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時間提前
“可是！”大公雞很快就恢復理智，內心開始躊躇起來。
它曾聽一隻麻雀說，在沒有人煙的深山荒原，有着各種各樣的異獸，雖有和自己一樣的同類，但卻又不盡相同。
麻雀說，有一天它看見另外一隻同類在夕陽下周身沐浴紫輝，身後如樹冠大小的虛影將其籠罩。
紫輝沐浴下，它的鳥喙好似一柄利劍，俯衝而去便將一隻兇惡的豪豬周身洞穿，倒地身亡。
自那之後，麻雀就從未再敢離開人類居住的城市。
比起那些自由的獸類，雖然自己現在多半時間被關在籠中，但好歹每日能睡個安穩覺。
至於何時會被宰殺，這是每一隻雞的宿命，大家都如此，它又如何能夠避免？
想到此處，那些僅剩的壯闊畫面頓時在大公雞的腦海中消散，它無奈嘆息一聲鳴道：
“我沒有什麼本事，但如果有什麼能幫的上忙的，儘管開口，我的命運本就如此，但你們不一樣。”
說完，它長鳴一聲，雄渾而哀傷。
李天策沒想到大公雞會委婉拒絕，但好在對方並沒有要阻攔的意思，這讓他稍稍放寬了心。
“那小弟就先謝過雞哥了！”李天策也不勉強，各有志向，多說無益。
五天時間，很短，須分秒必爭。
他思忖良久，將心中的計劃告訴了大白，兩狗環顧四周，見沒有陸家人的身影，當下就開始行動了起來。
首先，隱藏行動是最為關鍵的一環，還有逃離后如何生存，如何不被餓死，該何去何從……
這其中，每一個環節出了問題，都有可能萬劫不復。
當然，這些都早已在李天策的腦海中推翻重鑄了無數次，他相信計劃一定會成功。
籠子靠在牆角，留有少許空隙，李天策負責把風，大白則去啃咬距離牆角最近的那一根木板。
木板間縫隙不大，大白只得先用犬齒從中一點點的刮下些許木屑。
這個過程最為漫長，木板厚實，想要硬生生刮出一個能容納整張嘴的豁口非常不易。
一開始，大白還是信心滿滿，一個勁“咯吱咯吱”的不斷去刮蹭，可是忙活了半個時辰抬眼一看，木板上只是存留一個很小的缺口，頓時有些力不從心起來。
“這樣真的有用嗎？”大白回頭看了一眼正東張西望端坐把風的李天策，心中問自己。
不過很快，它又想起了小主人，那個名叫王小寶的可愛男孩，那個嚎啕大哭拽着父母衣襟不讓他們賣掉自己的親人。
相隔兩個多月，他是否治好了病，此刻的他是否坐在門前大青石上欣賞着夕陽，半夜還是否還會尿床，是否……
一連串與小主人之前的畫面接踵而至，大白眼中堅定之色一閃而過，他要回去，回到八坨村，回到小主人的身旁，哪怕仍舊會被賣掉。
在它眼中，不知何時已經佈滿血絲。
但，這不是悲憤，不是絕望，而是一種無窮的力量，可以撼動任何堅不可摧的力量。
大白再次看向木板，好像眼前站着的是一生之敵，他要將其生生撕爛、挫骨揚灰。
就這樣，他狠狠的咬了下去。
不知過了多久，直到它的耳旁傳來李天策和大公雞同時發出的嗚鳴，這才急忙停止動作，側身將木板擋住，露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
李天策和大公雞相視一笑，這一刻，他們的內心交織。
生死至交，也不過如此了。
“趁早吃了算了，每天來餵食，煩死了！”不遠處，那位年輕下人面色難看，嘴中嘟嘟囔囔提着木桶走來。
惡狠狠的瞪了一眼籠中二狗，年輕下人將桶隨意一帶，剩飯如冰雹一樣落下，大半灑在了地面上，李天策半個腦袋也被淋了個七七八八，落入食槽中的飯菜所剩不多。
做完這些，年輕下人嘆息一聲轉身離去。
看着下人走遠，李天策一臉無辜，伸爪將頭上的飯菜扒拉到嘴裏，而後將整個食槽的位置都讓了出來嗚道：
“大白，你要干體力活，我胃口小，如果抱元守一的話能撐到明年。”
眼下快要到黑夜，正是幹活的好時候，大白也沒推脫，湊到食槽前一陣風捲殘雲，想到再過幾日就可以逃出生天，入腹的食物更加美味起來。
飯後，按照之前，計劃依舊。
……
一晚過去，第二日清晨，木板被大白啃咬出了一小半的缺口，已經足以整張嘴伸進縫隙之中。
大公雞象徵性的嚎了幾嗓子，片刻，陸家下人陸陸續續的出現開始忙活起來，大白也不得已停了下來。
兩名衣着素雅，五官小巧可愛的的陸家女下人正在打掃着李天策所在的院子。
院子雖大，但無非就是掃掃地，兩人起來也頗快，眼看就要打掃完了，一名衣着黑袍，生着四方臉的男子突然出現嚷道：
“月末，有貴賓登門，這幾日整個畜院都要仔仔細細的打掃，要達到比你們住的地方還乾淨，到時候若是家主不滿意，嚴懲！”
兩名女子聽后秀眉微微一蹙，但奈何身份低微，只得應了一聲。
“月……月末？”
李天策聽后心中掀起驚濤駭浪，無比驚慌。
眼下已是月末，若那男子口中所說的貴賓後日來，那他和大白就只有兩天的時間，若是在早上一兩天……
他不敢再想下去，計劃徹底被打亂，而且……
看着兩名女子從院子另一側一寸一寸的細心重新打掃，李天策如芒在背，呼吸不由的變得急促起來。
“哈士策，你怎麼了？”大白見狀，雖然不明就裏，但見李天策如此，也察覺可能發生了一些事情，於是急忙開口問道。
“艹，傻比！”忽然間，身後傳來尖銳的嘶鳴聲。
兩狗急忙去看，卻見一頂大紅冠下，大公雞雙眼緊緊盯着四方臉男子的背影，雙眼好像要噴火一般。
李天策自然明白它的意思，可是大白不懂，詢問的看向大公雞。
“此令一發，再過三日，就是款待貴賓的時間，你們得抓緊時間了。”大公雞神情急切，又看了眼兩位正在細心打掃的女子道：
“如果除去她們打掃的時間，就只剩下一日半了！”
大公雞的話，令李天策和大白同時長長出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