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找人算賬
小渠就這麼悲催的被人給推到了水裏，因為是毫無防備的落水的，她還張着嘴，那水瞬間就倒灌進口中和鼻腔，帶來辛辣的血淋淋的痛苦，喉嚨更是發疼。
空氣好像越來越稀薄，她的身體也一陣陣地抽搐，肺部幾乎要炸裂開來。
在上面嘈雜與人群叫喊中，她彷彿聽到了六郎在痛苦的呼喊妹妹，她想掙扎，卻使不上力，這梯身體太嬌小了，還是個幾歲的孩子，而異世里的自己也是不會水的。
死亡雖然在靠近，小渠卻覺得心內格外安靜，在水下似乎也只能聽見自己砰砰的沉重心跳。她想着，就這麼死了，也許就能夠回到異世了呢，帶着這種自我安慰的想法，她陷入了無邊的黑暗。
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小渠只覺得頭昏腦漲，渾身都痛。她好像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中的她走路竟然是用飄的，她看到了異世里傷心落寞的父母，在自己小小的墓碑旁落淚。
她想飄下去告訴父母，自己還活着，可是不知道怎麼回事，一直有人在遠方叫自己的名字，讓她不得不再次睜開眼睛。
小渠覺得一切都如夢似幻，一時之間也分不清哪裏是夢，哪裏是真實的。她正在迷糊的時候，就聽到身旁有人驚喜道：“醒了，醒了，丫頭醒了。”
然後就是一陣喜極而泣的痛哭聲：“我可憐的孩子啊，娘的心肝，可嚇死娘了……”
小渠轉動腦袋，發現自己正躺在老韓家東廂自家的床上，天色已經有些暗沉，屋子裏點着不怎麼亮的油燈，而趴在床邊痛哭流涕的人正是原主的母親劉氏。
床邊還圍着眼睛通紅的韓正發韓正旺喬氏六郎等人。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我去把大夫再請回來給渠兒看看。”
韓正發也抹了把淚，他匆忙的出去了。
韓正旺畢竟是大伯子，這會侄女醒了，滿屋子的女眷，他也不好多留，就也跟着避了出去。
他進了上房，見韓老頭一臉的暗沉，正坐在凳子上發獃，就說道：“爹，三丫頭醒過來了。”
韓老頭點了下頭，打了個“唉”聲，轉而他就突然抬起頭來驚叫：“老二，你剛剛說啥？”
“我說三丫頭醒過來了。”
韓老頭驚的手都抖了一下，他站了起來一臉的不可置信：“不是死了？是醒了？”
他懷疑自己聽錯了。
在裏間聽到他們對話的吳氏也沖了出來：“老二，你是說三丫沒死？活過來啦？”
韓正旺沉了沉眸子點頭：“啊，那可不是嘛？我出來的時候都坐起來了，老三這會兒又去請大夫去了。”
韓老頭與吳氏對視一眼，都表示震驚：“啊，那我們也過去看看。”
老夫妻倆也就都往東廂來了。
韓正旺站在院子裏望着東廂小渠睡着的房間，鎖了下眉，他眯了眯眸子，目光無比的深沉，嘴裏更是念叨了一句：“為什麼又醒了呢？”
無怪乎大家這種反應，因為老韓家的小孫女下午落水，撈上來的時候都沒氣了，當時在水塘邊上圍觀的村民都是有目共睹的。
抱回家裏，等大夫過來看過以後，也當場給了診斷，說是夭折溺亡了的。這人都斷氣一兩個時辰身體都涼了的人，竟然奇迹般又活過來了，對於這些封建迷信的古代人來說不是很驚悚嗎？
等到王大夫被韓正發請回來看到已經能夠跟大家無障礙交流的小渠后也被嚇的不輕。
他仔細打量小渠，目帶探究：“在兩個時辰前老夫可是來看過的……”
他摸了摸小渠溫熱的額頭和跳動着的脈搏，捋了把自己白花花的鬍鬚一臉的怪異：“真是奇怪了。”
王大夫給小渠又把了脈，詢問了身體有哪裏不適等問題，發現這小姑娘竟然沒啥大問題，他就更疑惑了。
韓正發和劉氏見王大夫一直盯着閨女打量，以為小渠是有啥問題就焦急的問道：“王大夫，咋樣啊？我家閨女究竟有沒有事？”
王大夫諱莫如深的看了一眼韓正發簡單地說了句：“啊，沒啥大毛病，你家閨女現在生龍活虎的樣子也不像是有事的樣子。那個，多給弄點好吃的補補，好好休息，我就告辭了。”
說著，王大夫把自己帶來的藥箱麻溜的背起來一溜煙的就跑了，那速度一點都看不出來他是個七十多歲的耄耋老人。
小渠覺得這老大夫真是莫名其妙，轉頭來卻看到韓老頭和吳氏以及聞訊進來察看的韓正興張氏等人個個都用見鬼的表情看着自己，心裏頓時就“咯噔”一下。
咋回事？這事情看着不大妙啊！
而剛進來的張氏在呆愣片刻后就咋呼開了：“哎呀我滴娘咧，這還詐屍了呢？”
吳氏聽到詐屍兩個字額頭頓時就冒了冷汗，嚇得一張老臉都白了幾分，她不自覺的後退了兩步，讓自己離孫女的床遠一點，就連說話的聲音都帶了幾分顫抖：“那個，老頭子，我看還是讓人去廟裏請朱道長過來看看吧。”
韓老頭也有些發虛，他咽了口吐沫，望着死而復生的小孫女：“三丫頭，你……你……”
他也不知道該怎麼開口，難道要直接問：“你不是死了嗎？咋又活過來了呢？”
劉氏可沒有大家的慌張和害怕，不管這其中內情如何，韓小渠都是她自己親生的孩子，別人可以懼怕，她作為母親卻只有欣喜的份。
她把閨女抱在了懷裏，安慰了句：“小渠，你別怕，大家可能就是嚇到了。先前你落水撈上來的時候，大夫說你已經沒氣了，娘的心都要碎了。還好你沒事，不然娘都沒法活了呢。”
解釋了兩句，劉氏就溫聲詢問：“小渠，你跟娘說說，你沒意思的這段時間是咋回事？”
劉氏看着眨巴着眼睛疑惑望着自己的閨女，就詳細的解說：“就是說，你是咋掉水裏的？你昏過去的這兩個時辰，你能不能聽到我們說話？知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或者說你到了水裏有沒有看到什麼奇怪的東西……”
問到最後，劉氏的聲音就小了下來，雖然這是自己的閨女不假，可是想到那些怪力亂神的傳說，她也有些害怕。
小渠見所有人都戰戰兢兢的看着自己，就連抱着自己的劉氏看着自己的眼神都閃躲着，就知道他們肯定認為自己是被水裏的啥啥啥給附體了唄！
小渠的小腦袋瘋狂運轉，突然眼前白光乍現，她想到了個好主意就脆聲說道：“娘，今天丫蛋和虎妞說林老爺家的閨女就要出嫁了，所以他們家撈魚，我們就過去看熱鬧來着。然後我就看到柳昀哥哥落水了，那時候所有人都在關注被救上來的柳昀哥哥，我還看到三哥哥他們也在人群中。”
劉氏見閨女說的有條不紊的，說的也都是今天發生的事情，心裏放下不少：“然後呢？你咋就落水了？”
“我是被人推下去的。”
“什麼？”
眾人驚呼，韓正發登時就變了臉色，他激動的追問：“是誰？人長啥模樣你看清楚沒有？”
小渠搜索記憶，關於推自己下水的那個少女並沒有什麼印象，她搖了搖頭：“我不知道她是誰。”
然後她就把那姑娘的樣貌穿戴和大概年齡說了出來。
六郎握緊了拳頭：“妹妹說的肯定是江家二丫。今天水塘岸上這麼大年齡的姑娘就沒兩個，只有她穿着桃紅色的衣服。”
韓正發可就惱了，他氣罵道：“年紀不大，心腸咋就那麼歹毒，我等會兒一定去江家算賬。。”
吳氏卻並不關心這個，她緊接着追問小渠：“然後呢？你後來在水裏究竟有沒有看到啥？或者說，你死……”
發現韓正發和劉氏都用不善的眼神盯着自己，吳氏自知說錯了話趕忙又改口：“就是說你昏迷的這兩個時辰，你有沒有聽到或者看到什麼不一樣的東西？”
小渠自然知道吳氏問的問題是什麼意思，她無比天真的回答：“我掉到水裏的時候，被水淹沒了。頭很痛，然後世界就變黑了。我看到兩個人，一個人穿着黑色的長袍，一個穿着白色的長袍子，頭上還戴着尖尖的帽子，舌頭都有那麼長。”
說著小渠還用手生動的筆畫了一下。
眾人驚懼，就連劉氏的身體都僵硬了一下，她結結巴巴的道：“難道是黑白無常？”
小渠觀察着大家的反應，心裏偷笑，這些人還真是好騙，就繼續瞎編：“啊，我也不知道他們是誰，然後他們就把我帶到了一個沒有太陽的宮殿裏，那裏面的人走路都是腳不沾地的，個個都氣死沉沉的，也不說話交流，好奇怪的。”
吳氏這下真的害怕了，被小渠形容的世界嚇的軟了腿：“你看到的肯定是地府，然後咧？你咋又回來了？”
小渠懵懂無知的老實回答了：“我在那宮殿裏看到了一個拿着卯簿的長鬍子官員，他見到我一臉的吃驚，並且很大聲的訓斥了帶我過去的那兩個人，說是抓錯了人，說我不該死，命還長着呢，然後我就醒了！”
大家聽完小渠如此離奇的經歷，都是大呼怪哉。
吳氏還是不放心，就讓韓正興去村頭把那個老神棍朱道長又給請了過來。
小渠自然是把剛剛胡謅的那番話給老神棍又說了一遍。對於自己落水后失去意思，模糊間好像看到了異世里的父母和又莫名其妙的回到了這裏，小渠自己也搞不清楚是咋回事。
不過她總得找個說辭搪塞過去，不然這些人准把她當做是妖物，再不然就認為她被水裏的啥啥給附體了，那結果肯定就是她不是被火燒死，就是被老神棍給驅邪降妖，那她小命豈不就休矣？
老神棍聽完以後，竟然非常配合的煞有其事的點頭：“哎呀，丫頭，你竟然到地府去遊了一番，那判官給讓人給你送回來了，真是奇遇。”
吳氏緊張的詢問：“朱道長，你看我家這孫女是不是得驅邪？”
老神棍打量了下說話有理有據的小渠，這次竟然非常有職業操守的拒絕了吳氏的要求：“你家這丫頭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我看將來指定有大造化。她是魂魄遊了陰間又被人送了回來，又不是被人佔了身體，驅傻子邪？”
大家一聽，都放下心來，也就不那麼害怕了。
小渠無語，這些人對這個老神棍還真是迷之相信，不管他說啥，都相信，也不知道那可信度是源自哪裏，小渠表示懷疑。
送走了朱道長，韓家人才算是緩和了緊張的情緒。自從小渠被抱回來，大家都沉浸在悲傷當中，弄到現在都還沒吃上晚飯。這會小渠恢復了過來，吳氏就指揮大家生火做飯忙碌起來。
一直忙到半夜，眾人才都休息。劉氏更是一夜都把小渠抱在懷裏，深怕一個不留神，閨女就消失不見了一樣。
天色一亮，吳氏就在院子裏嚷嚷開了：“老三，老三媳婦，你們都快起來！”
不一會兒，韓正發和劉氏就相伴收拾了打開了門。小渠也被驚醒了過來，雖然昨天溺了水，不過她的身體竟然奇迹般的沒啥大事，好像也沒哪裏不舒服，她也覺得挺奇怪的。
暫時找不到原因，她也就不揪着不放了，也跟着穿衣出了東廂的門。
這會天剛剛亮，不過老韓家的人大部分都起來了，吳氏此時雙手叉腰的站在院子裏點着人名：“老大，老大媳婦，老二還有老二媳婦，老三老三媳婦，還有老五，包括大二郎三郎你們都帶上傢伙跟我到江家去。”
小渠總算是明白吳氏今天唱的哪一出了，這是要去江家算賬去了。
韓老頭站在上房門口看了下吳氏的安排，他沒有說話，可能就是默認的意思了。
小渠突然就覺得心裏有股暖流涌動，吳氏雖然極品，不過自家的人要是吃了虧，她竟然會如此強勢的出頭，挺讓人感動的。
不過，等到了江家以後，小渠可就驚掉了下巴，她覺得終歸是自己太年輕了，話說的太草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