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上官小寶一踏入九龍城寨，立刻一皺眉，以前對九龍的傳聞都是道聽途說。如今是親自體驗了一把社會最底層的生活，這裏就像是另外一個世界，與霓虹大廈、遍地黃金的香江格格不入。
這片地方不大，有偷渡客，有底層苦力，也有逃犯，更是毒品集散地和黑幫據點。往往一間棚屋裏就有十幾個男男女女在裏面混居。只有方圓五百米左右，卻生活了不下五萬人。
在這裏，想要在短時間內找到一個陌生人，無異於大海撈針，若是遇上流氓混混，說不準還會引火燒身。
上官小寶進了九龍城城寨就有些蒙圈。這裏巷道交錯，狹窄坑臟，如同迷宮一般。他開始以為到了九龍就能把人帶走，看來自己想的簡單了。
九龍城寨還分成了東區和西區，西區是普通人生活的地方，東區則是三合會掌控的區域。也不知道，徐峰是生活在東區還是西區。
上官小寶怒斥手下人辦事不利。
“你們這是辦的什麼事？讓你們打聽個人都辦不好，還能幹什麼？等我回去在和你們算總賬！”
幾個手下唯唯諾諾，低頭默不作聲。上官小寶着急找人，也不指望他們了，四下觀看。
他看見一間雜咖喱飯門面，一個看上去很壯實的老者走出來，看樣子是老闆。上官小寶走上前，很禮貌的和老人打了個招呼。
“老兄辛苦，請問附近可有一個叫徐峰的人？”
“什麼？你好吃飯？”
“額，不吃飯，我們是找人！”
“找人滾遠點，別打擾我做生意！”
上官小寶在手下人面前吃了癟，滿臉通紅，他哪裏受過這個氣。
要是不能在黃玉郎趕來之前找到徐峰，那之前所做的事情就成了笑柄。現在心裏是着急加窩火。心中怒火有些壓不住了，正要發作，突然有幾個人衝進店子。不由分說就掀翻了桌椅。
最後一個人四平八穩的走進店子，前面嫌煩桌子的年輕人急忙拿過一把椅子。後者沒有做下，而是把腳登在椅子上。
“老周，你可有兩個月沒交錢了！是不是不想幹了？九龍這個地方從來不缺人，你不幹有的是人搶着干呢。”
老周攥了攥拳頭，胸口起伏。然後還是滿臉堆笑的朝着走上前，遞了一支煙。
“南哥，最近生意不太好，交了房租根本沒剩下幾個錢。我孫子在寨子外上學，剛交完學費，現在手裏一分錢沒有啊。”
本來看老頭態度不錯，那位南哥情緒有所緩和。可聽老頭說一分沒有，不等老頭說完，一個大嘴巴抽了過去，把老周打翻在地。
“就你連自己都養活不起，還把孫子送到寨子外去讀書？怎麼？還想孫子有朝一日飛黃騰達？我看你是老糊塗了！”
老周被抽了一巴掌，嘴角流出血來。可他並沒生氣，一把鼻涕一把淚的爬到南哥腳下。
“南哥，我孫子每天去上學早出晚歸，將來一定有出息，賺了大錢好好孝敬南哥！”
“哈哈哈。。。你孫子有出息？你孫子要是有出息，我們全都能當特首了！”
“哈哈哈。。。。”
那幾個混混模樣的人一起鬨堂大笑。那個南哥拍了拍老周的腦袋，對手下道：“來，把老周那特首孫子帶過來！”
一個面色枯黃，看上去有些萎縮的十五六歲少年被拽了過來。那少年一直低着頭不敢吱聲，也不敢抬頭。
一個小混混一把抓住少年的頭髮，
把面硬生生的揚起。
“來，看看你孫子多有出息！”
“阿良，你怎麼沒去上學？”
“你們抓了我孫子，我要和你們拼了!”
老周說著，豁然站起，向著南哥衝過去。
那南哥不慌不忙，一腳抬起，揣在老頭肚子上，老頭慘叫一聲，仰面摔倒。那南哥一看就是常打架的，身上帶着功夫。
“老周，你看清楚了，是你孫子纏着我們，可不是我們抓的你孫子！”
一個小混混一邊說，一邊從兜里掏出一袋不知什麼東西，在阿良面前晃了晃。
“去，給那老東西一個大嘴巴，這個就是你的了！”
阿郎見到那袋東西，一掃頹廢，兩眼冒光，鼻涕口水橫流，過去就要搶。
那個小混混一巴掌拍在阿良腦殼上。打的阿良一個挒斜。
“小子，長本事了，敢搶東西了！你要是再不去，我就。。。”
小混混說著，把拿包東西撕碎，往地上撒着。
“不要，不要。。。”
一直不說話的阿郎，難以自控，他跑到老周面前，跪下來，狠狠地抽了老周幾巴掌，然後衝到小混混腳下，舔着地上的東西。
“不錯，很聽話，這個都給你了！”
說著，小混混把手裏的東西扔在地上，阿良如獲至寶一般抓起來，狠勁的吸着。
躺在地上的老周，本就被那個南哥踹的險些暈厥，起不來身。剛清醒了一點，又被孫子抽了幾巴掌，眼冒金星。
可現在看到自己孫子竟然在吸毒，他猛地起身跌跌撞撞爬到孫子身邊，一把搶過孫子手裏的東西丟了出去。
阿良死心裂肺的叫喊：“還給我。。。還給我。。。”
上官小寶縱然鐵石心腸，此刻也軟下來，完全沒有了剛才對老者的怨氣。可在這裏，他還有足夠的理智，沒有管閑事的心思。既然看不下去了，那就別看了。於是轉身便走。
還沒走出幾步，之間一個粗壯的漢子從箱子裏快步走來。距離店子老遠就大喊大叫。
“娘的，餓死俺了。老周，給我兩份雜燴飯打包！”
他自顧自的喊，低頭跑到店子門前，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
“老周，你這是幹嘛呢？阿良，你怎麼沒去上學？”
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是十萬個為什麼。
“二莽，快走吧，今天不做生意！”
老頭不回頭，也不起身，一手抱住掙扎的孫子，一手向後揮了揮。
二莽一看祖孫倆形式不對，不但沒有走，反而跑到老周身後，把老周扶起來。一隻手抓住阿郎，如同老虎鉗一般，無路阿郎如何掙扎，都不能掙脫分毫。
二莽看見老周滿臉是血，猜個八九不離十，他只是憨厚，不是傻子。一看就知道是這幾個混混打的。朝着幾個混混大聲呵斥，也是給自己壯膽，畢竟人家人多，有五六個人呢。
“你們幾個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打人，真是無法無天。趕緊給我滾，要不我就報警了！”
“什麼？報警？你不是不傻得？”
“大陸仔，-你是剛來的吧，純的可以呀，怎麼？在內地沒見過？今天哥哥讓你長長見識，記住了，以後做事要長眼。”
那小混混說著，朝着二莽就是一拳。
二莽種地搬磚，雖然體力好，可沒練過功夫，也從來沒打過架。內地窮是窮了點，可是很太平。小混混這一拳他哪裏躲得開，不偏不倚打在臉上，立刻鼻子噴出血來。
二莽捂住鼻子喊道：“小子，你竟敢打人！”
這句話把那小混混問的有點蒙圈，這傻小子難道是外星人剛着陸嗎？
“傻子，看你這樣子好幾天沒能吃上一頓包飯了吧！想不想跟哥混，哥讓你頓頓吃香的喝辣的。”
那位南哥見到這傻子真是傻得可愛，不但沒有生氣，反而心生一計。這樣的傻子，用處多得很。
“我才不跟你們混，你們一看就不是好人。”
“唉，傻子，你偷渡來香江不就是為了過好日子嗎？能過上好日子，管他什麼好人壞人。你在這裏三天兩頭挨餓，一輩子沒有出頭之日。”
“誰說俺沒有出頭之日，俺峰哥可是大畫家，隨便畫幾張畫就能賣好多錢，俺們馬上就要發財了！”
小混混們聽了他的話，一頓嘲笑。如同看耍猴的一般，可他這話卻震驚住一個人。沒錯，那人正是上官小寶。
上官小寶本來已經走出十幾步遠，此刻聽到二莽的話，戛然止步。他要找的人遠在天邊，近在眼前，這二莽嘴裏的峰哥，不正是他要找的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