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山北中心校,正酣睡在一片夜色中。

約三更天,一陣寒風,夾着白霜,突然從校園的東北角粗魯地撞進來。牆邊那棵年邁的柳樹,被風的手,無情地剝去了一層的皮。教室那隻殘缺的窗欞,也被風的腳,踢得搖動不止。一些有空隙的牆壁,也被風弄得吹起了口嘯。

隨着風力的加速,兩個夜行人,就着風勢狠狠地劈了進來。

夜行人在校園裏輕車熟路,避開一層層花壇、老樹等障礙物直奔校舍。目的很明顯,他們在尋找欽定的目標。

校舍南側的一間房子,很快就進入他們的視線。其實,這間房子也沒有什麼特別之處。瓦頂、磚牆、木門、長寬大小,與其他的房子均是清一色的佈局。為一不同的地方,就是最偏南而已。

然,就是因為這最偏南的位置,讓他們一下子鎖定了着落點。那是他們稀稀記得,山北中心校的校長宿舍,就是這一間。

不錯,歷年來有此殊榮的校長,韋紹有算一個。他的下榻處,就在這十幾平米的小小房子裏。

一付床,一張桌子,一隻書櫃,說多簡單就有多簡單。但,對於從長嶺村農家子弟出來的韋紹有而言,那是相當於皇宮的級別了。再說,他未必就注重於這些物質條件。應該說,他的心亮堂於千千萬萬的勞苦大眾之中。不然,他怎會創辦“鹿崗墾讀田”“青年讀書會”呢!

夜行人,可不管韋紹有這些。他們似鬼魅般摸到了宿舍門口,就開始側耳傾聽裏面的情況。

韋紹有忙碌了一天,正在睡鄉里暢遊。不過,出於形勢所賦予的安全係數,他腦海中時刻有一根筋在提醒着自己:別大意——小心使得萬年船!是以,當校園東北角竄入一股強勁的怪風那會,他就自然的醒了。當然,兩個夜行人的進入,包括他們摸索着來到自己的宿舍門前,那是聽得清清楚楚;驚心動魄的清清楚楚。

這是那一路人馬呢?韋紹有心說。梁寂溪在長嶺村,三更半夜如無性命攸關的事情,他不會登自己的寶殿。再說,長嶺村有韋世汶和梁岳英他們一幫子的人,有事也不會讓他親自上門。唔,如果是韋敬禮,或者是某個上級領導駕臨,一般會似韋世澤那樣,從宿舍後窗戶處聯絡。如此這般的從校園東北角進入,然後穿過校園直達自己宿舍門前,一定是黃狗嗅到了什麼風聲,來找自己的麻煩了。

韋紹有如此這般的度量一番之後,潛意識地把手伸出被子外面,去摸向床頭的那一麻袋木糠。這一袋木糠,是昨天他花了九牛二虎之力,剛從鎮上的木材鋪收集得來。這可關繫着長嶺村自造自給,敵後變前線的關鍵物品,不能輕易被弄了去。

木糠還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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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是安安然然的在。韋紹有的心,開始定了下來。一句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的話,在他的腦海中清亮的盤旋。

這時的韋紹有,屏住呼吸,看夜行人深夜造訪想做什麼。他多麼希望這夜行人,就此別去。儘管一袋木糠說明不了什麼,就是書櫃裏也沒有什麼出格的文件,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來得自在。可門外的夜行人不隨他的意願走,仍在側耳傾聽房內的動靜,遲遲沒有離去的意思。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韋紹有的鼻聲,開始均勻地響起來。那中氣的充沛,內心的淡定,無不似一首首沁人心扉的樂章。聽得門外的夜行人,心情興奮,大膽地拿出刀子,插向房門正中的縫隙。

宿舍門,為雙開式。門中間的門閂,僅有一個槽關鎖。從外面用刀子輕輕的向上提,要不了幾次,就能把門閂移去。

夜行人——好似對校長宿舍門的機關,相當的了解一般。刀子只是若若的挑動幾下,門閂就失去了效能。

門,沒有了門閂,門就等於敞開式。雖說兩塊門扇還合著,但其就似新鮮的香芋葉,阻擋不了小小的一根手指的勁插。當然,宿舍里還有一位校長熟睡着,夜行人不敢太過明目張胆的破門而入。而是鬼鬼鼠鼠,探頭探腦,又三進兩倒退的向屋內走着貓步。

屋內的光線,原本比屋外的差。不過,兩個夜行人的眼睛,一路走來全是黑色。加上,宿舍后牆有一窗戶。幾縷光線,竟能讓夜行人,很快就適應了裏面的情況。

桌子和書櫃,是夜行人的重點。他們適應了環境之後,就向目標摸去。只是,床裏面有一個活人——校長韋紹有。他們行動起來,手腳放輕,嘴巴閉氣,盡量不吵醒夢中人。

此時的韋紹有,他假裝着熟睡。鼻聲不止比剛才順暢,而且還長。每次一呼一吸,總有着雷霆萬均之力。聽得夜行人,都覺得他似一個不憂仙。

“嗒,嗒,嗒!”韋紹有彷彿在夢遊般,在嗒着嘴。

桌子裏沒有夜行人要的東西,書櫃裏也沒有。兩個夜行人一陣翻箱倒櫃之後,很是失望。後來還鑽到床底,弄得一身的粉筆灰,也無一點所獲。

“花豹!”

“噓!”

夜行人耳語罷,準備離去。

“咦!”花豹的猴子屁股,碰到了床頭的那袋木糠,發出了驚詫之聲。

花鹿,順着花豹的聲勢摸向木糠袋。但當他的豬手插入木糠袋時,不止一手的木糠粉,還被零碎的木刺刺痛了手。如果不是他強忍着,一定叫出了聲。

“唔,唔,唔!”花鹿沒有叫出聲,倒是韋紹有唔唔的說著夢語,好似夢裏在答應學生一些什麼事。並且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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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言語,一邊翻身睡向里側。

韋紹有的反應,嚇得花豹和花鹿大氣也不敢出。他們待韋紹有那裏,又傳出均勻的鼻聲時,如驚弓之鳥般溜了出去。而且好似三魂不見了魄般,一下子就從校園的東北角鼠躥了。

遠處,傳來一陣狗吠聲。

夜,歸還了應有的寂靜。然,韋紹有的心,始終沒法靜下來。天德這老龜,敢派花豹和花鹿來學校翻他的房間,證明他在天德的眼中,已不是不敢碰的主。而從其中展延開去,說不定縣上黃狗的檔案里,自己的名諱已是榜上有名。如若這般,長嶺村接下來的工作,將是更加的嚴峻了。

輾轉翻側間,天色接近黎明。然而,睡意終究無法佔倨韋紹有的思維空間。他本想起夜去透透氣,那曾想剛折腰坐起,宿舍後窗戶卻突然的響起急速的敲打聲。這一驚,把韋紹有嚇得着實不輕。

韋紹有暗自責怪自己,遇事太過浮燥了。不就是花豹和花鹿來光顧自己的宿舍而已,有什麼了不起,竟讓自己慌了方寸!使得有人從宿舍后牆外,來到自己窗戶處也不自知。

話是這麼說,但事情真的來臨時,韋紹有的心還是怦怦的跳個不停。他不知道,這又是那一路人馬。剛才是前門,現在是後窗。

敲窗聲,還在繼續。不過,那是三緊三慢的敲打聲。

對,韋世澤在不久前,就這樣的敲過。韋紹有聽下聽下,一顆急跳的心終於定了下來。

他輕輕的滑下床,又輕輕地走近窗檯。

“韋校長,韋校長,長嶺村的梁祖坐來拜訪。”窗外人小聲說。

啊!

韋紹有沒有立即打開窗戶,而是詢問梁寂溪,他現在在長嶺村幫誰人瞧病。當梁祖坐說是幫天威的母親看病時,韋紹有才相信了他。

梁祖坐這次來的目的,是看韋紹有無搞到了木糠。因為家裏的自製品材料,就差木糠了。他這次來,還有何基勇相隨。現在何基勇,在離校舍百多米遠的地方放哨。

韋紹有說你們來得正好,剛才花豹和花鹿進了他的宿舍,已發現了放在床頭的木糠,得趕快拿回去交給韋世汶他們。梁祖坐啊啊的應着,還說他和何基勇來時,沒有碰到花豹他們。

一袋木糠,很快從移開窗框的窗口放下。而梁祖坐也不停留,說聲韋校長保重。就挫低身,雙手彎曲向木糠袋一抱,然後兩臂一舉,一袋幾十斤重的木糠,就呼的一聲甩到了右肩膊上。那氣勢,可謂一氣呵成。

不過,梁祖坐臨行時,韋紹有還是囑咐他:小心花豹和花鹿他們,在路上打埋伏。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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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岩壁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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