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中二少年引發的血案

第三十章 中二少年引發的血案

早上起了床,家裏一切都已經回歸了正常,喬氏和劉氏在灶上忙着早飯,韓老頭早早的就帶着幾個兒子下地看莊稼去了。

小渠發現大家都在忙着,就自己找了根木棍擦了擦牙齒,以此來代替牙刷,至於牙膏什麼的,在這原生態的封建社會裏那可就別想了。

而像小說里寫的什麼用鹽用茶用藥材來代替牙膏漱口保護牙齒的方法,在貧窮的老韓家是不可能出現的。

反正就小渠所知,這鹽巴似乎不便宜,吳氏都是鎖在柜子裏的,家裏的人平時都接觸不到,更遑論奢侈的拿來漱口了。(《禮記》中有說:“雞初鳴,咸盥漱”,說明古人們當時就已經有了漱口的習慣,用鹽水、濃茶或酒來當漱口液。)

小渠剛洗完了臉,就發現七郎韓錦琦鬼鬼祟祟的往後院去了。

小渠納罕的順着正房的夾道就跟了上去。

老韓家的房屋結構跟所有的農家院子是一樣的,前面有四四方方的庭院,正房兩邊留有夾道後門,出去就是後院是做菜地用的。

這後院能有個二三分地那麼大,也都是用石磚堆砌的牆,從這裏也可以看出,當年的老韓家還是有些家底的,小渠不明白,這麼多年,韓老頭是怎麼就把日子過的窮困潦倒了呢?

進了後院,在滿地的黃瓜、豆角架子下面小渠很快就看到了七郎。

她好奇的湊近了些,七郎與六郎同歲不同月份,雖然年齡一樣,可是七郎的個子要比六郎矮上一大截不說,他也沒有六郎懂事成熟,整天就知道瘋跑瘋玩,完全就是個中二少年的樣子。

小渠不知道七郎在搞什麼鬼,躡手躡腳的藉著黃瓜架子慢慢湊到了七郎身後,少年正蹲在地上用小鏟子挖着什麼,完全沒有注意到身邊來了人。

“咦?”

小渠剛到近前,七郎也正好停了鏟子,他疑惑出聲,盯着坑裏的東西愣了一下:“啊?真是晦氣!”

然後就猛然的嫌惡往後退了兩步。

沒了少年的遮擋,小渠伸頭往七郎挖出的坑裏定睛一看,她倒抽了口涼氣,嚇了一跳不說,被噁心的還差點吐出來。

這坑裏竟然埋着一堆血糊糊的東西,看着讓人頭皮發麻。

“這是啥啊?”

小渠拍了拍胸口,驚魂未定的詢問七郎。

七郎一轉頭髮現了近在咫尺的小渠也給嚇了一跳,他趕忙拉了一把小堂妹,藉著豆角架子遮擋住倆人的身影,他做賊似的悄聲道:“你咋跑這裏來了?”

小渠掙脫他的束縛,不滿的皺眉:“七哥,你這挖的啥啊?血糊拉茬的好滲人。”

她都有點懷疑這少年的腦子了,竟然把這東西給弄出來,也不覺得噁心?

七郎先是有些心虛,往後院門那裏看了看,見四下無人才放下心來。

他回頭來眼睛轉到坑裏的東西的時候,不知道想到什麼突然嘿嘿壞笑了一下,本來他做這種事情就是好奇好玩,見小渠到了跟前,於是就又起了玩心。

他故意用鏟子把那堆血糊糊的東西挑了起來,在小渠的面前晃蕩了兩下,並且賤兮兮的嚇唬小渠道:“三妹妹,你沒見過這東西吧?告訴你,這是胞衣,來,好好看看。”

啥?

小渠呆了下,然後才反應過來七郎挑着的東西為何物,真是暈,這應該是孟氏產子落下來的臟物,她曾經在小說中看過有人稱之為“紫河車。”(紫河車是一種中藥材,常被用來益氣補精,其實它便是人類的胎盤,也稱作胞衣或者胎衣。紫河車是胎盤經過乾燥加工製成的非常常見一種中藥,它有許多的功效和作用。)

而小渠也總算搞清楚了目前的情況,定然是韓家有人埋了孟氏產下的胞衣,而這個逗比的七郎,竟然把它給挖了出來,還覺得很好玩的樣子!

要是讓韓老頭他們知道,保准得扒下他的一層皮來不可。

對於這埋胞衣,小渠是有所了解一些的,她在異世里曾經看到過這方面的一些知識文獻。

因為古代醫學不發達,孕婦難產以及嬰兒夭折的概率那是相當高的,為了確保母子的安全,自然便會形成許多祈求嬰兒健康出生並茁壯成長的風俗。

胞衣等物曾在胎兒與母體進行物質交換過程中起着決定性的作用,所以有很多古人認為嬰兒與臍帶、胞衣等物之間保留着某種神秘的互感。

所以這些迷信封建的古代人相信,胞衣藏着孩子的靈魂,臍帶是連接靈魂和身體的紐帶,臍帶胞衣不埋好,丟了魂的孩子便無法再從胞衣中找回靈魂。因此,古人都特別注意孩子們的臍帶,胞衣是否處置恰當。

就小渠所了解的知識里,就曾有唐朝醫學家王燾在《外台秘要》卷三十五《小兒藏衣法》中記載過這樣的話來:

“若藏衣不慎,為豬狗所食者,令兒癲狂;蟲蟻食者,令兒病惡瘡;犬鳥食之,令兒兵死;近社廟旁者,令兒見鬼;近深水池,令兒溺死;近故灶旁,令兒驚惕;近井旁者,令兒病聾盲;棄道路街巷者,令兒絕嗣無子……”

這些都是胞衣處理不慎所導致的不祥後果。

從這書里就可以看出,在古代時,人們就相信胞衣有着某種特殊的功能,所以才要把這有着神秘色彩的東西在落下後晚上給埋藏起來,令蛇蟲鼠蟻夠不到才行。

只是也不知道這東西是誰來埋的,竟然如此的不負責任,坑也不刨深點,就那麼輕易的讓七郎給弄了出來,看得出來埋胞衣的人態度很是敷衍。

小渠在七郎不停地用鏟子甩着這堆髒東西在自己面前晃來晃去的時候,她小跑着後退了好幾步,非常嫌惡的對七郎指責道:“七哥,這胞衣可不能玩,指不定是咱奶或者大伯娘埋的,你快埋回去。要是被家裏人發現了,你肯定免不了挨打。”

七郎衝著小渠做了個鬼臉,非常欠揍的笑道:“小丫頭片子,你知道這是啥啊?

告訴你,這是大伯娘昨天晚上埋的,俺看的清清楚楚,大伯娘還說了,最好讓貓啥的給吃了才好,我以為是啥好吃的東西呢,原來是這麼個腌臢物。”

嘔……七郎挑着這鮮血淋漓的東西,竟然說著吃的,讓小渠覺得心裏一陣噁心,她覺得眼前的少年,似乎有點討人厭,中二的有點腦殘了都。

“反正你快埋回去。”

既然古人如此迷信,認為埋了這東西是與孩子的健康成長掛鈎的,要是弄不好,以後說不準會牽扯出麻煩事一大堆的。

七郎見小渠被自己嚇的小臉都白了幾分,非常得意的把東西一個大力就給甩到了北邊的牆根去了,他衝著小渠抬了抬下巴威脅道:“可不準跟別人說是我乾的,也不準去奶那裏告狀,不然回頭有你好果子吃,我指定一天都揍你好幾頓才行。”

小渠差點爆粗口,尼瑪!你這個逗比,是猴子請來的嘛?

你咋就那麼搞笑呢?小屁孩一個還敢來威脅我?看來有必要讓你知道知道花兒為什麼這樣紅?

小渠還沒來得及發火呢,也不知道從哪裏突然竄出來一隻大花貓,一口就刁起了那團血糊糊的東西,起跳之間就利落的翻過牆頭,然後就揚長而去了。

七郎和小渠都傻眼了,啊這……

然後,就突然聽到隔壁的院子裏傳出來一陣女人尖利的驚叫聲和打翻東西瓷器摔碎的聲音,小渠嘴角一抽,想着,完蛋玩意,這下完了!

這花貓肯定是隔壁甄大虎家的,它把那東西刁回了家裏,定然是被人給發現了的。

七郎似乎是明白自己闖禍了,麻溜的扔了小鏟子就跑了,路過小渠身邊的時候還不忘撂狠話威脅:“你要是敢說出去是我乾的,我肯定不饒你!”

小渠非常聽話的順嘴就答應了:“七哥,我知道的。”

才怪!你這個熊孩子,等下看不讓你掉層皮。

果然,老韓家還沒吃上早飯,就有人找上了門。

吳氏看着甄婆子手裏用破布包裹着的東西,氣的眼前都發黑。不過嘴裏卻很是客氣:“甄家嫂子,可真是多謝你了,這大早上的,給你家添了麻煩。”

這個甄婆子是大柳村子裏有名的碎嘴子,包打聽,極其的八卦,不管誰家有個風吹草動雞毛蒜皮家長里短,只要讓她知道了,保准不過夜就給你傳的就連村裏的啊貓啊狗都會知曉的。

她這會滿眼寫着好奇的看着吳氏,一張肥胖的老臉笑的猶如一朵花一樣:“我說大妹子,這東西可不能亂扔,幸好我家啊花最近下了崽,這畜生刁了東西回來知道回窩,被我們及時的給奪了下來,要是平時,估計早在外面就吃乾淨了。

我想着,這村子裏這兩天就你家大郎媳婦生過孩子,肯定是你家丟的了。

你想想,要是真被啊花吃了,將來你家重孫女有個三長兩短的,這得怨你們家不重視胞衣沒埋好呢?還是怨我們家沒看好貓呢?是吧?”

吳氏被甄婆子問到了臉上,覺得很掛不住,雖然她重男輕女不喜歡孟氏生了女孩,可是埋胞衣這麼重要的事情,她可是三令五申的吩咐了張氏了的。

不說這埋胞衣的意義,要是隨便處置扔了被村裡人發現了,這別人肯定要亂嚼舌根說她不拿重孫女當人看了,就比如現在這種情況。

做了幾十年鄰居,吳氏可是太了解甄婆子這人的尿性了,於是就尷尬的笑了下,親手接了東西賠笑道:“我昨個是吩咐我家老大媳婦去埋的,想必這個懶貨又偷懶埋的淺了,回頭我一定狠狠地訓斥她。”

吳氏反應也很快,把這鍋就甩給了愛偷懶的大兒媳婦張氏。

甄婆子也不好再說啥,畢竟這張氏是什麼德行,一個村裡住着,誰不了解呢?要是她埋的東西,沒準還真的就偷懶也說不定。

甄婆子又跟吳氏說了幾句話就回家吃飯去了。

吳氏送走了人,回過頭來就怒氣沖沖的到了大房門口朝裏面喊:“老大媳婦,你這個懶婆娘,給老娘麻溜的滾出來。”

全程目睹了這一切的小渠眼睛轉了轉,她尋摸了一圈,沒有發現七郎,也不知道這熊孩子躲到哪裏去了。

只是吳氏喊了老半天張氏才磨磨蹭蹭的從房間裏挪了出來。

再觀這時吳氏的臉色已經變的鐵青了,她拎着手裏的東西指着張氏質問:“你個蠢貨,老娘昨天怎麼跟你說的,讓你埋深點,千萬別被野貓拉了去,你就這麼埋的?都險些讓甄婆子家的那大花給吃了。”

張氏一臉的睡眼惺忪,她像個滾刀肉一樣,臉皮厚,也是被吳氏罵習慣了,可能是不大在乎多一少一句的,她揉了揉眼睛才看清婆婆手裏的東西。

當即她就詫異出聲:“哎?奇怪,俺真的埋好了啊,咋可能讓大花給拉出來?”

吳氏立起了小眼睛,惡狠狠的瞪着張氏:“我們老韓家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霉了,咋就娶了你這麼個玩意兒?你說你能幹個啥?做啥啥不行,吃啥啥沒夠,你好歹都是做婆婆的人了,能不能給兒子媳婦打個樣,讓你去埋自己孫女的胞衣你都埋不好……”

吳氏劈頭蓋唾沫橫飛的對着張氏就是一通罵。

張氏委屈的抹了把臉上被吳氏噴的口水:“娘,這真不是俺的錯……”

“難道老娘冤枉你了不成?”

張氏不反駁還好,越辯解吳氏罵的越起勁,不一會兒就把在屋子裏照顧妻兒的大郎給驚動了出來。

韓家大郎長的倒是眉清目秀的,身段也還不錯,就是皮膚有些黝黑,要是再白點,穿上那綢緞面料的衣服啥的,也絕對是大帥哥一枚。

大郎有些不大高興的走到了吳氏身邊勸說道:“奶,月如還在坐月子,你們吵吵的那麼大聲,擾到她們娘倆了。有啥事情不能好好說的啊?”

吳氏這人對自己的長孫還是比較看中的,畢竟是要繼承家業頂門立戶的人,她放緩了語氣把手中的東西抖落到大郎面前:“我說大郎啊,不是我罵你娘,你看看她乾的好事。我昨日讓你娘將你媳婦產下的胞衣給好好埋了,結果竟然讓隔壁甄家的貓給刁走了。

幸好甄婆子發現的及時,要是真被那畜生吃了,後果可就不堪設想了。”

大郎一聽,可就當真生氣了。

這些古人大多都很迷信,對於一些風俗習慣是無比信奉的,他不滿的回頭指責張氏:“娘,你咋能這麼敷衍了事呢?雖然小清是個女娃子,可也是兒子的第一個孩子啊,你咋就不能扒着她一點好呢?

她要是有個閃失,難道你就高興了?”

這農村裡,有那惡毒的婆婆跟媳婦不對付,會把兒媳婦的胞衣故意拿去喂狗,希望兒媳婦生的孩子會有噩運降臨,不過這種事情畢竟很少見,只是傳說。

而大郎不由自主的就把自己的母親代入了這惡毒婆婆容不下兒媳婦,以至於要詛咒自己的孩子的角色。

小渠在一旁聽的忍不住發笑,這種觀點,還真是無知迷信,什麼詛咒噩運啊,其實完全都是這些古人自己想出來的,難道埋個胞衣就能決定一個孩童的健康成長了嗎?

他們咋就不想想,那些沒養成就夭折的孩子,難道都也是胞衣沒藏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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雞毛蒜皮的農門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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