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蛛絲馬跡
上一回書說到楊老夫子突遇強盜差點家毀人亡,幸虧鄰居救援及時才撿回兩條命來。但房子被燒已無處安身。早有人跑去表姐家報信,三囗人從睡夢中驚醒,馬上把夫子接到家中。“狗剩子,你馬上去鎮裏把大夫接來,越快越好!”
老兩口讓兄弟半躺在床上,疼得他老臉扭曲變形,再加上煙熏火燎的如灶王爺一樣,衣衫不整,簡直慘不忍睹。
接來大夫的時候,狗剩子卻發現他那嗜賭成性的爸爸正龜縮在牆角處鼾聲如雷。
等大夫處理好傷口之後,天光已經放亮。狗剩娘這才發現兄弟給她的兩錠銀子,只剩下一塊,心裏無名怒火頓時從心底直衝腦海,她回頭看看那個不爭氣的老東西早已躲得無影無蹤!
她不動聲色地拿出另一錠銀子交給兒子,“你馬上把大夫送回去,再抓些葯,順便再給舅舅買些營養品回來。”
直到一個月後幾個年青人從監朐縣來到小楊庄,迫不及待地闖進屋裏一看,老師面容憔悴,身體十分虛弱。
月先明白,這是病後營養不良所至。她先拿出一錠銀子交給狗剩兒說,“謝謝你大哥,謝謝謝你們全家對老師的照顧,你馬上去鎮裏買一些好吃的東西和營養品。月橋你跟大哥去一趟,把這裏最好的大夫給請來,再不行咱們就去城裏。”
二人和小六子雷厲風行,直奔楊集鎮而去,兩匹馬四蹄生風,哪裏還管什麼炙熱酷暑,一刻鐘便已到了鎮上。
來去加起來也就半個多時辰,月橋便把一位仙風道骨的老中醫請到家中,小六子則馱着背包落傘的狗剩子走進院兒里。
楊老夫子和大夫必竟是鄉親,早已互聞其名,只是並不太熟悉而己。大夫一邊放下藥箱子一邊說,“先生傷在哪裏?讓我先給你把把脈吧。”
夫子伸出瘦弱的右手,老中醫先把脈枕墊上,然後用三指扣於腕上,首先察顏觀色,“我看夫子臉色蒼白,神疲乏力,嗯,脈象細微,必是頭昏腦脹,腹內脹滿噁心,須以補氣養血之法調之。”
夫子眼晴一亮,“大夫言之不差,尤其是近段時間總是心慌氣短,連說話都懶得張口。”
見老中醫刷刷點點,寫出一付配方,“按照上述幾味葯配成八珍湯服之,三日內必有效果。”
月先點點頭,“月橋,你去對照一下,還需要什麼藥品和補品,馬上去買!”
回過頭來又問大夫說,“老師大腿久傷未愈,至今不能下床行走,不知何故,請大夫明示。”
老中醫仔細檢查了一遍傷口說,“我看夫子骨傷處結合良好,可能是先期衛生條件有限,造成局部感染,加上骨傷處供血不良,延遲了癒合時間,目前只需加強營養,很快就能好起來,這段時間多吃些新鮮蔬菜,過幾天也就沒事了。”
月仙非常滿意,拿出五兩銀子作為診金,然後又讓小六子把大夫送回鎮裏。他們剛走一會兒,月橋已經把家裏所缺的幾味葯全都買回來。
一切準備停當,這時月橋才感覺到這天像下火一樣,簡直要把人烤成肉乾兒。他跳下馬來,當時就像掉進火爐一般,令人窒息的熱浪頓時從四面八方包圍過來!小夥子迅速衝到屋裏,喝了兩人大碗剛從井裏打上來的涼水,當時覺得精神為之一振。
這時月橋才對春桃說,“掌柜的說了,他家的藥材質量上乘,老師身體太弱,頭兩天飯後半個時辰服用,兩天後改成飯前,但需把人蔘、白朮兩樣適當加些量效果會更好些。”
春桃點頭,“放心吧少爺,煎湯熬藥這事兒春桃在行,絕對沒問題。”經過小姑娘兩三天的精心照顧果然見到效果,夫子臉色漸漸地紅潤起來,這時大家的心情才逐漸好起來。
幾天過去,眼見夫子一天比一天好,也精神了許多,年青人高興地圍着先生問長問短,可他就是絕口不提劫匪的事兒。
月先沒辦法,只能從其他方面尋找線索,於是他便和春桃一起來找書童。小童兒姓江,小名九兒,跟着老師走時已經來到府里兩年多。比小六子小一歲,身體卻比較單薄,看起來比實際年齡還要小得多。
見到闊別幾個月的小姐自然非常親切,可是當問他劫匪的事兒,卻是不斷的搖頭,一句話也不說。
春桃伸出小手一把扭住小孩兒的耳朵,“臭九兒,不想說實話是吧?看我不扭掉你的小耳朵喂狗!”說著手上一點點加勁兒,疼得小孩兒直咧嘴。
可是九兒依舊啥也不說,他不明白先生為啥不讓他說,“春桃姐姐,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你就是把九兒整個人都餵了狗也沒用。”
月先一擺手接著說到,“老師越是不讓你說,就說明這裏邊有事兒。你不說,我們也會從其他的地方了解到,世上就沒有不透風的牆,與其說早晚都會知道,何必讓我們捨近求遠呢!
小書童不過是十二三歲的小孩兒,架不住她倆恩威並用,最終沒辦法塘塞過去,只好說出了實情。
原來,九兒和夫子坐馬車回兗州時,還沒走到一半,就讓馬車回去了。一老一少,慢慢悠悠地游山逛景,中途還拜訪了兩位同窗好友,等到家的時候已經一月有餘。本打算在家中住上一段時間,再往西去到東京汴梁方向走走。
突然有一天闖進幾個蒙面盜匪,不但搶走了家裏的錢財,還把老夫子打成重傷,臨走前放了一把大火,然後揚長而去。是鄰居家看賊人走了之後,才冒着危險闖進屋裏,救出無法行走的父子和躲在牆角瑟瑟發抖的小九兒。
月先聽到這兒又問道,“那幾個強盜沒有說話嗎?聽口音是不是本地人?”
九兒認真的想了想,“他們在屋裏一句話都沒說,見到老師就是一頓拳打腳踢,還把家裏翻了個底朝天,所有的錢財都給他們拿了。然後到外邊就開始放火,只聽他們在外邊影影綽綽地說了一句,“該死的老東西,到了閻王爺那兒,可別把帳記在我老莫頭上。”然後他們把門在外邊鎖上就走了,聽着像是本地口音,我覺得老師應該認識那個說話的人。
月先點點頭,然後和春桃二人找到鄰居家當面致謝,隨手送上一錠金子,以示感謝對老師和九兒的救命之恩。但問到線索時卻傻愣愣的看着她倆不住的搖頭。月先無奈,只得轉身告辭,快要走到大門的時候,才聽鄰居說道,“小姐慢走!”
月先停住腳步,覺得此事還有戲。鄰居看看左右無人才說到,“那天夜裏特別黑,伸手不見五指。但是起火的時候我在院裏牆角處,藉著一閃一閃的火光,看到其中一個領頭的人好像是城裏單府的管家,由於他們都矇著臉,不敢十分確定。但是前幾年老夫子去單家教書的時候,就是他過來接的,所以對他印象較深。”
鄰居頓了頓又說,“我看小姐和公子都很年輕,聽完也就算了,千萬別去招惹他們,那可是我們兗州府有名的惡霸。不但武藝高強,還養了一幫打手,聽說今年又找了一位武林高手做教頭,誰見着都躲得遠遠的。小姐,我看你們重情重義,都是好人,所以才跟你們說了這麼多,好自為之吧!”說完一拱手,轉身回屋去了。
聽到這兒,情況已經基本確定。是老師去了清風寨,這才惹怒了單家下此毒手。月先心裏想不通,夫子不辭而別,讓他們心生怨恨,情有可原。但也不至於害人性命吧,竟讓老師遭受如此大難!說白了,自己和月橋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即然趕上了,好歹也要討個說法,此仇不報,枉為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