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杯
陳隊長看徐明一眼,“我們在張興的茶杯內、噴出的血和茶盤裏的水(燙杯時倒入的水)都檢測出《要你命三千》,其他地方都沒有毒藥痕迹。”
“怎麼這樣,那要怎麼下毒啊?”
“得了得了,你就別想着當福爾摩斯,別忘了你現在也算嫌疑人。”
徐明嘟囔着又回到攝像機邊看起了重播,在畫面播放到張興第一次品茶時徐明發現張興稍稍皺了一下眉頭,第二次則不會,而且第一次要比第二次喝的快了那麼一點。
徐明看着茶桌上的茶具,又回頭看了看眾人,周琳一直在抽泣,周虹在一邊抱着安慰她,李元龍板著臉目光一直在徐明和子顯之間打轉,子顯雙手抱胸看起來也很悲傷。
“原來是這樣!我終於想明白了。”
徐明在心中默念道。
徐明走到茶桌前說道:“各位,請注意了!”
聽到聲音,在場的四位嫌疑人以及警察們全都轉了過來。
“你幹什麼?”陳隊長反問道。
“我知道下毒者是誰了。”
“什麼?”除了作為背景板的警員外,其他人全都不約而同驚呼。
“是誰?是誰要害我爸?!”周琳率先衝到徐明面前,不停搖晃着徐明,隨後周虹也跟了過來,將周琳拉開安撫了一下她的情緒。
“馬記者,你真的知道誰是下毒者?”周虹的聲音聽起來很焦急。
“是的。”
“別賣關子了,直接說。”陳隊長隊長不耐煩的說道。
“好!那我們就先從下毒的方法說起。張老是在第二輪品茶時才中毒,而這種毒藥根據陳隊長隊長你的說法是不可能延遲幾分鐘發作的,可以排除是第一輪品茶已經中毒而到第二輪才發作的可能。”
“也就是說茶杯從一開始就帶毒的可能性是不存在的,下毒者一定是在第一輪結束以後才下的毒。”
“你是說第二輪泡茶前趁別人不注意下毒?”
“這也不可能。當時我們六個人在場,第一輪結束的時候大家都看着茶桌的方向,這時候下毒太容易被發現。”
“何況之後子顯又把除了張老外的人都叫到身邊,那就更不可能下毒了,除非是張老自己下毒。”
“師父不可能自殺!”李元龍大喊一句,握着拳頭氣勢洶洶。
“當然不可能,自殺為什麼不自己躲起來死?如果是為了保險金也毫無意義,張老是給房子投保又不是給自己人身安全投保。”
“而且張老也沒能服下達到致死量的毒藥,這樣把自己搞得半死不活圖什麼。”
“這麼說第一輪和第二輪的中場休息時間沒人可以下毒,但是下毒的時間又一定是在第一輪結束以後,那豈不是只有第二輪拍攝開始之後?”陳隊長隊長看向周虹。
“你似乎有幾個鏡頭手部沒有被攝像機拍到……”
還不等李元龍說話,徐明就趕緊為周虹辯解說:“陳隊長隊你想多了,周虹確實有些鏡頭拍不到手,但是拍全景的攝像機是完全由子顯控制的,她怎麼能知道現在拍沒拍到手?”
“何況她的位置如果要下毒,周琳和張老不可能沒看到。在發現張老吐血以後再下毒也不可能,因為整個過程都被拍下來,沒有誰的手上拿了東西,做過奇怪的動作。”
“這又不是那又不是,你倒是快說啊!”
“當我思考到這裏時就陷入了瓶頸,究竟怎麼下毒呢?於是我又看了一遍錄像發現了一個奇怪的地方,
那就是張老第一次品茶時稍稍皺了眉頭,而且喝的速度比第二次快。
“一開始我想會不會是因為茶太燙了,可轉念一想又不太對,華州工夫茶就是要燙啊,而張老已經喝了幾十年,他的喉嚨應該是不怕燙的。然而他的喉嚨雖然不怕,他的手卻不一定。”
“師父的手很耐熱。”李元龍又說道。
“這我料到了,但是直接接觸到沸水和隔着茶杯接觸還是不一樣,雖然張老不像我們普通人會被燙的叫起來,可不舒服是肯定的。”
“等等,你是說張興在品茶時被茶水燙到所以儘快把茶喝完?”
“對。”
“這怎麼可能,以張興的沖泡技藝,不可能讓自己的茶杯水溢出啊。別說他,就算是普通人斟茶時也只倒了七分滿,即便加上‘韓信點兵’也不可能溢出。”
“我沒說他是被溢出的茶水燙到啊。”徐明看向李元龍說道。
“你說過張老的技藝很穩,但是第一次‘韓信點兵’時卻多停留了一下是吧?”
李元龍點點頭。
“那麼按理說張老不應該犯這樣的錯誤,可如果他發現自己那杯的茶水稍微有一點少了呢?他就會為了平衡三杯茶的量而多給自己倒一點。”
“但是張老的技藝那麼好,也不應該出現三杯沒分配均勻的情況。換句話說,主觀上張老不可能出錯,一定是有客觀的原因導致了茶水稍微減少。”
“難道茶杯漏了?”陳隊長隊長試探性地問道。
“不可能呀。”周虹說道。
“茶杯我都檢查過,沒有問題。”
“如果有人把茶杯換掉了呢?”
“換成了一個杯底有細微裂縫的茶杯,這個裂縫不會導致茶水漏光,但是卻會稍稍讓茶水流出,而茶杯放在茶盤上,即便流出了茶水也只會流到茶盤裏面不容易被注意到。”
“張老在進行第一次沖泡時發現了自己茶杯里的茶水稍微減少了一點,那時候他還不知道是茶杯的原因,以為是自己判斷有誤所以就在‘韓信點兵’時就多倒了一點茶。”
“等到他品茶時,因為是以‘三龍護鼎’的方式握杯,很自然就發現原來是茶杯底部有裂縫。”
“說了半天,這和下毒有什麼關係?”
“我問你,如果你正在喝茶,然後發現茶杯漏了你會怎麼辦?”
“就換一個茶杯嘛……誒!”陳隊長隊長此言一出眾人方如夢初醒。
“沒錯!張老就是在中場休息時換了一個有毒的茶杯來,這才導致中毒!”
“下毒者只要在備用茶杯那的第一個塗上毒藥就行,根本不需要在第一輪結束后親自去下毒。”徐明指着茶桌上的備用茶杯。
“你們看,這放置備用茶杯的架子實際上只能容納10個茶杯,可是現場的茶杯卻有11個,說明有一個多出來了,那個就是杯底有裂縫的茶杯。”
“這麼說來,他們誰都有可能下毒嘍?”
“不是,要完成這個手法就必須去替換茶杯,那麼李元龍首先就不可能了。”
“他在吃完午飯後就不見了,再次出現的時候我們已經定下來要用若深茶具並且茶具已經端到茶廳,那之後茶杯是在茶廳由子顯看着,他又一直和周虹呆在一起,是沒有機會換杯子的。”
“就算他神機妙算料到我們要用若深茶具,也不可能猜到哪一個茶杯會被擺到張老面前。”
“緊接着周琳也可以排除,她雖然知道我們要用若深茶具,但是同樣根本沒機會接觸到。”
“如此說來,去倉庫拿茶杯又負責清洗的周虹最有嫌疑,而且她也可以和李元龍或者周琳合謀。”
“你說什麼!”李元龍一直握着的拳頭終於有了用武之地,但是在孔武有力的陳隊長隊長面前他就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雞。
“李元龍你先別急,周虹的確嫌疑很大,但是她不是兇手。”
“因為兇手的計劃其實有一個很大的漏洞,因為張老發現茶杯漏了以後很可能會說出來,那萬一他說出來,等於就暴露了這個計劃的核心,而且如果張老換杯子的時候被看到,也同樣會暴露。”
“因此下毒者為了避免張老說出來,就在拍攝開始前說拍攝的時候不能NG,這樣張老就算髮現了茶杯漏水他也不會說出來打斷拍攝。”
“再在中場休息時把所有人從張老身邊支開,就沒人能看到張老換杯子,並且因為身邊沒有人,張老也就不會特意把杯子漏水的事情說出來只是默默換了一下杯子。”
“這麼說,下毒者豈不是……”
連背景板一起,所有人都看向了至今一句話都沒說的子顯。
“下毒的人就是你,子顯!”
“徐明,這種時候就不要開玩笑了,我怎麼可能換什麼杯子,雖然我是有跟茶具單獨相處,但是我都在拍攝素材啊。”
“你先行製作了一個一模一樣只是杯底有裂縫的茶杯帶來進行替換,可張老這裏有多套茶杯,造型樣式都不盡相同,萬一自己做的和實際用的不一樣那就太明顯了,因此你就在拍攝前提議用若深茶具。”
“可我根本不知道什麼若深茶具啊。”
“你只是假裝不知道。張老的這套茶具以前也被拍攝過,有影像資料留下,要複製實在太容易了。”
“你借口拍攝素材把周琳和張老支走,你也了解我的個性是不會留下來看你工作的,所以茶廳里只會留下你和茶具,這時候你要替換茶杯和塗抹毒藥就易如反掌了。這兩項也花費不了很多時間,自然就不會影響你的拍攝。塗抹完毒藥以後,你就把瓶子和棉簽扔到花園裏,等我們回來你就假裝什麼事都沒有說要開始拍攝。
“在第二輪燙杯時,不可避免的毒藥會被水沖走一些,所以張老服下的量必然不足,你也事先想到了這點。所以你才挑選今天的日子來做拍攝,因為原本暴雨是會影響救護車速度的,救護車到的越晚,張興死亡的可能性就越高。”
“好在張興住到這裏以後養成的睡午覺習慣,加上李元龍的任性之舉導致整個拍攝時間往後一再拖延,才使得救護車能在雨變小以後及時趕來。”
“說的好像我真的想殺人一樣,你別忘了我可沒有殺人動機啊,今天這是我第一次和張興見面,無冤無仇的我幹嘛要殺他。”
“如果我沒猜錯,你和周琳一樣,都是張興的孩子,只不過你們同父異母互不認識而已。”
“啊?”周琳驚訝的合不攏嘴。
“周琳的母親是張興的情人而並非是女友、未婚妻一類的角色,那既然是情人就肯定還有個正主,大廳中張興的全家福也證明了這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