只是被簡單編號，並沒有自己的名字。
蟲潮發生后，礦星的工人們紛紛湧入各大港口星，最終在拉格倫星有了暫時的容身之地。
不過，他們並不打算長久地居住在這裏。
因為拉格倫星土地貧瘠並不適合勞作，且人流往來頻繁，容易滋生犯罪，再加之沒有充足的就業崗位，難以謀生。
礦區的工人們在這裏賣苦力，做臨時工。
沒辦法，活一天就要吃一天的飯，就必須要工作。
可是這裏並沒有資源要開掘，工人們高超的採礦本領根本得不到發揮。
“我們那兒開採的礦石可漂亮了！”亞力克手舞足蹈道，“一到晚上，它們就會發光。土裏，石頭縫裏，泥沙里到處都是，像星星的碎片一樣。”
“老工人們說，幾十年前這些礦石只有白色的，只能發白光，顏色也暗淡。但是隨着開採的深入，慢慢出現了彩色的，而且更為閃亮了。”
周瓊這才知道，露比所鍾愛的那塊美麗的紅寶石並不是嚴格意義上的寶石，而是礦區特有的一種礦石。
“我們那邊的孩子們都拿着玩，人手都有幾塊，還會比誰的更好看，更稀奇。”
“還有愛美的把它串成首飾，不過只有晚上好看，一到白天就黯淡多了。”
但可惜的是，並不是所有美麗的事物都會帶來希望和快樂。
這六色的礦石帶來了深灰色的不幸。
礦區的孩子們陸續在分化期發起了持久的低燒，遲遲無法分化第二性徵。
家長們開始恐慌。
緊接着，聯邦派來了醫療飛艇。
再後來，就再也沒人見到這些孩子們了。
“他們全部分化成了oga。”羅伯特小聲說，“但事實上，他們的家長几乎都是ea。”
周瓊明白了。
這裏面一定有什麼不為人知的黑幕。
在星際，偏遠星球的oga會在12歲的時候被統一帶到星系的主星球統一接受教育，直到16歲徹底度過分化期。
“那他們還能回來嗎？”
“嗯，分化期結束就能正常生活了，和alpha，ea一樣。”
oga在分化期容易信息素暴動，引發社會動亂。在四年的學校生活里，會有專門的老師會教導他們怎麼控制信息素。
至於皮糙肉厚的alpha和幾乎沒什麼氣味的ea基本都留在地方學校接受教育。學校也會安排有關信息素控制的課程。
周瓊認為這個設定還算人性化。
比她之前看的星際文里被養的像寵物一樣的oga要好多了。
“我們都覺得能分化成ea就行。”羅伯特說道，“不過普遍來說大家都想分化成alpha。還有許多人因為沒能分化成alpha出現心理上的問題呢。”
在星際，oga的分化率最低，大約為8%。其次是alpha，比例為10%左右。其餘的80%的人口都是ea。
可以說，ea才是這個社會的穩固基石和中流砥柱。
alpha即使單兵作戰能力再強，也無法和龐大的群體相對抗。
周瓊可以理解這些青春期孩子們的想法。
沒分化成看上去最帥的alpha難免會有些心理落差。
畢竟誰沒有幻想自己是最特別的，最獨一無二的時候呢。
她中二期時還天天幻想自己是魔法少女呢！
不過，要是真的不得不分化，周瓊還是不願意分化成alpha的。
想想那多了的二兩肉，她就一陣寒磣。
但是要是沒有那二兩肉，豈不是只能當oga了？
也不是說oga不好，而且星際的oga已經相當自由了。
只是……
唉。
算了，算了，還是不分化為好。
周瓊搖了搖頭，把這個可怕的想法甩出了腦子。
礦區的工人們並不是拉格倫星貧民窟的原住民。
他們來到這裏后，就地取材，在貧民區原有的規模上進行了擴建，建立起獨屬於工人自身的小半片街區。
如果說原本的貧民區可以近似地看成一個不規則的大圓。
那麼工人住宅區就是與它相切的一個小圓。
礦區的居民豪爽熱情，正直善良。
但貧民窟的原著民可不一樣。
他們中的大部分都是躲避在城市的陰影里，行走在法律底線上的偷奸耍滑之輩。
因此即使位置接壤，工人區也很少和他們交流。
亞力克，羅伯特和周瓊也從不輕易接近。
當然伊恩是例外。
因為他頭腦聰明，身手還好。
比水裏的魚還滑溜。
不知不覺，周瓊在這裏又住了半個多月。
這半個月中貧民窟的人來工人區鬧了幾次事。
前段時間貧民窟似乎失蹤了不少人，他們懷疑是工人區乾的。
礦區工人們當然不肯認這個賬，揮着鎚子把他們全趕了出去。
貧民窟每天每時每刻都有人失蹤和死去，然後湧進更多新鮮的人口。
如此反覆，不足為奇。
他們來鬧事，不過是藉此訛詐罷了。
到底寄人籬下的日子不會舒心。
周瓊聽到過珊多拉阿姨的抱怨，
她緊皺着眉頭，手上的活計沒停，“刷刷刷”利索地切菜。
“這樣的日子什麼時候才是個頭啊！”
但總的來說，日子還是風平浪靜，無波無瀾的，剛穿越過來時那段艱苦流浪的時光似乎遠去了。
周瓊跟在伊恩他們後面到處跑腿幫忙，很快就和礦區的工人們也混熟了。
她長得顯小，有禮貌，嘴又甜，很受大家的歡迎。
珊多拉阿姨很喜愛她，經常私下裏投喂她。
周瓊會把這些難得的小零食分給伊恩，亞力克和羅伯特他們。
她很喜愛這些小夥伴，和他們在一起時都是高高興興，快快樂樂的，從來沒有過壞心情。
對此，亞力克很是嫉妒，“珊多拉阿姨都沒對我這麼好過。”
“可能因為我是女孩？”周瓊眨眨眼，“她說自己有個女兒和我一樣特別可愛，特別討人喜歡。”
“這不公平！我也很可愛。”亞力克鼓起了臉。
然而在一片平靜中，新的危機籠罩了過來。
周瓊一無所覺，整天傻樂傻樂的。
直到——
“外面在吵什麼？”周瓊美滋滋的午覺被打斷了，她揉着眼睛坐了起來，“是那些貧民窟的人又來鬧事了嗎？”
“外面好多警察。”羅伯特有些慌張地跑了進來，“他們是來抓科里哥的嗎？”
“不會的，大家一直都遵紀守法！”周瓊緊張起來了。
喧鬧聲越來越近了，周瓊覺得事情不簡單了。
短時間內，她冒出了很多想法，她只能抓住最具有可能性的一條。
“羅尼！是不是腺體的事暴露了？”她抓住羅伯特的手，在他的眼睛裏看見了相同的驚恐。
“你快躲一躲。”她拽着羅伯特到衣櫃面前，要把他推了進去。
“那你怎麼辦?你也快躲起來！”
“沒事！我去另一個柜子！”
這時，“砰”的一聲巨響，門被打開了。
大片的白光爭先恐後地涌了進來。
周瓊和羅伯特如驚弓之鳥，恐懼地回頭。
是伊恩！
“嚇死我”了！
“周瓊！”伊恩飛速的沖了進來，拉着她的手就要跑，“是衝著你來的，快走！”
“我？為什麼？！為什麼警察要抓我啊！”
混亂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了，已經清晰地能聽見憤怒的質問聲和推攘聲。
“他們來了！”
羅伯特急得滿頭大汗，“來不及了！”
來不及了！
周瓊都能看見轉角處側過來的的髮絲了。
伊恩拉着她從門口退了回來。
翻窗是不可能的，窗戶太小了，只能伸出個頭。
他摸出了那個小小的黑色硬盤，卡進了周瓊的耳道里。
事發突然，周瓊來不及多想。
她捂着耳朵，腦袋裏只有一個念頭。
她到底偷啥寶貝才能讓警察不遠萬里來抓她？
七八個警察破門而入，領頭的小隊長仔細看了她一眼，手一指，
“就是她!把她扣住！”
“你們不能無緣無故從居民宅裏帶走一個未成年人！”
科里怒道，羅娜拚命想要擠進來，但警察們把門堵得嚴嚴實實。
“就是！就是！你說清楚！”後方傳來工人們的怒吼！
“居民宅？”小隊長挑起了眉梢，他誇張地環顧着四周，譏諷道，“我只看到了一些廢銅爛鐵。”
聽到這種侮辱，後方的工人暴動起來。
“誰想動手？”
警察從腰側抽出了激光槍。
一時間氣氛劍拔弩張起來了。
科里走到了最前面和小隊長當面對質，
“你必須把事情解釋清楚，並拿出證據！”
伊恩和羅伯特順勢擋在周瓊面前，不讓他們靠近。
“證據？”小隊長冷哼一聲，“Bloor，展開光屏!”
【收到】
一道藍色的激光從小隊長的領□□向空中。
像摺扇展開一樣，空氣中浮起了一面光屏，上面播放的竟然是周瓊偷外賣的影像畫面。
衣衫襤褸的黑髮女孩毫無同情心地打劫了弱小的送餐機械人，然後用衣服包起了餐盒，狗狗祟祟地竄到巷子裏。
她一邊扛着包，還一邊警惕地回頭觀察四周。
那樣子要多可疑有多可疑。
簡直是把“我是幹壞事，快來抓我啊”寫在了臉上。
周瓊：額，第一次作案不太習慣。
“這就是證據！”小隊長看了一眼左右的警員，“把她帶走！”
“我從不知道星際警察能閑得大張旗鼓來貧民窟抓一個偷食物充饑的小女孩，而不是那些罪犯和癮君子。”
科里冷笑道，“也許他們自己都忘了自己身上穿了什麼！”
“哦，先生。這輪不到你來管。”小隊長把槍管頂在科里的下巴上，欺身威脅道，“你最好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帶走！”
伊恩和羅伯特兩個半大的少年怎能抵得過身強體壯的警員。
周瓊毫不意外地被抓着領子提溜走了。
她踮着腳尖使勁掙扎。
那雙鋼筋舨的大手掐住她的後腦勺讓她動彈不得。
她放棄了，打算省省力氣，直接開擺，攤在半空中讓他拎着。
警員們騎上穿梭摩托車很快就把憤怒的群眾遠遠甩在了身後。
載着周瓊的駕駛員還暢快地吹了一聲口號。
只有周瓊看着套在雙手上，新發的免費銀色手環在冷風中凌亂。
她當初偷外賣的時候怎麼也想不到還會有這一天。
她真傻，真的。
她單知道偷外賣違法，卻不知道在星際偷外賣竟然還要坐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