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張產的忌憚
現在是晚上七點二十分。
距離凌晨六點，也就是靈異公交車重新回到現實世界的時間，至少還有十個小時四十分鐘，也就意味着，冷齊他們還要在公交車裏面或者外面呆上接近十一個小時。
車廂內，活下來的乘客大都沉浸在消極情緒中。
有的乘客渾身無力地癱倒在座位上，表情都變了一個樣子，滿臉的恐懼與絕望，雙目無神地盯着前方，嘴裏不自覺地嘟囔着，不知道在說一些什麼。
有的乘客低着頭，抱着大腿，把頭死死地埋在兩者之間，幾乎快要把自己蜷縮成一個球了，好像這樣就可以獲得強烈的安全感，就可以把自己與外界環境隔絕開來，不用再看見一個個鮮活的生命在自己眼前失去靈動，不用再看見一個個吵鬧的同類逐漸變得無聲無息，也不用再面對那些難以理解的恐怖鬼怪了。
還有的乘客躲在角落裏，低聲地哭泣着，明明哭得特別小聲，卻在安靜的環境中顯得格外明顯，讓本就顯得死氣沉沉的倖存者變得更加萎靡不振，難以釋懷。
顯然下車后的恐怖遭遇已經顛覆了他們過往的世界觀，也嚴重刺激到了他們脆弱的神經。
哪怕暫且存活了下來，這些無法理解的遭遇都會成為他們一輩子的陰影，在他們的記憶長河中間歇性冒泡，反覆糾纏着他們。
冷齊在座位上稍微安定下來后，心中也是感到一陣陣的后怕，只是看起來沒有像其他乘客那麼不堪罷了。
下車后的遭遇確實讓他印象深刻，難以忘懷。
以前在網上看原著主角楊間的經歷時，只是隔着手機屏幕看文字，雖然有時候也會感到害怕，但是更多的是興趣盎然。
當真正坐上這輛匪夷所思的公交車，與殺人於無形的厲詭打過交道后，冷齊才深刻地感受到這個世界的兇險與絕望。
只是一次熄火拋錨，他就差點丟掉了性命。
前面是張產救了他，要是再晚一些，估計他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後面是江緣發現了禮帽詭的規律，讓冷齊成為了馭詭者，這樣才逃過了危機。
冷齊雖然駕馭了禮帽詭，但想要在靈異公交車上活下去，這還遠遠不夠。
能上這輛車的詭，都不是什麼好惹的存在。
張產與詭紗布僵持了那麼久，現在的狀態估計都夠嗆，如果後面再動用厲詭力量的話，很有可能會厲詭復蘇，到時候又會多一個威脅生命的厲詭。
冷齊剛剛駕馭了禮帽詭，雖然不至於馬上就厲詭復蘇，但是人力有窮時，詭的數量一多，一個馭詭者實在是掀不起什麼浪花。
接下來的時間裏，自己需要做什麼，才能在這輛靈異公交車上存活下來呢?
冷齊把注意力放在了視野內的窗口上。
這個來源未知的窗口，在熄火下車前就出現了，一直保持着時隱時現的狀態，而且看起來還很模糊。
如今比之前又清晰了一些，已經能勉強看見窗口內的色塊分佈了。
現在這個窗口依然在漸漸變清晰，只不過速度很慢，不集中精神去看根本察覺不了變化。
冷齊實在是不知道這窗口到底是什麼，有什麼作用。
在公交車上都能執着地出現在他的視網膜上，並且還在不斷變化，說明大概率不是詭。
當然，也有可能是詭的恐怖程度超出了靈異公交車的壓制範圍。
誰知道窗口完全清晰還需要多久，短時間內，冷齊也指望不上它能幫助自己了。
“江緣，走，咱們去找張產。鬼知道公交車還要開多久，張產作為負責人，應該知道很多厲詭的情報。”
“行，我也打算去找他。”江緣站起身來，和冷齊一同走向車尾。
冷齊作為穿越者，張產知道的情報不一定有他多。
但為了不讓張產起疑心，冷齊多多少少得裝個樣子。
正常人駕馭厲詭之後，肯定是會很好奇厲詭的相關情報的。
更何況現在只是暫時脫離險境，知道更多情報，活下去的概率就越大。
“張負責人，你還好嗎？”江緣問道。
“還行，不過別叫我張負責人，聽着怪彆扭的，直接叫我張產就行。兩位怎麼稱呼”
“行，那我就不客氣了。我叫江緣。”
“冷齊。”
“張產，我們過來是想了解詭的相關情報的。”接着冷齊說出了他們過來的目的。
“詭啊，按照總部公開的情報，厲詭近幾十年來都有零零散散的出現，不僅在本國中有，外國也有一些靈異事件的發生。近幾年來各國靈異事件的數量開始爆炸式增長，這已經不是一次兩次的問題了，而是逐漸演變成全球性的大災難，不誇張地講，這種災難如果沒有得到有效遏制的話，也許人類都沒有了未來。”
“你說總部?”冷齊疑惑地問道。
“對的，我隸屬於國際刑警亞洲分部，負責大甘市的靈異事件。”
“情況有那麼嚴重嗎，馭詭者不也是擁有對抗厲詭的能力嗎?”
“馭詭者能有多少，一個城市都出不了幾個馭詭者，甚至有的城市沒有馭詭者，靈異事件出來了都沒有辦法第一時間解決，詭的數量可比馭詭者多。”
“成為馭詭者也不是什麼好事，時刻都面臨著厲詭復蘇的難題，而且還短命，活不了半年，運用厲詭力量的話，這個時間又得縮短。”
“人駕馭厲詭的同時，詭也在逐漸駕馭人。體內的詭會逐漸取代人，最後人徹底變成詭的附屬品。”
雖然早就知道馭詭者短命，但聽到另一個馭詭者這麼直白地說出來，冷齊難免還是覺得很沮喪。
不到半年的壽命啊！
雖然這個世界也有延長壽命的辦法，但大部分都很極端，成功率也相當的低。
江緣看見冷齊垂頭喪氣的樣子，也不知道說些什麼好。
接下來，冷齊又和張產聊了些關於詭的話題，獲取到一定的情報后，就獨自返回原來的座位了。
等到冷齊離開后，張產緊繃的心才終於放下。
他的狀態並不好，甚至可以說是相當的差。
他稍微拉開自己沾滿汗水的襯衫，瞄了一眼裏面。
詭響指侵蝕產生的漆黑已經從右手臂蔓延，上至至脖子，下至半個軀幹。
看上去詭異無比。
張產顫抖地將手放在心口處。
沒有感覺到一丁點的起伏。
漆黑所在的部位已經沒有知覺了，-哪怕是裏面的肺部都已經停止活動，心臟都停止跳動了。
但是張產仍然還活着，哪怕沒有呼吸和心跳。
現在是厲詭的力量維持着他的生命。
張產成為了一個人不人鬼不鬼的存在。
這就是成為馭詭者的代價。
已經侵蝕的那麼深了嗎?張產不禁喃喃道。
如果是在公交車外，自己怕是活不了幾天了吧。
如今是靈異公交車幫他壓制着詭響指，不讓他慢慢接近死亡。
短時間內張產是離不開這輛公交車了。
剛才冷齊的到來讓張產無比緊張，雖然冷齊看上去客客氣氣的，但誰知道心裏打的什麼算盤，如果冷齊想要做什麼的話，張產是拼不過他的。
現在市面上一個詭的價值至少得一個億啊，這還是壓價后的價格，難保冷齊成為馭詭者之前就知道些什麼。
賣隊友這種事情在野生馭詭者當中偶有發生，看到隊友快要厲詭復蘇了，轉眼就把他裝進袋子裏，打包賣了。
聽說前段時間大昌市的某位負責人就被一位野生馭詭者當做籌碼給賣了。
想想都覺得離譜。
雖然幾率很小，但是張產現在的狀態容不得差錯。
駕駛位上，被推倒在地的司機不知道什麼時候又回到了座位上。
他筆直地坐在那裏，雙手扶着方向盤，駕駛着靈異公交車繼續行駛在這個昏暗荒蕪的世界，誰也不知道會前往何方。
彷彿公交車成為了這個世界唯一的光亮，唯一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