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天價雞蛋

第三十二章 天價雞蛋

去往鎮上的路上行人不斷,絡繹不絕,三五成群好不熱鬧。

小渠覺得還挺稀奇的,這些人都是沿途村子裏的,穿戴打扮雖然不一,卻大多是尋常老百姓。

有那富裕一點的還趕着牛車,再高級一點的騾車也有,卻很稀少。

從這裏就可以看出,封建社會裏這些底層的老百姓,貧富差距不是很大的。

走出去有二里路的樣子,路過了一條不太寬的小河,這河上竟然聳立着一座規模不小的青石橋。

這橋修的格外寬敞結實,橋的地面平整又光滑,兩邊更是修築着不少小石柱子做攔擋物,那石柱子上還被能工巧匠雕刻了不少仙鶴和祥雲。

最為突出的是,橋的兩端各自坐落着兩尊有半人高的石獅子,額,小渠有些無語。

這麼小的一條河,修那麼豪華的一座橋,還讓這兩個龐然大物來看守着,怎麼看都似乎有些大材小用啊!

小渠到了橋上,往下面看了看非常平靜的河水,有些納悶,這麼個小河溝是誰那麼大手筆建造了一座不相襯的橋呢?

就這橋的規格,都不知道得花多少錢去了。

六郎走在小渠後面,他興奮的在那大石獅子上摸了幾把,嘴裏還念叨着:“摸摸石獅頭,一生不用愁;摸摸石獅背,好活一輩輩;摸摸石獅嘴,夫妻不吵嘴;摸摸石獅腚,永遠不生病;從頭摸到尾,財源廣進如流水。”

小渠回頭見六郎正摸着石獅子非常虔誠的像個小大人一樣念叨着這一套說辭,噗呲就笑出聲來:“哥,你這都跟誰學的啊?還挺押韻的呢!”

“啥……運?”

六郎做完那一套祈禱詞,也就跟上了大部隊的步伐,對於小渠說的話他是一知半解:“你是不是說這獅子可以給我押來運氣啊?”

額……好吧,真是草率啦,小渠不好意思的吐了下舌頭,她咋就把這茬給忘了,這些人都是原生態的古人,哪裏知道她說的是啥呢?

也許那些文人墨客是懂什麼為押韻的,而六郎不識字,接觸到文人的機會更是少,跟他解釋什麼叫做押韻那還真是對牛彈琴了呢。

小渠就換了個說法:“啊,就是順口的意思。”

六郎嘻嘻一笑,有些得意:“那當然,這可是民謠呢,幾百年前就有了,也不知道是哪個大才子寫出來的。那古人的智慧能少了去嗎?”

小渠看着六郎一本正經的誇着寫出順口溜的前輩文人為古人就覺得好笑,他殊不知,在她的眼裏,他也是妥妥的原生態古人。

穿過了石橋,小渠才看到橋頭那裏立着一塊石碑,不知道經過了多少個春夏秋冬,這石碑長滿了青苔,不過上面刻的字倒是還很清晰。

上面寫着顯眼的幾個古體大字“記韓橋”,下面還有一行小字清楚的寫着“大盛朝啟宗十四年秋韓得平修建”。

小渠“咦”了一下,她好奇的詢問六郎:“哥,這橋是我們韓家人修的啊?韓得平是誰啊?”

在原主的記憶里,她似乎沒有到過鎮上,對於這個橋更是沒有任何記憶的。

六郎低頭看着妹妹天真的小臉,眼神裏帶上了一些探究:“妹妹,難道你識得這碑上的字啊?”

小渠心裏登時就咯噔了一下,完了,咋就不知不覺的露餡了呢?

這原主只是個鄉村丫頭,長那麼大連村子都沒出過,很少接觸到外人,整個老韓家除了韓老頭識得幾個簡單的字外,其他人都是白丁,所以在這種氛圍下,原先的韓小渠要是能夠有機會認字那可就真是有鬼了!

而她今天竟然一語道破了這石碑上的字,想不引起大家的懷疑都難。

小渠小眼睛轉了一圈,才急中生智的解釋道:“哥,你想啥呢?我咋識得這上面的字啊,我是來的路上聽這些行人隨口說的,就給記下來了。”

這行人確實不少,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話嘮嗑,還真的就有人會討論這個橋的來歷,要是這樣被妹妹聽去幾句還是有些可能的。

六郎雖然有些疑惑,對這個小妹妹總有種她與從前不大一樣的感覺,不過這面前的人確實是自己如假包換的嫡親妹子,他也說不上來究竟是哪裏不同。

六郎想不出個所以然來,也就沒有深究小渠這兩日不同於從前的變化來,他就說道:“這橋是二太爺修的,二太爺就叫做韓得平。就是大宅那邊過世了的那個國公爺的父親,也是咱爺爺的親叔叔。

就是咱們走的這條路也是二太爺出錢修的,本來這石碑是沒有的。這些沿途的老百姓為了紀念韓家的功德,就自發的捐錢刻了這塊碑,並且把這橋叫做了記韓橋。”

小渠點頭,原來是大宅那邊的土豪親戚修的,難怪那麼大手筆了。

不過這種善事,還真是能夠傳頌好多年,也有可能會流芳百世,讓後人歌功頌德呢。

走出去老遠,小渠還忍不住回頭看呢,她將來要是也像大宅那邊那麼有錢了,別說蓋青石板的橋了,她給橋上鑲嵌金邊都行,也好讓後世的人知道知道她韓小渠的名字,前提是她得有錢啊!

到了鎮子上,小渠才算是開了眼界,一路走來,她所見到的村落都是破舊低矮的房屋,老百姓穿的也都是樸素的粗布或者麻衣,以至於讓小渠覺得,這裏的生活條件很艱苦,大部分人過得其實都不大好。

但是進了鎮子一看,小渠就推翻了自己先前可笑的想法。

這鎮子上的房屋都是清一色的青磚紅瓦,高大氣派又整齊劃一。中心的街道兩邊更是坐落着林林總總鱗次櫛比的店鋪。

就比如茶樓、飯館、酒館、當鋪、作坊、成衣鋪子等等……街道兩旁的空地上還有不少清早就挑了擔子來叫賣的的小商販。

這梨花鎮的街道是向東西兩邊延伸的,一直延伸到城外往縣城去的路上,因為所處的地理位置是交通要道,所以這個鎮上就比別處要繁華熱鬧的多些。

街上行人不斷、有挑擔趕路的,有駕牛車送貨的,有趕着毛驢拉貨車的,有駐足在小商販攤位上挑揀東西的,叫賣聲和討價還價聲都顯得非常有煙火氣。

小渠覺得一雙眼睛都不夠看了,這些行人的穿戴也都不再是清一色的粗布短衣,有不少穿綢裹鍛的有錢人,她不由感嘆,看來不管在什麼年代,還是城裏人有錢一些呢。

見人太多,韓正發就把小渠給抱了起來,韓正旺也拉着自家閨女和六郎,他跟韓正發商量着:“三弟,咱們先去給咱娘把雞蛋賣了吧!”

韓正發點點頭,這麼多人他們帶着雞蛋也不方便,回頭再磕了碰了讓吳氏知道他們免不了又得挨掛落。

於是兄弟倆就帶着幾個孩子直奔鎮上最大的酒樓“樓外樓”而來了。

這個酒樓坐落在鎮子最中心,也是鎮上最高的一座建築物,據說是個百年老字號,聲音非常火爆,這需求量自然也大。

附近十里八村的村民有什麼農產品什麼的一般都會先拿到這邊碰碰運氣的。原因無他,因為這大酒樓裏面的人財大氣粗,給的價格是非常公道的,畢竟人家那麼大產業,是不會在乎老百姓那麼三瓜兩棗的。

到了酒樓大門口,即使現在還沒到晌午用飯時分,客人還是絡繹不絕的,生意好到不得了。

韓正旺左右看了看,找了塊沒人的空地讓杏兒把裝雞蛋的籃子給放了下來:“就在這裏吧。”

小渠這時也被老爹放了下來,她納悶的詢問韓正旺:“二伯,咱們咋不進去啊?”

既然是來賣東西的,怎麼不到酒樓里去找小二或者掌柜的呢?

韓正發敲了下小渠的頭笑呵呵的代替韓正旺回答了這個問題:“傻孩子,你看看人家守在門口的夥計都比咱們穿的好,咱們這麼進去,不說那些食客們厭煩,就是酒樓的掌柜都不歡喜。”

額……小渠呆了下:“咱們賣東西而已,至於還讓人看不起?”

韓正發搖了搖頭:“小孩子家家的,別多嘴,咱們在這裏等一會兒,等那夥計忙完了看到咱們了就會過來問的。”

好吧,小渠也無法,這可能是這些來賣東西的老百姓和酒樓里的人約定俗成的規矩。

只是等了一會兒,酒樓里的客人進進出出不知道有多少波了,那夥計始終是沒有抽出空來,日頭也漸漸大了起來,變得格外曬人。

小渠有些不耐煩的對韓正旺兄弟說道:“二伯,爹,難道以往你們就是這麼一直傻傻的等的啊?”

韓正旺的臉灰暗了一些:“啊,那可不是嘛?咱們老百姓討生活不就是這樣,得看這些有錢人的臉色過日子。”

“咱們可以自己賣啊,為啥一定要受這個氣?”

杏兒這時才插話,她指了指籃子裏的東西給小渠看:“三妹,你不懂這賣東西的行情,你看看咱們的雞蛋就知道了我們為什麼不到別處賣。”

小渠這才注意到籃子裏的雞蛋,好吧,這些雞蛋也都太小了,有一個竟然只有李子那麼大小,她有些汗顏,看來是吳氏那個老虔婆搞的鬼。

也不知道那些大的是被吃了,還是她藏起來了,反正品相不好的都給他們拿出來了,就這還指望能夠賣出好價錢才有鬼。

杏兒就笑着道:“咱們雞蛋個頭小,賣給其他趕集的人,指定賣不到一文錢一個了,這大酒樓的人大方,你送來只要不是壞的東西,他們都要。那掌柜的心善,經常這麼周濟附近的老百姓的。”

原來如此,小渠這才明白他們為什麼跑到這裏來傻等了。

不過老是這麼等下去也不是辦法,小渠就想了個主意,她嘻嘻一笑對韓正旺說道:“二伯,我有個好主意,保准能把雞蛋快速的賣出去,還不會比平時錢少,也省的咱們頂着太陽被曬了。”

韓正旺以為小孩子在說笑,有些不信就打趣了一句:“哎呦,咱們家三丫頭還有本事了,你還會做生意啊?”

見大家都用不信任的眼神看着自己,小渠“哼”了一聲,她認真的打量着這些從酒樓里出來的行人,她用無比稚嫩的童音喊道:“賣雞蛋哩,雲英雞蛋,吃了會變聰明睿智的雲英雞蛋……”

當然了,一個小孩子的亂喊,一般人是不會駐足的,不過也有例外。

小渠新奇的喊法,很快就吸引來了一位少年,這人最多就十五六歲,他身穿一身杭稠直裰,烏黑的頭髮用銀簪束起,白白凈凈的臉龐,長得濃眉大眼。

他到了小渠面前,沒有因為韓家幾人穿戴寒酸而面露輕蔑,他有禮的作了一個揖:“有禮了。你們的雞蛋要賣?”

小渠看這少年如此少年看成端着的模樣就忍俊不禁,不用說,這人肯定是個讀書人。

韓正旺兄弟沒想到小娃娃一通亂喊,還真的有人上來詢問。

韓正旺忙還禮答了:“啊,小公子,咱們家的雞蛋是要賣。”

這少年低頭瞟了下杏兒面前放着的籃子裏的雞蛋,他輕笑了一下,目光在杏兒和小渠的臉上打了個轉,然後才一本正經的詢問小渠:“小姑娘,你似才說這雞蛋叫什麼雞蛋?雲英雞蛋?這名字又從何而來呢?”

韓正發見這個少年盯着自己閨女,覺得有些赫然,這什麼雲英雞蛋他們都沒聽說過,這閨女才那麼大點,能知道個啥呢?他怕閨女說不上來,就不好意思的解釋:“公子,小孩子不懂事,亂喊的,您別放心上。”

而小渠則是非常大膽認真的回答道:“是雲英雞蛋啊,公子,咱們家的雞自孵化出生的時候到生了蛋就沒嫁過人,所以咱們家沒嫁人的雞產的蛋就叫做雲英雞蛋。

這種雞蛋你別看個頭小,可是它的營養價值是比普通的雞蛋高的,人吃了對身體好,對腦力發育很好,長期吃會變的格外聰明的。”

小渠小嘴“叭叭”個沒完,倒是把韓家幾人說的都一愣一愣的,而這少年卻是被逗的哈哈笑了起來。

他非常有詩意的吟誦了首詩:“鍾陵醉別十餘春,重見雲英掌上身;我未成名君未嫁,可能俱是不如人。”

當然了,韓家的大老粗們是不懂什麼詩情畫意的,而這少年則是一臉意味深長的盯着小渠看了幾眼然後詢問:“你這雲英雞蛋多少錢一個?”

小渠眼睛亮了亮,看來這少年是打算購買了,就伸出兩根手指頭來。

少年蹙眉:“二錢?”

這雞蛋的名字雖然好聽,可是能值二錢嗎?

而韓家眾人則是都石化了,啥玩意?二錢?他們沒聽錯吧,這公子說的二錢是他們認為的銀子嗎?

小渠也懵逼了一下,然後就狂喜,她得意思是兩文錢,結果整岔劈了:“啊,公子,對,就是二錢,就沖這個名字,您就該知道它值那麼多。您是個識貨的,要是那不懂門的還不知道啥是雲英雞蛋呢。您放心,這二錢花了絕對值,您買不了吃虧買不了上當,保准吃了一回想二回。”

嘴上那麼說,心裏小渠卻是偷着樂,感情這公子是個不知物價的主,完全就是生活小白啊,她可真幸運,頭一回做生意就遇到了這麼個大客戶,要是她日日來賣雞蛋,這人日日來買,那她不就發財了嘛?

少年本來都皺着眉頭的,這會聽小渠一連串的話說下來,就又舒展了眉頭,他輕笑了下:“既然如此,我也是頭一回聽說雞蛋還有雲英之說的,你這裏有多少我都買下了。”

小渠吞了下口水,哈?這人這麼豪橫的,連個價也不講,就全包了:“額,公子,有二十七個,你要是都買了,我們就把籃子也順道送給你。”

少年就從袖子裏掏出錢袋來,點了下才有些尷尬的說道:“這……我今日就剩了五兩銀子了,還差四錢,我看不如少買一些……”

他話還沒說完,小渠就飛快的說道:“沒關係,公子,咱們是頭一回做生意,就給你便宜些。本來該五兩四錢銀子的,就給你抹了零頭,正好五兩。來,給你。”

說著她就把籃子提到了這少年的腳下,順手就把少年手裏的錢袋子拿了過來給倒了個底朝天,把錢收了,袋子還給少年後,小渠笑的格外燦爛:“公子,今個謝謝你,以後咱們家的雲英雞要是再生了雲英雞蛋我還賣給你。”

說完,她就朝韓家幾人使眼色,此時還不溜更待何時呢?

六郎和杏兒會意過來,就趕忙去拉韓正旺兄弟。

實誠憨厚的韓正發還不想走,他有些過意不去的衝著已經挎上籃子的少年擺手:“公子,這不……”

他剛要說出口,就被韓正旺一把捂住了嘴,跟少年匆匆說了句“告辭”后,幾人就快速的離開了酒樓門口了。

走出去老遠后,韓正發才不贊同的訓斥閨女:“渠兒,你這不是坑人家嘛?這雞蛋咋能賣二錢銀子一個呢?要是說出去,將來傳開了,人家不都得議論說道咱們老韓家的人不地道?”

不得不說,這韓正發還挺務實本分的,說的話更是在理,小渠可不這麼認為:“爹,咱們從頭到尾也沒說過是哪裏來的,姓啥名誰啊?這公子又不認識我們,我們也不認識他,再說了,咱們認為賣貴了,那人家又沒說貴,你情我願的買賣,他咋能怪我們頭上呢!”

小渠攤手,當然了,這少年絕對是上了當的,自己隨便忽悠了兩句,他就主動買了雞蛋,還自己給漲了價,那能怪到人家的頭上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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雞毛蒜皮的農門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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