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誼大會
下一檔節目是新生交誼大會,腳下踩着的石磚上刻有二十四時令,中央是太極圖案,如果你能操控航拍無人機不難發現整個廣場的地磚成八卦型,最北方的九塊黑色大理石是乾字的圖案。
不過實際上新生只佔了八卦的一半,因為校長要在中央發言,那自帶的回聲牆完全可以省去擴音設備。校長時長為自己花了幾千萬而省下一套音響設備而沾沾自喜。
“我們貞觀一向以開明著稱,學校不要求大家一定要取的過人成績,學校一向重視德智體全面發展......”交際大會成了校長在新生前的首秀,他甚至忘記了自我介紹一段“入秋時節,正是莘莘學子奮進之時”,便開始了他這無休止的演講。最後不忘記熱情的給大夥鞠個躬,結果還沒等他享受完那擠壓已久的掌聲,忽然想起來自己還有正事沒提,不得已又伸出雙手示意掌聲停止。
我對此無感,他說的時間長短,都無所謂。我並沒有什麼事情急着去做,九月的驕陽過不了午後三點就謝了勁,站在陽光下到不覺得煩躁。
但那些新生就不一樣了,他們滿懷着憧憬,期盼着能藉助這個機會快人一步跟那些長相惹人喜愛的男生女生提早認識。他們對這個滿嘴牢騷的校長,沒有任何興趣。
“明天起,我們要迎來為期七天的軍訓,為大家來到這個校園接風洗塵。”我真的很難想到校長是如何想出‘接風洗塵’這個詞的,他可能是有什麼誤解。
台下的喧嘩打斷了校長下面的講話,三年前也是這樣被打斷的,沒有人在乎他接下來要說什麼,他們只管抱怨那個還沒有來到的軍訓的苦楚。
與三年前唯一的不同是,那個曾經叫的最凶的傢伙現在只是安靜的站在人群中,迷茫的看着周圍所有的一切。
一切好像都跟從前一個樣子,一切好像又與從前完全不一樣。
我不知道怎麼說出這種感受,看着那些不久前還要約上我感慨畢業后各奔南北的傢伙,如今頂着雙看陌生人的目光由上而下的打量我。我沒想到,原來這就是遇見他們的第一次啊,原來我們也有回到如此的陌生時候呀。
我回到的校園,真的是那個讓我舒心愜意的地方嗎?
這一次,還能是跟從前一樣嗎?
我還沒回過神,人群就散開了。
校長沒了講話的興緻,所以草草的就解散了。也是到了放學的點,教室不用再回了,可以離校了。
“同學,你幾班的呀?”有人從背後叫了我。
三班的柳苗苗,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傢伙以後會因為同時找兩個男朋友而聞名整個學校。而她那修長的雙腿,和那泛紅的臉蛋正是她能做到這步的資本。
出於禮貌我笑了笑,“一班。”
“哇,你是培優班的啊。”這幅吃驚的表情,搭配上她睜大的眼睛很難讓男生還有抵抗力。
但我好不感興趣,“嗯。”
學校一共三個培優班,所以這根本不算稀有。沒有什麼可驕傲的,即使是培優班很少,也同樣沒有可驕傲的地方。
“你要去哪裏呀?”我沒記錯的話回答完這句之後就該發展到要聯繫方式了。
我自認為長得也算不得帥氣,甚至眉清目秀都有些過之,想不明白她為何會找到我身上。
“回家。”如果現在說要回教室她就要跟上了。
“那個......”
我哪有心思等她講出已經上演過的劇本,
頭也不回的就要離開。
這一次,她好像並沒有跟上。
騎車的路上我一直在想,我好不容易回到了現在,如果只是什麼都改變不了,那我擁有的這個特權有什麼意義呢?一次又一次的經歷失去?
不過我很快想明白一點,上天給我這個機會,絕對不是玩我的。因為按照三年前,此時的我應該還呆在教室聽柳苗苗談論她無數次鋼琴比賽獲獎的故事。不得不承認當年懵懂的我,確實在那一刻對她產生了一點點的歡喜。
但我很快就注意到了,她何嘗是對我一個人這樣啊,她對每個男生都這樣。
也就早早的消滅了那些不正經的念頭。
我把車子停到了小區單元樓前的樹下,很有品位,他們在這種地方種上桂花樹,到了開花的節氣,只用打開窗子,就能有花香飄進屋內。
上了單元樓,但完全提不起要回屋的心思。那空蕩的房子,又能產生什麼吸引力呢?
順着樓梯,爬到了頂樓。
就着老式空調外機,我坐了下去。
黃昏時分的落日跟遠處的高樓成一條水平線,那裏是城市中心,是所有進城打拚的年輕人夢寐以求想要落腳的地方。就連黃昏都會將最後一點光芒留給它。
父母每次出差最少三個月,在家待上沒有一周又要以科研為借口把自己一個人留在家裏,一年到頭留在家裏的日子恐怕還沒有一個月,不過也不是小時候了,不會哭着鬧着要爸爸媽媽留下陪自己。
也正是拜這個所賜,我練就了一手很好的廚藝,足夠讓自己飽餐每一頓。
或許不這樣,有天自己快要餓死了,他們就會坐着飛機火急火燎帶上食物來餵飽自己。然後再次的離開自己。不過也正是這樣,才能夠把自己送到貞觀讀書吧。
黃昏落幕了,只剩下最後的一點光暈戀戀不捨的留在天邊。
遠處商業區的燈火亮了,似乎只剩下那一片地,還能燈火闌珊。
我想自己有一天也會住在那裏的,成為某個公司的CEO,手握整個公司命脈。花錢如流水,豪車遍佈,像校長那寶馬系自己根本看不上。
再怎麼也要是保時捷,當然了能開上布加迪威龍最好。很多人說那是現產加速最快的跑車,8.0L16缸4渦輪增壓式發動機,百公里加速只要2.5秒,如果坐上它,一定能跑得過時間。
到時候我就跟她說,“哥有錢了,但哥對你依然跟當初一樣。”
跟她說,“有事跟哥說,哥給你解決。”
我笑了出來,她大概會非常厭惡我這樣的嘴臉吧。
可我依然會這麼想,即使我如今連見你一面都要奢求,可我依然想要為你做些什麼,依然想要你有困難時能告訴我......
等到忽然有一天,她真的遇到難處了,最好是她某個家人得了什麼一定要花大價錢的病。哥就這麼的忽然出現,寒暄的問她過的怎麼樣。聽着她說完生活的艱難不容易,笑着給她發信息,“你還在北陽?”然後放下手裏所有的文件,草草的跟秘書說自己有事,萬不得已也不要聯繫自己。
坐着飛機跑到醫院,拍着她的肩膀說,“沒關係,我來了。”豪氣的把所有的醫藥費統統繳了,每天提着香蕉蘋果去坐在病房裏過夜......
我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有錢了,可以選擇很多了,那些曾經覺得優秀的,覺得珍重的現在只不過是揮揮手張張嘴而已。還是會跟個小孩一樣這麼想。
也許本來就是個小孩子吧,小孩子從不在意合不合適,他只會惦記着自己想要的。
不知道哪家大晚上的開空調,老式外機的轟鳴聲散發著那股劣質的氣味,讓人滿心煩躁。早就不是酷暑炎夏了,開什麼空調嘛。
眼看黑夜已經吞沒了城市,我站起身拍了拍屁股走人了。
肚子很餓,但沒關係。
明天早上可以喝一碗胡辣湯,加上幾個水煎包。總之現在,沒理由去為自己一個人做頓飯。書包沉重的被摔在沙發上,沉悶的聲響宣告着這諾大的房子終於迎來了位人。
日子就是這樣,即使是回到了過去也依舊這樣,平靜的連呼吸都是清晰可見的。
我利落的躺着床上,盯着天花板,回想着自己三年前的今天如今在想些什麼。
大概是在玩守望先鋒吧,也許是在感慨自己今天學校的艷遇,暢想着明天可能要發生的一切,又或者在期待着他們忽然回到家中開心的問自己,“今天的入學怎麼樣啊?”
總之,回憶中的自己好像還挺開心的。